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亚巴顿之树37
第三十七章 “光杆司令”
“咳咳……。”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跨越了千万年，再回到现实时，虽不记得在恍惚之间看到了什么，却都愣在原地，眼神木讷，直到有人不知为何发出了一声咳嗽，众人方才如梦初醒，但眼前的“矿石”已经恢复了原样，方才的那一幕仿佛从未发生过。
“这东西有古怪……。”
尽管异状消失得像是从没发生过，可经历了这一瞬的众人都知道，那诡异的光芒是真实存在的，楚道楠盯着它，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他忽然有些明白，上头之所以“抽风”一般让他们来此取走这件藏品，必然与方才突然迸发出的光芒有关。
只可惜，当楚道楠考虑到这一点，将手探进金属箱子，想找到更多有关信息时，却无奈发现其中空空如也，嵌在盒顶的铜牌上，也只有一串些微褪色的数字“0456”，以他们目前身份来说，交上去以后，除非上头愿意公布，否则永远没机会接触到与之有关的真相了。
“咕呱——！”
就在众人被这件藏品所裹挟的谜团吸引时，犹如钟鸣般的叫声陡然传来，令他们的神经登时紧绷起来，先把那件藏品塞进葛烬身后的战术背包里，又将剩余子弹进行了重新分配和装填，这才把枪口对准门口，很显然，方才那只巨型蜘蛛并不能填饱之前那个家伙的胃。
即使知道强敌在门外守株待兔，众人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出口走去，毕竟，他们不能在这地方待一辈子，更何况，这地下空间很大概率是那些家伙的主场，更何况，从进入市立博物馆开始，战斗就没停止过，众人随身携带的弹药至此也是所剩不多。
在抵近门口时，袁梦秋先抬手示意停止前进，随后又做了个“散开”的手势，等众人将队形排列好后，她俯身捡起一枚碎瓷片，用力丢到门外。
“嘭！”
就在瓷片落地发出犹如金属般的清脆响声时，一道硕大身影接踵而至，轰然落在了声音发出的地方，激起大量水花。
“打——！”
原先丢在外面的照明棒，此时已是光芒黯淡，却正好能让人勉强看清那庞然巨物的大致样貌，正如袁梦秋之前匆匆一瞥所看到的样子，它更像是放大了成数万倍的癞蛤蟆，在看到这怪物的瞬间，众人就听到这位女军官近乎嘶吼的下达了指令。
不知是异变使然，还是它本来就有这样的习性，竟然和深海里的鮟鱇鱼一般，在脑袋上生有一截独角般的骨刺，约有两米的长度，骨刺末端有个幽蓝色的发光器官，随着那只巨型蛤蟆的笨拙转身忽明忽暗。
子弹倾泻而出，落在那只异变蟾蜍的身上，将那些脓包般的疙瘩打得汁液飞溅，而那些汁液落在积水中，竟发出荧蓝色的光芒，浅浅淡淡，很快就随着稀释而消失。
蟾酥有毒，这是常识，而这异变蟾蜍疙瘩被打爆后分泌的汁液显然不会人畜无害，好在大家身上都穿着作战服，即使踩在稀释了毒液的积水里，短时间内，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而这也限制了众人的攻击，使之仅限于枪械。
“咕呱——！”
好不容易将肥硕身躯扭转过来的异变蟾蜍发出怒叫，声音响彻整个地下空间，被这封闭空间放大了数倍，连众人身下积水都被震得涟漪阵阵，与此同时，它身上没被打爆的疙瘩像充了气的皮球一般迅速鼓胀起来，而它本身也跟着膨胀了数圈。
“噗，噗，噗……。”
不同于被打爆的疙瘩，因为自行鼓胀而破裂的疙瘩，从中激射出水箭似的毒液，从落水后产生的荧光痕迹可以发现，距离楚道楠等人，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好在他们忌惮异变蟾蜍受伤后分泌的毒液，没敢贸然接近，否则，这一场毒雨落下来，众人必然是非死即伤。
“好险。”
眼见那异变蟾蜍散尽了毒液后，附近积水全都变成了莹蓝，葛烬不由得暗自庆幸，毕竟为了在袁梦秋面前证明自己，他此时距离那怪物最近，再往前走几步，就要毒液洗脸了。
“咕……。”
释放完周身毒液后，那异变蟾蜍的身体像是泄气一般缩小了许多，只有原先七八分，连鸣叫声变得有气无力，仿佛放干净的不仅是毒液，还有许多生命力。
只不过，即使那家伙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也没人敢贸然上前，但楚道楠他们显然也不会放过这个火力输出的机会，纷纷将枪口对准蟾蜍的头部，为了节约子弹，还特意将连射改为点射，在脑门上一连开出好几个血窟窿。
“它……应该是挂了吧？”
眼见那巨型蟾蜍被子弹打出十几个血窟窿还是没有动弹，葛烬有些沉不住气了，从上面电梯井四壁黏附的卵囊来看，这个小土丘般的异变兽显然不是“孤品”，只是这家伙将出路完全挡住，想离开就必须从它身旁经过，可诈死却是某些异变兽的“绝活”。
在经历了多次减员后，剩下的九人显得弥足珍贵，无论是作为唯一军官的袁梦秋，还是葛烬，对于他们来说，哪怕牺牲无可避免，也要让逝者的死亡更有“价值”，而不是如同之前那般“轻如鸿毛”。
“让我去。”
又等了几分钟，眼见那异变蟾蜍依旧纹丝不动，葛烬便要迈步上前查看，却被身后的肖允杰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在他略显疑惑的转头去看时，就见后者冲他轻轻摇了摇头，随即便与之擦肩而过，径直走向那头不知死活的怪物。
“小心点……。”
就在肖允杰刚走了没几步时，袁梦秋忽然出声提醒道，听到这话的肖允杰当即向她报以浅浅一笑，随后紧步走到那张不亚于金库大门的巨嘴前，用枪口轻轻戳了几下，只听那家伙嘴里发出细不可闻的“咕嘟”一声，似乎是吐尽了最后一气。
“放心，它已经挂了……。”
或许是出于替代自己冒险的“感谢”，葛烬也不再节约，让人折亮了两支照明棒，随后便丢到大蛤蟆的附近，靠着这些橘红色的光，肖允杰方才能够确认，眼前这个大家伙确实是完蛋了，就在他转身朝众人挥手时，忽然被身后陡然响起的沸水声给打断了话语。
那“咕嘟咕嘟”的声音来自于这头异变兽的肚子，仿佛是开锅一般，即使肖允杰再怎么迟钝也明白其中有问题，他不敢在原地逗留，拔腿便跑，然而，被扰动的积水，竟然在此时此刻变得“粘稠”，饶是肖允杰再怎么发足狂奔，速度始终无法变快。
“轰——！”
就在肖允杰好不容易跑出去数米后，大蛤蟆仿佛一颗被引爆的重磅炸弹，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冲击力如惊涛骇浪般袭向众人，处于“爆心”附近的肖允杰，直接被掀飞，好似狂风中的一片枯叶，不仅在空中接连翻了好几个跟头，甚至落在了其他人身后。
“后撤——！”
爆炸之后，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酸味，甚至“具象”化为一片白雾，哪怕是在几十米以外的地方，暴露在外的皮肤也能清晰感受到轻微灼痛。
在爆炸的“推波助澜”下，那片白雾扩散的十分迅速，天花板上垂下的无数根须像是被喷洒了除草剂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脱落，不超过十分钟，就露出其中钢筋水泥构建而成的楼板。
由于早就被那些异变植物给穿得千疮百孔，又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冲击，再加上那片白雾腐蚀，原先划分负一层停车场和负二层藏品仓库的钢筋水泥楼板，也因为不能再承受自重而开始分崩离析，很快，就破开一个大洞，从上面落下不少旧时代的各种汽车。
然而，众人无心在意这些，在连续后退之后，他们再次进入藏品库房，顺道还将肖允杰给拖了进去，只是他的情况不容乐观，爆炸所带来的冲击，将他的五脏六腑全都震碎，加上高处坠落，在没有医疗条件的境况下，只是徒然的吊着一口气罢了。
更何况肖允杰在爆炸中，最先被白雾触碰到了裸露的皮肤，哪怕随后便脱离，也已深受其害，此时，他的脑袋上已经不见一片好皮肉，像是被某种野兽啃了脸皮，牙床和眼球完全暴露在外，只是比起内脏震碎和骨骼断裂带来的剧痛，这点“皮肉伤”也不算什么了。
“砰——！”
就在袁梦秋被肖允杰的伤势吓得手足无措时，楚道楠直接从她腰间拽下那把只有军官才有资格携带的手枪，对准将死未死的肖允杰扣下扳机，结束了他的痛苦。
“如果你要毙了我的话，请随意，但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
哪怕知道后果，楚道楠在开枪时还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以至于袁梦秋在意识到自己同伴被他杀死时，甚至出现了短暂的茫然，等她“明白”过来后，直接夺过配枪，并直接将枪口对准前者的眉心，而楚道楠并未因此畏惧，反而目不斜视的盯着她，直言不讳道。
“你……做得对……。”
仿佛是被一瞬间放掉气的气球，袁梦秋眼中含泪，但她终究没有丧失理智，几次深呼吸之后颤抖着将手枪收起，随即转过身去，良久，方才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至此，她麾下队员皆已殒命，而自己也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光杆司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