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兰同人小说]欲念之火 第十章 黑羊的献祭
「比起说“我爱你”,说“最喜欢你了”才更像你不是吗?」

“所以……”铃木园子眉尾抽搐地看着面前近月来几乎天天见面、与曾经那人酷似的男生,有些凌乱。“你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的?”吐槽的同时顺带将他往离毛利兰身边的更远处挤了挤。
“当然是慢~慢变好的,是吧,兰?”一脸笑嘻嘻,黑羽快斗将双臂背到脑后,探身向她,悠然出言。
铃木园子翻个白眼,轮到嘴角抽搐了。
“好了,快斗君不是来一起研读剧本的嘛,你们怎么又讨论起这个话题来了……不过,园子还是这么厉害,这次又是编剧担当。”她笑着对挚友的写作能力表示赞美。
“哦呵呵呵呵~没什么啦!这次怎么说也是各大学文化祭的舞台剧交流啊,说是交流,怎样也要让他们跌破眼镜才好!这种任务当然还要我园子大人出马了!”铃木园子豪爽地一拍胸脯,满面自信,“所以,你可要抱着感恩戴德的态度,感谢我给你男主角的位置哦!快斗君~”
“切,你以为我不知道男女主角是公投结果选出来的吗?更何况这么重要的角色如果一般戏剧社的成员能演,又何必找上我这个外行人?”黑羽快斗挑唇一笑,游刃有余。
“啊!真是的!我为什么要自掘死路选择猎巫运动取材啊!还牵扯到魔术这么专业的东西……搞得这家伙现在都一脸‘舍我其谁’的骄傲!”铃木园子一时激愤,深觉这个家伙跟曾经的工藤新一一样让人火大。
“好啦园子,不要生气嘛。这次的故事也很棒啊,《黑羊的献祭》……名字上看似乎很深奥呢,而且最后的结局实在太遗憾了。”心随念至,她想到昨夜读至剧本尾处时的悲哀,不由唏嘘。
“对吧!这次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呢!‘黑羊’就是暗指我们的男主角‘梵’啦,他就是闯入‘瓦尔尼亚公国’和‘缇安公主’生活的黑羊~献祭当然就是指梵的结局啦~目标收获所有女性观众的眼泪!兰你要好好演哦!带动这个外行的家伙,以免他扯我们集体的后腿。”铃木园子斜眼看他,撇出的冷笑是看好戏的讽刺。
“不要这么说嘛园子,我也是个外行人啊。”她笑着调和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话说回来,这么重要的角色交给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除了兰没有别人了!”铃木园子自信一笑,“兰当年在帝丹高中文化祭上出演的心心公主,到现在都好评如潮呢!”
思及往事,与那个一同走过的人,她一晌无言,只是静默一笑。
“所以?你这次要演的就是这个‘最终意识到未婚妻缇安公主心有他属时,大方放弃并默默守护的摩鲁多公爵’?戏剧社的主将大人?”一之濑光秋挑起半边眉线,异常好笑地望着胞兄。而对方一副精神百倍的样子,在自我嘀咕背诵台词的世界中一去不返。
一之濑光秋的额角青筋成功挤出一个十字。
“叫你呢笨蛋小弘!”她不留余力地丢出一个抱枕,正中他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脸。于是一之濑崇弘终于回身,摸摸被激散的发丝后再将眼镜扶正,向来无辜的眼神微展凛冽——
“别闹。”
看到一之濑光秋立马扁嘴正坐的样子,一之濑崇弘缓下八字眉,仍是淡笑:“很荣幸能出演呢,这么重要的舞台剧交流机会。”
一之濑光秋软下身子,打个哈欠,以手支颐,翻着白眼道:“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送到嘴边煮熟的鸭子都能飞,这样的温吞角色还真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心爱女人的情人都翘辫子了还‘默默守护’不奋勇争先,呵呵呵……”一阵冷笑凉得他毛骨悚然,不由弱弱反驳:“光秋……你首要要认识到,剧本不是我写的……我只是演出这个角色而已……不要对我人身攻击好不好?”

经过几日的排练与磨合,毛利兰和黑羽快斗已经可以同戏剧社的同学们做出效率极高的合作,两位原本的局外人都被重口称赞“演技一流”。而今日亦迎来了第一场全员到齐从头到尾的完整排练。
“辛苦了兰!从‘缇安公主’到‘反宗教裁判的女领袖’的性格转变,简直太棒!我就说只有你能演出这样的感觉嘛!”台下忙着后勤工作的铃木园子为她递上水壶,她绽一抹感谢的笑意后继续望向舞台,略有感叹:“呐,园子,你不觉得快斗君非常厉害吗?一点也看不出是第一次接触表演的新人……之前跟他一起排练时我就这么觉得了,他可以用眼神带我入戏,那时候好像我和他真的就是缇安和梵,简直是专业级别的。”
对于挚友夸奖某人的话,铃木园子也罕见地点头同意:“没错,那家伙的确很厉害。社长大人都说想把他挖过来……唔哇!他又开始秀了!明明是排练还要表演真的魔术是怎样啦!”夸赞的同时不忘再加几句吐槽,这样类似的模式毛利兰似乎也在铃木园子对某推理狂人的态度上看到过。
如此既视感让她会心一笑。
“兰!快!第三幕该你了!重头戏要好好表现啊!”铃木园子接过她手中的水壶给她鼓劲,她则对友人安抚一笑后走上舞台。
黑羽快斗显然还在“梵”的状态中,他半跪在那里,有肉眼可见的颤软。遍体疲惫的状态仿佛真的久经折磨,唯惯来清亮随性的眼神是属于流浪者难得的执着,散漫中裹挟的认真不经隐藏,千情万绪以此为引,径直入了她一双眸子。
她被那样专注的眼神所撼,双唇不由自主开开合合却未有语言成形——只若僵化的金鱼在做垂死的挣扎。勉力以理性将喷薄欲出的情感压制后,她缓缓将台词说出:“亲爱的梵,这是独属于我的罪过,既然神让我在真理与信念的卫道之路上赴死,那么一切将由我独自承担。我会说出一切,我不能让我所爱的你替我去死——”
她捧起他的脸,他双眼中漫漫的情意仿佛透过肌肤温润的抚触,经由她的掌心细细传来。
她已忘记去慨叹他的“演技”。
“不,我最可爱圣洁的缇安。”他开口,嗓音沙哑断续,似是肺部遭到破坏一般的下气不继,“此刻你说的‘我爱你’,比永别更让人难过。”
“为什么……?”她已感到眼眶怂恿的温热。
“因为……”随语言所至,他将思绪放远,那夜鲜血淋漓的告白触目惊心,记忆犹新。
——“新一……我喜欢你哟……最喜欢了。”
他只是荦荦一笑,绽出的新月下有难以言说的意绪情愫在沉沉落落——
“因为比起‘我爱你’,说‘最喜欢了’才更像你……不是吗?”
“停停!快斗君!台词错了!”
突如其来的叫停打断了众人沉浸其中的痴迷,完美的和谐感让人深觉似乎没什么不对。而同样沉迷的铃木园子亦是发现挚友表情微妙时方得醒悟,立时拍案。
“应该是,‘你的道别可以让我安心离去,而这样突如其来的告白,却让我险些失去当一次英雄、为心上人勇敢赴死的机会’才对!”
“抱歉抱歉~只是突然想起的歌词,觉得很适合这个场景,就不由自主说出来了啊哈哈哈!”漫不经心的笑意取代方才的难平之愫,黑羽快斗熟练地打着哈哈。精湛的“演技”依旧轻易将大多数人蒙混过去。
当然,除了她。
是否真的只是歌词,她一无所知。
她恐怕无法分辨出一个刻意的说谎者掩埋的真相。
只是……
那些因话而生的蠢蠢欲动是属于缇安的,或是毛利兰的,她不再清楚。
练习时偶然的插曲并不妨碍整体节奏的顺利推进,专注于排练时,亦很快到了公演之日。
“怎么办园子……简直爆满啊。比上次帝丹祭的人更多……我好紧张!”
铃木园子赶忙拦下她饮水的动作,“兰,不能再喝水了!马上就轮到我们了!加油!深呼吸!在手心写一个‘人’字吞下……”
“铃木!麻烦你最终确认一下剧本!”没来得及妥善安抚好挚友的情绪,铃木园子被无奈地叫走,留她一人转圈徘徊。
“兰小姐~”
有熟稔的声线呼唤她,她本能般回头,启唇应答之时有什么清甜的东西瞬时滑入唇齿。直觉性颦眉之后,额心的皱纹很快便被口腔中逐渐化开的凉爽舒展开来。
“薄荷糖,清醒一下头脑。你今天如此美丽,拿出自信来,可爱的‘缇安’。”
一袭斗篷辅以背后的竖琴,将整个人的气质衬得自由而浪漫。典型中世纪吟游诗人装扮的黑羽快斗微一扬首,便撇开了饰一圈璀璨羽毛的大帽檐的翳蔽,将一张笑脸放大到她面前。
也许是薄荷的清新,也许是他笑靥中的鼓舞,她的心情很快平复下来。便落落一笑,让他放心——
“谢谢你,‘梵’。”
“皇权与教权争相而斗的中世纪,无辜平民与反抗者的鲜血为这漆黑的幕布染上了鲜亮的红色。在这个架空而仿真的奈特梅尔时代,亦是如此。在这样的时代下相逢、身份迥异的两人,又会写出怎样的故事?接下来,就让我们在米花大学舞台剧《黑羊的献祭》中寻找答案——”

在教权至上、猎巫之气盛行的奈特梅尔时代,吉普赛人以他们独有的个性特立独行,人们总因惧怕这群浪者天生的诱惑而排斥他们,瓦尔尼亚公国亦不例外。
竖琴配合吟诵诗篇的磁性声线,奏出的交响宛若天籁动人——拥有一半吉普赛血统的吟游诗人梵并未生活在母亲被冠以“魔女”之名悲惨烧死的阴影中。他以出色的才艺与外表,穿梭于金碧辉煌的城堡别墅与鳞次栉比的市井街道间。混血让他吉普赛的特征并不明显,而一脉相承的独特气质在他身上却有了新的诠释,让他对于女性别具魅力——于是,从上流阶层的公主贵妇到自食其力的牧人歌女,都可以成为梵的忠实听众。以此为引,成了他与瓦尔尼亚大公之女、有瓦尔尼亚“圣女”之称、拥有乌木一般秀丽长发的缇安公主邂逅的契机。
自由浪漫的梵与坚韧纯洁的缇安,殊途而同归。他们迥异的性格对彼此形成致命的吸引,而灵魂深处追求的一致亦让他们相知相解。
知道她有婚约时,他的世界是混沌的。他只有去到一名年迈神父的破旧教堂那里,真诚地祷告和忏悔——
“我爱上一个不属于我的女人,是不是错的?”
“当然是错的,我年轻的信徒……你爱的她不属于你,也不属于其他任何人。她的身、心、思想和灵魂,都属于她自己。她高兴被你爱着的时候,她可以属于你,但她始终是自由的;而你的爱也是自由的。”
“阿门!年轻的信徒,你满载圣宠。”

后来他们终究坠入爱河,秘密约会,用唯彼此可懂的秘密语言来往信笺,连同每次相见时他悄悄表演给她的、宛若神力般奇妙的戏法,都被她怀揣起来。不相见时,便细细回想,幸福得笑出来。
然而好景不长,缇安公主的另一个身份——吸纳了近乎半城公民的反教权裁判组织“利沃特”的女领袖,暴露于梵的面前。
慎重思考后,生性不拘的梵决定加入“利沃特”,换取其信任,维护缇安在其中的威望。
最重要的是,可以帮助她。
缇安感激梵不顾个人安危的付出,以诚相待的同时,推掉了包括青梅竹马的婚约者摩鲁多公爵和虚与委蛇给予自己暗示、背叛神的教会主教在内多名男士的求爱。正直的缇安却不知正是她的坦率与幸福的眼神,为她招致了后续的无尽祸患。
泛滥的鼠疫与接连不断的反抗运动让教会寝食难安,最终不再坐以待毙的教会决定响应号召,大肆印刷《女巫之槌》至教士人手一册,并以其为范本,在瓦尔尼亚公国开展大规模的“猎巫运动”,以排污除难,清正世风。
重蹈多年前之覆辙,大批无辜的平民女性被冠以“魔女”之名推上火刑架。得到短暂平复的疫情让懵懂的公民亦开始蠢蠢欲动。
缇安就是在第三次秘密宣讲前被匿名举报的——
有“魔女”血统的反抗组织头目,“魔女”之名一被扣下,不经调查便已押解。不啻于此,与“魔女”结合的罪名更是狠狠打了瓦尔尼亚大公一记耳光——是教权对皇权的一次完胜。
对某位主教而言,一箭双雕。
幸运的是,当缇安第一次被提审前,她并未遭受太多虐待。
直到提审之刻,起哄的人群围观下,裁判所的教士们将她的左手缚于右脚,右手绑在左脚,往水中一丢——
一名小跑而来的教士在主持仪式的主教耳边低语几句后,主教显得吃惊。而望到“本应漂浮水面”的缇安径自沉入水中时,他终于开口:
“该女捆缚手脚,未浮水上,经主证实为清白者。”
一语完毕,教士们终于七手八脚地将几乎不省人事的缇安捞上来。方是时,被重重押解身带镣铐的青年在人群旁经过。
——那是梵。
缇安想冲上前去拦住他,问他前因后果,问他何至于此,而力不从心,几经挣扎后依旧喉咙剧痛,话音难吐,晃晃倒下扑在地上,周遭的指指点点在耳中混沌不清。
“这不是大公的女儿么?瓦尔尼亚的圣女?这种娇滴滴的公主殿下怎么可能是‘利沃特’之首?未免太瞧不起我们了。”
属于他的声线就这么划破朦胧的虚空款款入耳,她拼命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她熟悉的、他的靴尖。然而未及眷恋,便被属于靴子主人的力道踢开,以触点为媒,她真切地感受到蔓延全身的疼痛感。
“公主殿下就该乖乖地享受应有的生活,在这里玩什么?专门跑来让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发泄怨气的?”
他冰冷如针的眼神是逢场作戏,她明白。
梵在费尽心血为自己顶罪,而她却连话都说不出。
“主教阁下,我们刚才抓到现行,这小子当街施展魔法,瞬间从一边转移到另一边,这些市民都是目击者!对于之前几起纵火案也是供认不讳,他可以在全身不带火种的情况下用言灵召唤火焰!简直就是魔鬼的仆人!”
“我知道他!他的母亲就是魔女!之前被火刑处决的!”
“烧死他!这可恶的魔女之子!”
“他一到这里,城中的疫病就扩散了!他一定是奉魔鬼之命来灭亡我们的!”
“这罪魁祸首的邪恶灵魂,只有教会神圣的火焰才能净化!”
她什么都再听不到。
后来,她策划了第一次失败的劫囚。
“魔鬼派出他的随从来帮这个邪恶的灵魂逃出,这样不洁的企图,需要勉力阻止。”新任主教如是说。
顺带将“看管罪人的主教从马上摔下来断了脖子,是在狱中也不老实的魔女之子所下的言灵之祸”的罪名加给他,再配合施以酷刑。
“刑罚受遍扎针烧体都不哭不叫,最后还好好活着,这小子不是魔鬼那简直没什么能是了!”将细针刺入他依稀未见针孔的皮肤仍未有反应,裁判所教士继续观察他,得到一脸平静的结论后自言自语。
最终,在一次接近成功的拯救中,梵为伙伴挡下了手枪子弹而落马。
缇安亦立刻随他下马,腿骨被酷刑折磨尽碎的他有太多看得见、看不见的新伤旧伤,再难独自立身。缇安想抱住他、扶他起来时,却被他用力推开。
他的眼睛干涩,再多的刑罚亦未让他屈膝流泪。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缇安压抑着颤抖开口——
“亲爱的梵,这是独属于我的罪过,既然圣女让我在真理与信念的卫道之路上赴死,那么一切将由我独自承担。我会说出一切,我不能让我所爱的你替我去死——”
“不,我最可爱圣洁的缇安。此刻你说的‘我爱你’,比永别更让人难过……你的道别可以让我安心离去,而这样突如其来的告白,却让我险些失去当一次英雄、为心上人勇敢赴死的机会。”
“不行,梵,不行……”
“听我的,缇安,这是牺牲最少的道路。如果只有陪着我可以减轻你那纯洁心灵所背负的罪恶感,那么,在火刑场上,请答应我的告白……我会大声在全城公民的面前喊出来,那只有我们懂的、象征着我的真心的蜜语。如果你到那时依然不悔,请给我回应。”
然后,他抽出她腰间的剑刃,立起偏锋,倔强而执着地在彼此间刻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划定拒绝继续同行的界限——
“这是我的路。所幸今后,你的路可以自己选择。”
他说。
火刑场旁水泄不通,人满为患。
她在华丽装璜的高台上看他被压上刑架。
她在等他出口的爱。
她在等他共赴地狱。
然而直到判决书宣读完毕,火把已点燃,亦不见他开口。
他只是被绑在那里,静静地笑着。
缇安终于按捺不住,起身大喊——
“罪人梵,你的临终语呢?你可要对神忏悔?”
他不说话。
只是笑。
扯起伤痕累累灰尘遍布的颊肌。
“梵!你的忏悔呢!神在等你开口!”
她语调激动,声音高高拔起,让身旁从未见过她如此情状的侍女骇然。
“梵!你说话!”
“殿下,殿下!”打断她情不自禁呐喊的,是侍女小心翼翼扯她袖口的举动,“殿下,你不知道吗?昨天教会就宣布了,罪人梵是魔女之子,身负魔鬼之能,一句话就可以变成言灵害死前主教阁下……所以,为了防止他再说话害人,就……就把他的舌头割下来了!”
她清楚望到,他依旧深深望她,而他淡淡的笑靥之上,有什么自深深凹陷的眼眶垂落,浇开双颊的污渍,在血污棋布的面上晕开一树花纹,淙淙地前仆后继,顺由线条行至唇角,便与衔挂的血丝相和——那是清流决堤,愈涌愈烈。
他哭了。

“天哪兰!你太棒了!只看前面几幕都要被你感动哭了!快斗君也真不是盖的!现在都是他的独角戏,你看观众都叹为观止鸦雀无声了!马上就是结局终幕,缇安公主闯刑场不成看着心爱的梵烧成灰,最终独自活下去的心情要好好表现啊!”铃木园子赶忙上前为她补妆,而她显然未从缇安的角色中走出,泪流不止晕花了再次补好的眼线。
“园子……抱歉……辛苦你……”她拿绢帕仔细将汩汩泪水蘸走,向挚友挤出一个笑容。
“好啦,兰才辛苦……”
“喂!小心快躲开!”
方才还沉浸在角色中难以自拔的毛利兰又发挥了她优异的反射神经,护着铃木园子绕圈而躲,方才她们所坐的位置上已被油漆泼满——
“糟糕!兰你的头发……喂喂学长!我们马上就是最终幕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假发被油漆颜色弄成这样要怎么上台啊!洗都洗不掉!”被眼前情状激起怒火的铃木园子不禁如此斥责,而犯下错误的社员除了道歉也只是一副焦急得快哭出来的表情。
而瞬得醍醐的毛利兰灵机一动,索性摘下假发——顺便不忘庆幸自己的头发与假发同色,不然真不知该如何救场。
“这位同学,麻烦你将这顶假发交给高台的工作人员,等终幕歌曲一响就一绺一绺把它剪掉到舞台上,让台下观众能清楚看到头发落下来的样子——对了,顺便跟灯光师说一声将灯光打到上面,遮一下颜色……”她伶俐地将假发交给泪眼汪汪内疚不已的社员,鼓励一笑:“拜托你了!”
“兰……你不会是要……”铃木园子恍惚中仿佛知道了她的意图,不禁开口。而她笑靥柔和,顺势转向挚友:“铃木大编剧,临时改写的结局旁白就拜托你了!”
“行刑!”
挥舞的火把被舞台特效营造出逼真的效果,而黑羽快斗的演技将观众真实地代入法场绝境。
终曲响起,本应是缇安公主冲出阻止行刑的画面。
而公主没有出现,“火焰”依旧在燃烧。
唯高处发丝一绺一绺,缓缓掉落的轻幽,将画面定格。
随一之濑崇弘察言观色后一个机灵的大喊——
“公主殿下!您怎可如此……!”
一头清爽俏丽的短发,毛利兰缓缓走出,踏上改写结局的第一步。

台上的公民群演开始机智地指指点点,闲言碎语。
她尽数无视。
火刑架上,他浴火而望,专注向她,一眨不眨,一眼千年。
火刑架前,她向父亲鞠躬,向天空划下十字后,亲吻胸前悬挂的十字。
最后,她向着教会的方向竖起中指。
“虚伪必将粉碎,唯真实永垂不朽。”
她说。
然后趁其不备,毅然投入火海,与他拥抱。
火舌瞬间吞没了他们。
世间多少被情搡于一道的痴男怨女,携手半程,末了被尽是与爱无关之物推开彼此,缘尽情灭——而梵与缇安在同归于烬的瞬间拥住彼此,便是抱紧了永恒。
我爱你,所以一起走。
此时此刻,信仰澡雪,爱情涅槃。
“年轻的信徒,你满载圣宠。”
终场旁白响起,是铃木园子难得正经的腔调——
“他们在刑场上的举动和语言,终于在波涛暗涌的瓦尔尼亚公国中成为一座喷发的火山,将反抗的潮水涌向历史正面。公民集体的抵抗虽然对教权产生了一定打击,然而时局所限,终被镇压。”
“许多年后,当教权真正失去了它白色恐怖一般的统治权威,瓦尔尼亚的中央广场上终于竖起他们的雕像。”
“他们在火中拥抱,他们的精神流传至今。”
“后来的逸闻对他们这样记载:表面上看,贵族名媛与混血的吉普赛浪人不啻天渊,然而命运随机的推搡让他们相遇,共存出颠覆时代的悲壮。她可以拿起利刃跨上战马的同时嗅一嗅墙边的蔷薇;而他一半是弹着竖琴自由舞蹈、手执《神曲》才气迸发的吟游诗人,另一半是枪法和魔术出神入化而坚如磐石的信徒。如果神学教权是瓦尔尼亚公国乃至它所属时代明媒正娶的爱人,那么他们就是奈特梅尔最精彩的情人。”
随便写写的,没想到这么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