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战锤高崔克与菲利克斯系列Slayer第九章翻译
第九章:Makaisson
原作者:David Guymer
译者:伯格曼啤酒馆

马拉凯·马凯森(Malakai Makaisson,一位矮人屠夫工程师,曾自主设计制造蒸汽铁甲舰,矮人空艇)推开山顶要塞荒凉的铁门,大步走进古矮人的迎宾大厅,菲利克斯在走进去的时候想象着这里以前辉煌的过去,想象着嘈杂的人群在大厅里的场景。巨大的圆柱上刻着类似符文的标记,也许是对这里的远古建筑有着特殊文化意义,或者魔法意义的重要印记。但现在菲利克斯带着一种对矮人建筑的不适,担心着这残余的天花板支架。

要塞里的墙体结构完全是为了战时防御所构建,因此没有安装任何窗口。但现在,墙体已经裂开,让夜晚的寒风肆无忌惮地进来,墙上临时修补加装的帆布对御寒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粗厚的黑色缆索在地上四处散布,穿过一堆堆瓦砾,爬上柱子,通向一个看上去像铁架的地方,断断续续的灯光在那里闪烁、嗡嗡作响。它既不是火炬的光芒,也不是马拉凯在他的手枪上使用的那种珍贵的发光宝石,而是一种冷酷、暗淡的光芒。石头上还残留着油的气味,菲利克斯看到矮人们正忙着修补墙壁,他们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没有料到这儿有人来过。
“它确实......但它毕竟现在是我们的了。”
菲利克斯只能觉得这番话的意思是令人欣慰的。有人曾告诉他,马凯森来自德伊默丁山谷(Dwimmerdim Vale)一个偏僻的北方矮人聚落,他那不寻常的口音在分别这么久之后,需要重新去适应,高崔克看着天花板。菲利克斯仍然可以看到子弹打在高崔克肩骨上的铅块,血倒是已经止住,这对于他来说,就不需要其他的处理措施了。
“这不算太糟糕,如果你喜欢雨打在脸上的感觉。”
菲利克斯认为这是他很久以来看到的最接近天堂的东西。
马拉凯·马凯森,他好奇地想着,还是不敢相信。这是得有多巧?自从菲利克斯和高崔克最后一次从努恩经过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这位屠夫工程师。马拉凯当时在努恩枪炮学院当老师,菲利克斯倒是多次从他在阿尔道夫的军队关系中得知马拉凯的一些消息,后来又从斯诺里得知,马拉凯回到了卡拉克·卡德林,在希尔瓦尼亚战役中(即屠夫王派兵前去救援永恒之女,在途中与野兽人军战斗的那场,战斗中马拉凯一枪爆了一个牛头人的头,救了屠夫王,但屠夫王认为他把自己的光荣死亡抢走了,于是派马拉凯前去给联军送信......)。菲利克斯和斯诺里曾都以为他死了。曾有一时,菲利克斯想要屈服于麦克斯的命运预言。
“我没见过这样的东西。”高崔克看着要塞里的照明设备,“从来没有。如果工程师协会发现了这些东西,那你的曾曾子孙都得去当屠夫。”
“是啊,也许你是对的,”马拉凯说,他望着他重新修缮的大厅时,他看上去很忧郁。“如果你不告诉他们,我想我是不会告诉他们的。”
高崔克阴沉地嘟囔着,眼睛瞪着电缆,好像它们是蛇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个偏僻的地方?”麦克斯问道,柔和的语气中略显强硬和执着,他在这人工灯光的光晕中踱步。从这位工程师刚到小镇的那一刻起,法师就一直追问着马拉凯。
菲利克斯发现他的执着让人感到不耐烦,但如果马拉凯也有同样的感觉的话,他至少没有表现出来。
“说来话长,年轻的施莱伯,不过如果你愿意听的话……”
菲利克斯在门槛下,看着高崔克、麦克斯和马拉凯向大厅深处走去。他笑了,那一刻,一切就像过去一样。马拉凯·马凯森就是这么一位乐观的人,仿佛这一切的末日也只是需要从另一个正确的角度去看待罢了。但接着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已然不在了的人:一个高个子,皮肤白皙,漂亮得令人心疼;另一个矮胖结实,咧嘴傻笑,头上是一排五颜六色的钉子。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稀薄的空气使他头晕目眩,他转过身来,回头看他们来时的路。
正在往城堡里赶的人群,有矮人,还有木车上拉着的大炮。人群中稀稀散散的火把照亮了这条路。他的手下和马凯森的手下都显得疲惫不堪,而这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近乎悲剧却又再正常不过的一天。他试图循着蜿蜒曲折的步道回到小镇,却被古矮人路巧妙的设计或是某种魔法保护所阻挡。夜幕中的小镇只看得清一座黑色的尖塔,矗立在山沟里,星光闪耀下的小溪让建筑物看上去没那么昏暗,他皱了皱眉头。
那里是一道光吗?那边也有。小溪似乎想要从山谷的隘口处逃走,寻找更好的土地,而那里的光点更多。也许就是几个落单的变异人吧,但他内心深处总是觉得,是某种更为恐怖的东西,这让他不能安心。他的复仇渴望是否会随着战争的结束而消退?或者是当他们抵达米登海姆时他已不再渴望?难道自己已经被混沌腐蚀所影响了吗?不,应该是自己的杀戮欲望在作祟。他坚持这样认为,这让他感到些许安慰。
“我们一直在被一股北方人跟踪,”古斯塔夫对聚集在他周围的矮人氏族说道,他仰着鼻子,声音带着呼吸声,鼻子里又流出了鼻血,一直滴到了他的盔甲上,盔甲松开了些许以减轻脊骨上的瘀伤给他带来的痛苦。
“别担心”矮人说道,然后尴尬地把目光移开,喃喃地说:“那些变种人几个月来一直在努力寻找通往这里的道路,而在他们之前,地精更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也许几个世纪吧。不管如何,再过一阵子大雪封山,他们就很难上来了。”
“别碰那个!”
菲利克斯转过身,看到马凯森将高崔克的手从一根缠在柱子上的电缆上甩开。
“他们带电的!没看见他们连接着黑水发电机吗?我的发明!这些绝缘体有着更为重要的作用,你碰一下是会被电到的。”
高崔克皱起了眉头,但还是伸回了手。可能只有马凯森才敢对高崔克如此鲁莽。
菲利克斯在门口呆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确定古斯塔夫、科亚、曼恩下士和矮人的指挥官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才匆匆跟上其他人。考虑到马拉凯的警告,他格外注意自己脚下的路,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穿过废墟的地缆,不想被电击。把这么危险的东西随便扔在地上,似乎不太明智,但菲利克斯猜想矮人们已经习惯了。
“你说的‘更重要的用途’是什么意思?”
“哦,你们就会看到。但我曾经在哪儿?”在城堡的一个遥远的角落里,某种工业活动的轰隆声开始从石头里传出来。他们走近一个通向上面的楼梯井,马拉凯跟着麦克斯朝楼梯井走去。“......希尔瓦尼亚的野兽畜生们开始追赶我们,之后我就跟老铁拳分开了。”
“你应该回卡拉克·卡德林。”高崔克说。
“我听说,不久之后屠夫堡也沦陷了。”
“是啊。”高崔克咕哝着,非常严肃。
“什么?”
菲利克斯走在摇摇欲坠的城堡内部,心中充满了敬畏。蒸汽弥漫在马拉凯带领他们穿过的走廊和走道上,嘶嘶作响地在生锈的大管道里窜过。每走几十步,他们就会经过一个摆满了各式各样奇怪机器的房间。有些活塞起伏不定,仿佛是这座山在吸收着蒸汽。在另一些地方,为了给一排又一排闪闪发光的巨大引擎创造空间,内部的墙壁被推倒了,这让菲利克斯联想起了印刷机。抖动的传送带将复杂的金属部件从一台印刷机运送至另一台,操纵者是一个矮人,他在一本小书上做着笔记。每当石头震动一下,就好像城堡受到了来自上方的轰炸。矮人们都有目的地四处走动,菲利克斯不得不提醒自己,外面已经是半夜了。
马拉凯·马凯森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建造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机器,菲利克斯迫切需要知道他为什么要造这个东西,但他似乎认定这个机器是令人惊叹的,同时也是极具毁灭性的。
菲利克斯长着一双战士的眼睛,四处寻找矮人在这里制造的武器的迹象,这些武器无疑是为了扭转战局而造的,但是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迹象。在看起来像是加工间的房屋里,穿着长袖白大褂的矮人用蒸汽喷管喷着钢板,其他人则在擦拭和抛光。那些看起来像铁齿的机器附着在传送带上,把钉子送进桶里,然后装上手推车分发。
菲利克斯走到一边,让一个大汗淋漓的灰胡子矮人推着一辆装满厚金属板的手推车穿过狭窄的走廊。也许是某种改进型盔甲?菲利克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马拉凯打算用它来安装在什么样的巨型东西上。
高崔克看着手推车在走廊里嘎嘎作响,下颚紧皱。菲利克斯知道,屠夫和他一样,对马拉凯在这里做什么感到好奇。当然他也知道,固执的高崔克不会去主动问。
“好吧,”菲利克斯说,“我忍不住了,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这种时候我们也该有自己的武器了,小菲利克斯,这些是我的。”
“无意冒犯,但它们看起来不太像武器。”
“不,伙计,”马拉凯咧嘴一笑,用一根像香肠一样又粗又黄的手指碰了碰鼻子。
高崔克哼了一声,菲利克斯不介意去问。
“这是命运,”马克斯说。蒸汽在他的长袍里翻腾,仿佛他刚从另一个维度的空间里被召唤出来。他靠在手杖上,用呆滞的眼睛惊奇地打量着四周。“肯定是命运使然,不然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还有什么能让我们大家团聚呢?”
马拉凯把枪口搭在肩上,耸了耸肩。“也许吧。但不都一样吗,是吧?”
菲利克斯悲哀地摇了摇头,他自己为什么没想过跟麦克斯说这样的话呢?
“不管怎样,”马拉凯继续说。“有几个人似乎没跟你们一起。可怜的斯诺里·咬鼻恢复记忆了吗?他露齿一笑,转向菲利克斯。“你的小女朋友怎么样了,尤莉卡呢?”
菲利克斯听到这个问题时,心似乎停止跳动了那么一会儿。他转向了高崔克,高崔克也盯着他,菲利克斯一时间说不出话。
“他们俩,没能活下来。”
“唉,愿他们安息。当着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们将为斯诺里他们喝上一杯。马拉凯伸出手拍拍菲利克斯的肩膀安慰他。马拉凯的大手很有力,但此时的菲利克斯几乎感觉不到。“对不起,尤莉卡她,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漂亮姑娘。”
菲利克斯觉得高崔克的眼睛还在盯着他,他把目光移开,只见一个矮人用一把圆锯把一块银白色的金属板上锯了下来。“是的,”他声音嘶哑地回答。“是的,她是。”
他们又走了几十条走廊,走了好几段楼梯,一直往上走,直到菲利克斯完全迷失了方向,绝望地想要一扇窗户,哪怕只是为了确认一下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他们经过气阀室,矮人们在那里喝酒、抽烟,就像他们干活时一样沉默寡言。一声汽笛声在大厅里哀鸣,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菲利克斯吓了一跳。
声音在空中持续了几秒钟,菲利克斯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想到山谷里可能潜伏着恐怖的东西,而且会被这样的喧闹声所吸引过来,他就浑身发抖。然而,对矮人们来说,他们并没有任何反应,除了换班。工人们穿着皮制工作服,身上沾满了煤灰和油污,手腕上挂着防护手套,摇摇晃晃地走进工棚,唤醒睡眼惺忪的同伴,然后瘫倒在仍然温暖的床上。看着他们,菲利克斯的眼皮亦感到沉重,他想忍住呵欠,但没能忍住。
在摆满盔甲假人和武器架的房间里,矮人们放下了工作用具,又穿上了盔甲,带上了盾牌,毫无疑问,他们在工作完成之余,还要在城堡的城墙周围及上下巡逻。菲利克斯知道,矮人种族正在慢慢灭亡,这一过程对他们来说痛苦而漫长,已然持续了数个世纪,因此,他们的全职军人的人数极少,军队主要是由这些矮人组成,他们在战争来临时,没有任何迟疑,抛下了手上的工作,拿起了斧子。菲利克斯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事实,但还是被眼前的这份坚毅所打动(精矮落泪)。
在其中一间营房里,一个巨大的圆形靶子已经搭好了,当菲利克斯从一个穿着半带锁子甲的矮人身边走过时,他将一把巨大的弩对准了菲利克斯。菲利克斯的心一下子跳到嘴边。这个矮人显然是由于过度劳累而眼睛模糊了,要不然就是被混沌腐蚀了!矮人扣动了扳机,一秒钟后,目标中心的黄色圆环上多了一支弩箭。蒸汽从固定在弩底盘上的奇怪机械装置中发出嘶嘶声,代替了传统的拉线和曲柄,矮人放下武器,拉开门闩。他们大步走过时,他咕哝着向马凯森打了个招呼。
在他们转向另一条走廊之前,菲利克斯回头看了一眼。
“那是什么武器?”
“海门关国王柏诺斯·龙锤(King Byrrnoth Grundadrakk of Barak Varr)让我给他研发一种十字弓,说要比黑暗精灵斥候用的那些更快更好,以应对他们的海盗劫掠。新的螺栓安装在了轨道漏斗上,通过蒸汽产生更强力的射击。” 马拉凯耸耸肩,仿佛在描述锤子和钉子的作用。“但老龙锤国王认为建造机械需要过于庞大的资金,所以我只得保留一小部分为己用。不知道现在海门关还剩下什么了。”
“巴拉克·瓦尔?”菲利克斯耸耸肩说。他想起了科亚的地图,那是在塔拉贝克领以南、中部山脉以西的大片空旷地带。
“那里被包围了,但它依旧坚挺,通往永恒峰的最后一块坚石。”麦克斯平静地说,眼睛转向别处。"老鼠在它下面深处横行霸道,就像从滚筒里的烂谷,在沦陷的号角堡,黄铜山,八峰山以及铁峰堡蜂拥而出。”
有那么一分钟,大家都沉默不语地走着。
菲利克斯转向了高崔克。他从斯诺里那里得知,这两个矮人曾经住在一个山镇里——就像他们刚刚经过的那个古老的小镇一样——在卡拉兹·卡拉克,永恒峰,古老的矮人首都的保护下。从某种意义上说,高崔克对他家困境的了解与菲利克斯数天前知道阿尔道夫沦陷的情况差不多。屠夫冷酷地盯着前方,若无其事,也许确无其事,菲利克斯叹了口气想道。然后马拉凯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这听起来不妙,是吧?”
“不,”菲利克斯同意,他想再说点什么,但又找不到合适的字眼。
“如果你喜欢那种谈话的话。”高崔克嘟哝着。
走廊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宴会厅。巨大的拱形天花板高耸在他们头顶上,被雕刻成了长须矮人在一起碰啤酒杯的样子。每一座雕像都是一件艺术品,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依旧能够保存的如此完整,这要归功于矮人卓绝的石工,他们把劳动热情倾注到了他们的技艺和作品之中。房间里最狭小的地方堆满了几十张矮桌,剩下的地方只有开裂的瓷砖和更多的黑色电缆,在这座城堡里,这些电线似乎就像野草一样有害。几个身穿盔甲的矮人坐在其中一张桌子旁,在他们的盘子里挑着肉汁,和看起来很稀少的蔬菜。菲利克斯感到自己流口水了,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他想到了马车上的空板条箱和空麻袋,他环顾四周,带着新的惊奇和——几乎是——新的希望。
这里一定有上百个矮人,虽然这远远不足以赢得战争,但如果运用得当的话足以改变他们的现状;给他们的敌人带来可观的伤害和打击,让邪神们知道,这里还有敢于抵抗他们的人。不管高崔克对马拉凯·马凯森的意图有什么疑虑,菲利克斯确信曾经住在这里的古人们也会同意自己的观点。他十分确信,经过如此精心的准备和如此规模的花费,一定能够对敌人进行沉重的打击。
马拉凯的脚步声回荡在宏伟的石梁间,屠夫工程师大步走向大厅另一端巨大的双扇门,把它们推开。
寒冷的山峰呼啸而下,掺杂着机油和发动机润滑油的味道,以及几乎听不太到的发动机空转嗡嗡声。菲利克斯走入了夜色中。寒风在此时展现出了力量,它呼啸着撕裂城垛,撕扯着菲利克斯的头发和斗篷。他一只手撑在岩石上,另一只手挽着头发。高崔克环顾着要塞周围,吐了口唾沫。他张望许久,然后哼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在表示赞许。
城堡最上面的防御工事已经被一大片金属大梁填满了,这些大梁被水平和对角的梁做成了高耸的脚手架,周围环绕着人行道、梯子和悬挂的绳索。跟菲利克斯手臂一样厚的缆索通过粗大的铜环传递,这些铜环被栓在城墙上,被风吹到了空中。他们忽上忽下,好像连在一艘随著波浪滚滚而来的船上。麦克斯站在菲利克斯旁边,抬起头来,一双黑眼睛里充满了命运的幻影。菲利克斯也跟着一起仰望,当他发现头顶上那些闪烁的光点原来是一串引照灯时,他的兴奋之情顿时涌上心头。当菲利克斯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一个形状出现了——巨大、闪闪发光的曲线,就像鲸鱼的下腹部。悬挂在它下面的铆接金属发出了冷光。
菲利克斯说不出话来。
有了它,他们可以成功,他们可以前往米登海姆,他们可以做任何事了。
“是啊,”马凯森说,他走到菲利克斯和麦克斯中间,用力拍了拍两人的后背。“你们想念她吗?”(真有你的马凯森)

部落的孩子们在被打败俘虏的中部山脉战士之间奔跑,他们笑着,尖叫着,拉着脸,围着被丢弃的刀剑旁跳舞,踢着俘虏们的小腿,这是一个古老的游戏,卡加什·费尔还记得他也曾在被俘的尤萨克战士(Yusak)之间奔跑,向他的父亲证明他们的敌人并没有吓着他。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勒紧他那匹巨大的黑色战马,卡加什-费尔下了马。他的陨铁金属靴子重重地踩到了地上。当变异体们看到他走近时,他们发出一阵惊恐的低语。他们在这里住得太久了,躲在深山里,对黑暗之主的召唤充耳不闻,他们是帝国人,骨子里都是水。他们已经忘记了,当看到一位真正的混沌战士时是什么感觉。
“谁是你们的头?”他说道,
一片沉默。
卡加什·费尔一个接一个地掰响了他的指关节,至少还有一个人在呻吟。部落先锋们将哭哭啼啼的奴隶们赶到这里,总共加起来还不到四十人,其中只有极少数带着黑暗之主的赐福,他们被带到小镇入口的河流这儿,围成一圈的部落战士和野兽们包围了他们。其他人则被扔进了架设在墙外的大锅里,依旧可以听见他们的尖叫声。遵循着部落的传统,他们将敌人活活煮熟。
听着惨叫声,卡加什甚是愉悦。
卡加什走向了那个呻吟的人,毋庸置疑,此人从内到外都散发着软弱的气息。他头盔被人摘掉,露出一口绿色的毒牙,胡子可笑地弯曲着,苍白的皮肤渗出了汗水。卡加什闻到了一股尿味,知道这胆小鬼吓得失禁了。
“谁是你们的头?”
“他死了,伟大的冠军,被矮人和他们的盟友杀了。”
卡加什抬头瞥了一眼他左边山顶上的城堡。从那里到镇上似乎有条路可走,但尽管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它,却无法强迫自己的眼睛看得更远,无法完全看清楚整条路的情况。在心里,他试图让卡察尔之眼打开,向他揭示这条道路,但这一份神的礼物,并不完全受他控制,依旧没有对打开。
“那么现在谁来领导你们呢?”
虚弱的战士向他的伙伴们寻求支持,他们也都脸色蜡黄,转过脸去。他张开嘴,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然后尖叫起来,这时卡加什-费尔弯下腰,掐住他的喉咙,把他拖离地面。
他终于本能地开始挣扎,然而他太弱小,也太迟了。变异体使出全身力气踢向领主的胸甲,张开嘴巴咬向冠军脖子上的纹身。卡加什用力握紧他的喉咙,直到那人的眼睛从眼窝里崩开,嘴唇失去了血色。
“假如我和我的人没来这儿,你会投靠谁呢?”
那人张大了嘴,惊恐地瞪着眼睛,也许他看见了一只神鹰向他飞来,将要叼走他受诅咒的灵魂。他的喉咙被捏地吱吱作响。
“谁?”
注视着的俘虏们发出一阵惊恐的喃喃声,也许,他们目睹着死去的同类,亦看见了自己反抗的下场。但有一个除外,卡加什仔细看了看。一个瘦弱的老妪带着一种不合适的慈爱神态注视着那些匆匆走过的孩子们。她穿着黑色的丝绸衣服,雪白的头发上长着黑色的犄角。仿佛只是在那时才注意到卡加什的存在,她也开始向卡加什看了过去。
卡加什·费尔感到一种被认可的激动,命运的到来总是如此。
他的向导。
他的先知。
在光秃秃的灰马背上,纳古维追寻着空气中的一丝黑暗,蓝色的绸带在小马的鼻子上舞动。缝在他长袍里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警告声。“她是一个女巫,大人,一个强大的女巫。你问她的时候要小心,问完以后得立马杀了她。”
那个女人笑了,露出了像小刀子一样的牙齿。纳古维棕色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他伸出一只手给向他的一位助手要他的手杖。其中一人将一根有鹰羽装饰的杖递给了他,而卡加什举起一只手示意让他的先知平静下来。
“你不怕死吗?”他问。“或者你以为我会怕这个女巫?”
“半食人魔,人人都怕死,但我知道你杀不了我。”
“她是个女先知,”聚集在一起的部落成员中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在低声讨论。
纳古维举起他的杖,直到它垂直。他开始有节奏地上下摇晃着它,串在羽毛上的玻璃珠在抖动。过了一段时间,他张开手掌捶胸,卡加什-费尔识别出他正在吟唱着一种驱散咒,但在被神祝福过的女巫面前,这如同儿戏。她拥有相同且更加强大的力量,她甚至没有正眼瞧过这位部落萨满。
“你能看见自己的死亡吗!”纳古维说。
“你不能?”
萨满笑了,对他的追随者和他身边的战士们咧着嘴笑,他们也跟着笑了。“也许这些更伟大的神赐给了我更好的东西。”
老妪瞥了一眼卡加什,她的嘴角翘了起来,光彩夺目的碎片在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卡加什被吸引住了,他能感觉到,真理就在那里,至高无上的力量就在那里面。他也知道,她在他身上看到了类似的东西,现在,卡加什对这位女巫完全改变了看法。他失去了四个儿子。他已活了许久,但如果需要建立一个在黑暗之主领导下的伟大王朝和时代,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也许神明真的给你了更好的东西。”女巫尖锐地回答道。
纳古维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他摇晃着自己的手杖,“你所看见的未来并不是你之前的主人想要的,女巫。”
有那么一会儿,女先知看起来很悲伤,“那不是预言,而是既定的未来。假如命运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那我会很欣慰。”
“你看见了什么,女先知?”卡加什急切地说。
“你的族人相信死人能看到活人看不到的东西,你是对的。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死了,或者,如果不是因为后世的一位愚蠢的英雄主义者,我早就死了。我看到了世界末日,看到了未来,看到了一个伟大战士死去的末世。”
“你所看到的画面都那么模糊不清吗?”纳古维冷笑道。
“我看到你和你一直寻找的战士在战斗,”她没有理会萨满,一只长着爪子的手指向了山上的城堡,“一场至死方休的战斗。”。
卡加什咧嘴一笑。
“祝你好运。”纳古维放下了他的手杖,“部落里的人都知道矮人和他们黑暗邪恶的亲戚的魔法。路都被隐藏起来了,没有上去的路了。”
女先知转身回到卡加什身旁。“这一切都已命中注定。世界的命运在他身上交汇。他的末日即将来临。我是莫赞娜,黑暗之主的女先知,他曾经救过我的命。她伸出了她那只有爪子的小手。卡加什不顾纳古维发出的警告,卡加什将已然冰凉的尸体扔下,握住了女巫的手。
“来吧,半食人魔,让我来指导你走向你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