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次重症监护室经历
2021年12月某天,这是我在重症监护室实习的第三天,病房实习的第一天。
电梯,很拥挤,索性科室的楼层不高,一鼓作气爬了五层楼梯。
早上7点10分,ICU门口零零散散坐着七八人。
整理好着装,穿过生活区,进入到了所谓的重症监护室病房。病房很大,但也很小。一眼望到头的区域,左右交叉安置着二十几位患者。老师在不停的忙碌着。
交班,接班,我跟着带教老师被安排到了隔离病室,面对着一个多重耐药菌感染的病人。
紧张,局促,是我面对“TA”的第一感受。
病床上的人,发不出声音,四肢被约束,呼吸机在运行,透析机也在运行。
绝望,
有多绝望,
进食依靠胃管,排尿通过尿管,脖子上的置管不停歇地输着液体。我与“TA”的交流,全依赖于一纸一笔。
时间9点10分,一切都在正常进行。
“TA”被约束的手敲打床板,这意味着TA有需要。
我拿起床头的写字板给他,他颤颤巍巍的手写下了歪七扭八的字,我不得不全程盯“写作”过程,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通过笔画顺序在脑海中勾勒出文字信息。
“想家”,这是我万万没预料到的字眼。我不知如何是好,不知怎么处理。如果写下的是“渴了”,我会毫不犹豫地去接水。
我跟老师求助,老师温柔地向床上的人解释,“现在疫情防控期间,家属不允许探视。你现在好好地接受治疗,很快就能出去了,你看你现在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等过一阵就可以出去了.....”
TA红了眼,我鼻子一阵酸楚。我也好久没回家了,有多久呢,半年?或许更长。
TA急了,手不停敲击着床板。
老师补充到“你先别急,等会我去找你的医生,让他给你家属打个电话,你们通通电话,好不好?”
TA流泪了,我看到了,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老师去联系主治医生的间隙,我坐在床头,盯着呼吸机上的数据,想回家。
我想回家,像念家的味道,想念家里的爸爸妈妈,虽然见到他们又想着脱离他们。自三月份开学以来,大三下学期的生活悄然流逝,在一场接一场的期末考试中,我与大学生活做了告别,搬离了学校,进入医院实习,累,真累,不仅是身体上的酸痛,更是心灵上的冲击。
不多久,医生来了,拨通了视频通话,看见那头的人,TA说不了话,只在那一个劲的哭,我拿纸巾给TA擦眼泪。
扎人堆里普普通通的人,千千万万普普通通的人,尽管平凡,但是家人。
视频因网络卡顿而挂断,医生鼓励TA,“我们都在,家属也都在门外面陪着你,我每天也都有跟家属沟通你的情况,他们都在等你。你的治疗情况.......”
病房内,医生护士尽职尽责;病房外,家属亲友隔空陪伴。
TA的情绪慢慢平稳,爱与归属的需要得到了满足,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治疗。
护理专业的同学应该都知道,面对试卷上的案例分析,我们有一种护理措施叫心理护理,只要是为疾病患者提供护理,固定的回答模式不过就是“一般护理+对症护理+病情观察+心理护理+健康教育”。
之前,写过无数遍的护理措施,都不能让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为什么要这样护理。今天,生活给我上了一课。
心理护理,看似可有可无,却对一个无助的病患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
实习真的好累(๑ó﹏ò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