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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志·逆命书》(4)

2021-07-10 18:03 作者:绚梦幻音  | 我要投稿

       博易村中,黄土小路旁错落着几间茅屋,屋后几亩瘦田里,尚未抽穗的麦苗被踩的东倒西歪,远处耕牛在地头啃着小草,不时地抬起头来,“哞”地叫了一声,穿过几栋茅屋渐渐飘远。

       陆宗吾和小桃两人站在路上,默默地看着四周的茅屋,四下无人,只有一条看门的黄狗冲他们呜呜地叫着。

       “看起来,这村里的人是为了躲避病灾跑到山里去了。”陆宗吾指了指远处的山林,“这种临近两国边境的村子常常在山里储备中水和干粮,军队经过的时候就逃到山里躲灾,士兵们在村子里搜不到什么,过几天也就走了,那时候躲在山里的人才会出来。”

       “他们应该刚走不久,堪堪跟经过这里的骑兵队错开。”陆宗吾俯身看了看脚下的黄土路上留下的马蹄和脚印,“至少这两三天之内,村里的人是不会回来的。”

       “那,那我们怎么办?”小桃打开包袱,里面除了几件衣物和奇形怪状的饰品之外,只有一把防身的匕首,“包袱里已经没有干粮了,管道上没有人家,我们就这样过去,路上可受不了。”

       陆宗吾沉吟了一下,伸手将包袱里的匕首拿了过来,“从蹄印上来看,路过这个村子的骑兵行军很匆忙,应该没时间从这个村子里搜刮些什么东西,而村子里的老百姓走得也很急,屋子里应该有些干粮和净水没能带走。这样吧,我在外面守着,小桃姑娘有劳你到屋子里面去看一看吧。”

       “嗯,好的。”小桃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向着一旁的茅屋走去。

       “等等,”陆宗吾叫住她,“进屋后记得关门,如果你准备从茅屋里出来,一定不要着急,先透过门缝向外看一下,如果安全再走出来,千万不要发出声响。”

       “这又是为了什么?”小桃不解地问道。

       “以防万一而已”陆宗吾无奈地摊了摊手,“太多诡异的事情,我只想确保把你安全地送到圣堂而已。”

       “哦,好吧,我知道了。”小桃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茅屋里。

       陆宗吾站在小路中央,有意地跟小桃走进去的茅屋隔开些距离,自己所在的位置离茅屋四周都差不多,这样别人就不容易看出自己究竟是在守卫哪一间茅屋。他熟练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九寸长的匕首灵活地在他手间翻飞滚动着,如同一只有灵性的小兽一般。陆宗吾调整着自己手指的力道,使得发力方式与匕首的重心更加吻合,渐渐地,手中感觉不到匕首的触觉,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只觉得对匕首的控制随心所欲,仿佛是自己的手指一样。

       正当陆宗吾对这种熟练的感觉感到满意的时候,一股凉意伴着战栗猛地沿着脊柱只窜到脑后,惊得他全身的肌肉猛然绷紧,如同一块块坚硬的岩石。陆宗吾连忙转身,面向黄土路的另一边,那一边是博易村的入口。陆宗吾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方向。

       道路的尽头一片平静,没有认证异常的征兆,但陆宗吾就是不由自主地盯着那里,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仿佛超越了五感之外,却又远比五感所得的信息可靠。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对即将到来的危险的,野兽般的直觉。

       脊背上的寒意和战栗越来越剧烈,冷汗从陆宗吾的额角滑落,他吃惊地发现自己握着匕首的手指也开始隐隐地颤抖,但很奇怪的,内心中涌出的并不是恐惧,而是即将迎接艰巨挑战所感受到的——兴奋。

       似乎在回应陆宗吾的这种直觉一般,远处的黄土路猛地掀起尘土,尘土遮蔽了道路。陆宗吾瞪大了眼睛,透过那一层尘障,他清楚地看到两名身穿铁甲的武士正骑着战马飞奔而来。随着他们的接近,陆宗吾身上的战栗便愈发地剧烈,马上的两人,使他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强大,却又熟悉。

       陆宗吾弓起身子,将匕首握在掌中,面对着疾驰而来的两人,如同作势欲扑的豹子一般。两匹战马似乎感受到了陆宗吾这姿势中所散发出来的野兽般的气息,在距离陆宗吾十步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不肯再向前挪动一步。

       “不错。”其中一匹战马背上的武士翻身跳下马来,陆宗吾的视线首先被他腰间佩戴的五尺长刀所吸引。长刀的制式古朴,刀鞘的边缘有几处磨损,整把刀看上去其貌不扬,但陆宗吾能感受到从这把刀中所散发的杀气,如同数九寒冬的凛风一般针砭着肌肤。

       “为了不被你察觉,我们特意用了匿行法,不料还是被你发现了。”肖凌霜点了点头,“不愧是大宗主曾经的传令近卫,这才值得我多下点工夫来杀你。”

       “这种感觉,是宗主座下的铁侍!”陆宗吾愣了一下,“你们要杀我?为什么?”

       “天驱叛逆,人人得而诛之。”肖凌霜猛地打断他的话,伸手握住腰间的刀柄,纵身拔刀斩向陆宗吾,“要装傻,等你见到被出卖的使团弟兄们在装吧。”

       “使团?”陆宗吾心中悚然一惊,脑子里又传来了剧烈的刺痛,但肖凌霜的刀使得他没有任何犹豫的余地。他甚至连肖凌霜挥出的长刀都看不清楚,那柄五尺的长刀在肖凌霜的手中如同融化在风中的魅影一样不见踪迹,只听见风声作响,直直地向自己斩了过来。

       匆忙之下,陆宗吾避无可避,只能凝神循着风声揣摩长刀的走向,右手反握匕首,猛然架在喉头右侧,只听见金铁交击后一声刺耳的锐鸣,陆宗吾被震得向后连退了四步方才站稳了身形,手腕隐隐作痛,胸口传来一阵烦闷。

       “好厉害的刀法!”陆宗吾长长地吸了口气,将胸口涌上来的烦呕感强行压了下去,集中精力,紧紧盯着肖凌霜手中的五尺长刀。

       “只有三个伤口,而且避开了咽喉要害,”肖凌霜却不着急进攻,反而缓缓说道,“身手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话音刚落,陆宗吾便感到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原来右侧脸颊已经被长刀划开了一道拇指长的口子,鲜血从伤口里涌出沿着脸颊流了下来。同时右臂和右腿的皮肉也被划出了一道伤口,并不深,却在陆宗吾的惊愕之余,显得格外的疼痛。

       “果然不是宗主座下铁侍的对手啊。”另一名骑在马背上的武士轻声笑了一下。

       “洛毅,不准你插手。”肖凌霜收敛了放松的神情,面色变得凝重其来,他缓缓地向陆宗吾走去,手中的长刀微微颤动着,隐隐发出阵阵低鸣。

       “就用这把封印我们祖先灵魂的影月取你性命,来告慰被你出卖的兄长的英灵吧!”话音未落,肖凌霜的脚下已经带起一股疾风,整个人连同长刀一起,一阵风似的向陆宗吾扑了过去。

       此次,肖凌霜劈出的每一刀比先前更加迅疾,刀锋的呼啸声此起彼伏,如同海浪一般一重压过一重。陆宗吾只得挥舞着手中的匕首护住致命的要害,边挡边接着长刀的力量向后退去,以躲避长刀的攻势。饶是如此,十余招过去,陆宗吾的身上也已经伤痕累累,鲜血从伤口中流了下来,染红了他身上的粗布短褂。

       退至茅屋门口时,陆宗吾一眼瞥见了摆放在门口的一根长约八尺、被村里人用做门闩的木棍,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声音:“速不及,则兼长取短,以长牵之,以短击之。”这念头如同电光火石一般从他脑海中闪过,陆宗吾心中一震,踏上一步,低头闪过肖凌霜迎面斩来的一刀,刀锋贴着后脑堪堪划过,陆宗吾左手一抄,将门闩攥在手中,如同手握一杆长枪,将门闩横在一侧。

       “兼长取短?”肖凌霜将攻势缓下,在仍未止息的阵阵风声中,将握刀的右手平伸向前,五尺的长刀刀尖直抵陆宗吾的眉心,“既如此,接下来的一刀,便取你的性命。”

       随着这句话,,原本仍然呼啸作响的刀风瞬间消失无形,陆宗吾面对着对面直指自己的五尺长刀,只感到嘴里一片干涩,连半滴唾液也挤不出来。肖凌霜的架势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力量和杀气,被他的刀尖点中,就仿佛已经死了一般。

       “集中,集中精力。”陆宗吾在心中不断地默念道,只要他能猜到肖凌霜的走势并及时用左手的门闩进行干扰延误,那么顺势欺近后,自己右手中九寸长的匕首便占尽优势,所以,一定要看清肖凌霜的起势!他死死地盯着肖凌霜手中的长刀。

       极度紧张的对视之下,陆宗吾突然发现面前肖凌霜的刀锋竟然已经越过了自己手中的门闩,心中顿时像掉进了冰窖一样。他知道自己犯了个极大的错误,由于之前肖凌霜诡异的刀法,使得他将注意力全部都放在观察长刀的动向上,可这次对方根本没有挥刀,甚至上半身根本没有移动,只靠着惊人的脚力步法,瞬间越过了自己的防线。

       陆宗吾心中念头连转,手上却没有丝毫迟疑。手指猛地收紧,将手中的门闩哧溜一身向后退去,改为握着门闩的正中心,同时拧转手腕,门闩的末端如同枪锋一般刺向肖凌霜的胁下。

       以此时的情形而言,陆宗吾这一招无疑是自救的最好选择,胁下是人要害,即使是无锋无刃的木质门闩,以陆宗吾这一击的力道,也足以将对方的肺脏打碎,逼迫肖凌撤刀防御,便化解了这一刀的危机。

       但是肖凌霜面对着呼啸着向自己胁下抽下来的门闩,却是不闪不避,只将左臂屈起,挡在一侧胸前,靠着臂甲和绷紧的肌肉,生生地挡下了陆宗吾挥过来的门闩。同时刺击不停,右脚反而顺势踏上一步,手中的长刀顿时化作一道白光,匹练般刺向陆宗吾的左胸。陆宗吾大惊失色,却再也来不及闪避,被长刀刺中了左胸,鲜血顺着长刀留下,没过了刀上细密的纹路。

       肖凌霜皱了皱眉,这一到原本是要取陆宗吾的心脏,但是由于刚才自己硬碰硬地接下了门闩,门闩上的力道出乎了他的预计,使得右手的刺击准头稍稍偏了些,看看错过心脏和主脉,只是刺入了心脏上方的肋骨之间。

       “也足够了!”肖凌霜低低吼了一声,同时伸出左手,改为双手握住刀柄。似乎在回应他的力量一般,五尺长的影月发出微微的颤动,沾染了鲜血的刀身竟透出隐隐的光芒,如同被烈火烧红了一样。

       随着影月的颤动,陆宗吾顿时觉得全身的力量随着刺入胸膛的长刀不断地流逝,双腿不由自主地就要瘫软下去,手臂上使不出一丝力气,眼看整个人即将瘫倒在地。

       “啊!”只听茅屋传来一声尖叫,却是一直躲在门后的小桃,看到陆宗吾眼看就要被人擒住,顾不得陆宗吾之前嘱咐过她千万不可以作声,张口喊了出来。

       “果然有同党!”仍然骑在马上的洛毅喊了一声,话音未落,一支三尺的长箭便钉在了茅屋的木板上,小桃吓得脚下一绊,整个人撞开木门摔在了地上。

       “呵呵,陆宗吾这个叛徒的帮凶,原来是个巫女啊。”洛毅舔了舔嘴唇,手中多了一副褐色的长弓,“天驱使团的遇害,你也有份的吧?”

       小桃只是抬起头整整看着眼前即将软瘫倒地的陆宗吾,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眶里滚落,她自己也觉得诧异,自己只是接收到神启将他救了出来,对这个人应该没有什么感情的,可是现在看到他被人刺伤,并且即将被擒,心中却是莫名的悲伤和绝望。

       “他,他是神挑选的人啊!”小桃哭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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