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ANNAD：不仅仅是一部经典日漫

写作CL，读作人生。

一

上面这句话，当你点开clannad第一季第一话，就会在顶端弹幕中看到它。一部怎样的番，会被称为人生的演绎？作为一部全年龄番，它以冈崎朋也与古河渚的相识、相爱、相守为主线，而又不仅限于恋爱，在六年的时间跨度、三代人的叙事维度上，讲述了一个并不宏大、也并不伟大的故事，以其普通、真挚而格外动人。

这部番一般被贴上了“催泪”的标签。其实用这样的字眼去定义剧情，过于简单粗暴。故事会在这样的标签下被肢解为所谓泪点的组合，会一开始就引导人怀揣着寻找煽情情节的态度去解构故事的发展脉络。再加上弹幕中“前方高能”“泪目”“我莫的感情”之类极大干扰主观理解的语汇，就更难深刻体会人物的情绪变化与感情体验了。毋宁说，我们通过纵览别人的故事，感动着他们的遭遇，对人生有了更深的体验和感悟，这才是这个番之经典所在。

二

朋也与渚的故事是故事的主线。他们的爱情不仅是美好的，而且是积极的。朋也是一个不良学生，渚是一个内向女孩；双方在彼此生命中的出现深刻改变了彼此的人生轨迹。渚重建了演剧部，在重建的过程中，得到了朋也等人的大力协助，既交到了更多的朋友，也找回了生活的勇气。朋也懂得了家和家族的美好，理解了家人，找回了前进的动力。所以说，“有了你，我的世界开始有了颜色”。这句话同样可以放在《四月是你的谎言》上，两剧的主线剧情同样具有感人肺腑的力量。

朋也表面冷漠、腹黑，实际上心地很善良。细数起来，帮助伊吹风子完成为姐姐婚礼送上祝福的心愿，协助坂上智代当上学生会长而保护樱花树，协助宫泽有纪宁完成哥哥守护小镇安宁的遗愿……他几乎在帮助他遇见的所有人。同时，在情感上非常专一，对渚一心一意。其他的副线剧情充实了朋也的感情世界，却毫不影响他对渚的钟爱。

渚体弱多病，因此留级一年，所以事实上是比朋也大的。容易犹豫不决，这一点在重建演剧部的过程中也有反映。但与此同时，又有倔强的一面，也展现在她执着演戏梦的过程中。她与朋也是真正地相互扶持着共同走过人生之路，真正意义上的成为彼此无可替代的那个人。

朋也追求渚的过程对秋生和早苗的人物特征做了进一步刻画。早苗以长辈的爱温柔地给予朋也以爱，而酷爱棒球的秋生为了磨炼朋也的意志、促使他的成长，让右臂举不过肩的朋也练习接到他的高速发球。这是秋生的温柔。朋也成功的那一天是雨天。这个场景可以说是一种惯用手法了，既可以通过恶劣天气条件刻画人物精神品质，也可以借助因雨天导致的灰色主色调营造情感发生氛围，还可以自然而然引出渚为朋也撑伞的浪漫情节。可以说，没有这个剧情，渚毕业即与朋也结婚就只是爱情导致的简单结果，缺乏对人物内心世界成长的有效描写。朋也既然要从一个学生，改变身份，作为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他就必须学会承担责任。这一点在他成为配电工后叙述得更为清楚。

全剧在病情恶化的渚因生下冈崎汐而死的情节中来到了一个情绪的低潮、剧情的高潮。朋也因为渚的死而拼命工作——这里的拼命不是一个简单的形容词，而是有着真的为了转移注意力不顾一切地大量工作的含义。同时，朋也由于认为汐是夺走渚生命的原因而放弃抚养权，一放就是五年。这五年，汐由古河夫妇代为抚养。由于剧情刻意省略，我们无法想象失去女儿还要继续迎战生活的古河夫妇的艰难。在早苗的苦心安排下，朋也终于接受汐，也通过祖母的一席话理解了父亲。两个单亲家庭想是有意为之的剧情设计。在这种对比中，朋也父亲的形象进一步丰满起来。汐的剧情也许阐释了关于父爱的深厚——就像早苗告诉汐的那句话：“能哭的地方，只有厕所和爸爸的怀里”——和母爱的重要性，但我想还有一层引申含义，就是关于应对种种人生遭遇的态度问题。朋也其实完成的是与自己的和解。鲁迅说：“所谓悲剧，就是把美好毁灭给人们看。”那么，汐的死也就是剧情指向的必然结果了。汐的死将剧情推向一个新的高潮，将悲剧化体现得更加彻底，也就把感悟推向更淋漓尽致的地方。《活着》一部书里，最终只有一头牛陪着福贵，所有出场的人都先后离福贵而去。那么，汐的死，渚的死，等等所有的悲伤，就是世间所有悲伤的缩写。我们不能光有“泪目”而已，不能只是停留在为单纯的分合聚散而唏嘘不已的思考层次。所以，这的确是一场关于人生的体验。

在最后一集，给出了故事的另一个结局，即渚、汐都没有死。这是一个治愈的结局。在其故事线中，渚告诉朋也，不要后悔双方的相遇。故事在这里转回到爱情这个人类永恒的命题。

三

除了男女主感情生活发展之外，这部番用配角的故事完善着它的叙事内涵。

一之濑琴美的故事是一个关于父爱母爱的故事。琴美父母亲均是高知，他们的研究内容是异世界。然而在一次外出学术交流时，不幸死于空难，他们珍视的手提箱里装的不是研究手稿，而是琴美第一次向爸爸开口要的作为礼物的玩偶，手提箱在空难后几经辗转回到了琴美的手中。这个故事除了连带交代clannad作为游戏改的科学背景之外，还刻画了琴美作为一个努力想要继承父母研究方向的学霸形象。

琴美的故事同时还是一个关于青梅竹马的故事。缺乏朋友的小琴美碰到小朋也，两个小孩子培养了浓厚的玩伴感情，日后分开了，却在高中再次相遇。所以琴美对朋也说：“前天见到了兔子，昨天是小鹿，今天是你。”这句话出自美国作家罗伯特的科幻爱情短篇小说《蒲公英女孩》，充满了对于世界不断改变而爱不会改变的美好寓意。

古河秋生、古河早苗夫妇的故事是第二个关于父爱母爱的故事。当渚还小的时候，夫妻为了追求自己的梦想，失于对身体羸弱的渚的照管，导致一天渚因守候爸妈的归家而病倒在雪地中。夫妻从此辞职而改为经营面包店，早苗还开设了给小镇小孩授课的“私塾”，从而让渚的幸福成为他们的梦想。夫妻二人温柔、善良，相互扶持，恩爱就从日常小事中流露。

芳野祐介的故事有关追求人生梦想。从小有很好音乐天赋的他毕业后成为畅销歌手，因为注重听众感受和行为而对人生产生迷茫和困惑，渐渐堕落，在伊吹公子老师的鼓励下再次找回人生动力。现在成为配电工的他作为朋也日后工作上的前辈，给予了朋也非常多的关照，以严格又不失温柔的态度引导着朋也的独立。

春原阳平是朋也最要好的兄弟。他们都是体育生，阳平是足球特长生，因为反抗足球队内部存在的不合理的以上欺下的现象与球队决裂。他与妹妹春原芽衣的兄妹情是番中刻画相当成功的一个剧情，小时候的阳平就经常作为小芽衣的保护神的身份出现，芽衣说：“只要我哭，哥哥就会出现。”前一阵子十分火的《快把我哥带走》也是以纯粹的兄妹情而格外动人。芽衣为了哥哥重新踢球不惜低声下气求人，阳平为了足球部欺负妹妹而不惜一切、不顾后果与朋也一起干架。芽衣的出现丰富了阳平的内心情感世界。朋也与阳平作为一起逃课、一起打架，无话不谈、绝对信任的好朋友，他们朴实的交情能引起相当多人的共鸣。同时，阳平也具有相当高的情商，对于冈崎所采取旁观者视角的几番谈话，也在剧中作为剧情发展的必要条件。

冈崎直幸是一个关于父爱的故事。失去妻子的直幸，一手撑起了这个家，独力抚养朋也长大。但是不善表达的直幸，与朋也之间一直存在深深的隔阂，以至于不被理解，朋也搬到古河家以后，七年后才回家，通过祖母的一席话，体验了作为爸爸的艰难，才深刻理解了父亲，与父亲完成和解。彼时，直幸已相当衰老了。衰老与苍老是不同的。苍老只是由年龄产生的生理上的变老，而衰老是因为生活不易、承载太多消极情绪加上岁月变迁而产生的衰老。这个故事更好地反映了父爱深沉的一面。

从人物关系上来说，藤林杏和藤林椋、伊吹公子和伊吹风子姐妹，宫泽有纪宁和宫泽和人兄妹，坂上智代与坂上鹰文姐弟，他们相互之间的深厚亲情，也通过不同的侧面加以反映，每个故事的插入不会干扰主线剧情的发展，有力地塑造了人物形象。此外，还有通过幸村俊夫展示的老师对学生的关怀、通过电力维修部门主管反映的上下级的提携。中间，还穿插有相乐美佐枝与志麻贺津纪小的爱情故事的点缀。总而言之，这部番展现的是一种泛爱，表达的是普遍的感情，这也是clannad能作为全年龄向的原因所在。这些人的出现，扩大了男女主的小世界范围，使本剧处在一个更大的发生场景之中；他们的故事扩大了本剧的展开角度，也就扩大了本剧的衍生内涵。

四

Clannad第一季于2007年推出，第二季于2008年推出。两个ova分别于2008年、2009年推出。所以，锦衣重温的是十年以前的番了，十年过去，我依旧被它丰富的主题内涵所深深吸引。制作方是京都动画，即所谓京阿尼。之前接触过的京阿尼的番是《冰菓》，其制作之精良就给锦衣留下了深刻印象。十年前的clannad，制作就已相当认真。如下所见的一幕，朋也的工作牌是新制作的，因此他的工作牌会颜色比较不同，如此注重细节令人赞叹。

彼时的京阿尼对于人物脸型的构图还不够成熟，在初看clannad时，锦衣唯有以发型分辨女性角色。但是随着锦衣看下去之后，也就越来越熟悉，反而觉得这个样子也已够好看、够可爱了。同时，第一季团子大家族的ed也给锦衣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它的起句又相对朗朗上口，在衬托女主之可爱，或反衬剧情之悲伤方面，ed的作用都是神来之笔。

难得的是，在如此紧凑而又丰富的剧情中，该番还别有用心地加入了一些其他的元素。比如，阳平作为全番的搞笑担当，从一开始就承包了许多笑点，包括被朋也“坑害”而与早苗“恋爱”的一段。可爱的风子、渚，娇蛮的智代、杏，她们的人设也扩大了该番受众数量，拥有相应的粉丝群体。早苗的面包也成为本番屡次使用的经典梗。

一部番可以是热血的，可以是搞笑的，可以是奇幻的。而温暖的clannad缓缓叙述着一个小镇发生的故事，这个故事的主题就是人生，从这个角度说，它才更足以触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