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布列图斯圣国
布列图斯圣国是一个远离大陆的岛国。
若是只看国土大小的话它只是个小国。但是大陆上却没有任何国家胆敢轻视布列图斯圣国。
「圣骑士吗？所以那帮讨人厌的家伙采取行动了。」
——他们的真正力量在于宗教。
布列图斯圣国是信奉光辉之神的鲁明斯教会的总部。
作为代行神明意志的代言人的他们自然会受到其他国家的礼遇，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大陆的关注。
（除非有重大事件发生否则他们不会行动的。但他们这次却派遣了大量圣骑士，是因为杰沃丹的噩梦吗？）
布列图斯圣国自称自己肩负着将人类灾难中拯救出来的使命。
为此他们甚至跨越了整片大陆只为消灭异端并进行净化仪式。
而他们麾下的圣骑士更是最忠实、最虔诚的信徒，没有任何国家胆敢招惹他们。
（......但是时代变了。）
宗教执掌大权的时代已经是近百年前的事情了。
过度盲目的信仰发展成为狂信，他们的教义也发生了变化。
就像历史上存在的所有宗教一样，布列图斯圣国也变得腐败。
现在的布列图斯圣国已然失势。
（魔塔随着科学的发展而分裂为新旧势力，而布列图斯圣国也因为固步自封而日渐衰落。）
科学的发展推动了世界的变化。
富人坐上了不是由马而是由蒸汽牵引的汽车。
然而鲁明斯教会的教义丝毫没有改变。
他们依旧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为所欲为。
在五十多年前的殖民战争后爆发了一场反战运动，大陆上的所有国家为了追求和平而签署了一项条约。
唯一拒绝的正是布列图斯圣国。
（他们将精灵、矮人、野兽等半人类视为异端。）
布列图斯圣国的教义认为人类才是神明的唯一后裔。而他们也虔诚地相信并遵循着这一教义。
（但是他们在过去的20年里一直在解决内部矛盾。）
这也正是为何他们在五年前的“猩红之夜”中没有行动。
又或者说是没法行动。
（但他们这次却采取行动了......）
也就是说他们的内部矛盾已经得到解决。
考虑到这帮家伙蛰伏了20年之久，这次行动必然只会是个开端。
（没想到沉寂了这么久的家伙会马上出来找茬。）
「看来他们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是的，圣王已经发表了一份盖有印章的声明并派遣圣骑士......」
看来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但是很可疑不是吗？一个沉寂了很长时间的圣国为什么会突然采取行动呢？」
塞迪娜对他们这次的行动相当警惕。
毕竟对黑色黎明来说布列图斯圣国的存在本身就很令人不快。
「或许他们解决了教皇的继任问题。」
「他们好像确实经历了一系列的皇位交替。教授您对此有了解吗？」
「......我只是猜的。」
我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马上改变了话题。
「塞迪娜，你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了吗？」
「欸？哦，是的！」
在不久前我交给了她一个任务。
——秘密调查乔安娜·洛维特。
塞迪娜似乎一直在忠实地执行我的命令。
「乔安娜·洛维特是二序之一，她的洛维特姓氏也是由组织捏造的，在成功通过考试后她以学生身份入学。」
「你知道这不是我所好奇的。」
「是的。我调查后发现乔安娜·洛维特出身于杜尔曼王国。」
「杜尔曼？」
「是的，她还是罗森大火的幸存者。」
罗森大火......
「那场火灾？」
杜尔曼王国最著名也是最美丽的村庄罗森曾发生过一场火灾。
那场突如其来的火灾几乎没有留下幸存者。
即使到现在火灾的源头仍然没有查明。
尽管发生在10多年前但它被列为有史以来最惨烈的灾难之一。
（但是乔安娜·洛维特却是那场火灾的幸存者吗？）
我想起了那天的火焰妖精。
以及它对人类所抱持的无尽恨意。
我很自然地将那场火灾与那个女孩联系在了一起。
「目前我只打探到这些情报。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查更多——」
「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罗森火灾中幸存下来吗？」
「嗯，包括二序乔安娜在内一共有三人。」
「三个吗？」
尽管那是个村庄而非城市，但必然有必然有成千上万人住在那里。
从常识的角度来看只有三名幸存者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你知道剩下的两位幸存者的下落吗？」
「呃，我只调查到一位，另一位还未知。」
「调查到的是谁？」
「是一位叫做皮埃尔的年轻人。但他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
「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一位艺术家。他们说他留在罗森村是因为他喜欢那里美丽的风景和画画。」
「艺术家......」
他应该是清白的。
然而还有一件事让我感到不安......
「您还需要我调查什么吗？」
「足够了，你辛苦了。」
「不，嗯，我只是按照您的命令做事。」
塞迪娜的脸上泛着红光，她似乎对我的赞美感到非常高兴。
「塞迪娜，你觉得累吗？」
「欸？」
「其他教授至少有三位以上助教。」
而塞迪娜至少为我分担了一半以上的工作。
我回想起克里斯的那帮助教脸上痛苦的表情，塞迪娜肯定也非常疲惫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我之所以选她作为助教是因为她好使唤，但我内心深处又觉得我占了她的便宜。我似乎确实让这个瘦小的女孩过度操劳了。
而且她还需要整理各种资料。
「如果我再多挑选几个助教会不会更好......」
「不需要！」
塞迪娜激动地喊道。
「我，我一点也不累！只要能帮到路德格教授的话那我可以忍受每天只睡两个小时！」
「......你还是睡多点比较好。」
「还是说您不相信我吗？是我没有达到您的期望吗？」
塞迪娜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起来，她低着头握紧拳头的样子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只是希望能多体谅她一点，但我完全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她不能接受纯粹的善意。
我从以前就有这种感觉了，她的精神状态就像是一个被逼到穷途末路的人一样。
「......我知道了，忘了我说的吧。」
「您，您确定吗？」
「我确定。塞迪娜，我对你的工作很满意。」
呜！
塞迪娜感动地盯着我，她甚至流下了眼泪。
她就像是一个躁郁症患者一样，前一秒歇斯底里到难以置信，后一秒却开心地流下了眼泪。
「我只是担心你的工作太多了，想减轻你的负担而已。」
「不，不需要。我真的很好。真的，真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好吧。我不会再提这个话题了。」
现在想想她确实和普通人相去甚远。
她身为贵族却隶属于黑色黎明。
我选择她是因为她能力出众，但现在来看我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她。
「我们走吧，快到上课时间了。」
「啊，是！」
我穿上大衣走出了教授办公室。
塞迪娜急忙跟在我后面。
教室里闹闹哄哄的，所有学生都在讨论前一天发生在莱德维克的事件。
被称为野兽之王的杰沃丹的噩梦的出现不仅成为了学生间最热议的话题，连教授们也关注了起来。
甚至有人说出现在索壬的狼人正是杰沃丹的噩梦出现的预兆。
（所有人都在关注它。）
爱兰迪兒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听着其他学生聊天。
大多数人都在讨论着发生在昆斯特拍卖行的事件。
杰沃丹的噩梦......
当她回忆起怪物可怕的外表时，爱兰迪兒身体又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我真的很幸运，居然能够毫发无伤的安全逃离。）
多亏了凯西·塞尔莫尔以及贝蒂和恩雅的帮助。
在她安全逃离后她的女仆才赶到现场确认她的安全。
尽管爱兰迪兒很感激他们的关心，但她内心深处还是会想：
（如果我把我的经历告诉其他同学......）
也许现在就是她成为教室里的焦点的机会。
爱兰迪兒从小的时候就一直憧憬着学院生活。
能在这里交到朋友，和他们一起在享受青春的同时开怀大笑。
虽然这些只是她想象出来的。
但是如果她真的向他们讲述自己如英雄般的经历的话，他们对她刮目相看吗？
——（你真的直面那只野兽了吗？）
——（哇哦！不愧是殿下！）
——（我从很久以前就很崇拜爱兰迪兒殿下了！）
当学生们赞扬她时他们闪闪发亮的眼睛。
爱兰迪兒只是单纯想象就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了。
（但是我该怎么开口呢？）
如果她说「嘿，我当时就在那里，你想听听我看到了什么了吗？」就显得太土了。
还是一年级新生时的她也曾想过要与其他学生更亲近，但她笨拙的方式反而使气氛变得更为沉重。
那件事直接导致了她弱小的心灵受到了创伤。
偶尔当她躺在床上回想起那些学生那时困惑的眼神，爱兰迪兒甚至尴尬地用脚狂踢毯子。
她早已下定决心不再重蹈过去的覆辙。
（要是有人能向我搭话就好了。）
若是有人能在她背后推她一把的话......
但是没有人能来找爱兰迪兒。
有时他们会对她投来奇怪的眼神，因为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但没有人能敢上前问她。
爱兰迪兒有些不耐烦。
再这样下去很快就要开始上课了。
（等等！我还有菈妮！）
她看着旁边的空座位。
她来到索壬后交到的第一个真正的朋友。虽然他们是前后辈关系，但爱兰迪兒真的把菈妮当成了她的朋友。
两位同样被孤立的人能够感同身受，爱兰迪兒觉得菈妮就像她的灵魂伴侣一样。
「学姐好。」
菈妮及时赶到。
「啊，嗯。最近过的怎么样？」
「很不错，我猜学姐也过得很好对吧？」
菈妮一边点头一边拿出了她带来的课本。
爱兰迪兒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菈妮！快问我那个话题！快！）
她以十分强烈的意志凝视着菈妮。但与她的愿望相反，菈妮反而把注意力放在了即将开始的课上。
爱兰迪兒耐不住性子了。
「啊，呃，菈妮，最近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嗯？那倒没有，我像往常一样复习了上课的内容，还找了一份兼职工作。」
「是，是吗？」
爱兰迪兒尴尬地笑了笑，她小心翼翼地将话题带到她想要的方向。
「嗯，你记得吗？...我去了拍卖会。」
「欸？啊，对哦。」
「嗯！」
「嗯。」
「嗯......」
「......嗯？」
爱兰迪兒感觉菈妮的反应有些奇怪。
（我已经打了那么多信号了，难道她不该做出些反应吗？）
就好像她完全不在意四周的流言蜚语一样。
（呃，难道说......）
爱兰迪兒小心翼翼地问道。
「菈妮，你...今天看报纸了吗？」
「报纸？没有。」
「哦，呃，那你有听到谣言吗？现在每个人都在讨论的。」
「谣言吗？嗯...没有人愿意和我聊天，我也不会太留意别人的聊天，所以我......」
（我在想什么！）
爱兰迪兒早该意识到的。
——眼前这位天真的女孩不仅像她一样没朋友，她甚至对周围的流言蜚语也没有兴趣。
菈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把食指放在嘴边。
「嗯，但是现在大家都闹哄哄的，是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的！呃，嗯，有哦。」
正当她想告诉她时......
「全体坐好。」
路德格打开教室的门走了进来。
爱兰迪兒在心底流下了眼泪。
当路德格站上讲台时，他以和往常一样挺拔的站姿说道。
「第一次考试结果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