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魔都 第六十幕 纯芝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先和胡昊东商量好晚归的事情，再等到入夜，实施灵魂奥术师抹杀计划。首先最让我惊讶的一点，就是那个男人居然真的是住在这一片废墟里面，从早上的垃圾山朝后走个大约六百米的距离就是他们住的地方。
那是一个低矮的土坯房，房间只有一个，集合了厨房、卧室、餐厅、客厅于一体的房间，厕所的话门口有个茅草屋，房间外有个还算不小的院子，院子里面有一颗枣树，没有百草园的那颗那样茂盛，可是却将枝干伸了出去。要知道树在生长的时候都有向水性，哪怕旁边是一滩充满了刺鼻气味的一潭死水。
想要进到房间，必须通过院子。
韩欣首当其冲的悄悄溜进院子，进入房间。
可是令人意外的，房间里面并没有早上的男人和女孩，只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安安稳稳的躺在地铺上。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为什么，韩欣在看到躺着的老人时，心中踌躇了一下。
——轰隆——
一股巨大的力量扑面而来，从我的身体穿了过去——灵魂奥术。
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回过身，胡安和韩欣已经被早上的那个男人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你这……家伙……”
我终于搞明白了，原来早上的那个男人并不是什么灵魂奥术师，他是附身于灵魂奥术师的灵魂，因为之前听张晓丽说过有关这个灵魂奥术师，灵魂会化为实体在白天行动。
“我说你，放开他们！”
因为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便也露出了实体，与男人对峙着；我们二人之间是熟睡的老奶奶，现在考虑的不是会不会吵到老人睡觉的问题，而是这个男人究竟想要将胡安和箫桐怎么样。男人看着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他只是看着，仿佛对我我的出现一点也不意外。
“我说你给我松手！那个叫韩欣的我无所谓，你给我放开胡安。”
“哪里来的小毛孩，对待长辈的时候说话要用敬语不知道么？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管你谁！你要是敢动胡安一根头发我就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为了加强自己的威慑力，我将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在地铺上熟睡的老奶奶，似乎差距到了身边的动静，潜意识的挪动了一下身子。
“我说你小声一点行不行，奶奶会被吵醒的。”
男人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投来蔑视的目光，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虽然我平时也不希望别人注意到我的存在，可是这种时候，我却心理火冒三丈，更重要的是，胡安在他的手里，我发过誓绝对不能让胡安受到任何的伤害，刚刚进门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存在是我的失误。
拉絮斯——耶利米哀歌。
仅仅是弹指一瞬，我和男人便开始了决斗，韩欣和胡安被推到了墙角，而我则是朝着男人扑了过去，同时释放奥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男人居然十分灵巧的躲过了我的攻击，同时来到我的身后朝我使出一记上勾拳。
哪有这么容易中招，奥术也不用，凭借着身体本能冲过来么？
帕莱斯特里纳——谴责曲。
无法闪避的撕裂性攻击，这下子你该没招了。
喀嚓——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男人居然化作了黑气，帕莱斯特里纳——谴责曲，虽然说是能够对目标进行无法闪避的撕裂性攻击，可是当对方化作黑气，也就意味着失去目标，在前缀条件不满足的情况下当然会攻击失败。正在我思考着该如何反击的时候，男人又一次来到了我的身后，很不幸，这一次我并没有反应过来，被对方用右手死死掐住脖子，摁在地上。
对方是强大的灵魂……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吕妍说过，有很多的代行者为此而牺牲了，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一个怪物。
“纯芝叔叔，纯芝叔叔，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哦哦，小雪，你怎么醒了啊——”似乎是听到了女孩子的声音，男人将脑袋扭了过去看着门口的女孩，他的表情已经不再刚刚战斗时的狰狞，转而变得像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没事没事，家里面有老鼠在偷吃米，已经被我捉住了，你赶快去睡觉吧。”
在男人的劝导下，女孩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男人转过身，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然后示意我们三个人随他出门。
这实在是太尴尬了，我、韩欣、胡安三人被男人带到了院子对面的一个小破屋里面，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男人住的地方，因为这个残破得必须要用瓦砾来遮风挡雨的房间里面，墙上居然挂着许多的水墨画——这些话都是静物画，有植物、花朵、还有江南水乡，但是作品却都以虾居多，这一点有些耐人寻味。
我原本以为男人要狠狠的收拾我们，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他只是让我们三人盘腿坐在地上，自己则是找了一个编制的竹凳，与我们四目相对，双方都希望对方能够先开口说话。
“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啊，说吧，盘古议会的代行者，这次又是什么目的？”
我和胡安一齐看向韩欣，那家伙开始变得有些慌了，眼神不停的往地上瞟。
“说话啊，你们这次又是什么目的？”
不知是不是不耐烦了，男人又问了一次，而这一次，韩欣却在刻意躲避对方的眼神，转而将视线投到对面的土坯房中。在那个被黑暗做包围的房间内，躺着一位面相十分和蔼的老奶奶，我不知道韩欣在想什么，也许是想到了别的什么事情，总之不可能和我们目前的处境有关。
“既然不愿意说，那我来替你们说好了。”男人伸手抓住了一个银制的酒壶，酒壶上有许多的凹痕，应该是用过很长一段时间，“盘古议会想要抹除灵魂奥术师，而我的目的是保护我的主人——对你们来说，灵魂奥术师是危险分子，可是你看看——那种连话都说不出来的老人，会是那种你们口中的危险分子吗？”
“话都说不出来？”我试探性的问道。
“对啊，之前得过一次脑梗，神经中枢损坏了，大脑的S区还是C区……不知道，反正就一直是这样的，不过我说什么她基本上都听得懂。”
听到男人这么说话，胡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拿出了她的小本本，在上面写道“我也说不出话来”这几个字。我不知道胡安这个时候的举动是出于什么目的，是为了博得别人的同情？或者是以同样说不出话的自己来安慰男人？我想应该是后者吧，毕竟胡安是一个善良的女孩。
“怎么……回事？”
男人看了看胡安，转而将视野投射在身为灵魂的我身上，那个眼神透露着无尽的责备。
“这与你无关。”为了保全自己刚刚的战斗中失败的尴尬，我摆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态度，但是很显然我的做法在这个男人的眼里十分的滑稽和可笑。
“你这家伙，怎么和长辈说话的？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我是谁不重要，你要是敢动胡安一根头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这句话后，男人居然笑了起来。
“都已经是死人了，我们是灵魂，就不要说这种不符合逻辑的话了，臭小鬼！”
他笑完之后，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镇定，看来这个男人对于情感的控制拿捏十分得当，能够合理控制自身情感的人往往能够理智的看待一切事物。因为没有作为成年人活着的人生经历，所以对于这种人我都报以一种憧憬。
“你是想要当这个女孩，胡安的守护神——按照你的话，是这个意思吧。”
“什么？”
我对男人说出的这句话感到十分惊讶。
“看你的表现应该是这样了。”他顿了顿，喝了一口酒，然后指了指正在沙发上睡觉的小女孩，“我也一样，那孩子叫做韩雪，六岁了，我都叫她小雪；直到那孩子上小学之前，我都不会离开她的。”
“韩雪……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韩欣突然开始自言自语。
“什么这种事情？”男人问道。
“额不……我是想问，为什么六岁了都没有上小学？教育法不是有规定的，凡年满六周岁的儿童，其父母或者其他法定监护人应当送其入学接受并完成义务教育么？就算家里再怎么贫困，应该也有助学补贴这种东西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有条件限制……”
男人说道这里，难掩尴尬的笑了笑。
“是因为生日的问题，韩雪她的生日是9月15日，小学的开学日期不一般都是8月底么？原本是打算去年入学的，但是在过生日之前她只有五岁，过完才是六岁，没办法，只好再缓一年，今年上学了呗。”
听完男人的话，韩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将视线投到了熟睡的老奶奶身上。
“那么，灵魂奥术师……”
“哦？你问这个？当然是老奶奶了……我……”男人说话磕磕巴巴的，“我……因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家人太不幸了，所以就出来保护她们……那个奶奶和我说过，因为她已经活不久了，所以让我随意消耗她的生命力进行灵魂奥术来保护韩雪，我保证我一点也没有动过什么歪脑筋。”
他这么说话的时候神色变得有些局促，像是生怕我们真的会认为他以一个灵魂的身份附身于一个人，是出于某种邪恶的目的。
“你是不是好人姑且不论。”我继续说道，“首先你杀死了盘古议会的代行者，这是不对的。”
“杀？你在开玩笑么？我生前的时候连一只蚂蚁都不杀。”
“但是分部给出的报告确实显示了，有多名代行者被击杀……”韩欣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中拿出被蹂烂的纸张，“最近一次是在去年的十二月月底，两名松江区派来的代行者的尸体在这附近被发现了……”
“我一个人都没有杀！”男人将身体稍微坐直，“如果我真的想杀你，刚刚就下手了！对付你们这帮呆鸟我还是绰绰有余，之前那些想要伤害韩雪的代行者，我只是将他们用符文之力打飞，并没有杀他们；至于你们信不信，那是你们的事情。”
“你是谁？”我开始对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有些感兴趣了，因为按照灵魂升格进入盘古大陆的规则，游荡于世间的灵魂虽然在生前确实做过丰功伟绩，但是因为对世间的仇恨，因而无法进入盘古大陆，所以这个男人，应该也是历史上的某个著名人物；只是我无法从外表来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从早上在废弃屋子上看到男人在残垣断壁上绘画，我猜测他应该是和绘画有关的人，我想想看他都画过什么东西：水墨画、鲸鱼、虾、孩子、江南水乡……根本毫无头绪，中国历史上只要是个画家都会画这些东西。
更加重要的是，对于绘画这方面，我根本是完全不在行。
“我是谁？你先说你是谁。”
“我？音乐家，胡安都这么叫我的。”
“哼——”男人轻蔑的笑了笑，“你这臭小子，从一开始就在装模作样；别闹了，你现在是个死人，死人知道吧？你和我一样。”
“我有原因……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所以不管你乐不乐意，就这么叫我了。”
“行吧。”男人像是投向一般摆了摆手，“那你就叫我画家吧。”
“啊？”
韩欣、我、胡安三人不约而同的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除非这家伙说出自己的身份，不然你们也别想知道我是谁？”
男人说话的时候看着我，露出胜利者一般的微笑，这个家伙是个老顽童么？都多大了还在开这种恶劣的玩笑。这无关于名字与身份的问题，我只要知道，我只是淡出你的星耀保护胡安这一点即可，其他的根本就不是问题。而且胡安对我这点也没有什么意见，她尊重我的选择。
“纯芝——”
在我说出这个词语的时候，男人的眼皮跳动了一下。
“那个叫做韩雪的女孩，她是这么叫你的吧。”
“那又怎么样？世界上叫做纯芝的人多了去，凭借这一点，你猜得到我是谁么？”
我们三人不敢说话，只是盯着这个被叫做纯芝的男人的脸，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这男人也不在意，拿出酒瓶，又来上了一口。
“这样，为了防止你们跑回去给盘古议会的家伙们报信，干脆就住在这里好了。到韩雪上小学为止，奶奶的生命力也就会消耗的差不多了，灵魂奥术师本人死去，我也会跟着消失，况且我也不作恶，你们就等到那一天吧。”
“住在这里？”韩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纯芝。
“对啊。怎么？住在垃圾堆里面不舒服？我会给你们找个好的床铺的。”
“不……只是……”
“没什么只是，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随我来吧。”
话毕，叫纯芝的男人起身，把我们招呼到了土坯房隔壁的一间小院子在，这里应该不是属于他们那家的，只不过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到处都是灰尘——就这样将就一个晚上吧，至于以后发生什么明天再说；那个男人的实力很恐怖是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则是因为，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只有韩欣，在看到那间屋子的时候，似乎触动到了什么东西，她从一开始就感觉有些心不在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