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彼丘同人】月满天心,稻禾香夏 Chapter 17. 舍弃光的躯壳,我已从影中归来

【写在前边】对不起拖更了,下次不敢了。

这一天,在埃利蒙市宽阔的街道上,全城的市民都见证了历史性的一幕。
一只纸马走在前边,后边是棺材,花圈,以及各式各样的人,组成了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
两侧的人或吹着唢呐,或泪如雨下,围着中间的棺材声势惊人地前进着。队伍最后是几辆黑色的轿车,车门上贴有欧泊的标志,上边载着一对挽联:
团结同事敬业奉献
此身为弦永垂不朽
天江风千古
路边的人纷纷驻足,两边的大楼也有人探出头来,向办丧事的队伍投来好奇的目光。死亡这个概念对于卡丘世界来说已经太过遥远,遥远得甚至有些陌生。人们在无限轮回的“永生”中忘却了“终结”的概念,以至于失去了对死亡应有的敬畏,这套复杂的丧葬礼节也早已随之消失,变得随意、简单。
这个世界的生命就像狂风吹拂的沙砾,单薄而无所凭依。人们理所当然地接受掩埋和遗忘,也理所当然地被掩埋和遗忘。作为永生的代价,这其实再廉价不过了。我坐在百米外的一栋高楼,第二十二层高级酒店的落地窗前,隔着近乎透明的玻璃冷眼看着这街上的一切,就像在观赏一出歌剧。
“天……侠斗……”
坐在我对面的心夏担心地看着我,我冲她举举手中的酒杯,深红色的酒液映着桌上的烛火,好像也要燃烧起来一般,仿佛一场鲜血的狂欢。
“不用害怕,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
心夏轻轻叹了一口气,酒杯停在胸口的前边,食指在酒杯的边壁上刮擦,似乎有话要说。
“其实,你不用做到这份上也可以的。我还是觉着……”
心夏看了我一眼,重新垂下目光,终于没有再说下去。只一仰头,把手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喝太快,容易品不出味道来。”
“要我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品酒,你就别难为我了。”
心夏今天穿的是战斗服,灰色的斗篷有些宽松,就像我们第一天见面那样。真奇怪,那一天的情境现在想来却如此清晰。
我轻笑一声,目光重新看向街道上。送葬的队伍持续前行,转过一个街角,正直直冲着我们的方向走来。
所有的戏剧都有别出心裁的开幕。作为设计者,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在我转过头来的时候,从天上掉下来几个“雨点”。下一秒,街道上烟雾缭绕,几条枪的枪口在里边闪着点点的光。原本就吹吹打打的街道更加混乱,尖叫声,枪声,喊话声不绝于耳,不时还能听到爆鸣声和刺目的闪光。
“欧泊的走狗,你们拿美人计诱害我们的人,还假惺惺地办什么丧事?”
“我们还想说呢,剪刀手的土匪,你们居然在酒吧里雇杀手,太不要脸了!”
两边于是展开激战,枪林弹雨之中,忽然队伍中间的棺材盖碰的弹飞了出去,里边坐起一个男子,手里两把冲锋枪喷吐火舌,穿过烟雾击中了不少剪刀手成员。
“好啊,我就说欧泊怎么有心办葬礼,原来是拿死人给我们设陷阱那!我们也不要被看扁了!给我狠狠地打!”
“他们会不会出事啊?”
“那就和我们没关系了。”
我把身体推出桌子,从椅子上站起身,从上衣兜里摸出一张纸条,用蜡烛点着,烧了个溜干净。
“这下剪刀手交给我的事也完成了。他们要的正当化的战争理由我给了,只是我稍微多做一点,顺便把欧泊的战争理由也正当化了,相信剪刀手不会介意。”
“这样他们肯定打得更厉害了。”
“他们之间的积怨已经够深了,正需要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有一些东西,如果不早早地摆到台面上来,演变的结果通常是不太好的。”
“感觉……你变了好多。”
心头一下子挨了一记黑暗中的戳刺。
我收敛起笑容。
手中的酒杯凭空沉了几倍。我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透过酒杯看向心夏的表情,果然感受到了和星绘一模一样的神色。
恐惧。
即使恐惧的东西不同,但却毫无疑问都是因为我。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里闪过一丝后悔,或许我本不应该实行“影”计划的,即使是为了心夏,也不应该这样做。况且,我还心知肚明,我并不是完全为了心夏。
“要是你什么时候把我骗了,我肯定是察觉不出来的吧。”
那一天心夏的叹息和眼前人的身影重叠交错,在红酒里映成斑斓扭曲的像。那些消失了的日常就像画中的留白,让人若有所思却又空洞迷茫。残缺的记忆在向我发出隐秘的预警,让我有些举棋不定。
“时间到了。”
我没有回答心夏的话,而是冷漠地掏出我的表,看了一眼时间,把它收回了上衣口袋。
“嗯,走吧。”
心夏乖巧的拿起身边的大箱子,默默跟在我的身后。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是什么时候做错的。
难道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吗?
我不知道。或许我已经在影中行走太深,失去了追逐光芒的权利。
我不再思考,只是和心夏一前一后地在硝烟密布的街上疾行。不愧是心夏,即使拿着武器箱,赶路的速度也不逊于我。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问吧。”
“为什么是在酒吧?”
“你还记得你在欧泊实验室里看到的记录吗?”
“记得。”
“那个空间在欧泊封堵的列表里吧。那为什么我能在酒吧见到该死的神?”
“你想说空间有隐藏的出口,在那个酒吧里?”
“恐怕不仅如此。”我摇摇头,“那个酒吧很有历史了,门面很破旧,像从来没有翻修过似的。店里布置也不像想要好好经营的样子,我怀疑就是为了隐藏那个空间而存在的。”
“所以你怀疑……”
“我怀疑欧泊知道神的存在,而且和神勾结在一起。或者,更大胆一点,欧泊这个组织就是为了袒护神而存在的,但是我没有证据。”
“为什么欧泊和神会……”
“心夏,作为参加过高等教育的人,你真的相信这世界上有神吗?”
心夏被我这么一问,眼睛稍稍瞪大,随后不确定地摇了摇头。
“可能……不相信?这个定义确实比较模糊。”
“没错,我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是有神的。目前为止我所有的经历都告诉我,这世界上的神,都是人搞出来的。”
“而是人,就有弱点,就并非全知全能,就绝对不能轻信和盲从。我虽然不确切知道这个神是什么东西,但我大概能有一点基本的猜测,我只能依靠这一点猜测来和你一起打败祂。”
“听上去蛮有意思。”
“有意思?”这下轮到我听不懂了。
“有缜密的计划,行事上却乱来;平时吊儿郎当,关键时刻却很可靠;明明是个毛头小子,论及哲学却又好像什么都懂,这才像他。”
“我……像他?”
“我说错了,没什么、没什么。而且这样也挺浪漫的不是吗?”
“你不介意就好。”
说话间功夫,我们已经来到了酒吧的门口。由于街上的骚动,酒吧已经没有人了。但是这里边破破烂烂,就好像被飓风袭击过一样,遍地狼籍。
“准备好,我要支起画布了。”
“你会画画吗?”
“不会。”我如实回答。“但有人能看懂就行。”
此时埃利蒙已经进入黄昏,画架迎着破烂的门面立起来,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我拿着笔,沾着心夏手里的调色盘颜料,在洁白的画布上涂抹那一瞬的追忆。
感觉很重要,一切都是抽象的、易逝的色彩,都是终将褪色的纯白。我试着重现那一天那画布上的图画,那些藏匿着愤怒或是忧伤,宣泄着未来或是过往的色彩组合。我的手并未有所动作,我的笔就已经在画布上开始捕捉,游走,渐渐的,变成色彩自发的延伸。
“祂来了。”
“是神吗?”
“怎么可能。祂现在一定在大街上看我的复活演出呢。现在来的,只是我的妹妹,天江雪罢了。”
下一秒,世界上所有的色彩都开始流动,汇成一条七彩的洪流。世界被抽象成一张黑白线稿,而我和心夏处在线稿的正中央。紧接着,线稿也开始褪去颜色,直到一切都变成无暇的纯白。
一个类似蛾的物体在我的眼前漂浮。我终于见到了祂,我苦苦追寻多年的妹妹。
“雪……”
“风,欢迎来到A。遗憾的是没时间叙旧,我们必须立刻开始作业了。晶核在你身上吗?”
“当然。这可是剪刀手费尽心思抢来的高纯度晶核,希望用来做非因普朗克刀的能量源不会太强烈。”
“或许还有一点不够呢,你以为我们要切的是什么?”
“那个……我们要切什么呢?”心夏有点不明白。
“啊呀,这是哥哥的小情人吧。看起来数据流……记忆有一点不太稳定。时间交给你们,我就不过问了。”
说完那只蛾带着晶核飞走了,纯白的空间里只剩我和心夏两人。
“你知道莫比乌斯结构吧?”
“我知道,我小时候还用纸条做过一个,就是把纸带的两端扭曲180度,在黏在一起。”
“如果把它切开,会怎么样?”
“会……形成两个环……”
“没错,我们正要切开这个卡拉彼-丘成桐空间,让它成为两个互不干涉的环。”
“这……”
心夏的瞳孔骤然缩紧。她的手紧紧抓住武器箱的边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你要毁掉一半的世界?!”
“为什么不能是拯救一半的世界呢?”我反问。
“我果然不太能接受……”
“没有不流血的斗争,心夏。从此以后,人类将生活在两个世界里,有神的世界,和无神的世界。两个世界之间互不干涉,互不往来。总有一个会成为理想乡,而另一个会成为通向理想乡的山口。”
“即使你会成为世界的罪人?”
“至少也是一半世界的救世主。要想欧泊和剪刀手都满意,只有这个办法。”
“是吗?”
一个声音吃吃地露出诡谲的笑容,仿佛从世界的另一侧而来。
“但是我不太满意。”
我和心夏好像被蛰了一下,猛地转身,看向空间波动的地方。
“祂来了,这下真来了。我们必须保护雪,不能让她的工作被打扰。”
“那我们该怎么做,祂来得是不是有点快?”心夏把武器盒一甩,手上赫然多出一把M200来。我正要回答,就被祂冷冷的声音打断:
“我的建议是,等死。”
无数的黑线从纯白的墙壁上延伸出来,就像令人作呕的蛆虫。我长长地吐出肺里的空气,目光射在那空间波动的地方,也掏出了背后的HK-416步枪,紧紧握在手里。
“各凭本事。”
“不用你说。”
第一颗子弹推入枪膛,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这里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