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泰拉 第七章

硝烟在战场上飘荡,迎风而上,死亡的气息令人陶醉。前哨已经被废弃了。一个破碎的板条箱在脚下嘎吱作响,战士低头查看。爆弹、弹匣——原本一整箱的补给都没了。
“也不完全是,”他咕哝着,弯下腰去取回在窃贼匆忙中遗漏的一颗子弹。 “你忘了这个。”他站起身来,把它塞进一个腰包里,继续往前走。
“再跟我说一次,Kysen”战士说。
“一次还不够?”Kysen Scybale 问道,但从他的腰带中取出了数据板。
“迁就我一下,”战士说,在一号营地摇曳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好吧。”
他们一起走了过去,身后跟着一名荣誉卫队,除了战甲的摩擦外,一言不发。
被炸开的裂口仍在燃烧,尽管火势已经大为减轻。
“看起来像是一次爆破,”战士说,用戴着手甲的手抚摸着营地不堪重负的防御工事上的洞。 “多次进攻,”他沉思道,露出一个毫无幽默感的微笑。
Scybale,一个身穿不太干净的绿色盔甲的中士,开始了汇报。
“Senthis星球,原油料站,防御薄弱。卡洛本六号星球,原虚空探测,驻有小规模阿斯塔特。瓦塔克,原炮弹制造厂,机械教分支驻扎。 Ardunaak 补给线,Veniskae 补给线。 Augment 和 Umulent 小行星库……”他停下从数据板上抬起头来。数据板上还有更多的记录。 “需要我继续吗?”
“是的,Kysen,”战士说。 “继续。”
他照做了,当小队巡视此处的屠杀时,一连串关于游击战、破坏任务、渗透、佯攻、逃逸和精心策划的伏击的报告变成了二人巡视的背景音。
整个营地——几乎是整个营地,战士提醒自己——武器、弹药和战争物资都被拿走了。甚至大部分坦克都被拿走了。而他们无法携带的东西,被盗贼彻底销毁。车辆的残骸只有一堆废金属,在某些地方仍然冒着浓烟。
尸体也被留下了,但战士指出,他们的因战死外,尸体上没有任何虐杀作为报复或小气的行为,哪怕只是宣泄愤怒的行为也没有,整个战场都是如此。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保留尊严。
也没有幸存者。
他也是无情的。
这个想法在一张不适合发笑的曾经的黑帮打手的脸上又一次激起了微笑。
“……还有哈马特三号,”Scybale 总结道,愤怒的呼吸从他咬紧的牙缝里钻出来。 “接下来你还要我背诵阿尔比亚的戏剧家的全部作品吗?你想听马洛还是莎士比亚?”
战士大笑,深沉的喉音回荡着克苏尼亚式的威胁。他的笑声在很多方面像是一个阴沟舌的发音,生硬而令人生畏。
“汇报损失,”他解决了 Scybale 可疑的机智后,战士回答说,“继续。”
拿出另一个数据板,同样的型号,Scybale 开始第二次汇报,而战队慢慢地进入营地核心。
当他们进入一座部分设防的中央大楼时,人员和物资的损失统计仍在继续,它的路障被压倒性的进攻力量分散并打破。
战士抬头看着破碎的天花板,暗淡的光线从外面渗进来,伴随着微弱的雨声。
当他们到达 Karbron Velx 的遗骸时,雨水正倾泻在他的身上。它在金属装甲上叮当作响,几乎是悦耳的。战士盔甲上的一些污垢已经被雨水冲洗干净,露出了杀戮的痕迹。海绿色的油漆显现出来了,但某些地方磨损成了铜灰色。水流沿着刻在胸甲上的标记眼睛上流下。不过,雨水没法给战士的护胫和肩甲上的弹坑和凿槽做多少维护。
“看来是他们干掉了Velx,”他懒洋洋地说。
他几乎听到了 Scybale 的回答中扬起的眉毛。 “你凭什么这么说?”
战士转头看向他。“今天的你很烦躁,是不是,Kysen?为什么他们总是砍掉我们的人的头,兄弟?我想知道这是否是某种小小的报复行为?”
“我更想知道我们为什么在这里,连长,”Scybale 回答。
“啊,我明白了,”战士说,他们的连长,指向他的荣誉卫队之一,一名连队冠军,时刻把手握在剑柄之上。“Cyon……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战士看了一眼半毁的金库。
Cyon Azedine 简短地点点头,将剑从剑鞘中一扫而出,将金库大门劈成两半。
“空的,连长,”他用刺耳的声音说,在声音中他的头盔似乎都变得更加坚韧。
“你在笑,马尔,”Scybale 说。‘你有什么可笑?那个混蛋梅杜森拿走了一切。”
提伯尔特·马尔点点头。当连长伸出手从一名沉默的卫队手中接过了他提供的头盔。 “他的确是,”马尔说着,戴上了头盔,横冠骄傲地横在王冠上。 “确实,他有。”
在那之后他们没有逗留。这只少数荷鲁斯之子组成的小队,离开了哈马特三号星球。一只徘徊的风暴鸟前来接上他们,它的热喷射火焰搅动着已经被洗劫一空的补给场上缓慢腐烂的臭味。 他的旗舰卢佩卡尔纹章号在等待着他。
在整个过程中,提伯尔特·马尔一直在笑。
是的,他想,梅杜森拿走了一切。
“我们不能两者兼得,”克纳格平淡地说。
他的话在古老的 Nerrovorn 墓室中回荡。这座神殿是为了纪念 Nerrovorn 战争中的死者而建造的,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它在诸多世界中反倒幸存下来,免于毁灭。没有必要去杀死这个已经死亡的世界。一排排的坟墓排列在墙壁上,一个接一个,一直延伸到拱形圆顶天花板。星座被手工绘制在上面,但随着岁月和疏忽而褪色。现在没有人会去修补它们,因此它们会像 Nerrovorn 的其他部分一样在沉默中崩塌。
在墓地的中央矗立着一尊精致的雕像,其高度是钢铁圣父的三倍,周围环绕着一圈宽阔的石板,形成了一个公共广场。它描绘的是将军、政客还是艺术家已经不再清楚;这个人的一生,在黑色大理石中庆祝,已经变得与他的文明的消亡一样无关紧要。就像银河系中的许多其他事物一样,战争已经抹去了它的故事。
“我们不能两者兼得,”克纳格重复道,他的眼中充满了坚定的决心。
他和他的同伙站在广场一侧的雕像的阴影下。他们的声音传遍了神殿,这是这颗偏远卫星上唯一一个大气密度足以支维系生命的建筑。这颗卫星过于小了,无法用于其他用途,所以在当初被用作陵墓。
“我们要么为梅杜森的虚荣心服务,要么为军团的生存效忠,”诺森同意道,他的声音总是有无时不在的冷怒。 “这个沙德拉克·史密森(Smythdose,是梅杜森原本的泰拉姓,原体回归后才改为梅杜森,猜测应该是这个诺森故意来表示对梅杜森身为泰拉裔的蔑视)不能代表美杜莎说话。”
拉斯克·阿克伯恩点点头,他脖子上植入的伺服系统发出噪音。他正强忍着受损的仿生手臂的机械化颤抖,在他饱受战争伤痕的脸上可以看到这种努力。
“怎么能让一个泰拉人决定我们军团的未来?”他说。“他所谓的勇敢都是危险的好斗。”
“他的情绪和欲望使他的理智蒙上了一层阴影,”罗特说,交叉着他有力的双臂。“血肉苦弱,兄弟们。”
他们都点了点头,这是一次秘密集会,战舰在等着被派来接他们的护卫队回来,一个不会引起怀疑的小延迟。
“血肉苦弱,”其他人齐声说道,一种刺耳的单调诉说着冷酷、压抑的逻辑。
“那么,我们能做什么?”另一个声音问道,杰贝兹奥格向前倾身进入了视线中。他的身体因投影扭曲而闪烁着光芒,该地区的环境阻碍了全息链接。 “我和你一样担心,兄弟们。沙德拉克梅美杜森从不想要这种负担。它落到了他的肩上,我对此负有一定的责任。他自己身处陌生的区域。”
“他几乎没有抛弃足够的肉体,”阿克伯恩说,尽管他自己仿生设备的失灵几乎不能证明机械化替代的好处。 “如果这点可以补救的话……”
“我怀疑他不会在没有理由的情况下接受进一步的强化,”诺森说,握紧拳头。
“他不会,”奥格同意道。 “即使他这样做了,他的任性现在也太过火了。”
“那么你的信仰是什么,兄弟?”克纳格问道。
奥格的表情,他真正的表情,无比的冰冷。
“我们必须脱离战争,但要做到这一点,沙德拉克·梅杜森必须被推翻。如果我们要作为一个军团生存下去,那是我们唯一合乎逻辑的路线。”他转向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一个比其他人大得多的人影坐在坟墓旁边的广场边缘。人影没有移动,但它的盔甲和仿生装置发出低沉的机器声。一群沉默的不朽者守卫着,同样隐藏在阴影中。
“美杜森必须接受机器的意志,”罗特肯定地说,“否则他必须被移除。为了铁十。这是戈尔贡的意志吗?”
“我们即是是戈尔贡,”奥格说,“他的教派,他的机器之教。血肉之中比钢铁更牢固的纽带。”
不朽者们将他们的破坏者护盾合而为一,发出了不和谐的钟声。
克纳格、诺森、罗特和阿克伯恩都转过身来,但在他们中对端坐在阴影中的国王讲话的是奥格。 “这是您的意愿吗?”他说。“这就是戈尔贡的意志吗?”
人影的右手微微抬起。一根手指不见了。
兄弟会认为这是认可,共同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