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文随记：货币战争的新战线
——加密货币（Cryptocurrencies）能否挑战美元霸权（Dollar's hegemony）？
拿以前考的证书通过了B站财经商业资质，那就……发个这方面的文章试试（汗）？巴伦周刊（Barron's）最近一期有这么篇文章讲了这个话题，提取些信息和英文词汇吧。
货币战争这个词其实存在时间也不长，以前都是讲主权货币之间的倾轧或外汇市场上的大规模波动，近年来比特币等加密货币的发展，实际是给货币战争开辟了一条新的战线（Battle line）。
这些私人发行的加密货币（Cryptos），显然会对以国家信用发行的货币体系、支付体系和银行系统造成巨大的冲击。如果回顾美元的历史，正是由于19世纪中叶时各种商业银行私自（Wild cat）发行货币所形成的混乱局面，才使得美联储发行统一的国家货币。只有这种不会有任何问题的（No question asked）货币才能让商业活动高效率地进行，也能让政府不会失去对财政和货币政策的控制。
而现在的情况是，加密货币能在合法的商业环境中存在如此多的应用实例（Use-cases），同时，由于区块链（Blockchain）技术的颠覆性（Disruptive），它又需要政府发布一大串的（A cascade of）监管新规才能维持旧有的秩序，所以全世界各国都在想办法将自己的货币数字化（Digtalized）,或者至少让它们之间产生有限的关联，以保护自己国家的经济利益。美联储关于美元如何加入数字化竞争的报告很快就会发布。这份外界十分期待的报告将阐述其发行CBDC，也就是央行数字货币（Central Bank Digital Currency）的计划。在这件事上他们已经有点落后了（后面第三，四段会细说CBDC）。
加密货币的总市值目前已经达到了2万亿美元，光今年就翻了一倍；其中比特币已经达到9000亿美元，而萨尔瓦多已经将其视为法定货币（Legal tender）。大量资本流入与加密货币有关的商业领域，近期的热点就是与NFTs（Non-fungible tokens）相关的艺术品交易和Uniswap等去中心化交易所。当然，加密货币现在还到不了能威胁拥有19万亿供应量和占全球贸易一半结算量的美元的地步，尽管近25年来美元在各国央行储备中的占比一直在下降，但60%仍是其最大竞争者欧元的三倍。加密货币对美元真正的威胁来自于电子商务（E-commerce）和各种游戏平台，因为这些地方是它们天然的应用场景。在未来的产业环境——虚拟现实VR（Virtual-reality）中，这些货币也已经是底层设计中的一部分。当经济逐渐过渡到这类相对封闭的环境中时（Walled garden），银行和政府的资本可能就被挡在了外面。
加密货币对传统银行业最大的冲击，就是其支付体系的快捷和低成本性。要知道，靠“运钱”抽成可是商业银行一大收入来源，每年北美银行体系和非银行金融科技企业通过信用卡服务和支付系统获得的收入达到了5000亿美元，大概是全美GDP的2%。如果美元开始数字化，或者加密货币进一步增加市场份额，对商业银行来说将是前所未有的挑战，这也是为何Visa和JP摩根等金融巨头开始试图将加密货币整合进自己的业务中。然而，技术问题和数据分享是传统商业银行面临的一大挑战。
比如，被称为2021年区块链技术最大突破的Solana，号称可以每秒处理65000笔交易，而每笔交易的成本只有0.00025美元，比以太坊（Ethereum）的技术要便宜和快捷得多。这对高频交易行业的吸引力是十分巨大的。以Solana驱动的元宇宙（Metaverse）游戏 Star Atlas 对NFTs游戏的影响是革命性的。其市值已经达到了410亿美元，在今年增长了将近100倍。
CBDC是央行直接发行的数字货币，看上去似乎很容易理解，如果私人都可以通过区块链发行货币，那央行也这么做的话，显然可以完胜他们对吧？然而事实是这件事一点都不简单。美联储内部对此也有较大的分歧（spilt on the idea），原因就是如果这么做的话，商业银行的“运钱”业务将会受到很大的冲击，消费者直接通过数字货币在区块链上记账交易的话，由于央行不是利润驱动的（Profit incentive），其中的费率会大大降低，所以像西联和速汇金这样的中间商可能就会被挤出市场（Cutting out the middle man）。如果实施CBDC计划，会对传统意义上的银行体系产生深远的影响。
有人觉得现在要大干一场（Roll up our sleeves），尽快研究CBDC的深层细节（Nitty-gitty）；据说明年很可能接任现任主席鲍威尔（In line for Powell's job）的理事布雷纳德（Brainard）暗示过支持这一计划，也有其他理事认为，CBDC是一种拿着答案找问题的东西（Solution in search for a problem ）。
商业银行显然不会欢迎CBDC，除了”运钱“业务收入的下降，他们还害怕央行会吸走（Siphon away）存款和破坏他们的贷款业务。JP摩根就呼吁要把CBDC的额度控制在很低的水平以缓解其对存款业务的竞争性冲击（Canibalize）。
最终的决定权已经不在美联储一家了，因为加密货币和它背后所涉及的经济活动，是横跨于所有监管体系之上的，没办法将其划进任何一个单一的领域（Sitting astride of, not operating within）。在华盛顿，加密货币到底是货币、证券还是商品，仍然是一个没有得到共识的争议。SEC, IRS, CFTC等一系列机构现在似乎都有管辖权，而国会更关心的，是如何避免加密货币经济活动造成的税收损失，这些收入对于缓解目前的财政困难显然是很重要的。尽管联邦层面还没有明确的规则，但各州政府早已坐不住了，德克萨斯和新泽西已经开始针对BlockFi这样的公司采取行动，禁止本州公民开户。
其实对监管机构来说，最大的难题（Conundrum）很可能就是稳定币（Stablecoins）。这种加密货币是锚定美元（Pegged to the dollar）的，也就是说每一枚代币（Token）背后都要有一美元的相应资产支撑它的币值。目前这种加密货币以Tether和USD Coin为主，流通市值在1100亿美元左右。它实际上完全可以替代美元进行交易——是不是听上去很像私人版的CBDC呢？
曾经轰动一时（Blockbuster）的Diem，就是以Facebook为首的26家公司组成的财团（包括Uber\Coinbase\Spotify）试图发行的一种稳定币，它的交易费率小于0.1%，远低于商业银行体系。他们自称为”监管友好型“（Regulatory friendly），然而美国国会可不买账。回忆一下扎克伯格当时被质询的样子就了解了。
所以CBDC一旦发行，稳定币会受到最直接的冲击。Diem的首席经济学家就表示一旦美元开始数字化，Diem就准备将他们的代币逐步淘汰（Phase out）。
这种稳定币和CBDC差在哪里了呢？就是背后支撑它币值的那所谓一美元资产。发行稳定币的财团有可能用的不是100%的美元现金资产，而是很大程度上会使用一些流动性更低的资产，比如商业票据（Commercial paper）、再回购协议（"Repo" aggreements）或其他证券。在正常的市场条件下这是没有问题的，然而当出现某些危机时，稳定币就可能变得不稳定。而发行方对其代币背后资产的具体情况又不会完全公布。
比如Tether这种市值最大的稳定币，发行方Bitfinex是在今年2月才和纽约州检察长达成协议，公开了其准备金的情况，结果只有3.9%的现金和2.9%的短期国库券（T-bills），而65%都是商业票据。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经济学家都在说美国监管机构的动作已经落后太多的原因。看似人畜无害的稳定币，才是最令人担心的东西。不管美联储怎么去实施CBDC，这1100亿已经实际上“数字化”的美元所带来的系统性风险，早已是他们背上的一个包袱。
加密货币相比美元，最大的优势还是在于其货币数量的稳定，也是有人把它视为“数字黄金”的一个原因。毕竟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从2008年到现在已经扩张了8.3倍。
但是想打败美元也没那么容易。日元、欧元都曾经一度威胁过它的地位，但都没能成功。而即便是这么疯狂地印钱，在八十年代之后美国还没有经历过一次像样的通货膨胀危机——直到这次的疫情爆发。在这之前，美联储甚至天天担心通缩。抑制（Keep a lid on）通货膨胀的因素，不管是发达国家的老龄化还是技术带来的生产力提高（Productivity gains）短期内都不会消失。
历史也站在美元一边，毕竟没有哪个政府会允许有另一种货币挑战它的权威。技术会给监管带来挑战但并非不可克服，而像比特币这样的私发货币，它越成功，将要面临的绞杀力度也会越大。
但从目前情况来看，这条货币战争的新战线会延续很长时间。毕竟以美国政界的效率，监管规则的统一不会是件很快的事情。而且你也不要小看这些支持加密货币的财团背后的政治影响力——既然已经积累了大量资本，那么通过游说政客改变政策这件事也并非不可能办到。它们的对手商业银行们其实真正希望的是分一杯羹，打破这些纯（Pure-play）加密货币技术公司的监管套利（Regulatory arbitrarge），而不是完全的一刀切。技术的进步是没人能阻止的。
换句话说，决定加密货币和美元之战的关键性因素，很可能并不是政策和监管，而恰恰是其“数字黄金”的概念。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比特币等加密货币能比美元更加具有避险资产的性质。如果到了那种投资者嗅到一点点风险（A whiff of risk）就抛售任何资产的风声鹤唳之日，加密货币还能被留下的话，那才是具有说服力的证据。现在来看，显然还差的很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