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室沙盒备份.2023.9.10
吞噬黑暗的瓷砖回廊。
琐碎、臃肿而显得可笑的黑暗稀稀拉拉地夹杂在这片经由千万白瓷搭建的天空盒中,它们几乎要被这片流露出一丝丝就连人类也觉得刻薄的惨白色调逼迫在那些狭隘的、细小的缝隙当中,楚楚可怜地凝望着经过的生灵,接着被这头纯白的野兽一点点啃噬干净。
这是一个无害的安全地带,然而,并不适合人类居住。它的侵略性从来并不针对人类,却针对人类带来的黑暗,这片超自然地带似乎拥有一种活力,任何置身于此的流浪者都非常确信一个结论:它是活着的。
最简单的实验是搭建一个玩具般的小屋子,不管用什么搭建,不管这样的玩具有多么矮小,只需要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发现,那些阴影无声无息地沦落为了那些同样细碎的、铺卷过来的白色瓷砖的食物,巨量的超微型瓷砖密密麻麻地铺设于尚有黑暗留存的每个角落,而后再于几个转角,接着回过头来调查的时候,那些不自然的突起慢慢地、慢慢地,早在某种不经意的时候,和这片白色的世界融为一体——转角处莫名多处了一个细微的台阶,这似乎揭示了这片层级增殖、改变的形式。
然而,这片无限封闭的空间似乎并不真的显得那么狭隘,它们似乎在某种不自然的智慧加工下形成了更加不可思议的结构,这令它们似乎就像是那些真正的超规格存在的巨型无限实体,即那些无限层级一样,实际上,这个层级却是有限的,它似乎尚处于一种可以用年幼来形容的阶段,因而对人类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攻击力。
少数令流浪者觉得不适的地方在于这里的光线,我们并没有察觉到光线是如何洒落到这片层级世界的,然而,某种不可思议的结论似乎随着我们的探索而从颅内脱颖而出:这片层级似乎从未真正同光共生,它们仅仅是在吞噬黑暗本身,同时欢迎一切带来了黑暗的存在,这包括了我们。当我们低下头,能够看到些微隐约的影子自我们的脚下辐射而出,接着被弥漫的超微型瓷砖一点点地覆着、咀嚼、缓慢地吞噬殆尽,然而它们却并没有对我们展露过真正意义上的敌意,只是,有时候它们实在是过于贪吃,追逐着那些缺乏挖掘出口技能的怯懦者们,改变周遭的地形,进而伤害人类那脆弱而敏感的心灵。
通路——浮云
尽管将这五片盖在有些迷蒙,却实在是过于稀薄的粉紫天空的纯色瓷砖认定为一个层级实在是有些勉强,然而,像是这样小巧的超现实碎片实则比比皆是地散落在人类已经踏足的后室世界当中,共性并不在于它们的规模,而在于它们存在的形式:“天空盒”往往悬浮于虚空或镶嵌在某个更加宏大现实毫不起眼的角落当中,那些看似规模宏大厚度却可能连一张纸都比不上的“单面”层级,以及那些实在是有限而反倒令人不安的各类“房间”。当将视野放的足够遥远而广阔,这些层级的存在或许和由这五块小小的瓷砖构成的单薄世界别无差异,区别仍然仅仅在于“规模”。
长三米,宽三米,单排并列的这五块瓷砖已经是这个层级的全部了,这样的结构似乎隐约暴露出了它的存在本质:通路、桥梁、长廊,即那些和后室那毫无边际、毫无意义的宏伟通路相似特征的答案皆由这单薄的排布和构造映射、透露出来,于是来到这里的流浪者们似乎自然而然得到了一个答案:他们全部都是打开了一扇门,接着来到这里,最后前往了“相邻”的世界。这是一个典型的“层级通道”。
工程师们对这个层级非常、非常感兴趣,于是,现如今,这个风景一成不变的世界拥有了人类的色彩,我们在这里朝外搭建了似乎并不是很稳固的平台,使用那些粗糙的建材对这里进行改造,意图将其改造成一个适合的超小型营地,于是这里也有了大量劝阻人不要靠近围栏外围的安全标识。这里已经成为了少数失意的流浪者度过相对悠闲日子的地点,即便是那些偶尔穿行这里的旅者以及那些敌对社区都不愿意在这里和人争斗。
唯一的风险仅仅在于,它周遭的那些世界似乎和某些“天体”过于接近,而时至今日,我们仍然没有做好和那些世界接触、深入那些充满了紫色的“泥沼”的准备。
空腔,万花筒
空腔是一种较为罕见的后室结构,而很少有层级世界能够表现出这样的特点,它们无一例外地继承了那些超规格巨型层级,例如那漫无边际的黄色旋回迷宫、偶尔呈现出超巨型特征“边角”的无限酒店、真正意义上体现出无限特征的纯白几何地狱,所拥有的某些特征:被“故意”放大的极端冗余构造、无限泛化人类存在的漫无边际和用临界体验构筑边界而体现出了阈限空间特有的“棱角分明”,它们有异于无限的草坪、无限的丛林、无限的城市,而更加接近于呈现出杀死了边际的无边际构造形态。
一个或数个典型的空腔结构曾经出现在Level 0,我们在这片宏伟巨作的深处发现了它——整整三次,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一次是顶端,它呈现出了黑暗的深渊巨口的模样,我们对于其深度的测试完全失败,没有回声,电量完全消耗,没有丝毫回馈;一次是在“中间的部分”,我们偶然探索的时候似乎找寻到了它的中部,而在对面则是呈现出“百叶庭”结构的切面,似乎比起这个空腔自然而然存在于此,更像是有某种东西贯穿了这个结构本身,在其中穿出了一个洞,或者说,它像是一把刀,而不是针;第三次则是“斜面”,有人戏称为滑梯,这回更像是“针”,我们在一个回廊里找到了这个小小的洞,接着将手头那长长而有限的线丢了进去,和第一次一样,没有任何反馈,我们同样在里边丢了远程摄影设备。
一般认为,一个空腔结构可以浅显地认为是“比起平面的前后左右,更倾向于上下左右的距离无限”,例如,想象一个无限的草原,接着我们将其竖过来,然而,这一想法的局限性实在是过于强烈,以至于在多轮的探索、观测和后续的研究结论来看,它们似乎和那些宏伟的巨型结构一样,无法简单地用“无限的什么”来形容其存在——例如,一个无限的海洋和一个有限的海洋,一个无限的草原和一个有限的草原,一个无限的猫咪和一群有限的猫咪,它们似乎是别无二致的,然而,“空腔”并非如此,尽管同时发现了似乎并不继承常规阈限空间要素而更加细致入微地呈现出“具体的无限”的个体,以至于其存在本身就和其他的“空腔”结构存在巨大差异。
空腔一般是镶嵌在某种巨型结构当中的“缺口”,不过,我们在很多时候用空腔本身指代这份巨型结构本身,例如在接下来要讲的例子就是如此。一般的空腔至少由“一个圈”(而不一定是规整的或有限的圈,而一个由无限的圈构成的空腔,我们称呼为“万花筒”)构成的,或是“一上、一下”两个在人类认知下的巨型线条逼仄形成的一个夹缝,它在属性上继承了阈限空间特有的“可接触性”或者说“临界体验”,即人类总是可以借由预想里的接触本身来体会阈限空间本身的存在,而只有在它们实在是距离我们太远,否则我们定能在内部的探索当中对于其存在本身掌握定量的结论,例如,它们的另一个属性“边界构筑”,即腔体的存在是由边界确立的,而并不由无边界确立,即便这份边界本身有时候是“无限”的。
鉴于人类对于高度的感受迟钝,事实上我们仍然无法认定空腔究竟是频繁存在还是偶尔存在的,然而,即便身为认知狭隘的人类却仍然发现了数量可以说客观的空腔,想必那些在我们认知之外的后室世界存在某些更加不可思议的奇景,以至于我们需要单独陈列其存在,其中一类就在于“天空空腔”和“地底空腔”结构。想象一个存在于天花板某处的缺口,而这个天花板的面积是无限的,高度姑且是在人类视觉范畴当中的,然后,它的整体是平稳的,接着,我们发现了一个存在于天花板当中的空腔结构。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天空空腔”雏形。接着,我们将这个天花板的高度置于一个“无限高”的层面,然而,这份空腔的结构却仍然维持在原有的高度,然后,我们把这个“空腔”想象为一个“机械装置”。这就是我们发现的许多层级的存在形式,和它们与部分层级联系的存在方式。
而另一个相似的例子就是“地底空腔”,运用上述的联想,我们似乎能得到另一个结论:是不是有一头蠕虫做到了这回事情呢?这也是许多“后室实体主义”——呃,这里的实体指的不是“实体”这个分类,而是指“后室存在某种被人造的再演绎可能”的对后室赋予功能性的理论探讨方向——者,对此进行了相应的讨论,然而,它们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其中一个原因就在于:边界可以是无边际的,即边界可以是无限的。然后,这一结论引起了后室物流系统建设者、后室层级间联系方面的学者和我们中很大一批人更进一步的好奇心。不过,对此就不多做讨论了。
蜃楼
约有三座乌泱泱的高大阴影从那漫无边际的高处投入这片大地,借由自身那影影绰绰的巨型轮廓遮掩了这片水泥构成的田野。大量稀碎的砖瓦似乎随机地散布在这片崎岖、坑坑洼洼、高低不平而起伏有度的表面,然而,这一想法在流浪者们长期漫步于此、观察这些单调而无趣的事物,整理、收集、拨开、移走这些建筑废料,用于建造可供睡眠的营地的历程当中总会在某个不经意间由自己主动否定。这些砖瓦的排布似乎彰显出了某种规律,同这些看似随机的杂料交互的过程中,流浪者们会惊愕地发现,自身的行动犹如被一种异常优美而显得怪诞、由一团团圆圈交织在一起的路径限定了那般,几乎没有流浪者能够跨越这份路径限定,借由某种“最短的路径”,即直线来离开这片荒漠。因而,同样的,我们几乎在骤然间就同样地推翻了我们初入这个世界在脑内浮现出的错误结论:这个层级并不是无限的。
一旦试着偏离那预定的轨迹,借由理性、决心还有那么一丝丝感性的冲突,对于这片现实的叛逆来离开这片无趣的荒漠,我们就能轻而易举离开这片世界:巨量的光线会从天洒下,毫不怜惜地披在我们的脸庞上边,接着,我们往往会在一片充满骄阳的世界醒来。然而,人类的自我实在是过于狭隘,即便借由智慧心智的奴役,我们也似乎难以真正利用起它们,以至于流浪者们待在这片层级的时间平均至少有一星期左右,直至物资的损耗殆尽,我们才似乎重新在饥饿、干渴的折磨当中重新觉醒了我们的主观意愿,几乎是鞭挞着自身的血肉离开这片小小的囚笼。不过,也因为如此,这里拥有一定规模的“纸板”,可供流浪者们在这片世界稍作休息。
同样可以得到的结论是,这片昏暗的世界似乎是黑暗的栖息地,光线们似乎毫不犹豫地便借由那“最短的路径”离开了这个小小的“画地为牢”,也因而,我们在一定程度上认为,那存在于遥远天际的三道巨型轮廓并不真正存在于物质现实当中,至少,在我们朝着既定方向的探索和借由某些超自然的原理进行的探秘工程中,并没有真正找寻到那三道阴影的存在。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我们的认知实在过于狭隘的缘故。
暮色森林
巨量的光线畅通无阻地透过了林间的灌木、树根、森叶和树枝,进而将这片世界的立体与动态毫不掩饰地暴露在我们的眼前,于是所有来到此地的流浪者几乎必然地产生一个错觉:这里不是后室。
有异于那近乎无尽的黄色迷宫,或是充斥着异样感的人造建筑群,这片世界似乎更多地暴露出了和前厅相似的特征,无论是那与我们熟知的自然几乎毫无差异的自然植被还是洒落在我们身上的阳光似乎都和前厅别无二致,然而,只需要抬头或低头观察周围,我们就会如同前面几百次的失望一样推翻之前的错觉。
立体感。几乎可以说是用“失控”来形容的立体感遍布在这片“自然的复制品”当中,真正意义上巨量的光线穿过头顶几百万米的高空射入这片世界,接着形成了几乎无穷无尽由光路编织形成的“交通枢纽”,这片世界尽管并不拒绝人类,却也并不欢迎人类,我们的视野似乎在这里被异常地放大了:身处于光的轨迹,我们自然而然地接收到了这片森林的全息投影和全视角立体地图的影像,接收到了那些超自然的资讯,并直接吸收了它们,而不需要对相关情报进行整理,于是自然而然地得知了这些情报。
同样的,巨量的遍布周遭——即周遭数亿万立方米的那些巨型植物树立的范畴,而我们仍然无法得知这个距离是否就是边界——时空的黑暗同样,更加立体,更加呈现出“建筑特征”地,安置在其中,它们正如同一个个嵌套于其中的结构,而似乎并不只是我们前厅当中的那些“阴影”,却更加棱角分明,甚至似乎在主动借由这些光线来构筑独属于它们的后室。这份情报几乎令我们不得不谨慎地对待这片呈现出“宏伟现实”特征的世界,我们并未在这片世界进行过于深入的探索,也从来没有从任何一个“旅者”那里得到过相应的情报,于是,在这里,我们只有最靠近出入口的几个营地和岗哨,用于绘制、测算、记录有关这片奇异时空的空间结构和建筑构成。
夜路。
在这片充斥着我们熟知的腐朽味道的黑暗当中,最先一步侵占了我们的视网膜,将人类的注意力率先一步牢牢抓住的事物,莫过于那些似乎随意地散落在该层级的湛蓝花儿了。这些湛蓝的花儿却和寻常的花儿截然不同,层层垒垒的花萼宛若灌木那般绕在充当轮轴的小巧别针上边合拢、挤压、堆叠了约上千次,直至其内的结构完全遮掩在其中,似乎在结束了自身的收束。于是,我们只能用手直接将这些小巧的花儿一个个掰开来,得以见证了接下来的奇迹:
巨量的光线瞬间倾撒在周围的空间,将这片犹如Level 0的那片宏伟空间再次烙入我们的眼中,而后,瞬息间,再度收归黑暗,沿着光路蔓延的轨迹,我们步履匆匆地前往了下一朵彰显着自身湛蓝身姿的花儿,接着,一朵,又是一朵,直至全部,预计在五百朵花儿过后,光线们会重新充斥这片空间,与此同时,在我们的周遭会出现一个小小的台阶,漫步而上,我们将会来到下一个世界。一般而言,“暮色森林”是一个常见的选择,不过,如果在这个地方往回走,直至迷失在这片时空,一般而言接下来会有两种情况:我们会在偶然间察觉到周遭的气氛发生了变化,再度堕入最初的地狱,或者,眼睁睁看着黑暗又一次笼罩了周围的世界,接下来,我们需要耐心地等待或主动寻找,直至这些花儿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旧乡村
漫山遍野,横立街道,这些形态畸形的木牌蛮不讲理地肆意挂在任何或狭隘的夹角、或广阔的平地,甚至从井口内里直直涌出,摩肩擦踵地堆挤在这个小小乡村的每个角落里,挤压在人类视野所能扫过的每个角角落落当中,然后,借由自身的腐败干涉周遭的现实。
似乎认定经由这些木牌和这片循环往复的乡村结构勾勒成的某种现实迷轨,其实拥有一种不通人性的戏谑、嘲弄,是一种很轻率而不负责任的说辞,然而,自然的压迫很是突兀地弥漫在流浪者的身心当中,寂静、无声,对于自身情感把控悄无声息的失控是最先发生、而最不易让人察觉的异样,我们似乎失去了之前长久拥有的“干涉现实”的能力,而在长达七天困于这片乡野的经历当中,不光没能首先立刻离开这片世界,甚至反而深陷其中,认定自己非得找寻这些木牌排布的规律,或是其潜藏的某种意义,或者是更加直截了当的,“什么也不做”。
并非是主观意愿的匮乏,与之相反,察觉到自身异样,并且审视内心的过程中,接下来能够轻易感受到的,是一种压迫生理、心理,控制自身全身上下的恐怖压迫——放弃行为,本身也是一种选择,做什么,也是一种选择,在这些选择的迷障当中,我们犹如坠入了一片泥沼,无法自拔地深陷填满了污浊压力的淤泥当中,然后,这份矛盾开始蔓延到我们对于自身躯壳的控制当中。
我们的自我控制和视野被骤然缩小了,然后,我们注意到了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随着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愈发密集、影影幢幢、变得庞大的木牌们竖立在前,或远或近,似乎要将我们的视野,甚至身心都尽数填满,然后,大量汇聚在一起的情绪浮现在其上,然而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仿佛那种可怕的自然压力就连这份来自异常的交互都一视同仁地倾轧而上,就连空虚、干渴、饥饿甚至歇斯底里的疯狂都无法拯救之前的我们。
直至我们自恍然中自觉,突兀间从清醒出发,在度过了期间七天的折磨后,我们才重新站起身,离开这片带给我们难忘回忆的乡村,朝着远方的未来前进。
杏仁水——“地下关卡”
困于非线性空间结构当中时,随意找寻一个高度,接着举起杏仁水垂直往下倾倒,随意地泼在地上。然后,水流经过、指向的方位,往往就是一个“出口”的所在地点。
然后,我们前往的下一个世界,往往会拥有一定的杏仁水补给,尽管这未必是一定的,却很好地给予了那些偶然间迷途失去联系的住民回到层级营地的可能,这也是绝大多数流浪者主动离开“新手关卡”的主要手段,因而绝大多数人类社群在之后仍然存在些许危险的层级世界里同样建立了一定的岗哨。……本该如此。
在拥有人类探索足迹的绝大多数层级世界里,这一行为是行之有效的,然而,它就和绝大多数遭致了毁灭的人类营地那样,其运作上,存在一个“失效”的临界点:它会带领流浪者们逐渐深入那些盘踞有大量、巨量、越来越夸张的杏仁液体的后室深处地带,危险从来不来自于那些远比我们谨慎而拥有可怕控制力的瘾君子社区,而在于这些来源莫名的液体本身潜藏的危险。
在昔日探索里,我们就已经明确了成瘾性和依赖性、精神的强制维持与镇定作用,和其强而有力的医疗效果,甚至时至今日,我们仍然在大量地运用这些液体作为日常运作不可或缺的物资勉强地生存在后室世界。
然而,在不同的世界,这一液体似乎表现出了和常规的通往不同现实残片归属的宏伟现实不太相似的特征:它们似乎在借由某种和后室的结构本身相似的特征来诱使人类深入能够维持杏仁水存在的“现实”,借由“排斥”和“引力”达成了在不同的现实维度跳跃的结果,在最为常规的存在杏仁水的世界里,那些现实结构往往都是相似的,因而实现了在一个相对稳定的功效里打开了那些现实的漏洞,而让我们能够不经过“稳定的层级通道”直接抵达不同的位置,能够存在杏仁水的世界似乎必然地拥有了“人造”的结构,拥有一定程度的维持人类存在的特性:重力、气压、安定的现实。环境的过渡性异常地施加在这些液体的物质性上,构成了我们熟知的“第一大关”那些远比某些世界和平的区域,甚至于,我们几乎认定,这一事物的存在破坏了后室本身的边界,弱化了我们和这片世界的联系。
于是,在离开那些“安全地带”,前往“深处”,搭建“纸板”的“旅者”们,还有那些决定离开我们熟知的这片区域,前往其他迥异于“第一大关”的其他宏伟现实的住民们,无一例外地在路途上丢失了“杏仁水”,或是仅取分毫填充在随身携带的幸运符或铭牌当中,来帮助自己快速地融入其他的现实。而从这一方面分析,“瘾君子社群”和其他现实维度的住民或深入深处的旅者实则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们也只是选择了存在于“第一大关”当中更进一步的深处,“地下关卡”。
地下关卡·管道。
其上列有成万监控摄像头的单元结构密集地堆砌在公寓楼内,我们严苛遵守彼此定下的戒律,安睡在这片路途似乎无穷无尽的千万房间内部。
紧锁门窗,直到午夜零点,然后,狂风骤雨般的敲打声从四面八方袭来。通过透明的窗户朝外看去,巨量的洪流从高处倾撒下来,几乎将外面的世界彻底淹没,同样,通过摄像装置的事后排查,能够看到楼道内已经彻底被杏仁水的浪流填满,但是,此时此刻,却仍然有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轰击着楼房,密集而犹如炸雷的敲打声大约会持续五分钟,接着,声音慢慢平缓下来,将门打开。楼道内充满了潮湿、腐朽的味道,散发着一股淡淡而稀碎的甜味。
借由荧光标记、定位装置还有声波扫描,我们汇合,清点装备,确认目标,接着朝下走去。
那些水渍沿着阶梯随意上下飘动,形成了匪夷所思的景象,而我们手牵着手,肩靠着肩,一点点沿着这些水渍走动,在经过了大约一小时的时间,一般而言,我们就能够来到这片循环场景的尽头:抬头看去,大量的杏仁水倾泻而上,轰入天空的万丈深渊当中,这里就是“楼顶”,是属于我们人类的前哨站。
约有数千公寓楼成列地排在我们的左右,能够看到还有些微灯光透过窗户,我们却无法通过望远镜看清楚里边的景象。握紧扶手朝四周望去,还能够看到有点滴点滴的小水流洒向天空,似乎隐约暗示了某些不安的情况,就像是绝大多数的地下层级那样,那些世界都不太稳定,不太安全,然而,对于我们来讲,这已经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关卡”了。
我们已经在这里搭建了一些能够充当桥梁的结构,并且反复地进行了加固,不过,更多情况下我们直接通过抛投器抛射绳索、钩爪,来前往其他区域。“落廊”和“纤薄天空”这两个世界已经被证明是安全的了,并且杏仁水很好地维持了我们其中某些探索者的生命。尽管一般而言,我们更多地青睐于这些能够在杏仁水的冲刷下维持自身形体而不崩溃的“阈限空间”,于是,我们的任务,亦如往常:跳关。测试风险、路径探索、坐标确立、寻找安全地带、寻找可能存在的漏洞或夹缝,甚至可以是一个完整的能够充当跳板、层级通道的现实碎片。
而一个事实上的“杏仁水下水道系统”显而易见地满足了这个标准,我们相信存在一个“管道”,它偶然地,亦如我们之前做的那样,将房门打开,接着,将那些丢入其中的“脏物”卷入其中,而这就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方式。拾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