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滤镜】一个哈姆雷特有一千个读者
M来到了城堡的外围,他朝着那个建筑群看去。那里与其说是一座城堡,更像说是一座围墙中的村庄。像卡夫卡笔下的那样。
并不算高的城墙还残旧不堪,朽木的大门似乎无法再被人推动。以灰色为主题的建筑物边自然是灰色的建筑物,相比之下稍显白色的天空与绝对是白色的飘飘洒洒沉积在地上的雪。
这里该是个高纬度地区,地面上这样厚的雪踩上去传来的“沙沙”声使人觉得在这里可以看见极光。
一阵冷风吹过,M缩了缩脖子。之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看着上面的地点再次细细确认自己是没有走错。因为明明是中午,人却太少。诺不是从屋顶的烟囱里冒出来的壁炉中的烟灰,他可能会认为这里是一座废弃了的空城。
他又盯了盯信封上的名字,这封来自自己的笔友,某个笔风独特的大作家的信。
M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这位朋友的字读起来给人的感受那样的奇怪却舒适,眼前的城堡,这座他所居住的地方大概就是一个答复了。
M踏着雪,雪层被压迫的声音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不断的刺激着他的耳膜,他也发现了自己并不能悄悄的找到那位作家并给予他一个惊喜了。
因为他这个外乡人并不知道练苦道是哪一条路,什么又是渡火街的岔路口?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老实说。
麦子被盖在了雪的下面,所以看上去像荒地一样。不过M先生并不想朝着那片荒地里去探索。因为那里说不定就埋着一个大坑或是浇地用的水井。他觉得那里应该有一个警示牌的。
走着走着,灰色的世界里突兀出了一个红色的电话亭。M从来没有任何一次能觉得说电话亭原来是那么惹眼的存在。
他走进去的时候身上感受到了一阵暖流,可能是因为隔绝了风。他将电话拨通,可惜的是电话里传来一阵盲音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家伙今天是怎么回事?不在家?”
可是M又想了想,发现自己从未与这位笔友通过电话。如果通了电话的话可能就不会写信而是天天通电话了吧。那样的话……就像是路过美景不吟诗而只顾游玩一样,起码对M来说M也还是觉得写信要好上不止一些。
如果自己是要写上“近来安好吗?”的问候,那么回信上必然会有一个“近来安好哦”。“哦”字的左半部分通常会被画成一个简笔的五朵花瓣的小花。看上去像是小学生干出来的事。
不过这并不会使M感到反感,毕竟印象里的对方一直是这么的风趣幽默又有些许的可爱吧。不如说那个左半部分不被画成小花才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如果有天他身边的哪位人想要恶作剧来给M发信,那么那朵小花没有出现的话自然就会被一眼识破。
“真是位像太阳一样暖的人啊,有时候还真羡慕在他身边的人呢。还是在这么片冰天雪地里。”
M不自禁的叹了口气,走出电话亭的时候身上打了一哆嗦。不仅是冷,还有他出乎意料的在视野中见到的第一个人。就像是在南极见到了北极熊。
那是一个脸上布满皱纹皮肤黝黑的庄稼汉,看上去很有力气却出人意料的并不充满干劲。反而向周围溢散出了股颓废的氛围。
“这位先生请等一下……”
可能是风的声音太大或M的声音太小,庄稼汉并没有理他而是径直走进了路边不远处的一座建筑里。M跟过去看了眼,两层建筑的一楼木门处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营业中”。
在推开门的瞬间,暖流如热潮般袭来使M觉得身上的雪在一瞬间化掉了或是说连自己身后的雪都化掉了。面前的世界与外面格格不入,已经不是南极和北极的问题了而是烂苹果和机械恐龙的差距。
棕木色的装修主色调与墙壁上挂着的船锚装饰和塑料制鱼类的装饰,再加上进入门后抬头时发现的用鲸鱼骨架的一部分制成的门拱使M理解到这里可能是一座咖啡厅或是酒吧一类的地方。
数张圆形的木头桌子有规律的摆放在房屋内,数条圆形高脚椅有规律的摆放在木头桌子的周围。形色各异的客人……M第一次发现原来这里相比之下可以存在那么多的人坐在木头椅子周围聊天。他们的桌子上摆放着菜品和喝到一半或已经空掉的玻璃酒瓶子。
兴许是M太专注的对周围进行观察了,过了好一晌他才发现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他。这让他从刚开始略微的害躁慢慢转变成了惊恐的诧异。
这些人的眼睛里传过来一股不属于外面人的狭隘,就是……M就是感觉到那目光里传来了一股狭隘的感受。仅此。
站在吧台后的老板并不打笑,而是没好气的开口道,“你是外乡人?这里可没见过你这号人物。”
M将帽子和围巾摘下捧在手里,站在门口的衣架前迟疑的看着老板,“您说的没错。我是外面来的,可以……可以给我来点家常菜吗?我当然带有钱我的意思是。”
老板的表情逐渐舒展开了,尤其是当他听到M的最后一句话时。
“坐吧坐吧,我就看着样子给你上菜了。放心,不多上,就上够您吃的家常菜就行。”
听到老板这么说,M点了点头。将帽子围巾挂在衣架上,之后脱下身上的大衣到壁炉前烤了烤后也挂上了衣架。
在这期间,吃饭的人们也自然是继续吃饭的。不会因外乡人而浪费自己用餐的心情。而M也同样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他不会就这么干坐在那里等菜。
现在自己是人生地不熟的异客,酒吧是个打听情报的好地方,尽管这里并不是完全的酒吧兼职着饭店的职能。世人皆要食五谷,谁能不吃饭呢?因此这里可谓是聚集了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人物。
当务之急是问清楚有关笔友的事。M的心里这样想到,随即起身走向了临近的餐桌。
那里坐着一个熟悉的面孔,一位庄稼汉,然后他的餐盘里放着一只……
“这是什么东西!?”
M再次凝视了一下,他的餐盘里似乎躺了两只死去的鸟儿,而且好像还放了很久已经开始腐烂了。
“腌海雀都不知道吗?外乡人。”
没好气的嘟囔过后,庄稼汉拿起一只鸟儿将嘴朝着肛门处一吸……
M实在是不忍直视了,赶忙离开去找另一桌搭话。而那一桌上,似乎也有一个在等菜的客人。戴着副金框眼镜,穿着也是文质彬彬的模样,此刻正在翻看手中的书。M看了眼书侧边上印的标题——“一周文豪速成,让你成为举世无双的作家”
出现了和自己的笔友有关的字眼这不免的让M觉得说这个人应该知道自己笔友的消息,至于为何不觉得说这个“文质彬彬”的人可能就是自己的笔友呢?
那是因为他手上这本急功近利且明显不靠谱的书给M留了一个坏到不行的第一印象,完全和太阳一样暖的笔友沾不到边上。
“您好。”
M对这位文质彬彬先生打了招呼,但是文质彬彬先生直接瞪了M一眼,眼睛里没有半点好意之后不搭不理的继续低头看自己的书。
那眼神里充满着的高傲让M内心满是不爽,因此他在内心给文质彬彬先生起了外号,就叫他不爽人。
在走到另一桌的时候,他发现坐在那里的中年男人正在摆弄着几根筷子和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石头。手里拿着纸笔一会儿看看自己摆出的图形一边口里念念有词。
“那个,打扰……”
M意识到,这个男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己无论再怎么问似乎都是要吃闭门羹。而且在别人工作或沉迷于做一件事的时候进行打扰似乎也不太行,因此M再次起身张望。
最后发现,一楼的客人只有那么几位,最后一位……似乎喝醉了。
M的心里充满了挫败感,他居然没有问出一句有关笔友的消息。或者说连一句真正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可这似乎也不怪自己,只能说这些人都太奇怪了啊。
他站在桌子的缝隙中踌躇,自己的菜还没有放在桌子上同时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你!”
醉汉突然冲着M喊道。
“你为什么不过来找我搭话!是看不起我!?”
M挠了挠后脑勺,朝着醉汉走了过去。
“对嘛,这就对嘛。来嘛,喝!喝!”
醉汉直接用手臂搭在M的肩膀上,他浑身散发着的酒腥味使M闻着都快要醉了。但出于无奈,M还是喝下了一口醉汉倒在木头杯子中的酒。
“我知道!我知道你个外乡人在打探消息!可是……嗝……哈哈!根本没人搭理你!哈哈!”
M一脸尴尬的斜视着这位醉汉,他手中拿着的酒瓶朝着M手中的酒杯一撞仰起脸来就一口饮了下去。喉结一上一下的,像是规律工作的机器。
“那个,先生。你能告诉我一些我想知道的消息吗?”
“别见外!喝了酒就是当我算朋友了!问!直接问!”
M抽搐着嘴角一边笑一边问道,“您认识哈姆雷特吗?他是我的笔友。”
男人的表情凝住了,他跟M拉开了距离诺有其事的上下打量着M。在M还没来得及疑惑的时候重重的拍了拍M的后背,“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您……是说缘分?”
“甩开你那烦死人的敬称吧!哈姆雷特是我的好友!你身为他的笔友却找到了我!哈哈哈!是缘分!干!”
他又自顾自地碰了M的酒杯,之后仰起头来使得喉结上下移动。
“哈姆雷特的笔友!?”
看着书的不爽人突然将书放了下来,眼睛里散发出一股敌意。醉汉一边笑一边指着不爽人说,“这家伙可不是个好东西,你既然是哈姆雷特的笔友,也是我的朋友,就不要和这种令人不爽的家伙走太近了。我是为你好……嗝……”
“是吗……你觉得哈姆雷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大好人!我只能给你这么说……”
话音刚落,这个醉汉就仰头一倒摔在一堆椅子中间了。呼吸四平八稳似乎只是睡着了而已。嘴里模模糊糊地念叨着,“我问他借钱,即使不还他也不会来催……好像还欠有不少……嗯……”
“讲真,你和那样的人是笔友这虽然不能证明说你是个混账但也让你有了身为混账的重大嫌疑。我觉得我有必要好好审问你一下。”
不爽人暴跳如雷地站了起来使他身后的椅子向后退了许多距离并发出了与木制地板摩擦的声音,手中的书都不知道被他摔到哪里去了。
M静静的盯着他,脸上难免会露出些许惊愕。不爽人也注意到了自己言行的失态,因此整理了下衣物,重新拿起书坐了下来并在深吸一口气的同时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在呼出一口后开口道,“请,请坐到对面来。”
请,这样的人居然会对别人用“请”字。当这个字眼进入M的耳朵里时他本人就觉得自己是得了奉承似的,因为M很在意他人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很难推翻的第一印象。
当然,这点M也早早注意到了。因此他也毕恭毕敬的坐在了不爽人的对面,决定尽力理性中立的去倾听对方要对于笔友哈姆雷特的指控……不,是对哈姆雷特这个人的见解。
“你既然是他的笔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网站上,他对我发在网上的文章做出了很中肯的评价与建议,因此我……”
“可得了吧!他能给出什么好建议来?”
在不爽人说完这句话之后,享用完美餐的庄稼人用袖子擦了擦嘴,捡了把离不爽人较近的椅子坐了下来。
“你们是在聊哈姆雷特先生吗?他可是小有名气的人!而且……”
“打断别人说话很不礼貌的!你个蠢驴!”
M看着这么一个“斯文人”的言行,觉得他似乎也并不礼貌。
“哦,好吧。”
迟钝的语调使M的本能觉得这个庄稼汉似乎并不聪明,但他还是打消了这个仅凭感觉的念头。
视线回到了那个不爽人身上,他依然是那么令人不爽的满脸红彤彤的模样。
“我听到说你也是个写文章的,那我可就要好好问问你了!你最喜欢的中国长篇小说是什么?”
M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还需是《三国演义》,主要是……”
“呀!你怎么喜欢那么俗的东西,这本书在中国似乎只要是个中学生就都看过啊。啧啧啧……我再问你最喜欢里面的哪个国家?”
虽然M的内心很不爽,但也继续开口道,“蜀汉,诸葛丞相神机妙算,沙场上又有五虎之勇。况扶汉室于倾危,刘备更是仁慈君主。而且富有梦想与热血色彩不是?”
不爽人捂着嘴巴似乎一股不高兴的表情,虽然M并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哪里是错的。
“你的话错了!你这个人真是太俗了!看《三国演义》这种俗书不说,还最喜欢大众都喜欢的国家,俗!俗不可耐!”
“那依你说……”
“我最喜欢秦!”
M当自己没有听清,不过后面的话让他觉得自己的耳朵还是很好使的。
“他五虎将军再厉害!他五虎这个人能跟白起比吗?他能打得过秦琼吗?最后还不是让秦叔宝带着叔叔秦桧把三国统一了!”
在经历了一通思想的混乱之后。M似乎并不再感到生气了,而是点着头表示道——
“您说的对,是我太俗了。”
可是M的内心里还是在疯狂的反驳。俗怎么了?俗这个字代表着受众范围广又不是贬义词。还有他肯定是没看过的,但也实在懒于去说。
“你最喜欢的日本小说是什么?”
“《竹林中》吧。”
“嘶……什么玩意儿?听都没听过!你就喜欢这种无名小辈写出来的小说?”
一席话下来M的内心对于这个不爽人已经有了准确的定位了。这就是一个急功近利且爱慕虚荣的伪君子,更兼得超乎常人的骄傲自大。因此此人对于哈姆雷特的看法并不可信,也庆幸说哈姆雷特是他看不起的人而不是他的同流之辈。
M起身准备离开……
“你不准走!我更确信你有被哈姆雷特带偏的可能了!我要一席话语让你弃暗投明!”
“弃暗投明……弃暗投明……”
在一旁听了一晌却什么都没有听懂的庄稼汉附和道,他似乎对能有在二人之间开口说话的机会而感到庆幸。
“你继续说吧。”M毫不在意的重新坐下,“菜还没有上来,就当消遣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哈姆雷特的文章吗?他就是个哗众取宠的无能之辈!他文章里的人物开口前都要加上一个‘道’或是一个‘说’,你不觉得这很不好很影响连贯性吗?而且居然还用逗号做话语前的符号而不是冒号?角色的名字直接用字母代替,你见过叫一个字母的人吗?还有!一个自然段那么长,读起来多累啊!还有他写的那么矫揉造作的字,真当他文笔好啊?可你们还就信他!他俗的很!你可不能和他同流合污……”
“你知道吗,你让我很不爽!”M朝着桌子上猛地拍到,同时又尽力迅速的使自己冷静下来。冷静的方法是朝着自己的脑门上轻敲一下,这是他用来让自己冷静的动作,“唉……”
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在此期间M的内心也已经给了回应。他个人理解说文章的精髓在于风格的独特与表达的目的,而不在于字字词词的表象。但是他觉得不爽人肯定听不懂,因此又咽了下去。
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以此来坐实对不爽人的反感。
“哈姆雷特不是还写过一首短诗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那算什么啊!那就是个白话吧,那能叫短诗?”
虽然这并不是哈姆雷特写的,但却使M从心底里证实了这位是个只会凭自己喜恶而对人下定义并因此双标的自大狂。因此转身准备离开,毕竟他也没了吃饭的胃口。
这时另一桌上鼓捣着石子与筷子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听你们在聊哈姆雷特?那小伙子行,能共事。他能很好的在任何事的利益中找到双方都赞成的平衡分配点,难得的本领。”
M扭头看了眼那个男人,他说完这句话就继续摆弄石子去了,想必再多问些什么也都不会多说。但听他的意思来说,哈姆雷特是个聪明人这点起码是能得到的有可信度的新情报了。有关于那位从未谋面的笔友的情报。
在回过头来看着自己那张空空如也的桌面的时候,M感到了些许的担忧。
“老板?你没什么事吧?”
“哦,一切都好一切都好。稍等啊先生,我决定用最上乘的家常菜品来招待您这位客人。稍等……”
M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而菜品的卖相和价格成了正比也确实证实了他的不安了。
“这菜看上去不好吗?”
“是,是很好。但是我觉得这个价格……我是坐飞机转轮船来的,现在身上带着的钱不够啊。你们这里有取款的银行吗?”
听到M的话,老板笑着回道,“没关系,那就欠着吧。可是万一你走了找不到你怎么办?”
M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哈姆雷特是我的笔友,我想您也认识他。就记在他的账上吧。哈姆雷特,就是身为作家的那个。”
“哦,哈姆雷特啊……我没记错他现在就在楼上,你去找他让他现在替你把账付清吧。”
听到这句话时,M的心里先是猛地跳了一下。后来又是一阵迟到了的恼怒。明明已经说过了要些家常菜的却端上来了一盘这么贵的大虾来……可是这里的虾价格相比其他地区已经便宜了很多卖相也好,一时间竟然又难以动怒了。
忐忑的心情正绕在M的身上,他尽力整理了下身上的服装使自己看上去体面一些,争取留下个现实中美好的第一印象。
走过狭窄的楼梯过后,二楼的景色里只有那么数张空着的桌子和在正中桌子间坐下的一个人。她正在用餐。
麦黄色微微卷起的长发搭在她的肩膀上,面目棱角分明称得上俊气,披着坎肩穿着身并未因进屋而脱下的大衣,桌上的菜品旁放着一条黑白配色绣有花纹的围巾。大概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相貌。
M的心里又起了疑惑了,可又见二楼只此一人只好走过去问道,“小姐,请问您认识哈姆雷特吗?”
小姐将刀叉慢慢的放在了餐盘上,“我叫哈默蕾特,是他的姐姐。请问你又是?”
“啊,我是他的笔友。我是来……我……”
M突然难为情了起来,同时知道那老板估摸着是听错名字了。哈默蕾特看着他这个样子,就笑着打趣来缓和了下气氛,“您对我弟弟的印象如何?”
“他……他是个在这片地方能散发暖气的人。”
“他就是个壁炉吗?”
“不不不……”
“我告诉你吧,他这个人的缺点多着呢。他很慵懒,往往十点才起床,喜欢抠鼻子还屡教不改。最让人烦的是他在做完饭后总是不洗碗,闹得有时我出差回来的时候洗碗池里堆得和一座山一样。”
这确实是令人厌烦的,起码这种小事让M联想起了自己的姐姐所以感到了同样的厌烦。但这毕竟是哈姆雷特那样的人,是人有着些许的小缺点似乎也不是不能忍受的。
“看着你的表情你似乎对他有些不满了?”
“我的姐姐也常这样……”
“好吧,其实……要我说的话你还是不要见他的好。星星是只能远观的,靠近了总之就是没有远处看到的美。而且他昨天刚出远门了,你来难道没有和他打招呼吗?”
M垂下了头,“我想给个惊喜来着。”说着,他拿起了手中的那本《罗生门》,“那便麻烦您转交吧,本想亲手送给他的。”
哈默蕾特笑着将书放在了围巾的旁边,“不尽一下地主之谊似乎不合适,我也听到你们的对话了。那个庄稼汉还欠了我弟弟许多钱,就告诉老板说记在他的账上吧。”
M点了点头,转身走下了楼梯并按照哈默蕾特的意思告诉了老板。
“那真是遗憾,我听错了一个字呢。我们这里也常有人听错。”
“没有啊,哈姆雷特就在楼上啊!我看着她走上去的!”
“你个庄稼汉,连哈姆雷特是男是女都忘了吗?”
“你们先别急着吵,那个庄稼汉!你先把这位先生的餐钱付了权当还债。”
“钱……醉汉也欠了哈姆雷特钱啊!先找他。还有,我敢肯定楼上的就是哈姆雷特本人!”
“酒……再干!”
“你们说的不都一个人吗?等等……不对,我们先进行一个准确的公式计算,A说楼上是哈姆雷特并说C在说谎,C和B说楼上不是……”
在一片莫名其妙的讨论声中,用完餐、穿戴整齐的M推开木门走了出去。外面还是一成未变……
他迈出步子踩了一脚地上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