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OUL/琳狼】春岚(4~6)


4/
进展有点太快,快到珈乐坐上乃琳车后座时还没缓过神来,好半天,她才唯唯诺诺地抬起头,整个人是几十年从来没上过润滑的机器,全身绷得僵直,说不紧张压根没人信。
她唯一弄得明白的,就是左右脑正齐心协力地拌浆糊,咕噜咕噜往上冒气泡,衍生出接下来每一秒每一刻的无数个可能。珈乐敢说接下来的情节完全是默剧。乃琳开着车,没理由热情,但好像刚刚要珈乐上车的人不是她似的。
乃琳说完上来那句话,珈乐跟她对视少说三秒没想着要出声,是乐队里不知道哪个人往她后背拍了一巴掌把她推上前,她一回头就看见贝斯手正义感十足的表情。满脸写着给您机会您要珍惜。
“不用管我们几个大老爷们,我们皮糙肉厚,您可别冻着了,感冒那对嗓子大大的不好。”
说着键盘手给她打开车后座,半推半塞给她弄上去,特别紧迫地关了车门。期间乃琳只是升起了前窗,再没说多话。等到指尖回暖,她看见四个人在外面冷的直哆嗦也鸡贼的笑脸时才想起来要回绝。
她肢体极大幅度的表露出本身的意愿,乃琳这时侧过脸,“温度要不要给你打高点?还是怎么?”
珈乐语塞,这怎么能把我不坐你的车这么句话说得出口。她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了句现在这样就行,马上给自己的嘴拉上拉链了。
现在就挺怪的。珈乐看了一眼后视镜。乃琳的视线不在她这,女人光滑的虹膜映出前窗投来的车灯,路灯和这些刺眼的红光揉杂在一起,一并把珈乐的注目钉在了女人耳朵上的菱形耳坠上,轻微的晃动,光在表面如鱼得水地流动,倾泻出来的是冷淡自持的木质香的味道。
思绪在这一瞬间被引导着飞向脑内一个从未被发现的宇宙。早上碰见乃琳的时候也是这股味道,被浸染后焚烧,轻巧如一捧灰烬,散发开的就是迷蒙,最终要溶在水里。鸣笛声让她惊醒,泡泡被戳破,某个场面掉进了浆糊里并成了真。
车为了红灯停下,乃琳从后视镜里把她捕获,接着回头来用言语为她提供一副手铐,“看什么?”
说你,动机不纯;说耳环,鬼都不信;说发呆,也挺悬的。她有两个选择,后路是在车水马龙里跳窗离开,她甚至不知道乃琳有没有锁上车窗。前路是看着乃琳那双眼睛,蓝色的一汪,早春的露水被收纳。可现在是冬天,外面还下雪,她还在车里吹热空调。
“坐你的车,好奇。”
珈乐的眼神飞速扫射,装出她很感兴趣的样子,“刚刚看外形的时候就有点眼熟,是不是以前开学校里来过?”
这是废话,珈乐甚至记得车牌,更记得的是面前这张默不作声的脸,历历在目,没有人不会不记得。这是面对审视的一块遮羞布,用她的身份做主要材料。我只是偶然见过。她对乃琳笑笑。
“确实开进去过几次。”乃琳拨了下后视镜下方悬挂的出入平安结,红色的流苏扫过女人的指节,衬得像块玉,“接人下班,倒是没想到会碰见过你们下课。”
“哦……师母,你为什么停车了?”珈乐觉得这么叫很别扭,拗口又浑身不痛快,“就是说谢谢你。”
“白天见过的人我晚上还不至于全忘了,再加上,我也没想过出来散心会碰上大雪……”
乃琳等到绿灯,继续开车,声音很平淡。
“还碰上无家可归的小朋友。”
小朋友三个字跟针一样扎进了珈乐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气急败坏不至于,心甘情愿说不上,哭笑不得有一点。“我都成年了上大学了怎么还小朋友。”她看着女人的后脑勺小声说:“我看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嘛。”
后视镜里的那双蓝眼睛抬起来觑了她一眼。
“那叫名字不就可以了?”
淡得像闪电,连带起来的是雷鸣。
珈乐脑子嗡嗡的,过了五秒她确认了乃琳没有大喘气,一口气差点没给自己憋得咳嗽。不敢置信。这不比这鬼天气更吓人。她张了半天嘴,没敢说出来。乃琳也不说话了,沉默下去的车厢比外面的温度还难熬。
折磨,折磨。珈乐觉得自己上了俩贼车,也不全对,自己应该才是贼,还是被同伙给拱出来的。就爱起哄。她有点咬牙切齿。乃琳还不放音乐,这更不得了了,尴尬的还不如网约车司机和乘客。
“……我们要去哪?”
“我家。”
“啊?”
珈乐给彻底整不会了。
乃琳神情都没变,“我家更近点,你一个人在外面开房不太安全。”她伸手开了副驾驶的抽屉翻了翻,“你宿舍这个时候关门了,这个天你们几个还是不要想着翻围墙进去了,保安都等着雪小一点铲雪。”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并不。珈乐很想瘫倒在整个后座上。她宁愿回去给保安抓个正着明天通报批评也不想继续待在乃琳身边了,感觉自己被看了个精光。
乃琳从抽屉里摸出了一片钥匙,没拿出来,只是看了眼就又放了回去。抽屉里还有一大堆文件。珈乐看见教案俩字。这么看,这车的内饰就很不适合乃琳,光秃秃的,没什么装饰,摇头娃娃都不放一个。虽然这样弄也方便往里面塞点东西。太朴实反而有点失真。珈乐也不知道这结论指的哪方面,是好是坏也分不清。
凌晨一点多,她想用睡觉缓解尴尬,慢悠悠地闭上眼,困意爬上脑袋才一秒,珈乐就被手机消息震醒,她打开怒目而视准备礼貌用语,看清楚了之后瞬间嚣张气焰弱三分,化作幽魂游离走了。
她忘了件事。
明天有早八。

5/
是这样的,珈乐刚刚从酒吧出来没多久,就算那个风猛得能把头都给吹掉,乃琳车里还有香薰,都没能把身上牛皮癣似的烟酒气抹杀,珈乐自己都不忍心闻,更不乐意带着这么身味道跟乃琳一块坐电梯。
事实是没得她选,乃琳让她先上电梯,推脱不能,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乃琳还凑过来按了下楼层。珈乐注意到她飞快按键又飞快闪开。比我还嫌弃。珈乐有点想笑,但憋着比较明智,今晚是寄人篱下,她得走一步看一步。
电梯关门上升,珈乐盯着变动的楼层看,乃琳身上的香水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地绕在小小的空间里。能让眼睛不乱瞟也算掩盖自己心思的方式。跟掩耳盗铃差不多。她听见叮的一声,到地方了。
她乖乖地跟在乃琳身后,等着后者把门打开,再跟着进屋,瞧见客厅里还留着一盏暖黄的小灯。
乃琳从鞋柜里抽了双客用拖鞋丢她脚边,然后走到餐桌边喝了口水。珈乐留心到鞋柜里有明显尺码大很多的鞋子。相同款式的杯子有不一样的颜色,是一对。边角里溢出的挣扎无处不在,一张大网,罩在这,连空气都要裹挟。
门正对着连接房间的小走廊,客餐厅,阳台被推拉门和叠合的窗帘隔绝在外。也是单调的有点失真,甚至乏味。但沙发还挺大的,不失是个好归处。
“……啊……乃,乃老师,我今晚睡沙发好吗?”珈乐探头探脑地看了一圈,手指了指沙发,真是大吸一口气才拐了个弯,总不能真叫名字,没大没小的。
乃琳听见这个称呼,在热水升腾的白汽后笑了下,“我看着像老师?”
“挺像的。”珈乐走到沙发边坐下,四肢面对陌生的家具多少有点不知所措,规矩地并拢双腿,“像小学的时候会遇见的漂亮女老师。”
乃琳笑而不语,放了杯热水到她面前,也跟着坐在一边,削薄的肩膀窝起来,抱着抱枕,下巴搁在上面,双目短暂放空后聚焦,一霎那往更远的地方看去。
珈乐觉得乃琳有话想跟她说。但好像没这个必要。茶几上摊开好几张白纸,密密麻麻全是印刷体,珈乐把眼神挪开,盯自己的手,自己和自己玩了起来,绕着拇指打圈圈,有一个无形的线团正在产生。事出皆有因,乃琳没有理由在她面前停车,还选择了最……暧昧的做法,表现的理所当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也要顾上别人的类型?珈乐觉得线团越滚越大。那位老师倒是很热衷年轻人正在做的事,给意见给的很到位,讲课也很有趣。每个人都知道他结婚了,手每一次露出来,无名指的戒指都在发亮。
除了这点,他的结婚对象神秘莫测。获得的信息只有名字和长相,还都是偶然。藏什么呢?珈乐偷偷看了眼乃琳。名字是老师打电话的时候听到的,长相是学生去办公室找他,看见他手机锁屏是个漂亮女人,不是明星也和网络红人不一样,说不尽然。
“你可以去睡床。”乃琳说:“还有两间房,自己选一个。”
“用不着,我睡沙发就好。”
“是吗?”
乃琳往一侧偏了偏脑袋,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困乏,“早点睡。”女人起身要往房里去,“你明天还有课吧?珈乐?”
珈乐没有自我介绍过,突如其来的大名让她兀自心惊胆战,要去拿水的手都抖了下,“乃老师,你知道我名字啊?”
“有人说过。”
乃琳垂下眼,“我给你拿被子。”
珈乐应了好,想去帮忙,乃琳摇摇头让她坐着,背影在走廊的拐角消失。手里的热度熨帖的从指间汇集到心头,珈乐嗅了嗅空气,还是冷冰冰的,不光是气温,房子里冷淡的几乎失去人味,再怎么温暖的布局也无法使之消弭。
细枝末节都在表明这不是那么简单的关系,远比一个名词更复杂。
被子放在沙发的一头,乃琳看她一眼,“要刷牙什么的你自己从洗手台下面拿就行。”女人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一瞬闪烁的眼睛让珈乐的心里也变得敞亮,“我先睡了。”
“……晚安。”
“嗯。”
轻轻的关门声落下,一些旋转着,呼吸着的东西停下了行动,都回到黑夜里去,安静地徜徉。乃琳像海边的贝壳碎片,珈乐知道自己不一定拾得到,但抱有念想说不定是件好事,也许对方下一秒就会被海浪卷走,再也见不着了。
洗漱过后,珈乐躺在幽暗的环境里,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盯着并不熟悉的天花板尝试总结。卫生间里的东西大都也成对,毛巾,牙刷,漱口杯这一类,但都在各用各的,明显的一丝不苟。比起夫妻更像合租室友。所有成双成对的事物是某种用于掩盖和欺骗的表面上的补丁,确保它天衣无缝,分毫不差。
身上这床被子的气味也十足单调,洗衣液的味道,闻起来很香。一点也没沾上。珈乐想从中分辩出一种被焚化后的木质香,没能如愿以偿。
把她带回家真的出于为了安全着想吗?珈乐被脑子里接踵而来的思绪乱得困意全无。她看得出来的。珈乐相信这一点。但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当真是抱着一种拯救的圣母般的心态来的吗?恐怕差远了……私心希望的是更肤浅的欲望,交谈,对视,触碰,她在此时躁动不安。
倘若当事人不在乎,那么就没有人会在乎。
乃琳的房间处在视线的死角,她无法想象出她在做什么,内心有关其的形象并不丰满,只片面的知道这是个狡猾的聪明女人,心中自有把尺子丈量彼此的间距,疏远地把一切隔在恰好的外界。
珈乐朝黑暗摊开手掌,试着在虚空里捞到灵光一现的机遇,她在深夜极小心地叹了口气,不知缘由的嘟囔起来。
“赌就赌。”

6/
构成乃琳的是稀薄的云雾,等待春天来临的结冰湖面,和一点蜷缩着的毛团。珈乐不知道她何时会消散,甚至于破裂后沉入水底。自己总归不了解她。她顶着乌青的眼眶得出结论,阶梯教室里将近百来号人静的可怕,偶尔一点记笔记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没有人说话的原因是讲台上的教授尤其记仇,谁在他课上睡觉或者干别的事被逮到,一点平时分就全没了。
但珈乐觉得自己这门课十有八九会挂,她此刻昏昏欲睡。是她的问题,她不应该在明知有早八的情况下凌晨四点还不睡,彼时脑中已经酝酿出了一百八十八个计划,把颅骨掀开准能拿出一大把纠纷的线团。昏沉之间她好像在梦里见到乃琳,蓝眼睛和蓝耳坠彼此交映,形似坚冰,珈乐和她遥遥相望,潮水一般的灰暗铺天盖地涌来,乃琳在那之后轻轻笑了下,充满珈乐未曾体会过的欣然。一种坦荡接受的轻松,预示崩塌的前兆,衬得女人的轮廓愈发柔和模糊。
不应当是如此,珈乐在梦里朝乃琳迈出脚步,仅仅一步,乃琳就消失不见。如此往复循坏,将她审问。
直到七点的闹钟凶狠的在她耳边炸响,身体记忆促使她从沙发上爬起来,期间不忘叠好被子,抚平她留在这的一切痕迹。乃琳的房门一点声响也没有。洗脸刷牙一套流程之后她急匆匆地出了门,头发是在路上整理的。
所幸离的不算远,外面也很给面子的没继续下雪,路铲得平整,这才勉强踩点进了教室,迎接她的是乐队里另外四个人惊异的眼神。
贝斯手一边给她让位一边小声嘀咕,“你昨天干嘛去了?脸色也……大美女昨天不会把你丢半路上了吧?哎哟我的天……”
珈乐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我昨天四点睡的。”
“在宾馆你也那么晚睡啊?”
“……不是,是她家。”
四人闻言大惊失色。
“我操,进展这么快啊。”吉他手猛地一掐自己大腿,在桌子底下对着她竖起大拇指,“早知道还得是我大哥有能耐!”
这边叽叽喳喳的已经吸引了大多数人的视线,包括讲课的教授,珈乐坐进位置里,小声呵斥,“太大声了!等下这门课就给挂完了!”
吉他手相当无所谓,耸耸肩,嘴角一撇,“上学期这门我也挂了,老头儿早看我不顺眼,随他去。”说着还十分期待地搓起了手,双眼亮起,“这你必须得细说。”
“真得小点声,老头脸都黑了。”键盘手把手机揣进口袋,把书递给珈乐,“下课给说说?”
珈乐胡乱翻了几页,眼神直愣愣地盯着书看了会,又抬起眼,瞧见几个大男人眼睛里熊熊燃起的八卦之火,没好气地说:“别想多了,什么也没有。”
贝斯手显然不信,摆摆手,“哎,得,您先眯会,哥几个给您打掩护。”
珈乐也就往桌子上一趴,睡意忙不迭地啃了她脑袋一口,就这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世界面临着天旋地转,昨晚的思绪海草一样纠缠,全部冲刷上岸,声势浩大,她倒抽了口冷气。
这也是乃琳,那也是乃琳,分出无数双一模一样的蓝眼睛,单单是雨滴也能让她颤抖的雨泊。她内心里在面对什么呢。缠了一夜的噩梦,不断重复迈步,不断面临消失。珈乐撑开自己快要阖上的眼皮,眼珠被冷空气刺激到干涩,她产生流泪的冲动。乃琳说再见,是下次再见,还是再也不见呢?这个冬天干燥而漠然,捂不热的手脚,捧不住一颗冰凉的心。
教授滔滔不绝的讲课声容不得她深入思考的余地,她顶着一张倦怠的脸无聊地注视爬满字迹的黑板,心脏跳动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带着急切的期望,希望某个她肖想之中的行为能成真。
下课的铃声姗姗来迟,珈乐觉得自己现在不睡等会可能就要一脑门砸桌子上了。然而四个人齐刷刷地朝她看过来,满脸写着不讲也要讲,她按着太阳穴长叹一口气,“都说了别瞎想,我睡的沙发。”
“那不对。”鼓手摸着下巴,还是那种慢悠悠的语调,“你看,你们满打满算第二次见面她就给你带回家了,我觉得有鬼。”
键盘手也跟在后头接了话,“我也觉得说大美女对你有点那啥?”
“你们什么时候管人家叫大美女了?”
“不美吗?”贝斯手露出懂得都懂的表情,随后露出牙齿笑得很欠揍,刻意很小声地补上了后一句,“不大吗?”
珈乐望着他似笑非笑,“今天给你头发全薅了,改明儿我送你十顶假发换着玩。”
“别啊,我这留好久了……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这不有个别称好讨论一点,你看我们现在能堂而皇之的在教室里说这件事。你想想,我要是一开口,哎哟王珈乐你跟人家寡妇……我超!疼啊姐!”
一声惨叫的起因是珈乐拧了他胳膊一把,及时止住了他要说的不知所云的东西,同一个教室的人都转头看来,看见是他们又见怪不怪,悉悉索索地干自己的事去了。大家都知道这群搞乐队的人的德行,每个人都有招蜂引蝶的能力。
“好好说话!”珈乐咬牙切齿,“什么都没发生!”
“啊对对对。”
贝斯手是这群人里话最多的,东的西的学了满嘴,要真说两轮,珈乐还拗不过他,只磨了磨后槽牙,“都没说几句话……哎,倒是我想太多没睡好。”
“怎么说?”
“去她家里我总感觉哪有点怪,又说不上来。”细节被她翻出来又看一遍,“好多东西都用的情侣款,但就是你知道,有些东西搞得太明显就显得很假。”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机会来了,假的好,假的妙啊。”
吉他手双手都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非常的正经。他们个个满嘴跑火车,珈乐早已麻木,摆了摆手希望他闭上嘴。这群嘻嘻哈哈的人不算很靠谱,珈乐深谙在心,做决定的那还是得靠自己,别人说多了也没用。
思维像是企鹅跳浮冰,珈乐有另一种推断,依据是她的直觉,但说到底,拿不准确。她陷入一个漩涡。恰逢其时——她的手机在衣兜里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珈乐按下接听键。乐队常有演出的邀请,她习以为常。但这次是她想错了,因为接下来从手机听筒里传出的声音吓得她差点手机从手里滑下去。
那头说:“珈乐?”
经由电子设备处理过后的女人的声音显得更远,若非还有点刚起床的倦怠和她记忆里的相映照,珈乐甚至觉得自己在接受来自外太空一个虚无缥缈的通讯。
“……我在。”
那头短暂的静默两秒,珈乐听见倒水的声音,乃琳才继续说:“你还有几节课?”
“早上两节,下午还有七八节。”
“下完课出来吧。”
“什么?”
“我在校门口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