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 (同人文) (花城视角) —— 花灯夜

(专栏图源：微博：-麟川-）（原著：墨香铜臭）

(部分内容直接摘录自原文，含量因章而异，望周知)

[文: 若情况许可 (bilibili)]

小鬼火不知何时昏了过去，现在又在模糊中醒来。

待视觉慢慢恢复好后，他竟看见身边挤着许多与自己无异的鬼火，想必也是被这破道士一并抓来当花灯萤火卖的。

小鬼火往挨着自己最近的鬼火撞了撞，「喂，醒醒！」

可他看见那鬼火只是轻微闪了一下，没有任何回应。

小鬼火再推了推另一旁的鬼火。

那鬼火也只是颤了颤。

即便他们没有说话，小鬼火也仿佛看见了他们的迷茫与无力。

可能他们执念不够深，没有能力说话，也没有能力逃避道士的追捕，才这样迷迷糊糊地被抓来。

看来还是要靠自己了。

小鬼火从其他鬼火之间用力挤了出去，来到花灯边缘，尝试寻找缝隙。

可花灯被浆糊粘得牢固，小鬼火找了一会儿也没找到缺口。

不管了，试试撞出去吧。

想到这里，小鬼火卯足劲，便往边缘撞去。谁料那纸像是被施了法术似得，将小鬼火弹开，甚至磨损掉一点小鬼火的火焰。

糟了。

小鬼火冷静下来想。这花灯大多是卖给玩花灯的人，定然不会施害与他们这些鬼火。自己只需以后找个法子让买了花灯的人把花灯的纸撕开，自己便能逃脱了。

现在他需要的是等到恰当的时机。

没过多久，他听到抓自己的道士找到客人下手了：「小娃娃，买不买花灯呀？」

是小孩。这样好办。

透过花灯的纸，小鬼火看到了两个小孩的影子。他们有些迟疑，但还是好奇地打量着。道士看他们犹豫，连忙接着诈他们：「我这儿的灯，可跟你们怀里抱的普通花灯不同，这都是稀奇宝贝，点上许个愿，保管灵验。」

两小儿将信将疑：「真、真的吗？」

「当然。你们看。」说完，那道士便摸着小鬼火所在的花灯边缘，不只是念了个咒或什么的，小鬼火霎时间感到一阵晕眩感，睁眼时便见自己与身旁同伴的鬼焰短时间明亮了些。

小孩子哪里见过这玩意儿，连忙便唸着想买。小鬼火心里踏实了，开始为逃出花灯做计划，同时低声告知其他鬼火待会儿的合作。

其他鬼火闪了闪，似是对他的计划表达同意。

这厢小鬼火有了底气，自信了不少。当他感觉到道士将他们递给孩子们时，他忽然听到了一把声音：「别买。他骗你们的。」

泡汤。

那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有些沙哑，但能听出来那声音的主人应当年轻。

糟糕，不会是专门消灭鬼魂的正经道士吧！

小鬼火连忙低声喊：「大家！事情有变！现在！」

其他鬼火听到后，马上一起往花灯外围推搡。可是破道士施加的法术依然牢固，他们怎么推也徒劳无功。

就在小鬼火打算喊大家进行新一轮的推搡时，他听到那年轻人道：「那灯不是宝贝，是妖器，里面装了鬼，你们要是拿回去玩儿，一定会被鬼缠上。」

这样说话的语气，小鬼火听起来非常熟悉。

破道士气急败坏，那年轻人继续道：「你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胡乱买卖？别说这种无知小儿了，就是大人买了你这邪里邪气的花灯也要倒大霉，说不定就被冤魂缠上了，岂不要酿成大错？就算你非要卖这种东西，也应该到专门的地方去卖啊。」

等等！那是……那是……

还没待小鬼火整理好思绪，他便感觉到破道士气冲冲地说了几句，便跺着脚抓着他们离开。他当即急了，疯狂地往花灯边撞。

「等等！」

道士止步，「怎么？干什么？你要买吗？」

「不是吧，你还真打算到别的地方继续卖啊？你这些灯里的鬼魂是哪儿来的？」小鬼火熟悉的声音道。

「荒野的战场上抓的，到处都是。」道士道。

那年轻声音顿住。

而就在此刻，小鬼火回过神来：那是太子殿下！！！

他听到太子走前几步，「别卖了。今天是中元啊，万一闹出什么事来，不是好玩儿的。而且这些都是战士英魂，你怎能把他们当小玩意儿来卖？」

老道士不以为然，「人死了就是一缕烟儿，管什么英魂不英魂？当然是我一把老骨头更重要，大家都是要讨生活的，不让我卖我喝西北风去？你这么热心，你倒是花钱买啊？」

「你……」太子被噎住了。可不到一会儿，小鬼火便听见他说：「好，我买。这些够吗？」

太好了！有救了！

「不够！才这么点，这怎么够？」老道士却不愿。

「你这些花灯又不怎么好看，还很晦气，便宜点算了吧。」

那老道士道：「这个价钱了你还叫我便宜？没见过比你更穷酸的了，太丢脸啦！」

听到这里，小鬼火感觉到不对劲。

殿下好歹是殿下，再落魄应当也会有很多现银在身，怎会如老道士口中那般「穷酸」？

接着，他便听到太子说：「我可是太子，这辈子还没人说过我穷酸呢？」话音刚落，那老者压根没把他的话当真，笑道：「你是太子，那我就是皇帝老子啦！」

小鬼火很是担心。

自己没办法亲眼见证后，仙乐皇室真的变得如此落魄了吗。

太子破罐子破摔：「卖不卖？我没钱啦。」

一番斤斤计较，二人总算成交。太子买下了十几盏鬼花灯，把他们抱到了另一处。不久，小鬼火便感觉到加在自己身上的束缚被松开，花灯上缠绕的红线结子也被一一解开，而小鬼火第一时间便从其他鬼火之间挤了出来。

他飘浮在空中，看着自己最熟悉的少年郎。

但太子只是一昧低着头蒙着脸，低声念着咒语替他和其他鬼魂们做了场简单的法事。

小鬼火在不远处仔细看着太子，只见他的衣衫都沾上的污迹泥土，看起来的确像名普通的平民。可这并没有掩盖到太子独有的气质。

可殿下不是神官吗？怎会如此。

除非是……

小鬼火想打好腹稿安慰太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装作不知，继续静静候在他身边。

花灯上的符咒被完全解除，其他的幽幽鬼火才从狭窄的花灯里被放出来后，都簇拥着谢怜，亲近地打转，不时蹭蹭他。太子站起身来，轻声道：「走吧，走吧。」

被他用手轻轻托了一把后，与小鬼火一同被抓的鬼魂们越升越高，飘向天际，渐渐散去。

小鬼火没有走，只是在太子没注意的地方停在空中，试探性地打量着。

过不多久，小鬼火才鼓起勇气道：「太子殿下……」

他知道自己的声音很小，但太子还是听到了，随即向小鬼火所在之处望去。

太子显然没料到还有鬼魂没有离开，便走了过去，奇怪道：「方才是你在叫我吗？你……认得我？」

见自己被他注意到了，小鬼火十分雀跃，一上一下地跳动，「当然认得您！」

不知为何，太子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他手握成拳抵在嘴前，须臾，他正色道：「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我方才不是渡化过你们了吗？难道我哪里做漏了一步？」

啊……殿下误会了。

「不。」小鬼火鬼魂不近不远地漂浮在他面前，「您什么也没有做错。只是我自己还不想离开罢了。」

略加思索，太子道：「你还有未了的心愿和执念吗？」

「是的。」他坦然地答。

「那么，说说吧，是什么？不是很难的事的话，我尽量帮你办到。」

不，这件事很难。

他需要很多的时间与努力。

小鬼火想了想，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自己偷偷藏起来的话。

背后是随夜长流的三千浮灯，他道：「我有一个心爱之人还在这世上。」

沉默片刻，太子道：「原来如此。是你的妻子吗？」

「不，殿下。我们没有成亲。」

「啊。」太子有些意外。

「其实，他可能都不太记得我。我们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说到这里，小鬼火别开视线，没有看他。

许是觉得如此这般很奇怪，太子沉吟片刻，道：「所以，你的心愿是什么呢？」

「我想保护他。」小鬼火这时正眼看着太子，语气坚定。

这个原因可能并不常见，太子怔了怔，才道：「可是，你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啊。」

「那又如何。」

太子低头道：「强留下来，你会不得安息的。」

小鬼火满不在乎，他悄悄靠近了些许太子，深怕这段距离会显得自己不够诚心。

「我愿永不安息。」

听到这句，太子微抬首，继续劝说：「如果你心爱之人知道你为了自己没法安息，恐怕会歉疚烦恼的吧。」

歉疚……

不。心爱之人不应歉疚，因为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想好答案后，小鬼火说：「那我不让他知道我为什么不走就好了。」

太子轻叹：「见的多了，总会知道的。」

「那也不让他发现我在保护他就好了。」说到这里，小鬼火又与太子隔开了一点距离。

沉默许久，太子缓缓地道：「这场战乱让你离开了你心爱之人……抱歉了。我没有赢。」

没有。

如今，我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完成我的诺言。

「为你战死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耀。」

太子一下子愣住了。

他别过脸，声音有些打颤：「抱歉，忘了吧。」

又是那三个字。

小鬼火几乎本能地开口，深怕太子会继续推拒下去，「不会忘的。太子殿下，我永远是你最忠诚的信徒。」说这句时，他想尽办法让自己的鬼焰明亮些。

太子听起来瓮声瓮气：「……我已经没有信徒了。信我不会有什么好事的，可能还会带来灾祸。你知道吗？连我的朋友都离开我了。」

小鬼火宣誓般地道：「我不会的。」

「你会的。」

「信我，殿下。」

「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