【飒杏】明月下西楼
“叩叩叩”
在这寂静的夜里,敲门声被无限放大。
屋中正在批阅文件的人头也不抬地说道“进。”
“科长,这是近一周来二科收集的情报,请您过目。”
“先放在一旁边,我等会儿再看。”敬人一边说着,放下了笔,揉了揉眉心,转而看向站在桌旁的下属,说道“红郎,上级打算调一人来我们情报科。我看二科人手不足,便调去你们那里了。”
“一切听科长安排。”
“他名叫飒马,明日入职,以后便和你们一起行动。对了,听说你们明晚就有任务,初来乍到,记得多帮衬着些。”
“知道了。”
第二日傍晚,一辆轿车缓缓停在明月楼前,从车上下来三位身着军装的人。来来往往的人只当是军爷来找乐子,便未多看几眼。
纸醉金迷明月楼,寻常人只当这里是寻欢作乐的风月场,却忘了这里亦是上到富家子弟,下到平民百姓聚集的消息通达之地。
站在大厅门口,负责迎客的小姐,甫一见来人便立即招呼了手边一名空闲的歌女,对她说道“玲儿,快去楼上找杏姐。”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句“不用找了。”正是身着旗袍,轻摇团扇,缓缓走下楼梯的杏。
杏走近,对二人说道“你们去忙吧。”
“是。”
当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飒马时,杏的眼底露出些许茫然,又转瞬即逝。她脸上笑容不变,微微侧身,说道“三位军爷,这边请。”
四人来到三楼最里边的一个包厢。这个包厢隔音效果良好,且由两个房间组成,相连处摆放有屏风用于遮挡。每个房间各有一扇门连通走廊,除此之外再未设有其他门窗。
杏确认未有其他人跟上三楼,这才走进包厢,仔细关好了门。
她看向飒马,问道“不知这位是……”
红郎回答道“我们情报二科刚调过来的新人。”
飒马站起身,说道“飒马,幸会。”
“杏。”
说罢,杏转过身,绕过屏风走进另一个房间,从保险柜中取出档案袋。
“这是楼里的姐妹从各路达官贵人嘴里撬到的最近一周的情报。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些人最近也消停了些,所以情报内容不多。”
红郎接过档案袋,取出里面的情报,粗略地浏览后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杏见正对面的人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忍不住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说你,旗袍配团扇,哪个女人像你这样。”
杏撇了撇嘴,说道“我乐意。再说了,你一大男人懂什么。”那人不慌不忙地收回视线,笑着说道“好好好,我不懂。”
见两人“战火”平熄,红郎这才开口说道“辛苦了。”
杏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算半个同僚,这么客气做什么。”接着又看向对面那人,不满道“你看看人家红郎多有礼貌,再看看你……”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行行行,别念叨了。拿到情报,我们也该走了。”
“慢走不送。”
杏立于二楼窗边,斜倚栏杆,目送着轿车开走,“飒马……”
脚步声响起,杏循声望去,一名歌女朝自己走来。见她秀眉微蹙的样子,心下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杏姐,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了。”
杏摇了摇手中的团扇,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继续接客,我去解决。”她抬头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此刻,正是动手的好时候。
待三人回到情报科,天已经完全黑了。
红郎将获得的情报全部取出,摆在桌面上,接着对飒马说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她们写在这几张纸上的情报整理出来,再写成正规的报告形式交给科长过目。”飒马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明白。”
飒马看着纸上的字迹,隽秀中又带有几分张扬。这样的字,大概出自她手。思量间,眼前又浮现出那人缓缓走下楼梯时的样子。
红郎见他看得出神,不禁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有。”
“如果遇到别的问题可以问我。”
“好的。”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敬人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说道“进来。”
飒马将手中整理好的情报递了过去,敬人简单浏览后说道“不错。”他从报告上抬起视线,看向飒马,问道“任务进行得还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报告科长,并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日后工作上遇到难以解决的事,随时可以来问我。”
“……是”
从办公室出来后,飒马站在门口,心道“好像科长并没有几位前辈所说的那般严厉。”
只有到了固定时间,三人才会前往明月楼拿取情报。一是因为内容不多且无紧急情报,二来则是为了不引人耳目。所以在平时,除了整理文件和给其他科的人分配任务外并无其他主要工作,相对来说也比较清闲。
直到夜幕降临,明月楼才真正迎来了属于它的时刻。灯盏亮起,将整个大厅装点得金碧辉煌,势要与明月争辉。来自各处的人们,三三两两地结伴涌入明月楼,一睹这人间繁华。
迎客的小姐见到飒马,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虽然平时有工作上的交接,但此时又只见他一人,便当作是普通客人来招待了。
她笑脸相迎道“军爷来的真是时候,今晚可是有杏姐的《夜来香》。想当年,可是一曲名动整个上海,还登过《晶报》呢。我们特意在二楼给您留了最好的位置,军爷这边请。”
两人辗转来到二楼包厢,方一落座,便听掌声雷动。又一名歌女登场了。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细唱,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
飒马闻声偏头望去,正瞧见站在台上的杏。今天的她,很不同。
视线经过短暂地交汇,又错了开来。半晌,才发觉脸变得有些烫了。
一曲毕,台下的人喊着“再来一首”。杏笑着摇了摇头,鞠躬谢幕后转身走下了台。
“军爷这是要去哪里?莫不是我们招待不周,惹的军爷不高兴了。”
飒马看着正在上楼的杏,一时语塞。
杏在飒马面前站定,又贴近了些,低声道“别忘了今天你是客人。”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惹的一片绯红。她用手中的团扇遮住小半张脸,坏笑着向后退了几步,说道“你这人,真是有趣的很,和那些人一点都不一样。”
察觉到脸上的热度还未散去,飒马轻“咳”一声,好奇地问道“哪里不一样?”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
这话,飒马是没听明白的。他正想追问,却被一阵脚步声所打断。
歌女看到站在一旁的飒马,有些犹豫。
“没事,不必防着他。”
“杏姐,有位客人和铃儿发生了争执。保安不在,我们也解决不了,就来找您了。”
“你先去忙吧,我这就过去。”
“是。”
杏回头看着飒马,说道“我去处理一些事情,军爷请自便。”她走出几步后又停了下来,“对了,提醒您一句,您还是快些回去吧,毕竟,天黑了不安全。”说罢,便转身下了楼。
歌女们看到杏,纷纷让出一条道路。杏不动声色地将玲儿护在身后,转而看向那闹事的人。
“这位先生,有话好说。”
那人看着杏,不耐烦地说道“既然她是这明月楼里的歌女,不就是给人唱歌的吗。我想听首歌还不给唱,非说刚才已经在台上唱过了。我看她根本就是唱不了,怕砸了这明月楼的招牌才这么说的。”
“先生,我们明月楼每晚都有演出,您要是想听铃儿的歌可以明晚再来。不是我们不肯唱,若人人都如您这般,我们的生意还怎么做。”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也给他留好了台阶。但若就这么服了软,面子上也有几分过不去,只得放下一句狠话,转身走了。
好戏收场,人群作鸟兽散,全当无事发生。
夜幕低垂,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出了明月楼,等到了无人的地方才开始大声地谈论起来。
“嘿!你是没看见那女人的样子,不就是……不就是一名歌女吗,还不肯给人唱歌,装什么……”话还未说完,便被不知从何处来的酒瓶砸了个头破血流,直直地倒了下去。旁边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刀光闪过,便没了气息。
“还以为只有一个,没想到又钓到了一个。”
杏取出手帕,擦去小刀上的鲜血,将团扇的扇骨拼接完整。
“原来你手中的团扇还有这个用处。”
“谁在那!”
飒马从阴影处走了出来,说道“是我。”他淡淡地扫了眼杏脚边的两具尸体,说道“在这个地界杀人,不怕引火上身?”
“已经查过了,该死之人罢了。就算明早被人发现,也会当作是两醉鬼当街打架,过失杀人后畏罪自尽了。”
“就因为那件事。”
“你都看到了?”虽是问句却又在陈述事实。她继续说道“其实不止。作为一名特务还不知道收敛一些,难怪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从那已经凉透了的尸体上移开视线,转而看向飒马,问道“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说着,杏向前走去。
只听身后传来一句,“天黑了不安全。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去?”
她停下脚步,“好啊。”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路灯散发出的昏黄的光线将两人投下的阴影拉长、缩短,却始终无法使之重合。
飒马看着前方杏的背影,问道“你之前对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杏转过身,注视着他的双眼,认真地说道“在这欲利横流的时代,能见到你这样纯粹的人,实属不易。”
话音刚落,只听一句“小心!”,伴随着一声枪响。
天翻地覆间,杏已被护在了身下。飒马眼明手快地拔枪、上膛、射击,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子弹飞出,打中了那人的手腕。
那人见一击未成,这双手又再拿不起枪了。无论怎么看,眼下的形势都对自己不利,便逃走了。
飒马站起身,将尚未回过神来的杏扶起。
“失礼了。方才情况紧急,就……”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你没受伤吧?”
他直起身,映入眼帘的是杏焦急的脸。正想说“无碍”,就感觉到了从胳膊上传来的痛感,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先别乱动!”
杏凑近仔细看了看,说道“还好伤口不深。我家就在这附近,到我家去,我给你包扎一下。”
“不用麻烦了,只是一点小伤,我回去自己处理就好。”
“你这伤是因我而造成的,理应由我来做出一些补偿。而且……这样也能减少一些我心里的愧疚感。”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飒马看着她那躲闪的眼神,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你笑什么,都这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见你终于有一个小姑娘的样子了。”
杏红着脸,拉起他的另一条胳膊,说道“别傻站着了,等会儿该有人来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靠的极近,以至于飒马能够看清杏脸上细小的绒毛与她额头上若有若无的汗珠。杏手上的动作熟练而轻柔,但她那紧张的神情却未有丝毫的松懈。
待包好纱布,杏才松了一口气,问道“刚刚没有弄疼你吧?”飒马摇了摇头,“没有。”
杏叮嘱道“要记得及时换药,伤口不要沾水。”
“说起来方才那人……”
“那人是冲着我来的。恐怕……我们交接情报的事已经被对方发现了。”
飒马自从调入情报科的那一日起便知,这一天总会到来,只是没想到,它会来得这么快。
见飒马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杏说道“不打紧,哪怕日后东窗事发,我们也吃不了多少亏。大不了,换个地方重操旧业便是。”
“真的如你说的那般轻巧?”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半晌的沉默过后,飒马整理好衣袖,站起身说道“多谢杏替我处理伤口。天色已晚,我便不再叨扰了。”
“我送送你吧。”
待飒马回到情报科,已是凌晨时分,但房中的灯火并未熄灭。
听到敲门声,红郎心道“这么晚了,还有谁过来?”他打开门,看见了立于门外的飒马。视线下移,“你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弄的?算了,先进来再说吧。”
听完飒马对事情经过的叙述,红郎的面色越来越凝重。半晌,他说道“十有八九是对方已经知道我们和明月楼有情报往来的事了。”说罢,又站起身,继续说道“你先回去吧,我现在去把这件事告诉敬人。恐怕……这里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
杏躺在床上,只觉心身俱疲。
其实她有一句话,是骗了他的。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那双眼,而是这双眼,她曾于梦中见过。
梦中的少年,及腰的紫发披散着,一双绛紫色的眼眸摄人心魄。清辉泻地,衣袂翩跹,手中长剑划过,花瓣随之飞舞。长剑入鞘,他转过身,朝杏伸出手来。
杏睁开眼,一时间有些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现实。
“是你吗?”
两日后的清晨,杏正在校对手中的节目单。房间的门被人轻轻敲响,“杏姐,有人找。”
杏站起身,心道“这大清早的,是谁?”
若不是看到那及腰的紫发,杏也许未必能一眼认出来人。今日的他未穿军装,反而身着一套中山装,倒是少了锐气,多出几分书生气来。
“今日怎么得空,早上到我这儿来了。”
飒马转过身,看向朝自己缓缓走来的杏,一如初见时的那般模样。
“这几日要处理的事较少,便来了。”
“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正值清晨,远山雾岚尚在,湖面上蒸腾的雾气也还未散去,为四周的景增添了几分不真切之感。
杏收回视线,偏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人,“你说的‘事’就是来……游湖?”
听她不满的语气,飒马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你若不喜欢,我们还可以去看电影。”
看到他的神情,杏感觉心在隐隐作痛。她急忙解释道“不是,我很喜欢。那个……你的伤好些了吗?”
飒马抬起胳膊,说道“已经快好了。”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放在桌子上,轻轻推到杏的面前,“这个,希望你能收下。”
杏好奇地看着木盒,问道“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便知。”
杏用指尖轻轻推开木盒顶部的木片,里面是一支晶莹剔透的白玉簪。她重新合上木盒,说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飒马轻描淡写地说道“一支玉簪而已,要不了多少钱。”
“可是为什么要送给我?我又没有长发。”
杏忽然想起那句诗,“若君为我赠玉簪,我便为君绾长发”
“因为我喜欢你。”
见眼前人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杏不自觉的红了脸。她偏过头去,欲盖弥彰地说道“可是我不喜欢你。”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杏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心中五味杂陈,“玉簪我可以收下,但是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游船不知何时已经停住,远处的水鸟低飞,将湖面划出一道波痕。之后,水鸟飞远,湖水汇合,仿佛它的到来只是人的错觉。
一时间,天地间安静得有些过分。
半晌,杏盯着平静的湖面,垂下眼帘,开口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待回到明月楼,杏重新拿起那支玉簪,细细打量起来。从旁经过的歌女看到杏手中的发簪,忍不住凑了上来,“呀!这不是几日前,我在铺子里见过的那支点朱桃花簪吗。”
杏看向她,问道“你说这叫什么簪?”
“点朱桃花簪啊。上次问过店家,要二十文钱呢!我都没舍得买。你这簪子,心上人送的吧。”
杏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人含笑望着自己时的样子,不自觉地红了脸。她没好气地说道“事情都处理好了吗?就在这里操心我的事。”
“好好好,不操心。我忙我自己的事去了。”
杏收回视线,恋恋不舍地将玉簪放回木盒中,又拿起之前未看完的节目单,仔细校对起来。
日子就这么不温不火地过着,飒马也成了这明月楼的常客。两人心有灵犀般,凡是他来,杏必会登台。同样,只要有杏的演出,飒马也从不缺席,然而杏的演出也不是每天都有的。
“这是最后一份情报了,你们收好。”
红郎接过纸袋,默然不语。
杏低下头,问道“你们明天早上就该离开了吧?”
“是……”
在座的人心里都明白,此次一别,可能就是永别了。
“要留下来听歌吗?从今往后上海再无明月楼,再想听歌可就要去别处了。”
“不必了,还有其他的事要去处理。那……我们就先走了。”
杏站起身,将三人送到楼下。
只见红郎对飒马说了些什么,接着又对他点了点头,便和另一个人离开了。
杏心下了然,说道“这位军爷,楼上请。”
红郎坐在车中,看着一点一点消失在视野中的明月楼,心道“希望他们日后还能再相见。”
那日处理好的伤口,两人的眼神,说话时的语气……此间种种,也许他们自己还未意识到,但落在旁人眼里,却是看得真切。他本欲再说些什么,可这终究是他们自己的事,唯一能做的,就是留给他们一个好好道别的机会。
两人上楼,杏看着飒马落座,这才说道“我先登台了,有什么事等我演出结束后再说。”
飒马认真地说道“好,我等你。”
掌声响起,杏走到舞台中央,拿起话筒说道“感谢各位对我们‘明月楼’的关照。今日是营业的最后一天,这首《何日君再来》送给大家。相信我们之间若有缘分,日后还会再相见的。”最后一句话,是说给他,也是说给自己。
“停唱阳关叠,重擎白玉杯。殷勤频致语,牢牢抚君怀。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朦胧间,杏抬起头,望向阁楼上的飒马。
这一次,谁都没有再把视线移开。
“满座重闻皆掩泣”,也许说的便是这般景象吧。台下的人忘记了喊他们平时少不了的“再来一首”,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位歌女登台。
杏还未卸妆,便急匆匆地朝楼上跑去。
飒马倒了一杯茶,递给杏。
“谢谢。”
“方才那首歌,很好听。”
杏放下手中的茶杯,有几分心灰意冷地问道“只有这样吗?”
杏看着对面的人站起身,将自己抱住。
“还有,我不会忘了你。”
东方既白,一轮红日缓缓升起,金色的光洒在黄浦江面。大街小巷,来来往往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他们各司其职,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事而忙碌。他们素不相识,也没有交集,更不会去深究他人的喜怒哀乐从何而来,因何而去。所谓“缘来便合,缘去便散”,也不过如此。
“杏姐。”所有人都没想到杏会来得这么早。
“玲儿,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另一边,红郎看着飒马近乎央求的眼神,反复思虑后终是于心不忍,他闭上眼,说道“罢了,你快去快回。”
“是。”
站在门口的玲儿看到飒马,立即走上前去。
“你是来找杏姐的吗?”“杏在哪?”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玲儿继续说道“杏姐不在,但是她给了我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见飒马接过信后仍站在原地,忍不住催促道“听说你们今早就要离开,现在还要留在这里吗。”
“……多谢,麻烦你了。”
直到飒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玲儿才转身上了楼。看着失魂落魄的杏,忍不住问道“既然舍不得,怎么不亲自去送送?”
“我怕见到他,就想和他一起走了。”
又逢一日华灯初上、灯火阑珊时,飒马小心翼翼地拆开手中的信封,取出信纸。
“飒马: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想必你已经离开上海了吧。
此时此刻,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处写起。若觉不知所云,勿要见怪。
也许你一早便看出来了,我是喜欢你的,虽然那日嘴上说着不喜欢,但我也知道,你是不信的。若问这份喜欢于何时起?也许是看到你的第一眼;若问何时止?我想,至死方休。
记得我曾与你说我未曾骗过你,实则不然。那时我说‘从未见过有人拥有你这般清澈而又纯粹的眼眸’,可是这双眼,我是曾于梦中见过的,而且不止一次。你说那人是不是前世的你?
正如戏里所唱“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我们既能相见、相识、相知、相恋,大概也是前世的缘分所致。若我们真的有缘,也还会再相见的。
人海茫茫,若他日相见不相识,便凭你赠我的玉簪相认吧。
杏”
泪水滑落,晕开了字迹。
“后来呢?后来呢?”孩童睁大好奇的双眼,焦急地询问道。
“鸢儿,快从你爹爹身上下来。都这么晚了,该去睡觉了。”
鸢儿跳回地面,走到杏的身前,拉了拉她的衣角,仰着脸说道“那娘告诉我后来如何了。”
杏没好气地说道“然后我和你爹爹重逢了,结了婚,成了家。好了,现在可以去睡觉了吗?”
鸢儿吐了吐舌头,“还是爹爹讲得好。”
飒马笑了笑,俯下身对鸢儿说道“那你先去睡觉,剩下的爹爹明天再讲给你听好不好?”
“好。”
杏看着鸢儿的背影,有些无奈地说道“这孩子,到底随了谁的性子。”
见飒马看着自己,忍不住说道“你胡说,哪里像我了。”
“这么晚了,该睡觉了。”
“嗯。”
END

作者有话说:
重要的话先写在前面!!!推荐3首BGM:鸳鸯债、生生世世不分离(民国版)、难生恨
这三首是在写文的时候放的歌曲(有一边写文一边听歌的习惯)歌曲与文章内容无关,三首歌表达情感不同,有欢快的也有低沉的,可以随心情切歌,也可一首歌从头听到尾。
为什么明明是BGM却要放到最后?
有没有BGM,BGM的曲调如何,是会影响人看文的感受和理解的。可以对比着来试一下,听着BGM来看第二遍时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这篇文并不是我写的第一篇飒杏文,但却是我发布的第二篇飒杏文,如果喜欢我的文,可以加个关注,目前有两篇完结的文还没有发出来。
谈论一下ooc的问题:
可能有朋友会想,飒马和杏的性格不应该是这样的,下面我就来说一下我的个人理解。
先说飒马的性格。我看了动画和与他有关的所有的剧情(B站上有录屏),但是有一个问题,在看之前我还觉得他是一个不苟言笑,行事风格干脆利落,做事严谨认真的有古风感觉的武士(这是设定,我觉得也没什么错)但是看完那些剧情后我反而不知道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了。他即是那个在风云绘卷里能够安慰制作人,说出大道理,让我感慨我这么多年都白活了的人;又是在赏月演唱会里鼓励后辈,让我感觉他一下子成长了许多的前辈;也是在花之花牌(招募剧情)里打花牌,会因为激动而喊出“我终于做了一回庄家”的高中生;还是在猫与椿列车里把猫揣在怀里,被莲巳殿下发现后谎称是长胖了的不会撒谎的人……最初看剧情是为了去了解他,看完后反而不知道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了。一直感觉他的身上会有一些矛盾的地方,但问我具体在哪,我又说不出来。有人评价日日树是一个“无论做什么都不会ooc的人”,但从某方面来讲,我觉得他也是怎样的一个人。如果你们有不一样的理解,也欢迎在评论区留言讨论
再来说杏。我觉得杏的设定并不是官方设定好的,而是由我们自行去理解的,所以在这篇文中,我尽量地去使杏的性格和那个时代背景、生活背景去贴合。在文章里,杏是“明月楼”,也就是类似于真正存在的“百乐门”的老板,她不得不去学着变得强势,通俗一点就是御姐风,去学着趋炎附势、委曲求全,将自己层层伪装,因为在那样的时代,她不得不这么做,她不只为自己,还为“明月楼”的其他姐妹们。但毕竟作为一个小姑娘,也有天真的那一面,所以她就会在飒马面前卸掉层层伪装,展现自己最真实的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