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呓语——深渊下的月亮·鸮客
霁月定刻在苍穹中央,周遭没有一丝云烟打破这片祥和,皎月幽蓝得渗人,月光所及皆若冰霜般刺骨。我不知已是多少回凝视着它了,无论我走向何处,它都在那看着我,每当我有意回避与其对视时,总有一股莫名的欲望将我的目光牵向它,当我向其反抗时,欲望便在我脑中翻腾,冲击撕咬着叫我抓狂,理性与疯狂只在一瞬之间便可置换颠倒,是的,这中间的隔阂早已被虫蚀,崩溃之前的肃杀已是常态,而我已记不清越过此几回了。
这是一片未知的森林,冷峻而高耸着,陌生得找不出任何记忆在脑中,前面是一条下坡路,蜿蜒曲折游入森林的怀抱,道路的无序延伸不免令我联想到一台失控的割草机冲入了茫茫麦田。我骑着摩托飞驰于此,这里也并不是那么宁静,偶有些许轮廓闪现在车灯之下,虽然这些影子出现得不到一秒钟,但却在我的眼眸内回响许久,它们都不是我所见过的任何一种生物,甚至我无法用言语具体描述它们,它们好似几种生物特征融合的大杂烩,而所成之形绝非地球上的生物,就如同原始蛮荒的力量所拼接的混沌疯狂之物,在世界上决没有一种事物与它们都无序关联,它们横空出世般演映在我脑中。
我总感觉被什么东西盯着,熟悉却如剑锋般冷朔逼人,将我整个刺穿,后脊也不免发凉,但这除了障栏般的树林和吊在空中的巨月,别无他物。
我在这倍感煎熬的监视感下驶出了一条长河的时间,期间无数次瞄向巨月,我的思维几近崩溃,若不是疾驰而来的风抽向脸颊,指不定早翻车了,至于我到底开向何方,我也不清楚,我只感受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冲动驱使着我向前。渐渐地,一种暖黄色的灯火笼罩着我,那股监视感消失了,冷若冰霜的月光被灯光所取代,一根根相当违和存在的路灯依次排开,昏黄的色调将时间所定格,不知为何看到此情此景,我已经感受到了午夜被灯火所囚禁,而我也被困在了午夜之中。这里寂静得可怕,没有一丝声音引起波澜,我的车也逐渐熄了火,此刻,万籁俱寂。
我不得不徒步前进,树林也貌似走到了尽头,灯光消沉了,世界又跳回了霁月的拥抱,刺骨而甜蜜,还有那沉重的凝视感。前方出现了一潭小湖,而小湖周围空旷至极,几乎与地平线平行,树林也在一条看不见的线上自觉止住了脚步,线外神圣不可侵犯。站在湖边,湖水清澈得甚至让我怀疑这是真空的,但我却看不到湖底,或者说,湖底在我所能看到的视线之外,向下望去,会看到湖壁最终集合成了一个点,望远镜在此也不过是做显微镜的活,我搭上了湖边的一条小舟,慢慢驶向了湖中心。
到了中心,月亮的倒影与湖完全重合,湖面被皎月所笼罩,倒映着寒光。我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的力量在升起,我在此洗礼,召唤心中沉睡已久的东西——疯狂,即使是毫无意义的嘶嚎与乱舞,我也得挣脱那不知何来的压力和那沉重的压抑感,心中的野兽在叫唤着,它想冲破这摄魂的牢笼,撕咬破坏着万事万物,我再也克制不住那股野性了——再一次,我崩溃了,疯狂了,癫狂地尖叫着,涕泪肆意溢流着,世界只剩下黑白两色,我双手捧向巨月,影子早已被月光刺穿,口中胡乱咆哮尖啸:“啊啊啊啊,接纳我卑微至极的灵魂吧,伟大的月神啊,求您了,胡卡巴罗亚,立麦林嘎麻%@&%#!!!”。
我的魂魄在苍白的凝视下被彻底噬煞了,“我看到了!我知道你在哪了!该死的东西!别再那样看着我了!”我指向巨月哭诉着,世界唯剩下了巨月与黑夜,巨月为白色的眼瞳,黑夜是黑色的眼白,我终于知道谁在看着我了,我终于知道了!哈哈哈哈哈,我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你以为你能一直控制监视着这一切吗?!啊?哈哈哈哈哈”
我逐渐昏死过去,我为解脱而庆幸,解脱于现实,解脱于肉体,解脱于自然。在最后那一刻,我看向了湖面,“嗯?!!”,竖状的小舟以眼瞳形状看着我,浸透在月光怀抱的湖面呈现令人绝望的死白。湖面微微冒起了些许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