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仙侠(注意:本文纯属虚构)

2023-03-03 15:46 作者:嘎瓦咧咧  | 我要投稿

画画

却说那妖道半夜里来到旅舍,要捉女子回去,被铁河和齐玲拦住。妖道立即回身横斩,却只听得破空声。铁河早退了一大步,说道:“你竟是神雷派的道士。”妖道把火炬向前探,说道:“你是何人?认得我派服饰。”铁河笑道:“该是假扮的。神雷派修习雷法,若做恶事,必遭天谴,粉身碎骨,魂魄不存。”妖道说道:“既是道友,何苦相逼?不如与我一起,年轻的给你,妇人给我。”铁河皱眉,哈出一股气,盯住对方。片刻后,他说道:“吃我一招吧。”击出一掌,闪电直冲而去。妖道要躲,霎时被击中,继而全身一紧,直挺挺地倒下。铁河上去查看一番,叫道:“娘子!”齐玲出门来,问道:“死了吗?”铁河道:“过一会就醒了。那帮土匪没来,待会问到住处,要他们偿命。”齐玲回复一声,又回了屋。那母女俩惊得目瞪口呆,要拜,被扶住。齐玲道:“不必多礼。先歇息,明早出发。”女子与其母连连作揖,说了些感谢的话。

拂晓,妖道苏醒,睁眼便看见铁河在打坐,气若游丝地说道:“等我师父到来,定叫你等死无葬身之地。”铁河看向对方,说道:“看来你师父也是个无耻之人。”“哼。”妖道喘几口气,再说道,“我师父法力高强,能引雷下来,你这点微薄真炁是打不过的。”铁河问道:“你师父是谁?”妖道答道:“叫……”“谁敢伤我徒儿?”一个老道持剑刺来。铁河拔刀,起身去格。相斗过五六个回合,老道支持不住,往后一跳。铁河也不抢入去,两手交叠放在刀首圆球上,拄着刀。老道盯着小郎君,从衣襟里取出个小瓷瓶,把里面的药吃了,又扔了瓶子,开始掐诀念咒。铁河寻思:“这老道什么来路?且看他本事。”老道全身泛着白光,捏了个雷指,嘴里振振有词,身子缓缓浮起。一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云朵也变成墨色,又落下几滴雨滴,紧接大雨倾盆。老道距地一丈左右,念咒声停止,吼道:“雷公助我,剿灭妖邪!”一道白雷击中他的头顶,爆出火花。老道处之泰然,并未受伤。之后,又同时降下十来道白雷,全打到铁河身上。光芒刺目,妖道闭眼侧头。铁河问道:“你吃的是避雷丹吗?”老道惊呆了。铁河再说道:“那东西贵哦。你是神雷派哪一辈的?”老道说道:“看来江湖传言不虚,你应该是南阳派的铁河吧。”

这时,来了队道士,其中一个年轻道士见了老道,愤怒地说道:“果真在这!”他转头对身后同门说道:“众师弟与我捉拿叛徒。”“是。”众人回应一声。随即,他们排成横队,两边末端的道士持剑护法,其余捏好雷指,念咒运炁。他们身上都覆盖着一层金光。老道见此情景,立即收回雷法,落到地面,拔腿就跑。年轻道士喝道:“哪里跑!”他拔出长剑刺去。同门们齐声念道:“雷公助我,诛杀叛逆。”天地间一声爆响,一道八个水缸粗的霹雳砸到了年轻道士身上。他成了一个圆形闪电,将老道身躯吞没。风雨顿时停歇,日色现了出来。年轻道士面前飘着些灰烬。妖道害怕地发抖,两手抱着头,蜷缩成一团。年轻道士来到铁河面前,拱手道:“不才神雷派大弟子,卫辰通。”铁河道:“不才南阳派第二十三代传人,铁河。”二人又互相问候一声:“福生无量天尊。”齐玲在屋里听了发笑,便走了出来,站在丈夫身边。铁河介绍道:“这是赤霄派孙道爷的关门弟子,齐玲,号光尘居士。”卫辰通拱手道:“齐娘子慈悲。”齐玲叉手道:“道长慈悲。”卫辰通看一眼妖道,对铁河说道:“请道友让我手刃那个孽障,以雪我派之耻辱。”铁河道:“随意。”卫辰通大步走向妖道,按头跪胸,一剑切下对方头颅,说道:“此人背叛师门,杀害无辜,罪大恶极。”然后取块黑布把首级包了,放到个木盒里,又用块黑布包了,打了结,提在手上,再引一道雷下来把尸体劈成灰烬。铁河与齐玲对视一眼。卫辰通听到屋里的哭声,进去问道:“你俩为何哭泣?”母女俩便说了缘由。这年轻人当即叫来同门,跪下叩了三个响头,又送了十来锭银子,安慰一番,再来到门口,对铁河说道:“师父还等我回去复命,就此别过。”铁河道:“师兄且去。”卫辰通就带着师弟们离开了。铁河便去寻了半晌,没想到土匪就歇在十里外的林子里,全砍了,之后便和齐玲一起送母女俩回长宁。因为铁河的乘雷而行之法和齐玲的化炁而行之法尚未悟到传送多人的窍门,且母女俩不会骑马,所以只能步行。

几人走了三五天,到达长宁城门。那夫妻俩推辞了对方的邀请,目送她们远去。齐玲略微含颌,瞧着丈夫的眼睛,笑道:“我还从没来过长宁。”铁河斜眼看着妻子,问道:“你有钱吗?”齐玲鼓着脸颊,蹙眉说道:“有啊。”铁河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嗯。”齐玲点一下头,“走吧。”她快步进城。铁河左右看看,发现守卫们都憋着笑。他咬着牙,赶紧跟上去。长宁城建在大河边,东南五十余里是上阳城,东边百里外是清虚山。城内一条运河径直连到燕州,中间还有支流到神都洛州。另有河运码头,商船纷来沓至,货运贸易十分兴盛。道路很宽,偶尔经过几辆华美的马车,带起一阵馥郁芳香。

齐玲走得很慢,欣赏着路边刚露出些颜色的桃花。她笑道:“再过段时间就开了,跟定安一样多。还有樱花。唉,也要等啊。”铁河看着前方,笑道:“到时候我带你来。”齐玲露出笑容,并掌遮嘴,又望向丈夫,娇声道:“真的?那带我去吃好吃的。”铁河道:“娘子说。”齐玲双手插袖,噘着嘴,亮闪闪的眼珠子左转右转,说道:“吃涮羊肉。”铁河道:“顺便住一晚。”齐玲“嘤咛”一声,轻拍一下丈夫的胳膊,娇嗔道:“讨厌……”脸蛋唰地一下变得粉红。铁河笑道:“我闻到肉香味了。”齐玲柔软的鼻翼一鼓一缩,笑道:“烤肉也行,就是贵了点。”这娘子作出难受的表情。铁河瞅一眼妻子,说道:“钱都在你手里,我可不心疼。”齐玲两个嘴角下弯,眸子里洋溢着笑意,娇怯怯地说道:“你说的噢,是郎君带我去吃的。”铁河道:“对,你付钱。”“烦。”齐玲拍了丈夫的屁股,马上小跑向烧烤店。铁河虎躯一震,瞪着眼睛朝左右看看,大步追去。

店里的座位都用屏风隔开,到处是青色烟气。他俩相对跪坐着,待酒肉端来,捉了筷就夹来吃。牛肉、猪肉、羊肉各一斤,都是腌制好的新鲜后腿肉。那烤得是油光闪闪,咬一口,又熟又嫩,肥美多汁。齐玲瞟见过道边的食客吃的是带血丝的,她更在意那盘子里的几个可爱的小猪蹄。铁河问道:“点一个?”齐玲凝视丈夫,微微蹙眉,凸起亮晶晶的红唇。她眼眶里的清泉厚了些,波浪轻轻抚摸着岸,沾湿了水草。铁河即刻转头叫道:“店家!烤猪蹄来六个!”店家答应一声。齐玲笑了,吸过上唇,吮过下唇,喝口酒,夹了肉片吃。铁河摸摸光秃秃的脑袋,说道:“别搞这些有的没的,要吃吃嘛,搞得好像我很坏一样。”齐玲嚼几下口中的肉,闭眼咽了,微笑道:“郎君对我最好了。”铁河夹来肉,说道:“嗯。”一口吃到嘴里,干了一杯酒。他俩酒足饭饱,付了碎银子,出到门外。铁河伸个懒腰,打个哈欠,说道:“娘子,找个地方住吧。”齐玲小声道:“晚上回家再说嘛。”“好。要不再逛逛?”铁河说道,“找个地方坐会,消消食。”齐玲应承下来。这夫妻俩沿着河岸走了会,到一个没有人的亭子里的长凳上坐着。铁河困得不行,止不住地打盹。齐玲也眼皮下垂,呈一条缝,看游弋在水中的鱼。她两手贴在丈夫脑袋两边,说道:“躺我腿上歇会吧。”“不行。”铁河摇摇头,“给人瞧见不好。”“没事的,我可不怕别人说。”齐玲说道。铁河实在要睡,就顺着妻子的手侧躺下,头枕大腿。齐玲一手放在丈夫的胳膊上,另一手摩挲起他的头顶。小郎君很快打起呼噜,胸膛不停地一胀一收。春风拂来,带丝暖意,吹到热乎乎的脸蛋上,凉凉的,痒痒的。齐玲挠挠脸,低首去瞧丈夫的侧颜,甜甜地笑了。“娘子。”一个年轻的画工来到齐玲面前,轻声唤道。齐玲疑惑地看着对方。画工微笑着,拱手说道:“小生见过娘子。我乃画工,欲为娘子与郎君绘一幅画,自有钱财相送,不知愿否?”齐玲道:“闲的,让开。”画工两手垂下,说道:“是我冒昧了。可娘子与郎君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小生仰慕不已。若成画,定可流传千年。”齐玲道:“你们这群人天天画光屁股女人,快离去,莫惹我不高兴。”“哇呀呀。”画工兴奋起来,笑道,“就是这个表情,娇嗔薄怒,妙哉!”齐玲撇嘴竖眉,正要发火,却听到铁河吼道:“吵了死!”小郎君坐起来,揉揉脸,呼口气,望着对方说道:“有什么好画的?滚边上去。”齐玲看着丈夫,抿住嘴,神情和缓下来。画工笑道:“郎君莫动怒,我只不过想为两位画一幅像。”铁河道:“有什么好画的。娘子,我们走。”“嗯。”齐玲乖巧得像个乖宝宝。他俩刚要走,画工对不远处的同事叫道:“快来啊!拦住他们!”那帮画工放了毛笔,全跑过来。画工上前抱住铁河的腰,说道:“郎君莫走,手下留情。”齐玲手掌指腹贴在上唇,笑了一声。铁河对妻子说道:“男子抱我不算数噢。”齐玲的手掌又依着下巴,反着弯去,笑道:“不如画几张。”“什么?”铁河有些不悦。齐玲另一手指向丈夫鼻子,嗔道:“你敢凶我。”铁河收敛神情,说道:“好好好,你喜欢就好。不过,为什么又答应了呢?”齐玲两手放下,说道:“画几幅,以后老了可以看看嘛。”“有什么好看的?”铁河表情不屑地说道。“你说什么?”齐玲喝道。铁河只有闭紧嘴。画工道:“娘子说的是,留作纪念也好。”

那帮画工有十来个,把这对夫妻围住。齐玲道:“他不愿意,我愿意,给我画。”然后,撒开腿缓步走了。铁河道:“没我还算画?放开,一起去。”画工松了胳膊,笑道:“甚好,甚好。郎君担待。”众人来到画工们作画的亭子里。画工命仆人奉上茶水果脯干货,再对铁河笑道:“郎君,请躺在娘子腿上。就像刚才那样。”铁河不作声。齐玲道:“好呀。”她坐到长凳上,向丈夫招招手,说道:“来,别闹脾气了。长宁画师,名扬天下,绝对像。”铁河便躺在妻子身边,头放对方腿上。画工道:“还要睡着,眼闭上,摸头搭上臂。对——了,看着郎君笑。”齐玲看着丈夫,露出笑容。画工端详起来,脑袋左右晃晃,说道:“要自然地笑。无视我们,想想你俩开心的事。”齐玲点点头,照做了。画工这才笑道:“很好,就这样,保持住。”急忙来到桌边,提笔蘸墨。齐玲对丈夫说道:“要一会,你正好补个觉。”铁河道:“好,记得叫我。”“嗯。睡吧。”齐玲摸摸丈夫的胳膊。半个时辰后,众画工停笔。画工道:“好了。娘子可愿再垂怜我等,再画一幅。”齐玲道:“好呀。”铁河道:“我也来。”他俩按着画工的指挥摆出动作。黄昏,落日光芒照万丈,淡淡细月倚长空,彩霞披金纱,河面漆金箔,风轻花香,鸟鸣啾啾。画工们已各作了五六幅画,此刻正给齐玲写生。只见那娘子站在岸边的砖石上,目视前方,身姿笔挺,两手入袖,背一把长剑,几缕发丝随风飘荡,露一抹淡淡的笑。光芒从她右肩扑来,照亮了大半的身躯。枣红色白襟曲裾袍已变成鲜红色。脖子和脸蛋像是由铁水汇合而成的,似乎正烧灼着如黑炭般的头发。画工们的手在轻轻颤抖。天黑,星点点,到处是饭菜香气。画工把毛笔搁在笔架上,心满意足地说道:“成了。”他仔细瞧瞧画纸,又对齐玲说道:“齐娘子,多谢。”齐玲走过去,端详着画像,笑道:“还真像。”画工道:“在下的笔法,妙手天然而成。”齐玲扭头看向丈夫,问道:“郎君,你看这像不像我?”铁河凝视画中人,说道:“嗯,是这个感觉。娘子看我就是这样的。”画工道:“我之前画的齐娘子像都可以扔了。如今见到真的齐娘子,才感容貌之艳丽。那虎氏说的不及半分。”齐玲听到他人夸赞,自然捂嘴开口笑。铁河笑道:“虎氏这人倒是可以,若能再遇见,请他吃酒。”“说什么呢?”齐玲打了丈夫的胳膊,笑道,“这人也无甚恶意。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可别找尴尬。”铁河笑道:“我是真请客,不要乱想。”画工笑着拱手道:“天色已晚,小生请二位与我等共饮。”铁河回礼,说道:“给钱就行,我等还有要事要办。”画工有些意外,也有些不意外,便叫仆人送了一袋银子,再把那幅刚画好的齐玲画像裱褙好,装在丝帛袋子里送了。铁河拿了钱和画,带齐玲走上了街道。

他俩找到家酒楼,要两碗炸酱面,三斤酒,三斤熟牛肉,一盆酸菜辣鱼汤。半刻钟,菜上齐。齐玲吃片牛肉,尝过酒,再拿筷子夹走汤里的茱萸和花椒。铁河夹起面,转动腕子缠了几圈,说道:“你说要吃辣,现在又来挑。”一下塞到嘴里,放了筷子,咬断多出来的面条,嚼了五六下就吞了。齐玲嘟着嘴,手上不停,看着汤盆说道:“我就喜欢这样。”铁河道:“随便你。”仰头干光杯中酒。吃饱喝足,俩人付过银子,到河堤边散步消食。他俩衣服袖子宽大,灯光昏暗,牵着手也难被发现。前面有几对情侣也是这样。齐玲低着头,脸上带一点浅浅的笑,说道:“有点冷。”铁河看着路,说道:“你这是要睡觉了。先回家吧。”齐玲道:“嗯。”金光和红光亮起。“等等。”铁河说道。两团光都消失了。齐玲问道:“怎么了?”铁河道:“你看前面。”他快步走向那人。齐玲顺着丈夫的目光瞧去,惊讶地说道:“卫辰通。”紧跟上。铁河扶住满身是血的卫辰通,左掌按住对方的背,再催动上古之火。火焰从掌边冒出,立刻蔓延开去,包住了卫辰通的身躯。卫辰通抬头看向铁河,突然昏了过去。齐玲问道:“他怎么受这么重的伤?”铁河道:“玲儿,把他衣服撕开,把脏器塞进去,按拢伤口。”齐玲点头,蹲下去,咬着牙照做了。过了一个时辰,铁河的衣裳已湿透。他收回真炁,说道:“应该无碍了。”齐玲道:“来,去客栈。”铁河踏出一步,趔趄三五步,跨着腿站稳了。齐玲挽住丈夫手臂,心疼地说道:“我来吧。”“边上去。”铁河表情严肃。齐玲抿嘴,嘴角下弯,松开手。小郎君弯下腰,把卫辰通的胳膊放到脖子后,说道:“带路。”“噢。”齐玲便走到前头引路。

客房里,铁河伏案疾书,不一会,搭了笔,把纸头递去,说道:“按着这方子抓九副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一定盯着看,别让他多抓了。”齐玲接过,点了头,同时“嗯”一声,又往外走。她下了楼,向掌柜询问药店的地址,那掌柜的也热心,叫个婢女带她去。后半夜,人困马乏。卫辰通依旧昏迷。铁河的手肘抵着案几,双手拢袖,打着盹。齐玲给丈夫披上条棉被,说道:“歇息吧,我守着。”铁河提起精神,说道:“以卫道长和他师弟们的法力,这世上没几个门派敢动手。”齐玲问道:“什么意思?”铁河的眼珠子上都是血丝,眸子里映着烛光。他说道:“很可能是清虚门。他们还有把弑神剑。当初我是为了挣命才打得过,现在要我去,不一定。”“你不是说清虚门已经废了吗?除非出个不世出的天才。”齐玲说道。铁河道:“谁知道这个千年门派还藏着什么宝贝?我也是猜测,这是最有可能的判断。”齐玲微笑道:“不怕。即使对方藏了兵器在袖子里,离远些,防备它便是。”铁河笑道:“不错,以长击短,以不变应万变,以有备对其欲有备。玲儿妙啊。先去隔壁歇息,这里我来。”齐玲笑道:“我也睡不着,陪陪你。”铁河道:“那你也去裹床被子,夜里冷,别冻着了。”“嗯。”齐玲就去箱子里拿了被子披了,到丈夫身边盘腿坐下,包紧身躯,像个冒尖的笋。这夫妻俩都在灯光之中,不聊天,就这么安静地呆着。

翌日上午,铁河见卫辰通苏醒,轻声唤道:“卫师兄。”卫辰通脸色灰白,有些难为情地说道:“铁师弟。”“我妻子在熬药,吃过五六副便可痊愈。”铁河笑道。“师弟救命之恩,我神雷派铭记于心。”卫辰通两个手肘撑住褥子,扭动着上半身,坐了起来,要行礼。铁河抬手搭住他前臂,说道:“师兄见外了,同是道门,理当互助互爱。不知师兄被谁所伤?”卫辰通两手放在腿上,叹道:“唉,那人剑法极快,反应不及。师弟们全死了。我与他交手几回,身受重伤,靠师父给的护命丹药逃走,一路狂奔。自以为必死无疑,得遇道友,天不亡我。”铁河又问道:“你觉得是谁?”卫辰通道:“当今剑法,唯有赤霄。可我派与赤霄向来交好,多有切磋。若是清虚,绝无可能。”铁河问道:“既然不是清虚,那还会是哪个门派?”卫辰通道:“我见过孙道爷的剑法,那人比他还快。本来以我等的配合,就算是师父面前也可走上五六招。”铁河摇摇头,说道:“想不出就先不想了。师兄好好养伤。”卫辰通道:“好。到时再问过师父吧。”齐玲端着托盘,走进屋,又把盘子放在案几上,拿调羹轻轻搅动着药汤,对丈夫说道:“你去歇息,我在这边照顾。”铁河“嗯”一声,躺到另一个褥子上,盖了被子就睡了。卫辰通道:“齐娘子,我自己来。”齐玲道:“我也算个居士,都是道门中人,莫要见外。”卫辰通道:“我已能走动。”齐玲道:“你现在站起来看看,大病初愈,行动不便,我身为道门中人,照顾你怎么了?”卫辰通道:“这样于礼不合。”齐玲端起药碗,跪坐至对方身边,说道:“你把我当师弟看待不就行了,难不成我还偷汉子啊?”卫辰通笑出声来。齐玲舀一勺汤药,送到他嘴边,说道:“你自己吹凉了喝。”卫辰通点点头,前倾些身子,吹两口气,微张口,那调羹就送上来了。齐玲笑道:“卫师兄相貌不错嘛,浓眉大眼的,还秀气,鬓角的头发和陆大哥有得一比。”卫辰通不看对方,眼睛只盯着碗里,说道:“陆大哥!陆五味那个目中无人的竟然和你们结拜。”齐玲又喂她一勺药汤,说道:“喝。”卫辰通就喝了。

午饭后,一个县尉领一队甲士走进客栈,询问过掌柜的,再上楼来,对三人说道:“长宁县查案,来呀,都带回县衙。”甲士们鱼贯而入,其中一人拿着面禁法旗。那夫妻俩立刻站起身。铁河把妻子护在身后,拱手说道:“贫道见过县尉,我等自会配合,莫要动粗。”县尉看一眼卫辰通,说道:“我奉命而来,道长稍安勿躁。”卫辰通道:“我乃神雷派大弟子,卫辰通。这两位是我道友,一位是赤霄派孙道爷的关门弟子,齐玲,一位是南阳派方丈,铁河。”县尉将铁河上下打量了一番,叉手道:“原来你就是和李将军对打的铁道长。失敬,失敬。”铁河拱一拱手,说道:“惭愧。只是不知县尉寻我等做甚?”县尉收了礼,背负双手,说道:“有十来名神雷派弟子遇害,县令派我查探,便寻访至此。”铁河也收了礼,说道:“既是奉上官命令而来,我等便随你去。”县尉笑道:“甚好。”之后命人叫来轿夫,又命人扶卫辰通坐到兜轿上,这般,才率队归衙。

回到县衙,县尉先询问过卫辰通,再分别问过那夫妻俩,都记了笔录,画了押。到了傍晚,长宁刺史也来看望卫辰通,又邀铁河与齐玲去府上做客。铁河推辞掉,带妻子离开了。那个刺史还有些不高兴。

他俩回到客栈,退了一间房,吃过晚饭,煮好一壶茶,对坐而饮。齐玲抱来琵琶,弹奏起舒缓的曲子。铁河道:“唉,还要待到结案为止,有点烦啊。”齐玲微笑道:“我看你是怕我烦。”铁河道:“嗯,是这样。”齐玲快速拨了两声清脆的,看向丈夫,嘴轻启,露出两点门牙。铁河笑了几声,说道:“困得不行,我先睡了。”齐玲放了琵琶,说道:“我来,我来铺。”她去把被褥整理好,把之前卫辰通的被褥收好,又去闩上门,说道:“睡吧,昨晚没睡,我也困了。”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俩人便歇息了。屋里很暗,一个鼾声如雷,震得房子发颤。另一个只看得见头发,被子隆起,一起一伏。窗户没关,透着灯光。街上传来交谈声,飘着酒菜香。

虎贲2023.3.3


仙侠(注意:本文纯属虚构)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