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科学的另一种日常（十五）
这是梦，还是现实？
如果这是梦的话，现实感未免也太强烈了。
将黑子拥入怀中，心脏的鼓动，触碰就不会再想放手的柔软和温度，另一颗心脏跃动的频率慢慢与灵魂同步，蜂蜜样融化的甜美在身体里扩散。
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蔚蓝的苍穹快速远离，草地的鲜美味道越来越清晰。
空中自由落体的两个人马上就要落到地面上了，宛若折断了白翼，离开神明的天使。
美琴心中没有丝毫的担忧，尽管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她能够确定——一定没问题。
御坂美琴继续沉溺在怀中的甜腻之中，闭上了眼睛。
身后突然贴过来的柔软比至今感受过的任何一条棉被都要舒服，十足的弹力让美琴陷进去到最低点的瞬间又得到飞起来的动力。
很久以前，其实并没有太久，不过美琴认为那是小孩子才会出现的想法，所以强硬的将那个想法拼接到了小时候的记忆中。
如果某一天能够躺进布丁做成的沙发之中，一定是会幸福到死的事情吧。
背后滑滑的弹性让美琴不禁想起了自己吃布丁时不经意的妄想，她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向身后，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焦黄色的布丁，而是红色带白色圆点的巨大蘑菇，身下的草原变成了大大小小的蘑菇聚集地，美琴和黑子在弹力十足的蘑菇上玩蹦床一样享受短暂滞空的快乐。
不过这种快乐并没有持续太久……
“黑子，可以降落了吗？”
脸埋在胸口的白井黑子好像没有听到美琴的话。
“我快要吐了……”
持续的飞跃、落下使得美琴的胃里像发生了战争一样翻江倒海，她现在十分想念地面的平稳。
“哎？”
黑子抬起头，看到美琴发青的扭曲脸庞，跟着慌乱了起来，“怎、怎么办？”
正当两人束手无策之际，地面上的青草突然快速生长了起来，一瞬间便超过了蘑菇们的高度，编织出一张清醒温柔的软床将美琴和黑子稳稳接住。
奇迹一样，不止是身体不再跃动，胃里的状况也稳定了下来。
“梦中包括身体的状况都是可以调节的。”
美琴还没来得及做出假设，九条幻梦就对她做出了解释。
身后的青草做出来的床垫大概也是她的杰作吧，美琴和黑子警惕地起身，握紧拳头与幻梦对视。
然而幻梦确实一派轻松的模样，先前的凶狠和压迫力简直像时装出来的，她耸耸肩膀说道：“别那么紧张嘛，你们两个人联手，我根本不可能赢得了。”
幻梦呼出长长的一口气，仰面躺倒在青草的床垫上，闭眼享受静谧。
“你们现在离开这里，这个世界就会消失，其他困在这个世界中的人也会醒过来。”
九条幻梦像是最终关头悔过的反派角色，亲切的为美琴她们解释后面的发展。
怎么说呢，应该是不爽吧。
按照一贯的经历，这个时候幻梦应该鱼死网破的挣扎一下才更符合剧本，而她却轻描淡写的投降了，长久以来夙愿的崩塌在她身上感觉好像解脱了似的。
“那你呢？你会怎么样？”美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关心敌人，可是原本应该用在战斗上的力气突然无处施展了，总觉得怪难受的。
如果自己还能做到什么的话。
幻梦没有任何迟疑，马上回答了美琴的问题：“会回到现实世界，因为使用魔法导致崩坏的身体大概也撑不了太久了，会比医生预估死亡时间还要早死吧。”声音中些许的无奈，但并不绝望。
“你一开始就预料到了吧。”与美琴紧握着手的黑子忽然开口了，“不，你一手打造了这个结果吧。”
幻梦没有睁开眼睛，嘴角浮现浅笑，“从什么时候暴露的？”
“如果你要骗我的话，没必要非得亲自扮成姐姐大人的模样，用我记忆中的幻想进行拼凑就行了。”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呢。”
“你们在说什么？”半道进入梦境的美琴完全不知所云。
“为什么？”黑子问道。
幻梦叹气，睁开眼睛，蔚蓝的天空收进黑色的眼瞳，“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爸爸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但是成功了的话，他那样的性格一定会无法接受自己带走了这么多人的生命，他一定会活在愧疚之中。”
“所以你选择了失败了……”
“可能就是这样吧。”
“寂寞？”九条疑问道：“什么意思？”
“那个世界之中只有你的女儿一个人知道是虚假的，而且她唯一的家人你也不在那边，她只会永远的生活在寂寞之中！”当麻以为自己会平静的说出来，但是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愤慨和焦灼，急促的话语让他又吸进了不少粉尘，再度剧烈的咳嗽起来。
不过当麻并没有身体状况而停止说话，反而音调越来越高：“你只想到了自己吧，让你女儿生活在梦的世界之中，会感到幸福的只有你吧。
那个梦是否真实存在，是否会让她快乐，对你而言都不重要的吧，你只是扮演着你希望的那个父亲的角色，理所当然的将自己认为的幸福塞给她，然后背负起罪恶假装很伟大的活着吧！”
“你懂什么！”黑暗中，九条终于放弃了作为成年人的尊严。
听到九条的怒吼，当麻笑了出来，这个人果然没有注意到。
“是的，我对你们父女俩的事一点也不懂，但是你懂吗？你女儿在想些什么，她期待的是什么，你就懂吗？”
“幻梦，幻梦她……”九条发出溺水一样短促声音。
“你不知道吧，也害怕知道吧。”当麻尚未成为一个父亲，他只能从孩子的角度思考，“有这样一个爱着自己的父亲，她一定会愿意放手，她一定祈愿着能够和父亲在一起，即便这段时间很短。她一定不愿意活外表美丽的梦里，而是愿意永远活在父亲心中的花园里。”
以上只是当麻毫无证据的想象，强烈的情感让他不禁开始相信自己所说的就是现实，或者他希望现实就是这样的。
耳边响起声音，黑暗中模糊的高大身影背对当麻，比任何时候都要笔直。
“谢谢你，少年，活在梦中的人也许是我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