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不散（11-12）
11心叽？
金星雪浪包围的奢侈建筑内，一道怒气冲天的声音伴随着桌面掀翻的声音响震全室：“废物！一个臭婆娘都搞不定！”
金光瑶及时躲开了被砸到的可能，他一副讨好模样道：“父亲，照您所说，孩儿猜测这灵阵阁的阁主，怕是背后有人。”
“我管她是不是背后有人！你赶快把她给我搞定了！”金光善一想起他不仅要受自家那位的气，还要受外人的指指点点，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金光瑶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金光善粗鲁打断，只得作罢，他想金光善现在因这件事而生闷气，一心只想除掉那阁主，怕是一时半会不会想着夺阴虎符吧。
乱葬岗上，魏无羡狐疑看着面前刚布完养白菜阵法的蓝忘机，道：“蓝湛，这布阵手法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啊？”
“灵阵阁前段日子赠予了蓝氏阵法集。”蓝忘机这话并未说得完整，但魏无羡却是听明白了他的整话意思。
“咦？她干嘛要送东西给你们？”魏无羡问。
“有事相求。”蓝忘机应该不算在说谎，他把后世所学阵法整理交给蓝曦臣，本意是想让蓝氏发展更好，好在必要时刻能给魏无羡作后盾，所以这不算说谎吧？
至于那个灵阵阁，他创立它时并不打算让它一直发展下去，灵阵阁招的大都是些什么人他很清楚，所以他只令人传授一些后世基础的知识给他们，等到威胁到魏无羡的因素全部除去后，他也就会让灵阵阁在世上消失，到时那些弟子要如何他都不管，左右他们学到的不是什么真正厉害功夫，该是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太大影响，当然，若是聂怀桑想要接受的话，给他也是可以的。
“啧，该不会是把身家绝学全都奉上了吧？”
蓝忘机不语，魏无羡继续道：“这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个能人了？”
“没有你厉害。”蓝忘机红了红耳朵。
魏无羡一愣，反应过来后细想一番得意道：“那是。”不管鬼不鬼道，他消失三个月，再次出现就多出一身力挽狂澜的本事，可不是能人一个嘛。
“对了蓝湛，伏魔洞里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魏无羡忽然问。
蓝忘机成功见魏无羡偏移话题，又见他提到那些他托兄长与聂怀桑找寻许久的稀贵之物，压下心中的羞涩与紧张道：“此些为学习新阵法需要之物。”
魏无羡疑惑了：“咦？不是可以凭空布置的嘛？”
“一些奇阵不可。”
“原来是这样啊。”
“啊！奇阵？蓝湛，你要学习的是什么奇阵啊？！”魏无羡脸上带着些激动的喜意。
“……不知。”生平第一次说谎，真是太难为蓝忘机了。
“还能不知道？”
“不过也是，不然为什么叫奇阵呢。”魏无羡自己给自己解释。
蓝忘机声音抖动：“魏婴。”
“我在的。”
……
等了一会，魏无羡始终不见蓝忘机继续说话，便问他：“蓝湛，你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
须臾，蓝忘机难以启齿道：“魏婴，你可有兴趣同我一起研究这个阵法。”
“啊？”魏无羡还以为蓝忘机要说什么重要的话呢，原来只是这个啊，这个好说，他本来就对他说的这个奇阵感兴趣得很。
“整天待在洞里搞风邪盘之类的我都搞腻了，搞搞你说的这个奇阵也不错，不过蓝湛，我可不会你这布阵方法。”还有，这个应该不需要太多灵力吧？应该不需要吧？他怎么就轻易答应了呢？
蓝忘机见他答应，心里狠狠颤了又颤，他艰难道：“无碍。”
魏无羡见蓝忘机神色有异，觉得有些莫名奇妙，却还是说：“那你想什么时候搞、研究奇阵啊？”
突然，蓝忘机抓住了魏无羡的细手腕，语速飞快道：“就现在！”
魏无羡被他抓得生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愣愣地“哦”了一声。
等到魏无羡蹲在蓝忘机好不容易收拾出的空位置上后，他全程瞧着蓝忘机细细摆完布阵之物，问：“可以开始了？”
蓝忘机僵硬地点了点头。
“那我该怎么做？”魏无羡学着蓝忘机盘腿而坐于软垫上。
闻言，蓝忘机给他演示了一遍，道：“你把怨气按此方法注入阵法里面。”
“为什么是怨气啊？”魏无羡松了口气，他虽然不是在旁随便摆弄几下便可，而重要的部分由蓝忘机去完成，但不用灵气就行了！
“此阵法需要阴阳调和。”蓝忘机不敢去看魏无羡望着他的那双微睁的圆溜眼睛。
“蓝湛！看来你不是忽然起兴想叫我一起研究阵法的嘛！怨气属阴，而你的灵力属阳，你好打算啊！”魏无羡挑眉。
“你……不愿？”
魏无羡一笑：“没有没有，我不参与进来的话你是不是就要去叫灵力属阴的温情帮忙了？”
“不会！”蓝忘机忽然给他一个严厉眼神。
魏无羡觉得今天的蓝忘机实在是很反常，他讷讷道：“不会就不会，干嘛这么凶。”
蓝忘机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神态柔和下来说道：“魏婴，可以开始了。”
魏无羡也没真计较刚刚的事，他往阵法里注入怨气后道：“然后呢？还需要怎么做？”
“这样便可。”
“就这样？”魏无羡有些不可置信，说好的奇阵呢？
蓝忘机耳根子通红，道：“嗯，但需十个月内每天都如此做。”
魏无羡觉得蓝忘机的话有哪里不对劲，但他一时想不到究竟有哪里不对劲，他想虽然十个月里每天都要注入一遍怨气很是麻烦，但既然是蓝忘机想让他做的，他便勉强答应好了。
12知道了
乱葬岗山口处，仿若照镜子般的二人面对面久久不语。邪气的风吹乱二人的墨发与衣袖，吹走了一人不大的声音。
“忘机，当真不回姑苏吗？”蓝曦臣侧身，目光远视那片荒草丛生之地。
蓝忘机一手握住避尘剑柄，久久不语。
蓝曦臣复把视线落在蓝忘机身上，眸中闪过复杂，从蓝忘机离开云深前往夷陵的那一天之后，他便越来越看不懂他的这个弟弟了。
“忘机，你变了。”想到近日仙门中发生的事，他长叹。
“兄长，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连那个一直保持初心之人，最终还不是被逼得成为世人口中的滥杀无辜之人？
蓝曦臣在心中思量许久，总算出口问道：“忘机，灵阵阁之人是受你指示？”
近来凭空冒出一个灵阵阁，懂许多仙门百家不懂之阵法，而蓝忘机某天里又给他一本他素未涉猎的阵法集，他很难不把他与灵阵阁联系在一起。
一阵沉默。
“是。”他本来就没要刻意隐瞒他的兄长。
又是一阵沉默，蓝曦臣没有想到蓝忘机会真的承认，他不可置信道：“你恨金家？”
“是。”
“为什么？”蓝曦臣想不通，明明蓝忘机与金家没有过多交集。
蓝忘机目光对上蓝曦臣惊愣的神色，不语。
良久，蓝曦臣犹豫道：“是因为……魏公子么？”
“……是，也不全是。”害得他的魏婴最终身死的罪魁祸首是金家这是无疑的，但他恨金家的缘故除此之外，还因为金家之人让他们兄弟二人余生过得凄惨。
“穷奇道金氏督工用刻有牡丹的烙铁虐待温氏俘虏，在他们身上插招阴旗这事不是栽赃的了？”蓝曦臣知道他弟弟的为人，他再怎么变化，总不会做出这种阴损之事吧？之前那些败坏金光善的流言，说到底金光善本人本就风流，兴许那个被他辜负的女子本就存在的，然后靠蓝忘机之势报复。
“兄长信他还是信我？”蓝忘机没有正面回答。
闻言，蓝曦臣深吸一口气，他其实很相信那个人的话的，可是如今那个人的话与他弟弟的行为相悖，一个是帮助他从温家魔爪中逃脱之人，之后又凭互相信任得以伐温胜利，终互为知己，一个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其为人本性可谓清楚不过。
“忘机，金氏暗挖人坟之事也是真事？”蓝曦臣问。
“兄长认为金氏为何招修鬼道者？”什么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不过是见事情败露而找的借口罢了。修鬼道者拿那些死尸练习不是事半功倍？挖坟之事，反正仙门之人也没人亲眼见到他们金氏之人干那之事，完全可以推到射日之征之时常干此事的魏无羡身上。
蓝曦臣眼神放空，许久，眸光才重新聚集，他沉重道：“忘机，你来自哪里？”
一阵阴风袭过，蓝忘机一顿，张了张嘴，道：“四十多年后。”
……
“四十多年？四十多年后他们还在么？”这个他们，不用他明说，蓝忘机也知道他们指的是谁。
“都死了。”
蓝曦臣似乎没有太大的意外，他脸上挂出一个浅笑，道：“魏公子是因为金氏才身殒的么？”
“不光是金氏。”蓝忘机目光变得忧伤，他们蓝家以及他都有责任。
蓝曦臣拂动衣袖，笑容有些勉强，他想，看来忘机要报复的不止金氏。
其实重来一世，蓝忘机只想与魏无羡好好过日子，只是，如果不把那些不可控的因素除去，他怕魏无羡会再次离他而去。
“忘机，事情没有转圜之地了么？”若金光瑶能及时回头，也不负他这些年对他的信任。
“兄长，狗急跳墙的道理你懂么？金光瑶他后来弑父弑子弑妻，赤锋尊也死在他手中。”
蓝曦臣惊愕，他万万想不到金光瑶会如此做。
蓝忘机不理他的反应，接着道：“其罪被揭发后，还设计以傀儡围堵仙门百家。”
蓝曦臣心中用震惊也难以形容，他暗想，若是他把蓝忘机所做之事但凡透露一点给金光瑶，会不会就此让蓝忘机深陷危险之地？即使如今的蓝忘机灵力在仙门之中已无人可比，可也耐不住众人合力。
想此，他大概明白了蓝忘机为何不早早告知他的身份，而是等金氏露出马脚，金光瑶在自己面前开脱罪责后才暗中透漏，在没有事实依据面前，他大概是怕自己会因为太过相信金光瑶而跑去试探金光瑶，从而影响他揭露金氏罪名的行动吧。
蓝曦臣无力叹气：“忘机，只要不失本心，你想做之事，兄长都不会干涉。”
他停顿，思索一番还是道：“若你需要，蓝氏会是你的后盾。”
蓝忘机抬手作揖，转身将行之前，脱口道：“兄长不久将会有一名侄儿。”
蓝曦臣闻言一惊：“侄儿？”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枯草在风中凌乱，残枝老干之后，隐约有一块翻飞的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