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义胆凡躯》：一个小人物的故事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贺铸《六洲歌头.少年侠气》
昏暗的破败建筑内，一束冷光夹着雨穿过屋顶塌陷的大洞，斜斜地照在那个奄奄一息的瘫坐在杂物堆上的身影上。
哈，真他妈黑啊，看来是真的瞎了……
唔……中了几箭，得止血才行……
呼……呃……呃哈、哈……
呵，早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呃唔……
不过……也没想到……会这样……
这个重伤濒死的男人低下头，在外面金铁相交的兵击声与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思绪逐渐飘回过去。
“阿发，你真想这样做？这以后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甚至可能，回不来。”
面前这个唠叨的男人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但他可能是如今世上最后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了。
“这条路我自己选的。不劳你多费心了，阿sir。阿sir你自己才是，别总这么拼命。”
“好吧，我知道你因为……不喜欢龙门，但到了那边，别做傻事。”
“好啦好啦，我是去卧底，又不是真去当罪犯。再说不看龙门那些贵人的面子，我也会看阿sir你的面子啦。出来混嘛，义字当头啦。”
“哼，臭小子，现在就这副口气了。”一张大手朝头顶拍下来，最后却轻轻停在肩上。
“小心点。保重。”
“嗯。多谢阿sir这些年栽培……再见。”
……
几个月后的中水街头，多了个很能打的街头仔“阿发”，被人唤作“中水三杰”之一。
由于“战绩赫赫”，他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帮派总坛，跟在有名的鬼姐手下做事。
……
贫民窟某座高楼的楼顶。
“阿sir，看吧，没事的啦。”
阿发双手交叠靠在天台边缘的栏杆上，看着下面贫民窟里蚂蚁一样的人群。
“嗯，还是小心点。以后每个月你单向同我联络一次。紧急状况可以破例。”
阿sir同他并肩靠在栏杆上，递过来一个纸袋。
“就用这部电话？”阿发接过纸袋，拿出一部黑色的电话。
“对。里面只有一个号码。”
“那这块手表是甚么啊？新的微型相机？”
他又掏出一块手表。
“不是。这是送给你的礼物，生日快乐，阿发。”
阿发看看手表，又看看他，笑着将表递了回去：“阿sir，我不戴手表的。”
“不戴也收下吧。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了。”那只手将手表又推了回来。
阿发低下头看着手表笑了一声，将其收好。
“呵，谢啦。没事的话阿sir你就先回去吧，我现在不能被人看见同你在一起啦。你是好人来的嘛。”
“怎么，你不是好人啊？”
“阿sir，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像好人？呵呵。”
“呵呵。怎么不是，近卫局的线人怎么会不是好人。”
“哈哈哈。”
“……阿发，答应我，做个好人。”
“哈？阿sir，你说什么电影台词呢。”
“答应我。”
“……好吧好吧。”
……
五年后。
“啊，大姐，今天我们去砍谁？”
阿发倚在吧台上，叼着一根烟，痞里痞气地笑着问。
“都说了，少把打打杀杀放在嘴上，以后你带小弟了难不成也这样？”鬼姐一巴掌轻轻拍在他脑门上。
“我始终有鬼姐你罩着嘛。”阿发也不躲，笑嘻嘻地递上一根烟。
“不了。”鬼姐今天看起来很累，她摆了摆手：“阿发，你去把大伙叫来。”然后开了瓶酒拿出几个杯子亲自开始倒酒。
阿发疑惑地照办了。
十来分钟后，一行人齐聚酒吧。
鬼姐将装满了酒的杯子放到每个人面前。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紧张。
“大姐，今天这是要去啃哪个硬茬啊？”阿发有些紧张地开着玩笑，但他知道，就算碰再硬的茬鬼姐也不会是这种表现。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今天召大家过来，不是为了出去打架。”
鬼姐摆摆手，咳嗽两声，郑重地说道：
“我很荣幸，这几年来，能同在座的各位共事。今天，我是来，宣布一件事……我要走了。”
鬼姐顿了顿，拿出几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微低着头继续说道：
“这些是我这些年的，一点小积蓄，算是走之前，给大家的小礼物吧。阿发，你来分给大家。分完之后，就散了吧。”
鬼姐将信封递过来。阿发站在座位上，没有接。
“大、大姐，你这是要去哪？！”
“……龙门上面的大佬看上了我的本事，要‘招’我进近卫局。”
“呵，开、开玩笑吧，黑帮进近卫局不都是因为犯事……”
“没事的，就当我换个地方打架嘛。只是，你们不能再跟着了。”
“可、可……”
“阿发！”
阿发不再说话，后退一步，同其他或仰头或低头的弟兄们站作一排。
“对不起，以后罩不了你们了。”
鬼姐叹了口气，将信封一个个塞进他们手中，然后走回吧台前扯起酒瓶，一饮而尽。
众人也沉默不语地各自上前，各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
鬼姐走了后，众人也散了，只余下阿发一人在酒吧。
他点燃了一根烟，叼着，仰头看着天花板。
一缕缕烟气从口鼻冒出，向上升去。
鬼姐走之前对自己说的话还在耳边：
“阿发，我走之后，你也退了吧。就在这个酒吧里营生，也挺好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也不奢求你做个好人，好好活着，就算做得好，对得起我这个大姐了。”
两行热流从眼角滑下。
“草，我为什么哭了？”
他擦了擦脸，继续不停地一根一根地抽着烟。
……
“你最近遇上什么伤心事了？”
“嗯？没啊，阿sir为什么这么问。”
“你这撒谎的水平可不像个卧底。”
“……鬼姐走了。”
“入近卫局这个？”
“嗯。”
“……阿发，你入戏了。”
“……是啊。”
“鬼姐对你这么好？”
“……呵，就只比阿sir你差一点点。”
“嗯，明白了。我在这边会关照她的，你不用担心了。”
“谢谢阿sir。”
“……对了，我升职后，接下来这几年局势可能会有些紧张，你也小心一些。”
“明白。”
“阿发，辛苦你了。”
“……我自己选的嘛，阿sir。”
……
两年后。
总坛。
“靓仔，在看报纸啊。”阿发走到兄弟身边拍了拍他肩膀，眼神在看见报纸时瞬间凝住。
“最近没什么大新闻，就这个，哎你……草，自己去拿份报纸不行啊！”
兄弟看着阿发拿着报纸快步离去的背影，疑惑将烟头扔下，踩灭。
阿发攥着报纸冲进自己屋内，把门反锁，双手颤抖着用力将报纸在桌面上展开，铺平，上面的头条白纸黑字地写着：
讣告：近卫局又一名特别督察组组长于近日因公务不幸罹难。
标题右下方是一张熟悉的脸的照片。
他的眼晴直直地定在上面，血丝爬上了眼球，额头暴出了青筋。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将报纸一扫，仰面坐倒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向上一抹，泪水和鼻涕混作一片。
他大咧着嘴，咬紧牙关，无声地怒吼着，哀嚎着。
“淦……”
……
那部黑色电话他再没有打通过，也就没再打过。
近卫局回不去也不想回去，反正应该也没有人知道他线人的身份。
最近一直待在酒吧。
总坛自从鬼姐去了近卫局后就越来越荒废了，但大伙儿大部分也都在那儿。
还是那儿待着习惯。
挺好的，挺舒服的。
以前陪着鬼姐和兄弟们时，自己从未做过不利于他们的事，大家聚在一起总是高兴的；那时还有阿sir在等着自己回去，自己也从未辜负过他……不，或许已经辜负了他的期望了吧。
现在，当真是有些……无趣。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真是操蛋。
……
断开联络的几周后。
阿发坐在自己的酒吧里，一遍又一遍擦着玻璃杯和吧台。做完这一切后，他便呆坐在吧台后。
他从包里摸出那个黑色手机，静静地盯着它，按了下按键，没有反应。他疑惑地皱起眉，然后舒展开，颓然一笑，起身找来了充电器，插上。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呆呆地看着那里面唯一一个号码，手停在按键上。
突然，铃声响了起来。
他猛地惊醒，四处望去，最后目光停在黑色手机上。
是那个号码。
是梦吗？
他猛拍脸颊，力度之大，脑中都回响着嗡嗡声。但是，是疼的。
也就是说，不是梦。
他难以置信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地接通。
“喂，是XR02吗？”
是个女人的声音。无尽的失落涌了上来，随之而来的是被命运玩弄的愤怒。
“你是谁？你哪儿来的这个电话。”他语气不善地问道。
“这是我前任长官留下的遗物，不过我最近才得到它。”
“哦。”最后的幻想破灭，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带上了一丝悲凉。“近卫局的线人已经死了，你打晚了。”
“等一下，别挂！阿发！”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里有一封给你的……信。”
“……是遗书吧。里面写的什么？”
“我想你还是亲自来看比较好。”
阿发本能地就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也没什么顾忌的了。
“……好吧。”
……
站在另一座高楼的天台，这熟悉的从高处俯望贫民窟的景象让他有些怅然。
他看了看表，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天台的门打开，一个深蓝头发、戴着墨镜的龙族女人走了近来。
“XR02？”来者一丝不苟地盯着他的脸与资料对比着，仔细核问道。
“很准时嘛长官。”阿发看着她藏在身后按着刀柄的右手，挑了挑眉。
“看来是了。这就是他给你的信。”她左手将一个信封抖了过来，然后沉默地站在那儿。
“……”阿发接住信封，看了一眼上面熟悉的笔迹，的确是他的。他没有拆开，而是看向她：“你不先商量重启我这个线人？”
“等你看完这封信再谈也不迟。”
阿发没再看她，他拆开信封，取出里面阿sir写给他的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大致就是嘱咐他：不要做线人了，脱出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只要不违法。
“呵。”阿发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出了声。他又看向那位年轻的督察，问道：“长官，阿sir把这封信给你，看来他很信任你。你知道这封信写了什么吗？”
“抱歉，检查过。”
“嗯。那你觉得我该不该听阿sir的话呢？”阿发没有太大反应，而是又问了她一个问题。
“……”年轻的督察沉默了一会儿，“应该。”
“哦，为什么？”阿发对这个答案有些惊讶和好奇。
“你现在的状态，很不适合再做下去。”
“呵呵……”他笑了几声，然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她听。
“我一直不喜欢龙门，来这儿当线人最初也只是想帮到阿sir的忙而已。”
“阿sir想我当个好人，我也想当个好人。”
“现在阿sir走了，他是个好人，我连再去看他一眼都不敢，我现在只是个街头仔罢了。”
“以前我想过牺牲后能以差人的身份下葬，现在我不配，更不奢求死了能躺在阿sir邻边。”
“但我还是想当个好人，即使不当差人。”
“为了不辜负阿sir，也为了让鬼姐也为我骄傲一次。”
“所以我还得再卧下去，要不然我当不成好人。”
年轻的督察看着他，手不知何时已经从刀柄上移开。
“想当好人不止这么一条路。”
“可我已经太久没当过好人了。”
他也看着她。
一阵沉默。
“好。欢迎返编，XR02。”督察低头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猩红的眼晴，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希望你最后能实现你的目标。”
“谢谢长官。哦对了，还未请教长官名字。”
“陈晖洁。我的姓就是我的代号。”
“陈sir，XR02听候你的指挥。”
阿发习惯性想敬礼，抬至一半又放下了手。
陈sir则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警礼。
………………
…………
……
意识被对讲机尖锐的嘀嘀声拉回现实。
有些艰难地移动胳膊将对讲机拿到耳边，陈sir的吼声正在大作：“XR02，报告你的位置！XR02！”
外面传来了仓库大门被打破的响声，他漏出苦笑：“收到了，陈sir，太晚了……仓库的大门已经破了……我会处理好自己的。”
“不，那是我！你别挂断！”
“是陈sir吗？太好了……我在……最里面。”
阿发欣慰地垂下手臂，手中的对讲机磕在了地上。
不一会儿，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一个凌厉的脚步声快速靠近，然后就听到了陈sir的声音。
“你的伤……你的眼晴怎么了。”
“不小心中了法术。没事，不妨碍，我先，咳，给你，东西。”
“医师，给他止血！”
“不，陈sir，不用了，我知道……”
“多话！”
“是真的，看到我中了几支箭了吗？我瞎了，也不想再动了，我累了。”阿发喘着粗气，将一张攥得皱皱巴巴的纸拍到陈sir手中。“拿好，陈sir……S249TA，F106。”
“49，位置我记住了。”陈sir大致扫了一眼，将纸收好，然后想要将阿发扶起来。
阿发没有动作，甚至推开了她的手，他继续念叨着，生怕说不完的样子。
“纸上是细节，整合运动渗透感染者聚落的情报，没有发给其他头目，单线传递……一定是特殊目标。你得看看，越快越好。”
“好。”陈sir还是想扶他起来。
“咳……我可是，花了很大功夫才拿到……”阿发依然没有动作，连推开陈sir手的力气都没有了。“算了，陈sir，我没想到会有这天。虽然我起作用了，可是我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我们都没想到。因为你的努力，我们才有机会阻止敌人。”陈sir也放弃了扶他起来的打算，半跪在一旁，像是聊天一样同他说了起来。
“哈哈，咳，我没喜欢过龙门，龙门也没喜欢过我。”他低着头，像是在自言自语：“但现在，我居然为龙门做了点什么，一个街头仔能做到这步，值喇。”
“中水三杰也算街头仔？”陈sir像在开玩笑。
“有鬼姐在，我永远都是街头仔……陈sir，鬼姐她还好吗？还在当差吗？”阿发也笑着回了句真心话，然后语气又略微低下来。
“还在。我和她搭档很长时间了。”
“陈sir，鬼姐她……太耿直了，她在会里的时候没人，咳咳，敢动她。但她斗不过龙门的大人物，你一定得看好她。鬼姐绝对不能丢架！龙门那些趾高气扬的富人别想因为她的出身欺侮她！”阿发说着说着情绪激动了起来，然后又低沉了下来：“我只求你这一件事，就这一件，咳……”
“不会的。星熊很强，没人动的了她。”
“双拳难敌四手。”阿发将头转向陈sir这边。
“整个近卫局都撑她。”
“那好，太好了，鬼姐，有陈sir在，我们都放心了。”阿发又低下头，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逐渐低下去。
“陈sir，你还在吗？”
“在。”
“我算不算是个好人？”他的语气听着像个孩子。
“几年前，不好说。但现在你确实是。你是龙门引以为傲的好公民。”陈sir郑重地回答他。
“哈哈哈，咳，哈哈……矿石病衰仔也能是好人了？”他看起来开心了一些。
“有些人会纠结矿石病，但你不如问问龙门城。”陈sir依旧是郑重的语气。
“怎么，我问它，它难道还会回答吗？”阿发笑着摇了摇头。
“哈，我替它回答吧。”陈换上相对轻松一点的语气：“‘我不在乎。’”
“阿发，你一直是，也永远是个龙门人。”
“谢谢你，陈sir，谢谢。”
阿发愉悦而真诚地道着谢。然后又低下了头，用近乎梦语的声音说道：
“陈sir，有两句话，我想你带给鬼姐。”
“你自己和她说。”
“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抬起头，向四周转动。“……大姐？”
“啊，在这儿。”大姐的声音就在旁边响起。
“陈sir，你该早说。”他有些幸福地苦笑着。
“她自己不出声。”
“大姐，我做得好吗？”他又变回了当年跟着大姐的那个小弟。
“还不够。你得活下来才算做得好。”星熊搀起他一只手，他回光返照地压榨出体内最后一点力量，站了起来。
“对唔住，哈哈……能被大姐背一回，我已经值了。”
“你想去哪？你从来都不肯告诉我你是从哪儿来的。”
“就龙门。其实吧，我根本没去过其他城市。如果可以的话，把我的骨灰埋在以前那个地方就行。”
“总坛？可……那地方已经彻底荒废了。一塌糊涂，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打扫。”
“没关系的。只要和其他人……放在一起。”
“好。”
“大姐……虽然我们一直都怕你，但我们其实……都撑你。”
“一直……都……撑你……”
“我也是。”
一高一低两个身影逐渐消融在木禾仓库大门外的雨幕中，连带着那些故事一起。
不，总会有人记得这些故事。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
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那缓缓飘落的小雨
不停地打在我窗
只有那沉默无语的我
不时地回想过去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
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被遗忘的时光》(电影《无间道》主题曲)
一些关于主线剧情5-3中线人的过去的联想
很好奇，他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所以开脑洞写了下
好像只有一条线的无间道啊
不对，我写的没那么好……
后面还有大段对话直接抄的原剧情……
啊～wsfw
不过还好估计没人看这篇
_(:з」∠)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