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多无聊

欢乐之作,来了兴致,驳小柚子浪漫之幻想。
甜甜的恋爱如劣质的糖精,糊在人脸上。
我油腻莽撞,说话腼腆,走路不稳,笑起来有些猥琐,但这才是人应该有的样子。
琴棋书画太绷着,还不如说学逗唱的欢快。谁按规定去浪漫,谁就不浪漫。我唱不好歌,但我会挣破喉咙。我写不好诗,但我会背鹅鹅鹅。做不了身骑白马的翩翩少年,那也能骑一头瘦驴横冲直撞。不巧英雄救美,也是为打败恶龙,顺走他的宝藏。恶龙被打败了,也没有白皮小男生能扮演煽情的桥段了,公主只能孤独终老了。
我不喜欢种草莓,埋伏各种惊喜。我只会一勺一勺喂你吃好吃的,直到把你吃成个胖子。你觉得我是个小心眼的孩子,我不仅不生气,还要开心地跳起来。我永远不会仿照桥段,拉开清晨第一缕阳光,对你说:“早安,亲爱的。”我会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等到日头正高起,你从床上跳起来,丧失理智:“你起这么早不叫我啊!”我会满足地大笑。假如你给我做了精致的饭食,我笑一笑,还得抱怨做的太少,我的面条和鸡腿呢?
你负责羡慕浪漫,我负责拆穿。浪漫就是混杂着胆怯,自我,混合观众情绪的拙劣表演,是财产所有权的朦胧觉醒,是虚无膨胀的顶点。我很乐意和你讲解浪漫故事后的狗血桥段,也会开心地和你预测可爱的鸳鸯们:“三年之内,这俩人绝对boom~”
浪漫的天性是浪荡与矫饰。爱上一个灿烂、完美、优雅的异性是很容易的事情,演出一个华丽、动情、真挚的浪漫也很简单。但伟大爱情所建立的爱的客体,恰恰是不够完美的生灵。浪漫不仅不是爱情的臂膀,反而是爱情最大的敌人。
浪漫是在摆弄艺术的架子,操练前人的窠臼,是形式主义最极致的体现。我喜欢我姐夫对我姐的浪漫,他的浪漫是表达不出来的羞涩。我也喜欢我妈的浪漫,在收到我爸花后的“不满”:“这可真少见,你爸可是一辈子不送花的人。”(其实我爸送过)。到我这里,浪漫再简单一些,统统关在心里,让它自生自灭。说不出口,也无话可说,这才是浪漫的最高境界。
莎士比亚说:“真实爱情的途径并不平坦。”生活的本质是油盐酱醋,这好的很,炒一盘可口的京酱肉丝比颂两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强多了。
浪漫就是沙漠中的人工降雨,睡不着觉的安眠药,上不出厕所的开塞露。它会让人焦虑,否定美好,如飞蛾扑火,小鸟入笼,老虎进动物园,iPhone装上了安卓。它是宁静中的炸弹,黑夜中的骤雨,江底的石子,太阳上的黑点。它如黑洞将人们吸入虚无,如瓦斯从人身上悄然泄出,如歌声中的破音,演出时的笑场,如出了贾府的林黛玉,救了紫霞仙子的孙悟空。如每日生长的头皮屑,永远湿漉的腋腺,吃过大蒜的口气,揉进沙子的眼泪。它让人群迷失,又是迷失本身;让人群陷入无聊,也是无聊本身。
昆德拉说:“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源于将她以隐喻的形式,留在大脑诗化记忆的一刻 。”我大脑中的你,可形象多了:一只船袜,起了些毛球;一朵荷花,藏在老去的池塘;一根排骨,跳入清汤;一筷子毛肚,还没涮过。
浪漫只会将你吹散,如棉花糖丝离了棍棍,电子跳跃在没有信号的雪花屏,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上悠下翻。
不要希冀两人心灵与肉体并肩老去的浪漫,你想,我可不想。我到了八十岁还想吃羊肉串,你要老去,没人陪我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