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鲁斯之乱中篇小说]《荣耀之人》(十一)

[标记:140.48.33]
尘埃飞溅,岩石震动轰鸣,这颗星球的岩层内部充斥着倒塌的洞穴通道和的黑暗的密室房间。埃松攀爬过一个通道的开口,此时的隧道已经模糊坍塌成了一片。终局也许就是这样。连长穿着终结者盔甲站在那里,用他的陶钢指尖挖开被淹埋的入口,用他好似铁锤的双拳砸开挡住他们去路的砖石。
在极限战士周围,可以听到岩层移动以及板块碎裂的轰鸣声。他们所处的隧道上方和四周裂开的缝隙嘎吱作响。地表上那些被恒星风暴摧毁的建筑已经轰然倒塌,砸穿了地基。由此引发的地震和冲击穿过避难所、地下洞穴和次级层级,震颤着考斯地下世界直至星球核心。一切都在晃动,一切都在颤抖。沙砾与石块的粉尘从洞口倾泻而下,汹涌的火焰可能随时会从破碎的废墟网络中呼啸而出。
埃松将那些不顾一切夺取指挥塔的怀言者们的尸体留在了那及其周围的洞穴系统里。眼下只剩下“深处”。他在血迹和他的右手梅东兄弟的指引下带领基里曼的子嗣们穿过地下世界的死亡陷阱,正是因为梅东兄弟花在研究符文库上的系统地图的时间比他所有战斗兄弟加起来的还要多。
埃松带领极限战士穿过坍塌和燃烧的洪流所构成的震动的地下迷宫时也仍然有损伤发生,像以往一样,死者将在适当的时候得以尊重。
“停下,”他命令着让极限战士们停下。
在地震之间,他们听到了,是某种被破损迷宫扭曲过的声音,它被上方轰隆隆的雷鸣声所掩盖。
“那是……在吟唱吗?”
费涅安中士听着。那虚无缥缈的声音几乎消散在摇晃考斯骨骼的轰鸣回响之中,但它确实存在。他们听的时间越长,那邪恶的语句和那不可言说的旋律就越会在脑海中蠕动。极限战士们挣扎着稳住理智,内心却萌生出了恐惧。
“这一定是尤里森的子嗣们,”费涅安恶狠狠道。 “我看到过一些奇怪的东西在与那些杂种战斗。无论是在地表还是在这深处,他们都已经迷失在那些黑暗礼拜之中——那些绝不适合帝皇军团的仪式和盲信。”
埃松点头以示回答。
极限战士们追随血痕的踪迹在通道的曲折和转弯处快速前进。在某些地区,建筑已被上方岩块移动所震碎,道路也被喷出的火焰所阻挡。极限战士们只能通过周围的裂缝缺口,将他们的盔甲从缝隙中挤进新发现的房间,他们每进入一个新的房间都会再次发现爬行涂抹的血痕。他们惊叹不已,阿尔坎·达达努斯拖着他重伤的身体爬出了难以想象的距离,甚至已经爬出了岩石次级层,极限战士们不敢想象他们的军团战友遭受了怎样的痛苦和恐惧。
随着前方的道路再次被翻滚的石头和熊熊烈焰所阻拦,血迹发生了转折,最终在一片开膛破肚的红色处到达了终点。埃松深吸一口气,看到塞菲鲁斯小队成员的尸体躺在附近的尘土中。
极限战士继续前进,令人厌恶的阴霾变得越来越浓重,那吟唱声也越来越清晰普遍。 埃松对那重复的咒语和尖锐的寇奇斯音节感到恶心。他能听出那些如同鬼魅般的声音中的苦涩和仇恨,他们用舌头搅动着那些非自然的语句。他试着低声重复一个刚听了一半的短语,但发现这些音节在他的嘴里是如此酸涩。
他的动力装甲极限战士在他周围散开,他们的爆弹枪紧紧地抵在肩膀上,在远处一处新的洞穴的边缘建立起一个外围阵线。 埃松不记得有这样的地方。这是一个原始和扭曲的永恒黑暗之地,仿佛与光明对立。
在翻滚的砖石和分隔空间的大柱之外,还有东西在活动。
是怀言者,还有少量他们堕落的凡人追随者。
而在他们之后,是无尽的黑。是银河系外那了无星辰的无垠虚空,是以乘几何数的速度扩张增加的那不可名状、永恒的恶意。
吟唱的叛徒们聚集在一个巨大深渊的边缘,这深渊远比肉眼所能看到的还要深。
复仇的欲望在他心中汹涌升起,埃松向他的战士们发出信号,让他们集结起来。他站在一些被叛徒仓促竖起的废铁路障后面弯检查他的弹药量表,然后开动了他的链锯拳引擎。
“现在!兄弟们,消灭那些耻辱之人!”他穿过路障并大声吼到。
基里曼之子们回应了连长。愤怒和精准与他们的战术训练相结合,刺耳的枪声回荡在这浓烈的黑暗中。极限战士分成两支队伍,沿着不规则的洞穴墙壁移动,他们的盔甲上的蓝色被飘浮的灰尘也掩盖。他们的行动大胆而激进。他们的表现勇敢而不屈,从转弯处到裂缝口,从巨石掩体到岩块露头。爆弹枪发出密集的无情枪火。珍贵的手雷在阴影中弹跳,在黑暗中盛开出映照出他们身体的光亮。
双方都有军团士兵倒下,怀言者的猛烈还击同样准确地击中了目标。然而这一切并不会轻易结束。 埃松还没——
突然一股强大的怒吼声在空气中回荡,有什么巨大的东西笨重地进入了洞穴。
这台装甲机器上覆盖着令人目眩的印记和发光的经文。当它抖落腿部和重型武器上的岩石碎片时,连长清晰地辨认出这蔑视者无畏的轮廓。它正发出一种非人性、带有电流的咆哮声。
“摧毁它!”连长吼道,好像他的极限战士需要这样的提示似的。
爆弹枪齐刷刷射向身披重甲的无畏,但它依旧向前推进,将握紧的拳头砸向粗糙的墙壁以保持稳定,同时将损坏的突击炮重新上线。随着武器向极限战士的阵地释放出一道道爆弹流,一束锥形火光在旋转枪管前闪烁。
当爆弹风暴席卷而过,埃松正想转身闪避,然而如同像一百把铁锤向他的盔甲上轰来,无畏的集火撕裂了他的胸甲,射穿了他弯曲肩甲下的关节。细小的陶钢碎片刺痛了连长脸上的肌肉,一颗子弹割破了他的下巴,第二颗擦伤了他的太阳穴。当埃松倒在一堆废墟上时,地下世界突然消失了。
“保护连长!”费涅安中士咆哮着,冲向了空旷地带。
“坚守阵地,”埃松在突击炮的轰鸣声中高声喊道,但为时已晚。菲涅安小队的军团战士从掩体中冲出试图用高爆导弹炸毁无畏,然而包括菲涅安中士在内的所有人都在顷刻之间被突击炮打成了碎肉。
蔑视者似乎受到某种黑暗力量的驱使。它腐化的自动感应引导着它的致命武器,那浓郁的黑暗如同一件庞大斗篷一样在无畏周围流动。
埃松的通讯链接噼啪作响,可他对周围爆发的大屠杀却有一半的意识。无畏像着了魔似的战斗着,它一边激进地向前突进一边用它那烧焦了徽记的装甲吸收着极限战士的精确火力。它有条不紊地撕开掩体,带着突击炮的军团士兵,衣衫褴褛的凡人辅助人员也紧随其后。
当代达尔小队的终结者试图靠近它时,蔑视者者用它噼啪作响的动力拳发动了另一次猛烈攻击。它一拳将一名极限战士击飞了出去,那名战士直直地撞碎柱子并陷进了墙壁石头之中,然后无畏又一把抓住费罗涅斯·代达尔的头盔,用它巨大的手指把中士的头捏的粉碎。
埃松用力拖起他铁骑盔甲的大部分。装甲十分笨重,在没有帮助的情况几乎不可能自己摆正,但连长做到了。随着周围极限战士的不断死亡,他再次从倒塌的废墟后面站了起来。
“不……”连长咆哮着向狂暴的无畏大步走去。这台机器完全沉浸于屠杀当中,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埃松的动向。 “砸开它!”荣耀的第十九连连长慢慢加速跑了起来。 “干掉这该死的玩意!”
蔑视者锁定到了即将袭来的威胁,立刻将突击炮转向埃松,但连长用链锯拳一拳将冒火星的枪管打向了一边。 然后举起他的装甲前臂径直地撞向了无畏的胸口,就像拳击手在逼退他的对手一样。
无畏因这猛烈撞击而踉跄后退,这为极限战士们争取了宝贵的一秒优势。就在它开始猛烈攻击最近的军团战士时,一枚准备完毕的热熔炸弹被贴上了这金属野兽的装甲框架之上。
两股冲击击穿了无畏的精金(adamantium)装甲,将其融化的热量如同一颗足以与韦瑞迪安的狂怒相抗衡的崭新太阳。
在一阵爆炸火花中,受伤的怀言者无畏终于跌倒在地。这台巨大机器的一条腿在其自身震动的机械装置下扭曲,在这机械的折磨中疯狂嚎叫。然而这被诅咒的东西仍在抵抗,试图用过载的活塞肌肉将自己扶正起来,它的武器也在疯狂地扫射,盔甲上的印记在黑暗的漩涡中燃烧得更加明亮。
埃松将他的链锯拳插进了伤口当中。用他的手甲的指节击打着破碎的盔甲,狠狠瞪着正在挣扎的机器那闪烁的眼睛。
他所看到是不朽不灭的疯狂。是那被封印在里面的怀言者冠军的无尽癫狂。
埃松咆哮着。无畏也对着他咆哮。
它把他甩到一边,用最后一波炮火摧毁了少数争先恐后的人类和军团士兵。埃松顺势翻滚而去,临了用链锯拳在鲜血、油和沉积液的喷泉中进一步撕裂了无畏的伤口,使蔑视者陷入了疯狂的旋转,印记忽明忽暗,反应堆也开始死亡。它金属盔甲熔化的边缘泼洒出液化的塑钢到岩石地面上。
它再次咆哮,在盲目的、摇晃的道路上扫倒十几个朋友和敌人,径直撞上一根巨大的石柱。又走了三步,最终在沉重的铁肢磨擦声中向前倾倒,摔下悬崖边缘。
埃松站在那。其他残存的极限战士也从掩体和屠杀中显现出身影。如果不是还有许多敌人存活,他们可能会为这东西的毁灭而欢呼。越过他倒下的兄弟,连长带领他的手下继续前进,接近聚集在悬崖边的怀言者,埃松用莫里科珀斯向一个接一个的怀言者射出一轮又一轮的爆弹。他用亚原子热熔将叛徒变烧成残渣,并用链锯拳的野蛮弧线砍倒他前进道路上的任何幸存者。
他用通讯器发出命令,鼓励他的小队现场晋升并及时补充空缺。他的心始终都在愤怒地跳动着。他的脸上满是复仇、杀戮和胜利的渴望。他带着目的冷酷粗暴的差遣着那些低级的军团士兵。
怀言者四散开来,极限战士也跟着散开,战斗阵型变成贴身肉搏。黑暗中尽是盔甲碰撞,枪声四起的死亡混战。一枚导弹在埃松的身边击中了一名极限战士,将他从脚上炸飞,溅起血淋淋的残片。
“猛烈攻击,兄弟们!”连长催促道,眨着眨泛着血丝的眼睛。 “攻击-”
他感到一股冰冷的压力突然在他的头骨底部积聚起来,一道蓝色的闪光在洞穴的石壁上投射出刺眼的阴影。是奥斯特里安·厄尔库斯的盔甲拖曳着冰冻传送能量的弧线,带领他的铁骑们即将展开一场庞大而压迫的反击。援军已然抵达。
埃松转过身来,从另一个身穿深红色铠甲的叛徒身上夺走了他的头颅。 他凝视着大裂口,那是一条直达考斯深处的深渊。 从那里,有知觉的阴霾像一朵黑云升起,蔓延到地下世界的远处。
“第十九连——向右夹击,”埃森对他的中士和兄弟们吼道。 “把他们赶进去!让他们尝尝被遗忘的滋味!”
他大步走向仪式圈,他的战士们让两名怀言者在悬崖上摇摇晃晃地向后退,喊叫声响得比理所当然的要长得多出许多。埃松满意地苦笑一声,然后转向——
他的心停了下来。
在他面前不到十米的地方,站着一位怀言者牧师,他戴着冠饰头盔,披着破烂的斗篷。他的铭文盔甲似乎在黑暗中阴燃。
库尔塔·塞德...
库尔塔·塞德。
库尔塔·塞德!
他举起克罗齐乌斯权杖向震惊中的埃松做了一个示意——正是这把武器在梅利奥-特尔蒂亚上拯救了极限战士的性命。他的话语从肮脏头盔的通讯格栅中传出,带着一种不洁的清晰度。
“斯特洛克,混沌的真相就在我们这边,”他喊道。 “屈服于它吧!”
连长是其原体愤怒的冰冷之火,专业,可靠,致命。 埃松走向牧师。他的步履正直坚定,他的武器准备妥当。他的老朋友——不,他的新敌人——已经被逼入绝境。围绕着他们的战斗与狂怒喧嚣似乎逐渐消失在远处。此时此刻只有斯特洛克·埃松和库尔塔·塞德。
牧师将他的斗篷甩到一边。他把他的克罗齐乌斯权杖和等离子手枪放在身侧,小心翼翼地躲进一根巨大的柱子的阴影中。 “八芒(Octed)的力量在这里很强大。黑暗的火焰将吞噬你们所有人!”
怒火在埃松的脑中熊熊燃烧。仿佛一切理性的思想都被他抛之脑后了。
“闭嘴,叛徒!”他吼道,向前冲去。
库尔塔·塞德的等离子手枪突然弹起,射出了一记灼热的子弹,但埃松不假思索地躲开了它,用链锯拳猛击了出去。怀言者转身闪向一边,利用他较轻盔甲的优势躲过了伊顿的冲锋,而链锯拳则咬进了石柱,喷出了一股岩石尘埃。
“这里没有屈服,”连长咆哮道。 “对于我们个人来说。你本有机会光荣地死去。”
在这激烈的仇恨与冲突中两名精进的战士将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抛向彼此。库尔塔·塞德挥舞着他的克罗齐乌斯权杖,以一道残酷的弧线,将莫里科珀斯打的粉碎。而埃松避开了另一次等离子爆炸的炽热枪火,以无情的力量掌控着他的链锯。残酷的战斗就像末日来临一样展开。
斯特洛克·埃松和库尔塔·塞德。
连长和牧师。
极限战士和怀言者。
朋友和敌人。
埃松的链锯拳咆哮着,直接将等离子手枪从牧师的破损的手甲中撕了下来。他的动作是如此熟练、稳健——这是原体卓越的缩影和十三军团训练的巅峰,只是现在夹杂着怀疑、背叛和愤怒。相比之下,库尔塔·塞德则以一种疯狂而无懈可击的天赋来运用他的战术。他的横扫和打击都是一个相信自己不会输的人才会有的表现。
埃松挥舞着基里曼的怒火,而这种愤怒被引导用来增强而不是破坏军事优势的执行。他挡住了对手的去路,把牧师挡在自己和远处分裂的黑暗之间
两人在深渊的边缘缠斗。对于一个称职的记述者来说,这可能是一幅凄美的景象。战士们在他们力量的巅峰为了毁灭而战——亦或者是为了拯救—彼此?。
他们开始放慢速度。不是因为疲劳,而是因为害怕意识到可能有另一条路。 埃松咬牙切齿。尽管他目睹了一切,他所做的一切……所有的恐惧、屠杀和鲜血……但仍还有另一条路。
他试图找到合适的话语,但库尔塔·塞德以一记势大力沉的弧线将克罗齐乌斯抡了过来,强大的力量直接击中了埃松的肩膀。
埃松在裂缝边缘踉跄着,感觉岩石在他全副武装的脚下崩塌了。他摇摇晃晃地向后退去,转身将重心从边缘移开。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感到脚下不稳。然后他坚定地后退了一步,用链锯拳摆出一副防守态势。
库尔塔·塞德的另一只手拿出一把华丽的祭祀匕首。
它出现在埃松的防守之内,就在他伸出的手臂之下。
瞬间延伸到永恒。匕首在他眼前残忍地闪烁着。
牧师走近,给予了埃松一个兄弟般的拥抱。刀刃滑过他肩甲下的封条,深深地插进了极限战士的肋骨之间。
没有疼痛。没有扭曲的愤怒。埃松的面孔是一副空洞的不可置信的面具,他黑色的眼睛里透着绝望和背叛。几次短促的喘息后。一道冰冷的寒意从这致命的伤口中蔓延开来。
库尔塔·塞德将他的面甲靠近埃松的耳朵,但他的话语就像此时从深渊中升起的地狱般的低语一样遥远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