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轻小说】混淆认知的人生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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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谎称自己还有事，让颖彤先走。
从培训班出来后，却看到沈晓艺站在门口。
“你来做什么？”
“那个……对不起。刚说了不好听的话。”
他语气很认真，似乎也没有打算继续跟我吵。
我不知应该怎样面对他。
他说的那些伤人的话，我是实在没办法忘记，也没办法因为他道了歉而原谅他。
“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不想让你再继续折磨自己。你已经很累了不是吗？相比身体，歌剧院考核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确实挺累的，我也不想做了。包括现在也只想回家睡觉。
但一想到考核即将到来，又要像以前那样让颖彤全程制作然后勉强拿个合格，结果回到家什么都做不出……
“连零食巧克力都比不上，怎么可能当上法甜师……”
“过程中会遇到问题很正常啊，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施加压力弄成现在这样？”
“你做其他事时别人都在学习，他们能这么做为什么我不能这么做？努力想了这么多问题源头和解决方法，到现在连口感和味道的问题都找不出原因……”
“不是什么问题都靠自己一个人努力就能解决的。”
“要是连这样的问题都解决不了，以后遇到更大的问题就更解决不了。”
“你怎么可能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问题啊？问题随时都会有，要是像现在这样一直解决不了又得怎么办？还是需要靠别人的不是吗？”
“说来说去你不就想要我用精油吗！对你而言我只不过是个帮你解开封印的工具罢了！”
“什、什么？工具？你到底在想什么？”
沈晓艺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刚才冷静的态度开始360度大转变。
“除了精油就是精油，一遇到问题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让我用精油解决！一直依赖魔法的你现在没了魔法，当然会想方设法让我赶紧用了它好帮你解封啊！”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在这件事上耗费精力才让你用它来解决当前问题的！”
“不是自己解决的事而获得的成就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你宁可坚持那套固执的想法也不愿意相信我啊！”
“你把你自己的魔法都交给我了我怎么可能不信！”
“那你倒是用啊！依赖我一下会死吗？我的魔法有那么不值得你用吗！？”
“依赖个毛线球！你一个月连续每天都在坚持那套固执想法，凭什么你可以这么做我不能做！还非得被你催着用精油！”
“什、什么？！”
沈晓艺原地愣了大概几秒，表情从惊愕逐渐扭曲成生气的状态。
“你……你……你……你……你……！”
他抓着自己的脑袋胡乱揉搓着头发，脸都被气红了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是傻瓜吗！怎么会那么蠢啊！”
“哈啊！？——”
“真是快被你气死了！”
他转过身。只听到怒气从他鼻腔里发出，随后没有再说任何话。
我也没有继续说话，但心里依然很不爽——凭什么只许他放火不许我点灯？就因为是魔法师所以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我气到不停喘气，肩膀又再次传来酸痛感。
好像确实是有点过度了。
他好歹该睡觉的时候也会睡，但我却因为达不到目标，把睡觉时间都用上了。
这个才是我一直失败的真正原因吗……
“别什么都信啊……当时我那是碍于面子……才那么说的。”
“哈啊？”
沈晓艺没有回头，但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温和起来，像个不好意思但又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必须承认错误的孩子一样。
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我：
“我确实是练习了一个月的元素魔法，也确实没有练成，只要不是睡觉都在练习和思考问题出在哪这点也是真的，但我没有连洗澡吃饭上厕所都在做啊，思考加练习很累的好吧，肯定会想去做点别的事放松一下。”
“这……”
“我也不知道你真的信了啊，而且还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比我还固执。好歹把思考留点到别的地方上啊。”
不知为什么，得知真相后反而更不爽了——为什么当时会就这样信了这家伙的鬼话啊！
我真想狠狠地抽他一顿，但这确实是我自己的问题，只能自认倒霉。
“话说，你为什么……一定要成为法甜师？”
沈晓艺小心翼翼地小声问了句，像是生怕我再生气一样。
“……可以让人吃了心生愉悦。但现在连令人心生愉悦的核心问题都没解决，根本不可能成为法甜师。”
“就是口感和味道？”
我点头回应。
“除此之外呢？”
“……还有治愈人心的外观。”
“你真的觉得治愈吗？”
我点头。
“但你在做的时候并不高兴。”
确实是这样……
想要做出治愈人心的法甜，首先就必须让自己感到治愈。
但做的时候和我最开始想的根本不一样，完全没有想到做个法甜会这么复杂，甚至在一开始看到这么多细节时都有点想放弃。
“要是真的一辈子都无法成为法甜师，你还要继续像现在这样做下去吗？”
“……可能……不会吧。”
一直都做不出，怎么可能还有动力做下去。
紧绷着的神经和残留在体内的疲惫在这一刻像是获得了自由——不知为什么我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来还可以放弃的吗……
我看了看沈晓艺，他突然不说话了，一直看着别处，像是在思考什么。
“想要做到治愈人心和心生愉悦才是你最终目的吧。”沈晓艺再次开口：“但肯定不是只有成为法甜师才能二者兼顾。”
“是说，还有其他我可以做的事能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吗？”
“嗯。这个还需要你自己去找到答案。那个，你饿了吗？”
“……有点。”
“那……去吃饭吧。在这里也不方便说话。”
“你请。”
“这……好吧，想吃什么？”
“螺蛳粉。”
“你竟然喜欢那玩意儿吗？也行吧，但吃完了要答应我一件事。”
“请客还能有条件的吗……”
沈晓艺磨蹭了半天，犹犹豫豫地才说出来。
“如果你还要坚持成为法甜师的话，还是用下精油吧。别再折腾自己了。”
他别过头，可看起来又不像是不让我看到他的脸：
“有时候遇到问题不是自己能解决的，何况又不是让你用精油直接成为法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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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我不再不像以前那样往书桌或者厨房跑，而是直接躺床上什么都不做，让每一寸肌肤都紧贴着被子。
原来这被子是这么柔软的吗？我竟然现在才发现。
我趴在床上打开BIU站，首页很快便刷出了很多封面很好看的法甜制作相关视频，以及其他美食视频。
都已经坚持这么久了，就这样放弃吗？
但继续下去也确实不会再有什么成果。
可事实证明，越是努力越得不到回报。
真是吃力不讨好。为什么当初会想成为法甜师……
我抱起枕头，将脑袋埋入进去，随机点开了一个封面是芒果慕斯的视频。
轻松愉悦的bgm，视频博主娴熟流畅的手法，以及近距离把成品细节放大展现出来的干净清爽，让芒果慕斯整体显得鲜活透亮还很Q弹。
看着就很好吃。
但我根本做不出，甚至可能做不出视频里展现出来的那么好看。
我又随便点开了几个做法甜的视频。
单纯地这么看还真是毫无压力，根本不需要去想这一步为什么这么做，有什么细节需要注意，只要安安静静地看着柔顺的面糊，凝固后泛出光泽的果冻，碾压饼干的放大特写，甚至用奶油进行裱花装饰的过程都非常治愈。
我退出biu站打开相册。
上面全是近期为了练习而实地考察拍下的法甜，也有自己做失败的。
原本打算把每天的技术进步过程记录到日记本或者手账本上，但后来不仅没继续做，还吃了很多不同的法甜。花了很多钱买材料练习，也没有运动过，甚至有时候作业都没完成，课堂上打瞌睡，时间全花在寻找核心问题和练习上。
好像确实不值得。
再怎么喜欢，像这样得不偿失地做一件事一点都不明智。
我发呆看着手机，边想着近段时间发生的做甜品失败的事，边不停地向左滑动屏幕，直至其中一张照片从眼前划走后，我又划了回来。
“这、这啊！”
手一滑，手机砸到了脸上。
我垂死病中惊坐起——这个不是沈晓艺吗！？
原、原来是那个时候！
我突然想起来了。
这算是天意的抓拍吗？竟然这么巧就定格出了这样的画面。
我原本是把歌剧院作为前景，让形成星芒的“留白”虚化，结果他的出现几乎占据完了留白处，导致歌剧院虚化，形成了一张以人物为主体的前景构图。
照片里，沈晓艺露出牛奶妹妹一样调皮的表情，用手指偷偷往巧克力淋面上抹了一下。
“他竟然……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面……”
我的脑子里闪现出他最后提要求时不好意思到面部发红，却又要强行让自己说出口的样子。
居然还挺可爱。
要是那时候能有点光把他的脸部轮廓照出来，其实……还挺有魅力的。
“原、原来是这样吗……”
我喜欢的不是做法甜，是映入眼前的……这种在视觉上治愈人心的……画面……
沈晓艺的喜怒哀乐像录像片段一样在脑子里全过了一遍场，心脏感觉被什么融化了一样。
好像……是一股暖流。
如果你还要坚持成为法甜师的话，还是用下精油吧。别再折腾自己了。有时候遇到问题不是自己能解决的，何况又不是让你用精油直接成为法甜师。
我从书包里掏出一直没有用过的精油，它依然打不开。
我将它举过头顶——还是这么清澈，一点变化都没有。
就如同他那纯粹得毫无邪恶的心一样。
“……的心一样？”
内心的魔法结晶？
我凝视着精油。
害，他怎么可能会想到那个层面去，男孩子都是那么理性的家伙。
我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一圈——不过，他认真解决问题时的样子还挺稳重的，不会耍小孩子脾气，就事论事。
……要不，明天就跟他去趟法甜店吧。
我重新打开手机，突然有些犹豫。
不知他会不会把我那会儿说的话放到心里，毕竟说的确实挺难听的。
我把精油把玩在手里好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向晓艺发条语音消息。
“对……对不……呃啊！不行啊！”
他都敢当面跟我道歉了，现在只是隔着屏幕道歉都这么难吗！
越是盯着聊天框心脏跳得越厉害，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22:12）晓艺，你睡了吗？
结果最终只是挤出了一句与“今天天气真好”一个性质的废话。
我把勇气变成叹气将它从嘴里吐出，没多久便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22:15）你这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吧。
（22:15）你重点不对吧……
（22:16）怎么了吗？还想问你到家了没。
（22:16）嗯。
（22:17）那就好。
（22:20）呃，那个，明天，要一起去法甜店吗？
（22:23）你不是说不去吗？
（22:23）对不起……那会儿话说重了……你别放在心上。
等了好一阵子都没见他回复，结果他竟然直接打电话过来。
“怎……怎么了吗？”
我吓得说话都不利索。
“我确实挺不高兴的。”
他语气里没有任何情感。
真的生气了吗……
“别生气嘛，我知道错了……”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得怎么办，要怎样才能让男孩子不生气？
我更进一步地把脸埋进枕头里——要是我的话会希望对方怎么说……
“……对、对不起，当时说话说重了。你其实也是担心……我的身体状况，才想着带我去那儿放松的。”
等了一会儿，电话那边才有了回应。
“法甜才是你命根子，有没有我又有什么所谓。”
“你就是法甜啊。”
“我就只是个法甜吗？”
“这样我就可以一直看着你一直被治愈着啊。”
“你……”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慌，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我才发现自己说了不得了的话……
“你、真的是维乐吗……”
确实一点都不像我啊！我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实在是太丢人了！被区区一个广告给绕进去了！
我揪起被子把自己卷成虎皮蛋糕卷。
“那、那你明天去不去啊？”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随便找了个话题搪塞过去。
“……当然要去。你赶紧睡觉，到时候赖床我可不叫你。”
与晓艺确认了见面时间和地点后，我挂断了电话。
但也正因如此太过兴奋，搞得一整晚没睡着。
这和以往的失眠完全不同。
——他好可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