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 《我在泰拉那些年》（六十四）灵魂形态
李墨被特蕾西娅深深地注视着，他突然生出一种逃离这里的冲动。
他承认自己有些小破防，但没想到会脆弱到被人一眼看穿的地步，今天发生的事情是点燃了导火索，将他两年来积攒的心理问题彻底引爆，这让他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现在急需心理辅导。
李墨看了一眼特蕾西娅，然后立马否决。
眼前这个人最为合适，但绝对不行，他敢肯定跟眼前这个人做过多接触，绝对会被她身上的气质所影响，这种靠人格魅力获取他人信任的方式，比他的荧光还要无解。
“我想起伤心的事情。”李墨摇摇头，打算避开这个话题，他不需要安慰，安慰的作用只是暂时的，李墨的心理问题已经快要化为实质，他更愿意相信专业的心理医生。
“难道我们不应该先考虑一下我的身体状况吗？我感觉自己好像活过来了。”李墨将话题重新拉回到自己身上。
“我给你注射了一支特效药，这会让你在最后的时间里好受一点。”下一刻，凯尔希无情地打破了李墨的幻想，这句话同时也让伊内丝和W的脸上埋下了一层阴霾。
“墨医生，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吗？也许我可以帮你。”特蕾西娅再次问道，她似乎很想帮助李墨。
李墨扯了扯嘴角，说得他好像要死了似的。
他将右手从特蕾西娅手中抽离，接下放握住乡愁的刀柄，磨砂质感的刀柄上传来令人安心的触感，武器上的能源已经耗尽，但李墨还是习惯握着乡愁施法。
一抹淡绿色在他眼中闪过，荧光在他表体缓缓流转，像微风一般吹拂着他的伤口，黑雾在他脚下汇聚膨胀，它们轻轻地将李墨托起，随后衔接在他的断肢上，伤口截面在被黑雾触碰时传来一阵利锐的痛感，李墨眉头轻皱，原来用黑雾衔接断肢会这么疼。
“我没那么容易死，现在把我送去医院，我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李墨就这么在众人面前站了起来，影墨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他回来讲临终遗言的，况且巨狼在离去时给他灌输了许多能量，足够他支撑下去。
“很神奇的源石技艺。”凯尔希评价道，李墨低头，看到她正在收拾地上的医疗物品，直到所有器具全部规整到位，凯尔希才起身看向李墨，说道：“你的源石技艺能让你活得更久，但你现在的行为只会加剧身上的伤势，不利于后续的手术与治疗。”
凯尔希的语气算不上强烈，但李墨仍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压迫正向他袭来，上一次给他这种感觉的人，还是他高中喜欢把脸贴在后窗上看人的班主任。
他打了一个激灵，微不可闻地喘了口气，赶紧点头答应道：“你说得没错。”
凯尔希意外地看了一眼李墨，似乎好奇李墨为什么会惧怕他，李墨冲他咧嘴干干地笑了笑，在他心中，凯尔希的形象正渐渐与他高中班主任绑定。
“事不宜迟，留在这里很危险，我们赶紧撤离吧。”凯尔希催促道，应急处理已经完成，他们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随后凯尔希将一串钥匙抛给伊内丝，说到：“你去开车，我在后座照顾他。”
让李墨惊讶的是，伊内丝竟是接受了这种近乎命令的语气，她接过钥匙，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子，李墨能从她急促的步伐中感受到她紧张的情绪。
李墨望向W，似乎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谁知W却是将枪铳从背后拨到胸前，背对着李墨，喊道：“上来，我背你走。”
“呃。”李墨似乎从W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请求的味道，他没见过W这么主动关心他，李墨靠了上去，右手挽过W的肩膀，目光却望向特蕾西娅和凯尔希，是因为她们俩吗？
李墨姑且先把原因定性在特蕾西娅身上，因为她过于特殊，似乎是注意到李墨的目光，特蕾西娅冲他点了点头，微笑之中充满了魅力。
他同样报以微笑，心中却警铃大作，特蕾西娅表现得越是无害，他越是警惕，他觉得哪怕是勾起他心理阴影的凯尔希，也没有特蕾西娅危险。
W可不管这些，她和凯尔希的想法一样，想要早些离开这里，她将李墨往背上提了提，随后大步走出屋子。
在李墨躲进小房子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导致李墨有些忘记了时间概念，此时阳光正好，当李墨被背出屋子时，一缕阳光正好斜射地印在他脸上，晒得他眼前一花。
李墨从那缕阳光中感受到了纯天然的温暖，他伸出右手遮住阳光，睁开双眼正准备呼吸新鲜空气时，却猛然看到远处漆黑的空间中飘荡着一颗五颜六色的球体。
“duang！”
李墨的大脑如遭铁锤重击，耳鸣声盖过了他大部分知觉，他突然瞬移回到了意识空间。
“怎么回事？”李墨挪开视线，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有些缓不过劲来，这时他脑海中冒出一条无意义的信息，李墨转头，看见源石虫精正在不远处向他扭动触手，一股墨绿色的精神力从李墨身上褪去，种种迹象表明，是源石虫精把他拉了进来。
“你.....”李墨开口想要询问，却发现源石虫精抬起触手指了指某个方向，李墨顺着源石虫精指示，李墨望向意识空间崩溃的边界。
“我靠，怎么就剩这么点了。”李墨不由惊呼，他才离开那么一小会，意识空间又崩溃了三分之一，他还什么都没干，就发现时间已经临近死线了。
“影墨！”李墨侧头大喊，这才回想起来影墨已经走了，“靠！”他有些崩溃，最开始意识空间大撕裂时，李墨没有感受到什么异样，现在想来估计是影墨替他承担了撕裂照成的伤害。
此时李墨重回意识空间，体内开始冒出一种钝刀割肉的痛感，随着空间崩溃的进程，这种痛楚会越加剧烈，痛楚的源头来自灵魂的撕裂，延绵不断，无法避免，很符合李墨对意识空间的想象。
李墨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内心的急躁平息，随后通过短促的呼吸转移注意力，以此来避免灵魂撕裂的痛觉。
他来到空间边缘，黑洞洞的虚无区域令他的心脏直跳，虚无的空间能勾起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学着影墨的手法，构建出了一个法术造物，这个造物由精神力与黑雾组成，外形看起来像是由黑雾搓揉成的圆球，结构稳定，结实又厚重。
李墨通过荧光和精神力加强了自己与圆球之间的联系，随后将他丢入虚无之中，黑球顺着重力下坠，在下坠到某种程度后突然消失，李墨只觉得脑袋一空，便失去了跟黑球的联系。
他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李墨面无表情，记下了黑球消失的位置，随后他有构建出相同的造物，不过这一次他将感知提前延伸到虚无下方，他要观察黑球消失的过程。
右手轻轻一抛，黑球加速落下，随后噗的一声消失在观察区域，李墨一愣，他知道感知不会出现声音，那声“噗”是他潜意识根据感知场景概括出来臆想。
李墨皱着眉头又抛出一颗黑球，又是噗的一声消失，李墨依旧没有看清，但黑球肯定是撞破了某些东西，才让他的潜意识模拟出拟声词。
李墨将造物的形态换成了两米长的柱子，以便观察未知区域被穿破的过程。
黑柱被李墨抛下，伴随着呼呼的风声撞向观察区域，“噗~”这次的声响绵长了许多，李墨感知到黒柱就跟投入岩浆的冰块，直接消融在那到界限上，可那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再试！
又一根黑柱被抛下，李墨用精神力托着了黑柱，让它在穿破区域的中央停了下来。
李墨将黒柱拖回地面，柱子下半段不见踪影，断口平滑无比，李墨找不到不到任何的破坏痕迹，仿佛黒柱的下半段是被凭空传送走了一般。
但它去了哪里呢？
李墨用精神力慢慢的将半截黒柱挪回了穿破区域，穿破并非发生，说明穿破需要速度或者距离。
李墨一遍又一遍的尝试，他近乎测出了穿破现象全部数据，触发条件、触发位置、穿破可容纳物体的大小等等，除了物体的终点，他都算测出来了。
但李墨测不出穿破后的黑球、黑柱、黑方块、乃至黑点消失后的位置，他找遍了整片意识空间，有一次他甚至强忍着疼痛，把感知探到扭曲的空间球体中，在一片畸形而艳丽的色彩中寻找他丢失的黑色物体，但他失败啦。
从紊乱的感知中回过神来，意识空间仅存三分之一，这还是李墨顶着灵魂撕裂之痛，不断维持意识空间稳定的结果，随着他意识的略微崩溃，意识空间消散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该试的都试过了，李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实验来到了尾声，现在摆在李墨面前的只剩两个推测，第一种可能，那些穿破的黑雾并不是被传送到了其他地方，而是直接泯灭，如果是这样，李墨不用挣扎了，直接宣告寄寄。
第二种，也就是李墨现在要尝试的，如果穿破的黑雾不在意识空间，那有没有可能它们掉进了现实世界呢？虽然希望渺茫，李墨还是要试一试，坐着等死实在是过于煎熬。
一根长达十米的黑柱渐渐成型，这是目前李墨造物的极限，灵魂撕裂的痛楚一直干扰着他，说不难受是在逞强，他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法术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李墨嘴里喘着粗气，双眼充血盯着漂浮在空中的黒柱，他现在有种赌上身家性命的刺激感，他怎么会不上头，成败就此一举，他右手轻轻下放，黒柱失去浮力，无声地摔落下去。
李墨双眼一闭，退出意识空间，灵魂上的撕裂感却如同影子附着在他身后，李墨第一次在进出意识空间上感受到了阻滞感，不再如以前那边丝滑，强烈的撕裂感降临，硬生生的将他与空间意识撕扯开来，其中的痛觉不言而喻。
现实世界中，李墨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惊魂未定，疼痛姑且不论，这种仿佛被撕成两半的感觉着实吓了他一大跳，心脏仿佛都漏了几拍，他感觉再经历几次，自己能够练就一副大心脏。
“你醒了。”
睁眼之际，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上方，是身着简陋防护装置的凯尔希。
“呃。”李墨没有回答，甚至来不及看自己身处何方，他缓过神来的瞬间，便运转源石技艺撑开感知，精神力降临并将周围区域笼罩，事关重大，李墨没有留手，灰色的气息在他周围泛出，一种异样的实感微微扩散开来。
“嗯？”
附近的几人同时发出疑惑，李墨的感知过于强烈，哪怕是普通人都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窥视感，更别说李墨旁边这几位。
巨额的消耗换来的是强劲的效果，一瞬间李墨便将周围的景象尽收眼底。
李墨此时正平躺在一辆高速行驶的车内，开车的人是伊内丝，她察觉到了李墨的感知，正在通过后视镜企图观察李墨的情况；坐在副驾驶上的特蕾西娅也转过头来，一脸的好奇；凯尔希坐在李墨身旁，从她身上的装扮上看，凯尔希依旧在为抢救他而努力着，隔着防护面屏，凯尔希面无表情，一只握着手术刀的手悄无声息地放在了李墨脑袋旁边。
凯尔希的手十分纤细，看起来和普通女性的手没什么区别，但李墨敢肯定，只要他表现出任何异样，那只手会让手术刀出现在他脑袋上的任何位置。
“我很清醒。”李墨赶紧说道，那柄手术刀放在他要害附近，着实吓人。
“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施放源石技艺。”凯尔希的话让李墨一愣，他还在理解这句话时，他的感知圈中突然凭空出现了某样东西。
那是一缕黑雾，参杂着许些精神力，表面已经破烂不堪，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惨痛的战斗，它像一名走丢的孩子在李墨感知圈内乱窜。
“就像这样。”凯尔希伸手指了指，李墨反应过来，那缕黑雾在不断消散，他赶紧将精神力牵引过去，两股精神力相容，这缕不听指挥的黑雾又回到了李墨的掌控之中。
（荒谬！）
这是李墨的第一想法。
他的造物竟然突破了意识空间的封锁来到了现实世界，虽然大小有些不同，但他肯定这就是他之前在意识空间里构建出来的黒柱。
意识空间中的东西穿破虚无来到了现实世界，这一点都不好笑，在现实世界施法构建出黑雾和从意识空间中带出黑雾完全是两个概念，从意识空间中带出来的黑雾暴露在空气中，就开始自主消亡，这是十分不自然的。
李墨以前非常羡慕影墨那种灵魂出窍的状态，但他的灵魂被死死的锁在了肉体里，根本出不来，现在他明白了，影墨能自由进出意识空间，是因为有自己在给他做支撑，他俩的灵魂同源同根，根本不需要担心灵魂离体后的迷失问题，只要自己还在，哪怕影墨在外边玩得再疯，他就能回归本体。
李墨现在一点都不想有这种体验，意识空间破碎，肉体也没有人守着，谁给他供能，谁给他指路呢？现在他的灵魂跌出意识空间，他跟大号一点的迷失黑雾没有什么两样。
“伊内丝，虫晶呢？”想明白这一点，李墨知道自己得赶紧做好准备，他开口询问伊内丝，同时想要坐起来，但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有些不听使唤，他的右手仿佛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意识与肉体之间存在难以想象的延迟。
灵魂撕裂之痛没能彻底跟到现实，但它却以另一种方式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李墨灵魂与身体开始变得不同步了。
李墨花了三秒钟才完成撑起的这个动作，却被凯尔希一把按住。
“你需要休息。”凯尔希盯着李墨。
李墨抬头与其对视，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冷淡，仿佛已经见证过无数次类似的场面，这意味着她难以劝说。
“我等会可能会昏迷，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了。”李墨开口解释着，一股交代后事语气：“三个月后，如果我还没醒来或者没有联系得上你们，就把我处理掉吧。”
李墨愁着脸，他约估着自己如果没有找到存续下去的方法，估计一开始就死了，留着肉体也是浪费资源，三个月是他留给自己成功后恢复状态的时间。
“墨，你在说些什么？”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身为司机的伊内丝却猛然回头怒斥着李墨，虽然仅仅只是回头望了一眼，但也让李墨感到惊讶，伊内丝竟然会生气，只见她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探如背包一顿摸索，随后把一个干净的小袋子扔向李墨。
“拿着你的东西。”
之后便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名为我们战斗的盟友。”特蕾西娅的声音很轻，却充满着力量，语气坚定地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她话。
凯尔希则是轻轻地抬了下面屏，淡淡的说道：“你很自信，但我的职责只是治疗你，之后的事情我无权干涉。”听她的语气，显然也不打算采纳李墨的建议。
“随你们的便吧。”李墨叹了口气，他无意争论什么，他只是不想死后拖累伊内丝他们，虫晶里边的能量已经快要耗尽，估计等会也起不到作用，李墨现在需要做的是返回意识空间拖延时间。
意识空间崩溃的后果仍是个未知数，但肉体上的损伤却是真实存在的，等会真的灵魂出窍，肉体失去荧光的加持，他会死掉的。
“就这样，我先睡会。”李墨双眼一闭，开始返回。
返回意识空间的过程同样不好受，李墨感觉自己像是被几头脱缰的野马绑着，狠狠地拖拽了一路，最后一个摆尾，他狠狠地撞进了意识空间。
“咳咳咳！”巨大的力道撞得他往前踉跄了几步，他两眼昏花胸口发闷，竞是没能看清路，一下子就栽进了空间边缘的虚无之中。
“我靠！”李墨惊呼一声，脚下踏空令他瞬间回神，他施放法术把自己拖回对面。
“我特么！”李墨惊魂未定，刚刚那一下着实刺激，在他摔落进虚无的那一刻，内心生出无比的恐惧。
刺激来的猛烈，消退得也很果断，灵魂撕裂之痛攀上了李墨的脊椎，重新占领高地，忍受着体内的钝痛，李墨来到森林边缘瞧了瞧，看见源石虫精堵住了整个森林入口。
李墨打消了跟它挤一挤的打算，这里是他和影墨的意识空间，躲起来估计没用。
接着他冷哼一声，为自己喊了一句口号。
“拖，就硬拖！我知道这波冥想是等死，但我就是要拖住！”
随后李墨双腿盘坐，开始冥想。
在想到这可能是自己人生中最后一次冥想后，李墨的心有些不平静，冥想的效果并不理想。
时间过得飞快，当李墨感受到危险，再次睁开眼睛，意识空间已经尽数崩溃，虚无已经蔓延至他的脚下。
“啧！”李墨咂舌，看着脚下缓缓消散的立足之地，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接下来的事情尚未知晓，但那片虚无却让人生出一种触之即死的想法，这种感觉深入灵魂，仿若本能，李墨根本无法避免。
至少李墨是没有勇气去直面虚无的。
“喂，源石虫精。”李墨回头，想让源石虫精给予他信心与动力。
可惜的是，李墨没能看清源石虫精，满眼的墨绿色特效占据了他全部视野，那是源石虫精催动精神力的体现。
“波！”还是那熟悉的音效，还是那熟悉的触感，李墨被源石虫精一发精神震荡给震飞出去，这种让人浑身散架般的力道，说明源石虫精根本没有留手。
“源石虫精，我%你#！（纯正的炎国语）”
李墨敢肯定，这头源石虫精的投影有智慧，而且很高，它甚至没等李墨讲完，就主动给予了李墨“动力！”
李墨在空中旋转了几圈，随后开始往下掉，跌落的过程很短，他的怒意尚未停息，便满足了条件，开始穿破意识空间。
李墨用黑雾和精神力护在自己四周，想着多少抵挡一下未知的伤害，在他的认知里，这种横穿虚幻与物质世界的行为充满危险，至少他死过一次之后的那些经历，让他记忆深刻。
但穿破的过程中的颠簸却是比想象中的少上了许多，虚无之中什么都没有，李墨只能通过源石虫精那边散发的光亮来确定自己的位置，突然间，光亮消失，李墨听到耳边传来“噗”的一声，他感觉自己仿佛穿透了一层薄膜，这种感觉很熟悉，李墨小时候去超市经常戳那些透明薄片玩。
紧接着，一股似是非是的寒意侵袭而来，这是穿破意识空间后必须对面的东西，李墨被迫离开了自己的舒适区，那么自然要走向消亡的结局，倒是现实世界消灭他的方式让他感到意外，灵魂居然会模拟出他惧怕的事物，他很怕冷。
李墨就像是赤身裸体被扔进冰天雪地中，撑起的护盾成了挡风板，遮风却不防寒，越是往下坠落，寒冷越是真实，又过了几秒，李墨耳边又响起“噗”的一声。
周围的黑暗猛然消失，光明随即降临，像是一枚闪光弹在眼前炸开，明亮的光线刹那间照亮整个世界，差点闪瞎他的眼睛，刺痛感从双眼蔓延开来，这并不是错觉，李墨感觉自己浑身刺痛，被光线照射到的部位冒气一缕青烟，它真的在灼烧。
“鬼害怕阳光很正常嘛。”李墨知道自己已经完成穿破，灵魂直接暴露在现实世界中的后果十分恐怖，任何东西都能要他的命。
李墨加强了法术的输出，附在周围的精神力浓郁了几分，代价便是他的能量急剧消耗，他的体温也随之猛然下降，这两者仿佛关联在了一起，这意味着李墨必须在能量耗尽之前找到存续下去的办法，不然只能等着魂飞魄散。
李墨没有着急着离开，而是观察着自身的状况，他发现自己变成了类似影墨那种状态，但他的身体是灰色絮状的，李墨把自己缩成一团，以减少能量的损耗，这种感觉十分新奇，甚至有些舒适，他想起影墨曾经给予他的警告。
“身体状态会改变精神思维，物质决定意识，容器影响灵魂，保持人形是绝对有必要的。”
他现在倒是理解这句话了，但是管他呢，他得先确保自己活下来。
李墨控制着黑雾开了一道口子，在那条缝中悄悄地观察外边的世界，好家伙，他的眼睛像是近视一千多度那般，视野之中一片模糊。
他的周围有很多人在跑动，大多数人看不清相貌，只能从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中寻求一丝蛛丝马迹。
李墨扩大视野，发现自己身处一条走廊当中，天花板上的灯一闪一闪的，照得他生疼，他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被日光灯撵着打，这要是被阳光直射还得了？
李墨第一次感受到灵魂的脆弱。
“他们是要把我送到手术室吗？”李墨看得模糊，却也猜出个大概，他的肉身正在躺在担架上被送往某个地方，想来只能是手术室了。
周围的人一直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但在传入李墨耳中全成了无意义的杂音，他仿佛与世隔绝，在灵魂状态下，他很难与现实世界产生交际。
李墨附着在自己的肉身上静观其变，他的灵魂还没有适应现实世界的环境，而且他也不想早早地离开肉体。
“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行嘛。”李墨尝试操控自己的身体，肉体却没有任何反应，他能感知到那身躯壳只剩下几缕微弱的死气，他还是撑得不够久，导致他的肉体快要撑不住了。
看着自己的肉体被推进手术室，李墨奔向跟着进去，却察觉到里边存在大量的源石驱动的机器，当那些机器开启时散发的能量波动让他感到难受，尤其是那盏悬在上方的大灯，差点把他射死，李墨惊叫得离开了自己的肉体。
离开最后的庇护所，李墨的体温下降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好在他已经勉强适应这个状态，他的视角终于产生了一些变化。
人们那模糊相貌已经消失，取代而至的是一股股散发着强烈波动的气息，李墨本以为自己在灵魂形态下能窥视别人的灵魂，最后他发现这并不现实，灵魂被紧紧地锁在躯壳之中，既是束缚，也是保护，想要在正常情况下突破它们的防线，很难。
在灵魂形态下，能感知到别人的气息，已经是李墨努力的极限了。
在他的感知中，有几缕气息尤为强烈，如同刚经历长跑的心脏般，它们在李墨的视角里剧烈跳动，震出点点星光，那是它们无意间散发的思绪，李墨上前，终于通过这些散落的思绪确定了气息主人的身份。
伊内丝、W以及特蕾西娅，他们聚集在手术室门口，不知道在交谈着什么。
李墨对灵魂形态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的灵魂延续下去，但他运气很好，他还有时间，也更有耐心，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心中升起了一丝欲望，那是对他人气息的渴望，他人的气息仿佛对他产生了一种吸引力，并随着他灵魂的不断虚弱变得越发强烈。
李墨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认为这是灵魂的求生本能，通过自己上辈子习来的知识推测，答案无非就是几种，他的灵魂想要夺舍或者依附，李墨觉得大概率是后者，毕竟他现在顶多算得上一缕孤魂野鬼，有个屁本事去夺舍别人。
所以李墨在等，等待伊内丝她们紊乱的气息平复下来，不然按照他那日光灯就能晒死的脆弱体质，贸然行动大概率会死得很惨。
李墨知道自己不能心急，好在伊内丝似乎跟特蕾西娅不是很聊得来，她们很快就无话可说，伊内丝的气息波动开始平缓下来。
正当李墨想要尝试接近时，一股气息闯进了他的感知范围，伊内丝和W的气息肉眼可见的波动起来。
“......”
李墨无言，血压却隐隐升高，他知道，是赫德雷来了，这货是个压力怪，关系越好，越容易受赫德雷影响，这下李墨是看明白他们仨的关系有多好了。
李墨没有不气馁，时间算不上充裕，但也足够，他经过深思熟虑选择了附身伊内丝，他认为伊内丝是最合适的人选，毕竟附身什么的都是李墨的推测，万一发生意外，伊内丝也有解决问题的能力，李墨可不敢期望W和赫德雷在源石技艺方面有什么作为。
好在赫德雷并不是真的来压力队友，在简单的讲明情况后，赫德雷与特蕾西娅走到远处单独交谈起来，伊内丝和W则是回到手术室外的走廊等候。
伊内丝的气息终于缓和了下来。
李墨飘了过去，操控着自己成团的灵魂钻进了伊内丝的气息。
“嗯~好挤。”
这是李墨的第一感觉，不同于他那破碎的灵魂，伊内丝的气息周边充斥着思绪，好在这只是最外层的散发的东西，他并没有遭受阻拦，随着渐渐深入，李墨身上的寒冷渐渐缓解，伊内丝表层的气息在帮助他抵御侵蚀，但仍入不敷出，他需要进入更深层次的地方。
从李墨记得自己穿破到现实世界时撞破了两层的薄膜，那他要进入伊内丝的意识空间，估计也需要穿过两层保护，李墨开始想象伊内丝意识空间内的情况，他心中突然间生出一股负罪感，当却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
他很快便飘到了第一层薄膜处，李墨速度不减，径直地撞了过去。
“咚！”这是一击十分沉闷的撞击。
现实世界中的伊内丝正坐在椅子上小憩，墨已经被送入手术室，赫德雷也过来处理后续的事情，再加上疲软上涌，伊内丝少见的松懈下来。
“咚！”
脑海中出现闪出一道虚幻缥缈的声响，伊内丝猛然从椅子上起身，源石技艺近乎本能般的施放，金色的双眸绽放出摄人心魂的目光，利刃被她从腰间拔出，伊内丝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你干什么？”W第一时间发现了伊内丝的异动，随即架着武器开始警惕起来，虽然平时不大对付，但她对伊内丝的感知能力十分认可。
金黄色的眸子扫过四周，伊内丝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她强忍着用源石技艺窥视手术室的冲动，收起长剑，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是我的错觉。”
伊内丝表情疲惫，她刚刚有那么一瞬间认为是墨在给她传递信息，但传递信息不会有这么强烈的预警，她本能地做出了防御，最后发现什么都没有。
W少见的没有嘲讽，反而是安慰道：“我们都累了，等会好好休息吧。”
伊内丝点点头，不再说话。
......
在伊内丝气息的边缘，李墨成团的灵魂卡在了那道薄膜中央，讲道理，他被撞懵了，脑袋上厚重的触感表明这并不是什么薄膜，这分明是晶壁，这道透明的意识晶壁撞到李墨七荤八素，甚至短暂地昏迷了一段时间。
但好在李墨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在意识晶壁上撞出了一道口子，晶壁在缓缓收拢，他不敢多做停留，赶紧收紧身子往前挤，得益于灵魂躯体的可塑性，李墨顺利地钻了进去。
“哈哈哈！爷进来了！”李墨开心得大声呼喊，空气中的寒冷骤减，世界的恶意侵蚀不到这里，他为自己找到了生存下去的手段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但可惜，上帝肯为你打开那扇窗，是因为他已经把门给封死了。
黑暗中的背景突然一阵扭曲，世界开始变得明亮起来，一条悠长的走廊将李墨笼罩，冷色调的走廊，明亮的白炽灯，刺鼻的消毒水，这不是刚刚他路过的走廊嘛。
随后一道漆黑的影子缓缓在地面升起，她长着跟伊内丝一模一样的面容，手握长剑，双眸中闪耀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她是伊内丝的影子。
萧杀的气息扑面而来，李墨冷汗直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种闯入行为好像有些不太礼貌，所以触发了伊内丝的防御机制，这道影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善男信女。
李墨没想过要战斗，在影子出现的那一刻，李墨便感觉到意识空间的恶意席卷而来，整个世界的重量压得他动弹不得，战力十不存一，更何况他现在只是一团球，根本没法战斗。
现在他只能够期待伊内丝的影子能够交流。
“咳咳咳，伊内丝姐，我是墨啊。”李墨露出了最为和笑容，企图打感情牌。
李墨成功了，影子冲过来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后源石技艺的光辉充斥着剑身，砍人的伤害翻倍。
远在现实世界的伊内并不知道，自己差点一剑砍死墨，她只是觉得自己突然想通了什么事情，整个身心都变得轻松起来，自然意识不到墨就在自己身旁一脸纠结地望着她。
李墨在最后一刻逃离了伊内丝的意识空间，那层晶壁没有阻拦，晶壁对他这种外来入侵者是单向的，离开容易进来难。
“接下来怎么办。”李墨傻眼了，他的大门被上帝封死，好不容易爬上窗户寻求到了生机，却发现窗户下方的高度能轻易将他摔死。
李墨只能将目标转向他人。
W的气息只比伊内丝弱一点，估计也不行；赫德雷的气息看起来十分孱弱，但当李墨靠近时，却从他的气息深处感受到刺骨般的寒冷，他不由得暗骂一句老阴逼；至于特蕾西娅，李墨生不起一点想法，他这是绝境求生，不是主动送死，特蕾西娅庞大的气息单单是远远望去，就让李墨胆战心惊；在远处的凯尔希同理。
“难道要顺便找一个路人吗？”李墨心中犯难，门外的走廊倒是有不少气息在游动，但都十分陌生，而且那些气息并不比W弱多少，更有甚者远超伊内丝。
思考过后，李墨选择冒险。
“去W那吧，说不定有破解之法。”李墨反思着自己的失误，大张旗鼓，动静不加掩饰，最后暴露了自己，然后就是选了伊内丝做目标，她影子那双金黄色的眼睛，怎么看都是继承了伊内丝源石技艺的表现，估计就算他藏起来也会被找到。
W反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的防御机制会是什么？炸弹吗？
正当李墨想借着W休息趁虚而入时，代表他生路的窗户上飞进来了一只小鸟。
一股小小的气息闯入了李墨的感知圈，它一进门，便不顾一切的跑到特蕾西娅边上，看样子应该是认识。
“她不会是特蕾西娅的女儿或者妹妹吧。”李墨心里猜想，在那缕气息出现时，他知道自己的生路出现了，李墨立马放弃了W，重点将精力放在那缕气息上，说实在的，他也不想在W身上冒险，穿破意识晶壁可是很消耗能量的。
“小孩子，还是个小女孩。”李墨虽然“瞎”了，但是离得那么近，还是能从气息上大致分辨出基本信息，那道气息还没赫德雷的腰那么高，而且十分稚嫩，不是小孩是什么。
“该不会有什么防御法器吧？”操控着成团的灵魂飘了过去，在靠近特蕾西娅时，李墨望了望她那股庞大至极的气息，不禁咽了咽口水，根据小说里情节，这种强者的亲属身上多少带点防御法器之类的，虽然李墨只在泰拉见过科技产品，但心里仍止不住多想。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直到他飞到那缕气息的意识晶壁，都没有触发所谓的防御法器。
李墨上前敲了敲那堵挡在他面前的意识晶壁，质感柔软，不像伊内丝的那般坚固，想来也是，一名小孩心理防线能有多强。
但李墨也没有大意，穿破的过程十分小心，一方面是不敢小看任何意识空间的力量，另一方面，他害怕自己的动作太大，会吓到这小孩。
这两年来他用无数次感知过别人的气息，扭曲的、紊乱的、布满裂缝的，各种各样的气息他都见过，并且都有着相同的特点，那边是大多都带着血腥味，不管是谁，赫德雷、伊内丝、W手上都沾染过鲜血，哪怕是看起来十分温柔的特蕾西娅，她庞大的气息将血腥味隐藏得很好，但李墨知道她手上侵染的血腥不会比别人少。
李墨在卡兹戴尔上遇到的每一名雇佣兵，或多或少都接过与人命有关的脏活，哪怕是他自己，他身上背负的血债够他判死刑几百回了。
李墨不会为自己辩解什么，但是他敬佩那些在乱世中仍能保存本心的人。
眼前的这股气息的主人做到了，她身上的气息一尘不染，干净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就像一名普通人，李墨并不知道身处泰拉的人如何定义普通，但在他看来，眼前的这名小女孩，就是他心目中的普通人，他为之向往。
李墨在深吸一口气后，将体内的气体尽数排出，仿佛这样能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小一般，他憋着气，一股劲地往意识晶壁上钻，同时他还仔细地感知着这股气息的状态，毕竟特蕾西娅就站在一旁，万一她有什么感知手段李墨不就是寄了？
好在中途没有出现意外，这小孩子的意识晶壁出乎意料的软，李墨没费大多力气便穿了过去。
比起伊内丝那充满萧杀风格的防御机制，这小孩的就显得正常许多。
李墨在穿过意识晶壁后，掉进了一个花园之中，花园阳光正好，花儿在绽放，小鸟在歌唱，许多可爱的小动物和各式各样的玩具取代了花园中本应该存在的植物，往远处看李墨看到许多游乐场的设施。
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小孩子天真的性格让她将见到的美好事物拼接在一起，这个空间有很多角落可以躲藏，李墨心里止不住的感动，比起伊内丝那道避无可避的狭长走廊，这个地方要好上太多了。
李墨往花园深处走去，终于在中央看见了守卫。
“特蕾西娅和凯尔希？”李墨乐了，除了特蕾西娅和凯尔希外，他还看见一名带着兜帽和面罩，看起来十分阴沉的家伙，他们三人在花园中有规律的游荡着，看起来十分尽忠尽职。
李墨没有理会他们，绕过守卫后径直飞向意识深处，一路畅通无阻，随后他在最后的一面意识晶壁前停了下来。
他没有选择继续深入，李墨发现这面意识晶壁比想象中的要坚固得多，他没把握在不惊扰守卫的情况下破坏它；况且意识空间是一个人意识的重要组成部分，贸然进去且不说有没有危险，李墨觉着这样十分不人道；最重要的，这里已经感受不到现实世界的侵蚀，他的灵魂在趋于稳定后开始出现缓缓回复的征兆。
“这里就够了。”李墨将自己的身子靠在意识晶壁上，蜷缩成团，他现在浑身发冷，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的意识早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也许是因为过于深入这片空间，李墨竟然能隐约听到空间主人和特蕾西娅的对话。
“阿米娅，我们回去吧。”特蕾西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好！”一道清脆软糯，却又充满活力的童声开心地回应了特蕾西娅。
“原来她叫阿米娅嘛。”李墨自言自语，随后闭上双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