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过去与未来（1）
（麻烦了。）
我的话让她陷入了沉思，一时间她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远处观望的汉斯马上来解围。
「你还有事吗？」
他责备的语气让凯西回过神来。她马上轻轻地笑了笑。
「没有了，很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
「没关系。」
她的语气相当平静，似乎并没有怀疑我就是莫里亚蒂。
路德格松了口气。
「哇！」
远处传来了扬声器放大了的主持人的声音，与此同时一个像洋娃娃的金发女从向这里跑来。
「凯西！你在这里干什么？！决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哦，马上来！」
我的目光转向跑到她身边的女孩。
（自动机器人Beta。她的名字是叫贝蒂吗？看来她一直和凯西在一起。）
凯西正哄着不停唠叨的贝蒂。看来两人似乎相处的很好，而且她的感情似乎比阿尔法丰富得多。
但多亏了她我才能摆脱凯西。
当我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时，一滴水突然在我眼前出现并变成了一张小名片落到我手中。
我看向被贝蒂拖走的凯西，她闭上一只眼睛用口语说道。
——「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请务必找我。」
然后她就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外。
（又多了个麻烦。）
汉斯看着我手中的名片。
「发生什么了？你手上的蓝色卡片是什么？」
「凯西的名片，她走之前留下的。」
「名片？就不能扔掉吗？」
「不行，这是她用魔力聚成的名片，一旦我将它扔掉就会立刻引起她的主意。」
「啊？还有这样的魔法吗？」
「毕竟她是单属性法师，无论多么稀奇古怪的魔法都能使用。」
汉斯点头表示赞同。
「那倒是，毕竟连你这样的法师都存在，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她应该还没有认出我的真身，但这个身份已经引起她的注意了。」
「她会发现你的可疑之处吗？」
「不用担心，我抹去了以前身份的所有习惯，她不会注意到的。」
「......抹去？你是说改掉自己的习惯吗？」
我对一脸困惑的汉斯说道。
「只要你有意的话是可以的。」
从我踏足社会至今化身过不同的身份。而我作为莫里亚蒂教授时的习惯与我现在的化身完全不同。
换句话说就是不用担心她会从细微的动作中发现端倪。
但也无法断定她完全没法认出他。
（当时我的伪装很草率。）
实际的变化只有将发型向后梳并更换了衣服，以及用光魔法改变了面部轮廓象而已。
当然，这样的变化足以让他在人们心中的印象大变。
（我还以为像凯西·塞尔莫尔这样的人能够根据外貌来识别我。）
如果连观察力极强的凯西都没能认出他的话，应该就不用担心会被其他人发觉了。
「我倒觉得你该注意一点。」
汉斯睁大了眼睛，用食指指着自己。
「我？我吗？」
「对。她已经记住你了。如果之后你在外面行动的时候遇到她会有麻烦的。」
「但我只是和她说了一句话，而且她很快就走了。只是这样她都能记住我吗？」
「你太小瞧她了，只需一点线索就能让她发现真相。而且那个叫贝蒂的女孩明明知道训练场的方向但她还是来问路，她肯定先见过我们聊天之后才上前搭话。」
「那我该怎么办？」
「之后不要穿类似的衣服，还有故意携带些道具，将你的形象完全改变。」
凯西·塞尔莫尔不仅能记住他人的面貌，甚至连声音、语调、步伐、习惯乃至眨眼都能作为记忆的组成部分。
但如果将记忆中吻合的形象改变的话就可以避免引起怀疑。
当然，遭遇次数也会影响暴露的可能性。但只是像这样擦肩而过不会有太大问题。
汉斯一脸震惊。
「她只是瞥了我一眼就要做这么多改变？」
「汉斯，你经常有皱眉头的习惯，尤其是在说话的时候。如果真的很难改变的话就有意识地摇头或闭眼。一个小习惯就像是人的身份证一样，既然无法抹去就尽可能地改变。」
「......我宁愿一直躲着她不被发现。」
「那也是种方法。」
汉斯对自己没信心，但我从不担心。
毕竟他是个擅长吸取教训的人，只要指出缺点就会马上改变。
「先生！看看这个！」
世立团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向这里跑来。
但她还带了个人回来。
「布林诺教授。」
「嗯？路德格·切利希教授？」
我没想到世立团会带着操纵仪式的主角一起回来，而布林诺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
见到我的他马上热情地笑道。
「真不可思议。我看这个孩子很喜欢魔傀所以就和她聊起了天。但她对魔傀和机械的了解超乎了我的想象。所以我很好奇她的监护人是谁，但我没想到会是路德格教授。」
「她确实在由我照顾。但我并不是真正的监护人，毕竟她是矮人。」
「怪不得！难怪她会如此知识渊博，如果是精通机械的矮人的话就合理了。」
「先生！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孩子！」
世立团怒气冲冲地抗议道。但她挥舞着拳头的样子就好像是小孩子在闹脾气。所以布林诺也一笑而过。
他俯下身子向这位小大人鞠躬。
「我向您道歉，世立团小姐，是我太无礼了。」
看着布林诺道歉的样子，世立团开玩笑地说道。
「那就告诉我那个魔傀的设计吧！」
「呃，这就有点......」
「哼，小气。」
索要魔傀的蓝图就和向法师索要魔法的结构一样过分。但布林诺居然没有生气？
我马上代替世立团向他道歉。
「很抱歉，世立团还不熟悉人类之间的礼仪。」
「哈哈，没关系的，我很理解。我从前也见过矮人，但世立团却很冷静，和他们完全不同。所以我不会在乎的。」
汉斯没想到他会如此评价一架轰炸机。
「她都算冷静了吗？矮人到底是多么疯狂的种族啊？」
世立团面带微笑地用手肘捅了汉斯的腹部。而受到重创的汉斯脸色苍白地掩腹倒地。
「比起这些，路德格教授有观看这次操纵仪式吗？」
「当然。」
「真不可思议，我还以为你对此不感兴......」
突然意识到自己口误的布林诺赶忙摆手改正。
「哦！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
「我知道，一般法师对魔傀的印象都很差。」
而且我还负责法师认为最正统的施法理论课。在布林诺看来像我这样的法师都瞧不起魔傀。
「我并不歧视魔傀。相反，我也对此很感兴趣。」
「哦！是这样吗？！」
布林诺的眼睛闪闪发亮。
「我能请教一下你对今天的操纵仪式有什么建议吗？像你这样享负盛名的法师的意见绝对能帮我们大忙。」
「嗯......首先，那个魔傀的设计相当有趣，不仅能够变换形态且相当有实用性。」
「没错！你的眼光真好！」
「但我在意的是用于制造魔傀的金属，多次使用必然会给金属间的链接处和缝隙过多压力。综合考虑就需要一种能够具有高导电性、耐热、耐压和良好延展性的金属。你创造了一种新合金吗？」
「是的！我们在实验的过程中发现普通的钢是不足以支撑整体的，所以我......」
「你还在其中混合了耐腐蚀的铬以降低维护成本。」
也就是不锈钢。
布林诺张大了嘴巴。
「综上，我认为你设计的魔傀非常出色。」
他所制造的魔傀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即使有布林诺也会马上注意到。
而我所需要做的就是鼓励他。
「......路德格教授，我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说你是天才了。」
「我吗？」
但我也只是走在一条早已存在的道路罢了。
而开创了一条全新道路的他不是更适合天才这个词吗？
「我的天！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谦逊的人！」
明明发明魔傀的是他，但他为什么要夸奖我呢？
「呃，无论如何，你做的非常棒，布林诺教授。你身后的学生好像有什么话想和你说，他们已经站了好一会了。」
我指着正一脸紧张又期待地盯着布林诺但又无法靠近的学生们。
其中还有一位得到炼金学校支持的新生克拉拉·哈尼斯。她也是我的学生。
「哦！对哦。谢谢你的鼓励！」
「没关系。」
布林诺立刻上前照顾急切地想问关于魔傀的问题的学生。
不知什么时候世立团也混入其中。
「看来你确实很适合当教授。」
「有吗？」
「你不觉得吗？我倒感觉你很擅长。」
我点了点头。
「或许吧，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是啊。说实话在这里呆久了让我有些不舒服了。」
我回头看着汉斯，他低下头叹了口气。
「如果我们以前......不对，我们也做不到吧。」
「汉斯......」
「你知道当我看着他们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吗？嫉妒。」
享有天赋，在良好的环境下成长，衣食无忧。
对汉斯来说这里只会勾起他痛苦的回忆。
「我们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的语气相当悲伤。
「当我逃亡的时候，这里的孩子还在享受他们的青春，在温暖的宿舍里和朋友打闹。而我却在农历新年的雪中瑟瑟发抖。但他们还是在抱怨各种事情。」
他回忆起这个世界对他的种种不公。
汉斯仍然记得有一次，在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特殊体质的时候。
那天他用存下来的钱坐上了公共汽车去一所学校求学。当他望出窗外时看见一栋无比高耸的公寓，即使他抬头也无法看到屋顶。
那时候的他即使做梦都无法梦见自己未来会住进那样的公寓。
但就在这时，一家人从公寓的门口走出。汉斯一眼便注意到那位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孩。
正牵着他父亲的手的他却因为生气而流出了眼泪。
那时候的汉斯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那个孩子的父母明明给了他最好的成长环境，但他却仍旧感到不满意。
他学到的第一课便是这个世界从不公平。
索壬的学生也很努力，探索魔法的过程也很艰难。但这些事真的值得他们感到不满吗？
与那些生来便一无所有的儿童经历过的痛苦相比，他们的不满就像是无病呻吟。然而他们却连感恩都不知道。
明明只是因为天生能够使用魔法才会受到钦佩。但同样能够使用魔法的汉斯却一直出生入死，隐姓埋名地活着。
「汉斯，对于那些和我们一样生活在世界的阴暗面的人来说，世界上大多数人就像是被驯养的羔羊一样。」
路德格完全理解他的想法。因为他也曾有过一样的感觉。
「但这并不是我们责怪孩子的理由。」
原因很简单，也很微不足道。
——因为孩子是无辜的。
「我们作为成人，就应该尽到自己的责任让孩子们露出笑容。」
既然我们无法改变过去，那就应该指引他们创造更好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