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痴的下克上213（674）订婚仪式
213（674）订婚仪式
这可是订婚仪式啊——侍从们这么说着，为我化上了淡妆、编起复杂的发型。多莉所做的发饰和虹色魔石簪插在我头上，耳边轻轻响起清脆的碰撞声。
侍从数人一齐出动为我换上的衣裙仿佛是用充满春天气息的新叶所染，淡绿的裙摆上罩了一层晴空色的薄布。拈着薄布稍微提起再松开，薄布就像蝉翼一般轻柔落下。
整好衣裙之后，侍从唰地一下把面纱盖在我头上，并用发卡固定住。虽然并没有必要沿袭亚伦斯伯罕的习俗，但为了表现出对这边文化的尊重，我还是戴上了它。比衣裙更淡的青色面纱配合了我诞生季节的贵色，半透明的薄布边缘勾勒着蕾丝的样子让我想起了玛利亚头纱。
……总觉得有点像新娘子？啊，不对，因为是订婚仪式才会生出这种错觉吧。可是，不行不行。一旦意识到那种事情，我就会害羞起来了。
「罗洁梅茵大人真是美丽动人呢。」
「斐迪南大人一定也会惊叹的吧。」
在莉瑟蕾塔和古丽缇亚的指示下，作为侍从候补的女性们开始收拾化妆道具以及备用的衣物和鞋。这时，克拉丽莎走进屋内向我报告道，
「贵族们正在陆续聚集到城堡中，罗洁梅茵大人。基贝好像已经全员到齐了。似乎也有人在参观新的主城。」
「因为这场订婚仪式是紧急决定的，所以基贝们到不到场都没关系，之前不是这么告知过了吗……」
人太多我会紧张的——我是这么想的，然而克拉丽莎却喘着粗气主张道：「能够亲眼目睹向领地全境施加治愈的女神化身，怎么可能会有人放过这种机会呢！」
「呐，克拉丽莎。养父大人他们到了吗？」
「是的。奥伯.艾伦菲斯特夫妇，骑士团团长夫妇，还有波尼法狄斯大人都光临了。」
订婚仪式的时间离领主会议很近。就算是亲属，站在领主一族的立场上，再怎么说也不能为了出席订婚仪式而连日离开领地。不过，我之前留下了很多储存着诸神贵力的魔石，只要用它们来启动转移阵在领地间往返，出席订婚仪式就变得可能了呢。
「对了，达穆尔也作为波尼法狄斯大人的护卫骑士一起来了。不过很遗憾，未成年的近侍们好像只能留下了。听说菲里妮和优蒂特怨气冲天呢。」
说不定得给菲里妮她们带些礼物过去才行。我拜托克拉丽莎去准备礼物。
「准备停当的话，就去艾伦菲斯特的客人们那儿露个面吧。要是现在不去的话，之后想交谈也很难找到机会了。奥伯夫妇和卡斯泰德大人他们一定也期待着和罗洁梅茵大人相见吧。」
面对莱欧诺蕾的催促，我点点头。订婚仪式结束之后，大家就会立刻返程了。艾伦菲斯特因为亚伦斯伯罕被卷入了动乱，而身为领主养女的我夺走了亚伦斯伯罕之础，甚至还成为女神的化身选出了新任君腾。不用想也知道领主会议的准备工作会有多忙乱。
刚刚落成的亚历山大，事务之繁忙更甚于艾伦菲斯特。实话说，我们也没有长期款待奥伯身份的客人的余裕。
「哎呀，罗洁梅茵。祝贺你定下婚约。今天的你是多么美丽啊。」
艾微拉用明朗的声音祝贺我，大家也跟着交口称赞起我今天的打扮来。
「啊啊，正如艾薇拉所言。转眼不见，罗洁梅茵已经出落成如此有女人味的美丽女子了啊。」
「稍微化点妆看起来就成熟了不少。前提是只要不开口的话。」
我向养母大人道了谢，但养父大人那边则是轻轻瞪了他一眼。我才不想被只要闭上嘴就像个正经奥伯的人这么说呢。
「养父大人才是请不要开口的好。难得的奥伯装束都要白费了。」
「啊呀，齐尔维斯特大人。罗洁梅茵的美可不仅仅是化妆的功劳。这是寻觅到了黑暗之神的光之女神所特有的光彩。……那么，罗洁梅茵。是怎样的原委让你和斐迪南大人心意相通的呢？」
……母亲大人，状态绝佳呢。双眼在放光哦。
「喔喔喔喔喔！罗洁梅茵！为什么！？为什么是斐迪南！？」
「父亲大人！你这幅样子太不堪了！」
波尼法狄斯的护卫骑士和卡斯泰得一起拼命阻拦他，然而波尼法狄斯完全没有罢休的打算。
「今天父亲大人不是骑士的装束呢。」
「因为今天并非作为奥伯的护卫骑士，而是作为你的亲生父亲出席订婚仪式。父亲大人这般吵闹很抱歉。虽然原本是要让他留在领地里的……但韦菲利特大人这样说了，只有一天的话他们留守也没问题，波尼法狄斯大人可以放心去。」
似乎是对没能参加君腾的加冕仪式而消沉不已的波尼法狄斯心生同情，韦菲利特提出了这样的提议，才最终决定了波尼法狄斯的同行。看着像嚎叫的猛兽一般不断大吵大闹的祖父大人，心里想着「真是瞎操闲心呢」的只有我吗。
「你不是说过，对他没有爱慕之情吗！那是谎言吗，罗洁梅茵！？」
「……我并没有说谎。我对斐迪南大人，确实没有爱慕之情。」
这个瞬间大家突然屏住了呼吸，用夸张的表情齐刷刷看向我。总觉得能听到空气中传来「你究竟在说什么」的无声呐喊。感受到大家无声的呐喊，我慌忙补充道。
「那，那个，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什么是爱慕之情，但斐迪南大人也说了不会向我期求男女之情。并不介意保持至今为止的状态，我只是想成为你真正的家人——他是这么说的。所以，我们为了成为真正的家人订下了婚约。」
大家都直直盯着我。我的话还不足以得到认可吗。无声的压力让我反射性地后退了一步，而祖父大人的青色眼瞳里露出严厉的神色。
「也就是说，这次的婚约是为了满足斐迪南的希望而订的吗？无法让罗洁梅茵获得幸福的婚约……」
「并不是这样，祖父大人。这也是为了满足我的希望。除了斐迪南大人，没有任何人会倾听我的理想、并为我筹划实现理想的途径。而且，我只要有斐迪南大人的陪伴就能感到安心。和韦菲利特哥哥大人以及席格斯瓦德王子不同，对于这场婚约，我完全没有嫌恶的感觉。所以，请放心吧。」
波尼法狄斯和齐尔维斯特一起抱着头长叹不已。我失言了吗。果然没有爱慕之情就不该订婚和结婚吗。总觉得齐尔维斯特就要说出「这场婚约还是别订了吧」，我快要哭出来了。
「我会为斐迪南大人建好研究所，提供研究所需要的魔力，也会开发可口的菜肴、确保斐迪南大人的健康作息……。我要竭尽全力让斐迪南大人幸福。只有这一点我们是约定好了的，所以……请不要反对我们的婚约。」
一片沉默之中，芙萝洛翠亚轻轻拍了拍齐尔维斯特的手臂：「齐尔维斯特大人，不可以让即将举行订婚仪式的少女陷入这样的不安。」
「我没有反对的打算。只是在回顾至今为止自己的言行罢了。……罗洁梅茵，我的弟弟就拜托你了。」
在这之后，我收下了母亲大人一行人所赠的订婚的贺礼，也接受了近侍们的祝福。和普通地向我道贺的马帝亚斯他们不同，跟着波尼法狄斯从艾伦菲斯特远道而来的达穆尔一脸微妙的表情。
「虽然可喜可贺，但斐迪南大人和罗洁梅茵大人订下婚约这件事，总觉得很不可思议呢。难道是因为我从洗礼仪式前就与罗洁梅茵大人相识，所以这种感觉才格外强烈吗。」
「对达穆尔来说，菲里妮的情况也很相似吧？」
从洗礼仪式之前就认识的菲里妮，现在和达穆尔的关系变得怎么样了呢。我歪着脑袋询问，达穆尔说着「也是呢」连连点头。
……发生了什么吗？
「祝贺你订下婚约。罗洁梅茵若是从心底期望着和斐迪南大人的婚约，我作为你的哥哥也会祝福你们的。不过，绝不能轻易被他引诱。偶尔也有必要对斐迪南大人表明坚决的态度。」
柯尼留斯哥哥大人用严肃的眼神如此告诫我。说到这个份上，就算是我也能明白他在担心冬季来访了。
「斐迪南大人明明不会做那种事的，诸位实在是担心过头了呢。虽然我知道哥哥大人在担心我，但莱欧诺蕾是不是也对柯尼留斯哥哥大人保持态度坚决了呢？」
「……这跟莱欧诺蕾和我的事没有关系吧？」
……咦，在这时候把视线移开了吗？哦唷。
大厅里聚集了数量众多的贵族。亚伦斯伯罕是大领地，贵族的数量自然远比艾伦菲斯特要多。只要站在台上一眼看去，这点便一目了然。
斐迪南和近侍们一同入场了。他的衣着是亚伦斯伯罕的式样。虽然袖口的款式有区别，但外套的整体感觉很像格鲁吉亚的民族服装，相当适合斐迪南高大的身材。披在深绿色外套之上的布带有艾伦菲斯特所染的纹样。
我和自己的近侍们站在右侧，而斐迪南带着他的近侍们从左侧走上台来。订婚仪式是在公开场合举办的，所以斐迪南的脸上挂着完美的社交用假笑。哈特姆特站在我们正中间。
「此次，罗洁梅茵大人与斐迪南大人将遵从王命立下婚约。」
哈特姆特向众人展示出艾格兰缇娜签署的文件，开始主持订婚仪式。能够主持仪式的人选只有我而已——因为他干劲十足地如此主张，最后就把主持的任务交给他了。然而，会担心他在途中失控而隐隐感到不安的只有我吗。
依照惯例，订婚仪式本是在领主会议上取得君腾的婚约许可后和星结仪式同时举办的，但为了能够让斐迪南大人一起出席领主会议必须先行正式订立婚约——哈特姆特说明了匆忙举办订婚仪式的理由。紧接着是前日再现古代魔法、我作为女神化身对领地进行大规模治愈的话题。他会不会就这样失控呢？我警戒起来，不过哈特姆特倒没有特别失控就顺利结束了话题，向我催促道：
「那么，罗洁梅茵大人请开始交换魔石吧。」
我起身上前，莉瑟蕾塔呈上了收纳订婚魔石的盒子。我从盒里取出魔石拿在手中，尽可能以优雅的姿势走向斐迪南。
「我的黑暗之神啊。在司掌浩浩青空的最高夫妇神之引导下，我们决定结为连理。」
这是在向众人宣言，我们的婚约由王命所定。是表明这份婚约绝非轻易可以干预的的台词。
「春意伴随妃亚唐莲娜之雷鸣降临，布璐安法翩翩起舞。新叶渐增绿意之时，莱登薛夫特指引我的道路。」
斐迪南担当了我的监护人、同时也是教育我的导师，我要向他表达感谢之意，并希望他今后也继续引导我前行——我应该是向罗德里希指定了这样的内容才对，真不知为什么布璐安法会跑出来跳舞，而且到结尾还有黑暗之神的袖子和披风哗啦哗啦乱翻。背稿子的时候我试着解读过，可是怎么想都不觉得这稿子是按我的意思写的。
不过，近侍们都说这份稿子和订婚仪式的场合非常相称；而且大厅里的贵族们也都一脸钦佩地在听，还不时发出感慨的叹息。所以，我也只能照着稿子继续背下去了。毕竟，把自己的想法用众神之名即兴表述出来什么的，我可没有那种文采啊。
「祈望着将你的世界照亮，我在此向我的黑暗之神献上这颗魔石。」
我递出刻着「请让我为你的披风刺绣」的魔石。最后我决定把贵族间表达「成为彼此的家人吧」的含义的句子刻进魔石里，但他会不会开心呢。为彼此刺绣披风是只有家人才能做的事。斐迪南从他的父亲大人那里得到的披风在进入神殿的时候就被维罗妮卡夺走了；而齐尔维斯特送给他的新披风，他也说着「要穿到正式获得亚伦斯伯罕的披风为止」，一直当成宝贝穿着。所以，我想要好好为他准备一件披风。
斐迪南看到我的魔石的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他屏住了呼吸。挂在他脸上的社交用的微笑面具粉碎了，真的只是在那一刹那，他露出了沉浸在幸福中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将婚约魔石紧握在手中。虽然下一刻他就回复了社交用的微笑，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非常高兴能收到这样的订婚魔石。我咯咯地轻笑，他的嘴角撇了下来：「图案由我来决定。」这个时候，我是该指出他的耳朵变红了，还是该回答「请选个简单的图案」呢。
「斐迪南大人。」
尤修塔斯低声唤道。斐迪南向身后撇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将我送他的魔石放入盒中，并取出自己的订婚魔石拿在手上。
「为尤根施密特带来古得里斯海得的睿智女神之化身——我的光之女神啊。吞没一切的黑暗无止境地延伸，一度不见尽头。」
众神之名接连不断地在斐迪南的台词中登场。如果这些台词写在信纸上交给我，我还能慢慢去解读；但像现在这样滔滔不绝地对我口述，我可完全听不明白。不过，艾微拉的双眼在闪闪发光，贵族女性们也以手掩口微微颤抖，看来他所做的是破坏力相当强的爱之告白。
……总之，我是照亮黑暗的光之女神，赋予变化的水之女神，守护他远离一切恶意的风之女神，包容接受他的全部的土之女神——大概像这样把我比喻成了全体女神，这点我是听明白了。嗯。夸张过头了所以完全没有可信度就是了。
「在此向我的光之女神献上这颗魔石。」
斐迪南这么说着，向我递出魔石。我把魔石拿在手中。全属性魔石内部的文字闪着金色的光芒。
「你的亚历山大和你一同由我守护」
曾经和爸爸交换的话语与约定浮现在脑海中，我的心狂跳不已。斐迪南不会许下无法完成的诺言，也不会开出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这点我一直很清楚。正因如此，在这种时候立下这样的约定真是太狡猾了。明明确信了他会永远陪伴在我身边，明明胸中洋溢着安心感，我的心跳却在不断加速，拿着魔石的手颤抖着，喉咙也阵阵生疼。连我自己也明白，我的脸上正泛起红潮、双眼也开始湿润。
「斐迪南大人……。那个，我……」
我不知道这时应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必须把现在的心情传达出来。然而，话语却无法成型。想说的话明明就在喉咙深处，我却发不出声音。
斐迪南站起身，展开袖子为我遮住众人的视线，然后迅速擦去我眼角的泪水。
「不要在这种场合哭泣。在这里没法安慰你啊。」
「……在魔石里刻进这种话，怎么想都是故意害我哭的。」
在我们低声交谈之时，台下的贵族们突然爆发出不知是欢呼还是悲鸣的尖叫声。被这出乎意料的响声吓到，我的泪水也止住了。
「这是怎么了？」
我环顾四周，而斐迪南却沉下了脸。
「……失误了。」
「什、什么地方失误了？」
「不许问。」
……为什么！？
斐迪南叹息着和我拉开距离，哈特姆特满脸困惑，尤修塔斯在拼命忍住笑意，而莉瑟蕾塔则是脸泛红晕、视线慌乱地游移。
台下只有艾微拉正带着欣喜的笑容挥动发光的思达普。齐尔维斯特脸上挂着温暖的微笑。波尼法狄斯没有举起思达普而是举着拳头，卡斯泰得和柯尼留斯哥哥大人首当其冲与护卫骑士们一起正齐心协力拼命按住他。
「哈特姆特，主持仪式是你的工作。继续吧。」
听到斐迪南的指示，哈特姆特调整好呼吸，再次开口。
「向正式立下婚约的二人献上祝福！」
贵族们举起思达普，一同放出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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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者们在百忙之中抽身，用转移阵从艾伦菲斯特前来出席了仪式。
未成年人留下看家。菲里妮和优蒂特懊悔不已。
二人成为了正式的婚约者。
下一话，奥伯．亚历山大的图书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