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Leviathan)第二十五章

雷基姆
扎拉克斯堡垒
卡斯塔蒙冲过拥挤的街道,朝堡垒的北门走去。“你是什么意思?”他质问道。“是防护罩升起之前墙被击中了吗?”他走过时,人们向他敬礼,有士兵也有平民,但他没有理会他们。“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是等防护罩升起后发生的。”正在跟他说话的士兵吼道。
“不可能,”他看到前面的大门,回答道。“防护罩可以抵消炮弹,它能把炮弹烧成灰烬。”
“原谅我,中尉,”士兵说。“但爆炸肯定是在防护罩升起之后。”
当他走近大门时,士兵们纷纷后退,把平民推到一边,并清理出一条通往城墙的道路,这样他就能看到受损的情况。和他谈话的那个军士冲过人群,在墙脚迎接他。“它直接被打穿了。”他一边说,一边对受损处点了点头。
卡斯塔蒙蹲在洞旁边,开始检查。垂死的泰伦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他们仍然前仆后继地扑向护盾,丝毫不顾自己的损失。成千上万的异形尸体现在被堆在上面,被烧得支离破碎,臭气熏天。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中的一个就会设法从护盾挤过去,只是被塔纳罗和墙上的其他极限战士们一枪打得四分五裂。卡斯塔蒙无视平民的呼喊,向他呼喊是为了乞求他保证他们是安全的。他用手指在烧焦的石头上摸索着。起初,他认为中士一定是对的,盾牌在某些方面有缺陷,然后他有了一个更令人不安的想法。“你看到那枚炮弹了吗?”他问。
“看到炮弹了吗?”军官舔了舔嘴唇。“没有,大人,我没有看到真正的炮弹。”他看了看周围的人,但他们都摇了摇头。“我们只看到了爆炸后的影响。”
卡斯塔蒙爬进洞里,把烧焦的岩石移到一边。他说道“这种破坏不是炮弹造成的,看看爆炸的方向。它是从我们下面传来的,从墙下面引发的。”
“工兵?”中士摇了摇头,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们会……?这些怪物会挖地道、埋炸药吗?”
“不,他们不会。”他回答,把更多的石头挪到一边。“但异教徒会。”他把一块巨大的岩石移到一边,露出了一个大洞。“大门下面有地道,”他对塔纳罗中士说。“立刻把你的人带过来。”
他从洞口跳到下面的隧道里。抬起手枪,上下打量着通道,但里面看不见任何人,隧道看起来也不像工兵的杰作。石头上有雕刻的图案,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块描绘了许多人物的大楣板。它做工复杂,在几个地方还沾上了看起来像血的深色斑点。画面上是一群人跪在地上,举起手臂表示敬意。一些人拿着弯曲毒蛇形状的金属物。在雕像的上方,艺术家雕刻了数百颗星星,从星星上降下一个神,放射出光柱。这个形象本应该是美丽的,但这个神却有一种令人厌恶的东西。它的外形本质上是人类,但周围有蛇形的形状在沸腾,末端是带刺的爪子,头部奇怪地拉长,长着黑色的、空白的眼睛。在那人影的后面,有一些看不清的东西,在卡斯塔蒙看来,像是泰伦的生物形态,有漂浮的触手和分节的甲虫状甲壳。
他碰了碰墙上的一块黑斑,鲜血流了出来,在他的护手手指上闪闪发光。接着,他注意到隧道里的电线在慢慢往下延伸。
“中尉,”塔纳罗吼道。“我们在城墙上耽搁了一会儿,现在正在路上。”
“快点。”他冲下隧道,来到一个圆形的房间。到处散落着成堆的帝国制式武器和装备,油罐绑在托盘上。化学药品的恶臭萦绕在他的喉咙深处,它闻起来像酸或毒素。
从他身后的隧道里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
卡斯塔蒙转过身,冲出了房间。
隧道里出现了三个人立刻用手上的枪对极限战士发起了攻击,他们本应惊慌失措,但他们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他们的目光好像直直地穿透了他。他们穿着残破的帝国防弹甲,手里握着机关枪。子弹在他身后的墙上撕破了几个洞,但在撞击他的装甲时几乎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他把手枪装进皮套,认为没有必要浪费弹药。
即使他向他们走来,他们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惧。他并不完全感到惊讶,等异教徒到了把自己的罪恶画在墙上的阶段,他们往往已经被蒙蔽得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了。但他们的行为举止有些奇怪,他们的眼神里有一种茫然,他们好像被催眠了——好像有别人在控制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第一名男子试图用枪打他,但卡斯塔蒙折断了他的拳头,扭断了他的脖子,然后把他扔向另外两名袭击者。当他大步走向他们时,他们的射击开始变得疯狂。他一拳打在第一个人身上,一拳打穿了那个人的胸膛,然后一脚高踢在第二个人身上,把他的大半个脑袋都踢掉。三个人都倒在地上死了,卡斯塔蒙又听到其他动静,转身朝一个板条箱走去。
第二个板条箱后面只有一个邪教教徒,他的表情和其他人一样茫然。他手里握着一把激光卡宾枪,但他没有开枪,而是摇了摇头,用一种麻木的声音说话。“他们逼着我帮忙,我不知道他们是异教徒。”
虽然卡斯塔蒙刚刚杀了他的三个同伴,但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恐惧,而且卡斯塔蒙还注意到一些有趣的事情。他的脖子上有一个纹身——和他在墙上的雕刻上看到的蛇纹图案一样。
“炸药在哪里?”他问道。
那人的眼睛里闪烁着波动,他张开嘴想说话,但卡斯塔蒙反手一刀,割断了他的头,把他打倒在地,使他哑口无言。
“骗子”。
他穿过了那些邪教教徒出来的门口。自动枪子弹噼里啪啦地打在他的盔甲上,打得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他数了数枪口的闪光,19个信徒。他不情愿地举起他的爆矢手枪,用他自己的武器发出的刺耳的吠声淹没了自动枪的声音。他只开了三发子弹,但他瞄得很准,确保他们造成最大的伤害,每一发子弹都撕裂了三个邪教分子,房间里充满了鲜血。
当幸存的邪教徒在爆炸中踉跄,透过灰尘凝视着,试图瞄准时,他把手枪套在皮套里,大步走进房间。当他穿过人群时,传来噼里啪啦和撕裂的声音,他用手撕裂他们,用靴子踩碎他们。
然后有什么东西从空中飞过,撞在他头顶附近的墙上摔得粉碎。
绿宝石般的烟雾在他周围翻腾,热气从他的盔甲中喷射出来。酸性化学物质的臭味冲过他的全身,头盔上的瞄准瞄准镜亮了起来,旁边的房间里有人影冲向掩体。他的战甲和周围的墙壁上冒出滚滚浓烟,他退到一边,躲在一堆发动机零件后面,检查着盔甲。他左护盾的陶瓷层正在融化。表面有一种脓黄色的液体在冒泡,他想把它刷掉,却把护手的手指也烧焦了。这些化学物质对和他一起在房间里的三个邪教教徒产生了更大的影响——他们在地上抽搐,皮肉冒泡,从骨头上滑落。
另一个物体在空中呼啸着向他飞来,但这一次他已经准备好了,他迅速地躲开了液体,液体的容器砸在了机器零件上。
更多的邪教信徒赶到,猛烈地发射了密集的射击。他被冲击绊了一跤,但并没有太在意他们,而是在寻找发射化学物质的来源。他起初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泰伦,但后来他意识到这只是移动的影子在捉弄他。他看到的那个身影,只不过是另一个邪教分子,她就站在他的正对面。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她身上穿的不是防弹装甲,而是残破的医务官制服,身上还有手术器械和小瓶液体。和其他人一样,她的表情是茫然的,好像她只是一个傀儡。一看到卡斯塔蒙,她又扔出一个瓶子,然后从门口钻了出去。
瓶子砸在卡斯塔蒙上方的墙上,这次的效果更具爆炸性,从石头上撕下一大块,酸洒在地板上。当它溅落在他的盔甲上时,盔甲脱落了更多的陶粒,导致警告在他的头盔显示器上滚动。酸液的腐蚀性很强,对盔甲造成了很深的损坏。他感到一阵愤怒——不是针对异教徒,他们根本不值得他考虑,而是针对他自己。他应该更谨慎地靠近,这件盔甲现在很可能会被不可挽回地损坏。
他用一记直拳打死了下一个异教徒,但也使自己失去了平衡。“保持自我控制,”他说着,把刀插进另一个人身体里,更有控制力地战斗着。”理性”。他把下一个异教徒举过头顶,扔到墙上。”美德”。他把刀柄狠狠地敲进一个异教徒的头骨,把骨头敲碎,然后把那个人摔在地上。他一边战斗,一边反复念着咒语。”保持自我控制,理性,美德”。等他们都死了,他又重新平静了下来。
他走近那个逃跑的医务人员使用的门口,这次更加小心谨慎。他放大了头盔的音频过滤器,仔细观察隔壁房间的声音,在脑海中想象出当时的场景。还有更多的邪教徒在等着他,这群人比他刚刚击杀的那群人要更多。他们小心翼翼地拖着脚步进入掩体,准备好武器。听声音,是更多的自动枪。而且从他们动作的回声中,他可以判断出隔壁的枪膛口径更大。他能闻到里面的酸味,但现在有太多东西在啃穿他的盔甲,很难找到那个拿着它的女人。他残破的战甲加上众多的邪教分子,让他几乎没有选择。他从背上取下复合枪,点击激活符文,朝门口喷射。
枪向最近的一群人喷出火焰,点燃了他们。当他环顾四周时,人影挥舞着,尖叫着,让自己有几分之一秒的时间来观察所有的细节。他仿佛置身于某种墓室,它是圆柱形的,周长数百英尺,异教徒们在燃烧时,照亮了保存在墙壁里的死人脸。有一大群异教徒聚集在密室的中央。他们蹲在一个由发动机零件和废金属搭成的临时路障后面,在他们身后,他可以看到一个扛着医疗设备的人,还有一个人蹲在一个覆盖着电线的小金属棺材上。整个墓室布满了食物残渣、粪便、废弃的设备和正在腐烂的尸体。他们显然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但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都让他们此刻陷入了疯狂的绝境中。那个人弯着腰在棺材上扯着电缆,敲打着一块符文板。卡斯塔蒙的动力甲提醒他,有无数人从四面八方瞄准他,但他立刻意识到,他需要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拿着医疗设备的人身上。
他大步穿过房间,再次开枪,火焰浸透了路障。
自动子弹轰隆轰隆地打在他身上,打中了他很多次,以至于他的动力盔甲碎片的缺口被撕开放大,在地板上哗啦哗啦地响个不停。他俯身进入枪林弹雨中,继续开火,努力迈着缓慢而颤抖的步子。
他刚穿过房间一半,就看到面罩上有个符文在闪烁。“塔纳罗?”
“我在这儿,”军官回答。“正靠近墙边。”
“情况在控制之中,邪教徒一直在试图……”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棺材旁的身影已经从工作中站起来,转过身来看着他,脸上带着茫然的笑容。
燃烧着的异教徒放下枪,举起双臂默默赞美。
世界一片白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