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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者《树上的柏拉图》(六)| 长篇科幻连载

2021-03-12 22:20 作者:未来事务管理局  | 我要投稿





前情提要

柏拉图说,当我年纪还小的时候,我时常感觉孤独,我没有玩伴,没有认识的人,没有人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做,一切都充满未知,可一切却没那么令人期待,我也曾认真考虑过躲到失乐园里去,在那里让系统为我创造或者由我自己创造我想要的同伴……

本文首发于未来事务管理局“不存在科幻”(non-exist-SF)公众号 


无形者 | 把存在主义当作人生哲学,热爱诗歌,热爱美,热爱形而上的思辨,所以喜欢神神叨叨,所以时常自言自语。最爱菲利普·迪克和威廉·吉布森,希冀着能在文字中勾勒出超现实主义的迷幻画面。小说《尼伯龙根之歌》2019年获得未来科幻大师奖三等奖。


树上的柏拉图

第六章 牢笼

全文约5900字,预计阅读时间11分钟

梦有海水的味道,闻起来却像玫瑰精油。

老卡戎决定向年轻的学徒传授新的知识,第二课是安宁。“安宁?”年轻的学徒问。“对,”年迈的术士说,“定义一下‘安宁’。”“安宁,我想应该就是安定平静的意思吧?”柏拉图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老卡戎摇了摇头,“我要问的不是安宁的意思,而是安宁的本质。”“那有什么区别?”柏拉图问道。“安宁,其实就是欲望的消除。”老卡戎慢吞吞地说,“消解欲望的手段,无论是满足或转移,一个人的欲望只要被消除了,内心就获得了安宁。”“那厌世者呢?”“什么?”“那些自寻死路的人,”柏拉图继续问道,“难道他们得不到内心的安宁,也是因为他们的欲望未被消解吗?”“不,恰恰相反,生命有死亡的欲望,恶就是一种死亡冲动,指向外部时就攻击别人,指向内部就倾向于自我毁灭,他们之所以自暴自弃,正是因为更倾向于满足死的愿望,那是一种抽离和清空的行为。人消解了欲望本身,换句话说,就是不再欲望,或是欲望被彻底满足了。”老卡戎说。年轻的学徒被导师的话弄糊涂了,“你把我绕晕了。”干瘦如柴的老卡戎大笑起来,浑浊的眼睛似乎也变得清明,“欲望从来不是对于某些事物的欲望,而是对欲望本身的欲望,一种要继续欲望的欲望。欲望的终极恐惧不是得不到满足,而是全然满足,以至于不再欲望。”“你这是诡辩。”柏拉图皱起了眉头。“这不是诡辩。‘我们想到的,仅仅是我们过去的一小部分,而我们正是通过自己的全部过去去产生欲望,去发出意愿,去做出行动。’”老卡戎说,“悉达多曾讲过一个有关阿育王的故事,其梵文名字是‘无痛’或‘无忧愁’的意思。作为古印度历史上最强大的孔雀王朝的王子之一,年轻的阿育王从小接受皇家军事训练,被视作一个老练的猎人,一个可怕的战士,一个勇猛的将军。他在与你年纪相仿,也许只比你大一点的时候,四处征战杀戮,在国王病重时率军回城,杀死了自己的手足,篡位成了孔雀王朝的第三位君主。在阿育王上任初期,这位年轻的君主遵循祖父旃陀罗笈多的道路,几乎以武力征服统一了整个印度,期间由他直接或间接造成的死亡不计其数。这是一场屠杀,也是一场灾难,如果持续下去,将是印度人民的末日,但阿育王却在某一天突然清醒过来了。他在征服羯陵伽国时亲眼见证了屠杀——十多万人被俘,十多人被杀,丈夫们上了战场然后死去,妻子们留守家中只等来了士兵的魔爪和刀刃,孩子们刚刚呱呱坠地就在战争中被遗弃,死于饥饿、窒息、践踏和野兽。从那之后,阿育王深感悔悟,停止了对外扩张,本人也成了虔诚的佛教徒,强调政治宽容和非暴力主义。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安宁,本质上是欲望的消除,但并不要求我们消灭欲望。”“我明白了。”柏拉图说。“不,你不明白。”老卡戎轻声说,“这其中藏着很深的道理,你还需要多想想才能明白。”“好,但我要怎么样才知道自己想明白了?”“我要你站在高速路口,独自一人沿着这路一直走。”套着灰袍的老头说,“你要朝着视界线尽头的城市一直走,不停地走。你要走到最远方的千梦之城,见识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也许在此之前你已经去过那里了,也许还是很多次,但这一次,我要你好好看看那些梦中的建筑,并向路人、上班族、女学生一一打听有关‘老鼠’的事迹。”“老鼠?”“是的,老鼠。“卡戎说,“这是一次试炼。去吧,狩猎梦魇,找寻自己的道路,尽早找寻,你会为他人带来安宁。”

年轻的学徒点了点头,虽听不太明白,但还是独自上了路,一路上留下萤火虫般微弱的闪闪足迹。在梦的无穷远边界,雷暴肆虐着,狂风撕扯着狂风,空虚混沌的黑暗深处泛起一场又一场流光溢彩的梦。他在呼啸的狂风中前进,穿过璀璨斑斓的星云。他沿着漫长的高速路,来到这遥远的星系尽头,只是为了找寻某种自己都不确定的事物。

路走到尽头就没了路,最后一步迈出的那一刹那,瞳孔受了强光的刺激,沉重的眼皮像涂了胶一样粘住了。好长一段时间里,他什么都梦不到,只是眩晕,眼前的虚无是一片模糊的血色黑暗,空虚之中隐隐有梦的滚滚洪流不断地淌过。一片密集的鼓声响起,无数只拖曳着残影的手在黑暗中拍动,黄钟大吕、晨钟暮鼓皆有庄严高妙之清音。千梦之城的心跳,他想。难道能发出有规律的声音不就是活着的吗?紧接着是一阵平静的白噪音。符号、图形、琼宇、幻象、建筑,梦的材料犹如午夜时分电视的雪花,一片又一片,簌簌飘落,眨眼间变成鳞次栉比的建筑、向上生长的高楼以及不停蠕动的柏油马路——千梦之城在上一秒中分明还遥不可及,下一秒钟就从远处急速拉近,越变越大,撞入他的眼球。

现在,他梦见了城市,梦见了银色的残影,梦见了万家灯火,梦见退潮的海水,梦见了全世界所有人的生活和工作,他梦见了不属于自己的前尘往事,梦见了细节,梦见了欢愉,梦见了乡愁,梦见了三维空间的事物,梦见了全人类集体无意识深处的霓虹,他梦见了许多,梦也为他流动,像大雪山的乳汁涌入山涧,相汇合成律动的生命的脉搏。

一朵花在千梦之城中绽放,其花瓣上的露珠是梦幻的颜色。城市是梦中人生活和工作的地方,这里的天空是一片不得光明的永夜,呈现出昏沉沉的黑。梦有固定的内容,固定的项目,但梦的形式无时无刻不在变动,不像某种寄生在人类意识深处的活物,而像一座坛城,僧人们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搭建它,只为在一朝间消除——沙子变回了沙子,一次次被抹去,因而一次次建立。

现在,柏拉图在千梦之城的街头行走,向人打听有关老鼠的事迹。梦中的城市没有倒悬的金字塔,但有古老的咖啡馆,突然吸引了他的目光。星辰不在,至少不在千梦之城的咖啡馆中上夜班。柏拉图走了进去,没看到人,就替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回头时却梦见了坐在位置上看报的男人。“湿婆?”

“是我。”湿婆仍保持同一个坐姿,穿着同一件高领的衣服,拿捏着同一份内容的报纸。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四周。“这里是哪里?”

“仙童公司对面的咖啡馆。你不是去过那儿吗?”

“我知道。”湿婆说,“但千梦之城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梦就像一场在神经网络中永恒持续的电影,意识形态批评认为梦和电影一样不是对物质现实的复原,而是按照主体的观念对物质世界进行重新构造,”

“你把我弄糊涂了。”柏拉图问,“这咖啡馆若不是现实里的那一座,又不是不是千梦之城的一部分,那它到底是什么呢?”

湿婆盯着他仔细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它是由你的大脑所架构的空间,换句话说,也就是你梦到的场所,将之搬进千梦之城。你的父亲是一名艺术家,职责就是在梦中造梦。你也有这样的创造天赋,这一点都不使我感到意外。”

柏拉图点了点头,“但是,你为什么在这里?总不至于也是我创造的吧?”

“你梦见我了。在千梦之城,所有人的梦是共通的。我感应到你的梦,接受了你的召唤,所以我来了。”

咖啡店的墙上贴着墙纸,电视画面像是从墙体开出来的花,屏幕里流淌着魅魔们的完美笑容。拥有羊角和鹿蹄的少女甩着鞭子一样的尾巴,轻轻扇动着精致小巧的翅膀,在半空中得意地欢笑,无忧地飞舞,嘴里时不时飘出一声若有若无的低语。在那无边无际的肉欲海洋深处,一朵纯洁无瑕的莲花绽放了,焦灼的渴望沉沦到最底处,被梦中的生灵消化,阿芙洛狄忒便以绝美之姿行来,犹如夜晚,伴着无云晴空与星辰,是耀目的白日所不能得见。然后,那画面消失了,沙沙的白噪音来自三更半夜的电视机画面,屏幕上满是雪花颗粒和马赛克。

柏拉图一时间有些不能分清梦与现实,究竟是梦缔造了现实,还是现实孕育了梦?不要在千梦之城中复刻现实中的事物,这会混淆你的感官,这是规则,规则之一的规则。

湿婆的目光被墙上的电视吸引了,眉头却紧皱,似乎是头一次注意到屏幕里的画面。“哈!这贱人!”暴躁易怒的邋遢鬼突然跳了起来,指着电视疯疯癫癫地大喊大叫,“找到了!我想起来了!我他妈的认识这女人!”

柏拉图的注意力全在湿婆的报纸,“我也找到了。”

湿婆收起狂态,皱起眉头。“你找到什么了?”

“有关老鼠的梦魇。”柏拉图说,“卡戎给了我一场试炼,我来狩猎梦魇,为死者带来安宁。你找到什么了?”

“你父亲的下落。”湿婆挠了挠油乎乎的头发,冲动地说道,“我有线索了。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过去太久远了以至于我记不太清了,但这一刻看到阿芙洛狄忒,我才想起了一些被遗漏的往事。这广告也是你创造的?我从未在现实的咖啡馆里看到电视上这个广告。”

“不,我想我知道我们在哪里了。”柏拉图说,“这也是一场预知之梦,重复的东西是我们的感官,这里有现实中分离出来的某个东西,背离了时间的意向,仅仅关注把同样的东西联系于同样的东西。相似的原因产生相似的结果,这就是预测。现在你相信我的梦了吧?”

“我没说过自己不相信。”湿婆生气地反驳道,“我只是压根儿不在乎。”

“好吧,”柏拉图犹豫了一下,“我得继续完成我的试炼了。”

“试炼?当城市的清洁工算哪门子试炼?”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的工作。”

“需要提示吗?”

“不用。”他拒绝了。

湿婆却笃定地说:“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杀死出题的人。”

柏拉图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对方,什么都没说。“我才不会这么做。”

“别误会,我不是说卡戎,我是说梦魇。”湿婆说,“如果你看到老卡戎,千万不要提起我。等你的工作结束,就到千梦之城的莫里哀剧院等我,我会带你去追查梦给你的线索。”

柏拉图坐在那儿喝咖啡,看着湿婆像吹出来的泡泡一样消失了,随之消失的是一整座精美的咖啡馆。他又回到了千梦之城的街道上,看着这座无限大的夜之城,容纳了全世界不同国家不同地区不同种族的梦——梦中的书声琅琅,没日没夜的会议工作,专门为还魂尸开辟的失乐园,死人死到临头时所感召的最强烈最不甘的噩梦。

梦有迷迭香的味道,闻起来却像腐烂太久的朽木。柏拉图循着气味在城中转悠,看见街边的小贩打开热气腾腾的蒸笼,香喷喷的食物油乎乎的,微微反射着破碎的霓虹。一位半吊子的摇滚歌手抱着一把破吉他在街头唱歌,伤心的调子分明感人,由这差劲儿的男子唱出来却怎么都不能令人动容。

千梦之城有电视,或者说,许许多多的大屏幕。屏幕无处不在,高悬于云层,粘合于摩天大楼,有时也嵌顿在电线杆和柏油马路上,所有的屏幕都放映着同样的内容:现实,各种各样的现实,其实都是仙童公司的广告——北京的人儿,东京的居民,疲惫的纽约客,全世界都在梦中加班加点,生活是作秀,梦与现实没有区别。

柏拉图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母亲在火星殖民地劳作、在厨房里忙活的日子,想起了母亲的眼中没有光,沉淀着死寂的悲哀和温柔,永远都是一副不知疲倦的模样。如果还魂尸的快乐是一种快乐,那也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快乐,他想。现实就是把你困住的时空,人只有在意识到自己对当下处境无能为力之时才知道何为现实。从这个角度来说,千梦之城有其复杂的规则,同样可以被称作另一层现实,因为人同样会做着无能为力的梦,但还魂尸的梦截然不同,他们的梦是独立的,安置在失乐园的上千万个小单元格里,从不彼此互通,从不互相交流,这些孤立的意识在他们随心所欲的梦中,遇到了坏事如果说这不是真的,那它就一定可以不是真的。

柏拉图在千梦之城的街头行走,终于循着气味走到了尽头。这是一处无光之所——城市的巷弄深处——打从梦魇盘踞此处之后,过路的行人一俟被吸引,就会走入巷中,做起一场可怕的有关被活埋的噩梦,不能好好继续自己的工作。现在,年轻的学徒听到了声音:声音悄悄的,窸窸窣窣的,有女人的梦呓般虚弱的哭嚎,还有不安的小老鼠在黑夜的皮肤下灵活地钻动,所发出的凄厉尖叫不绝于耳,那是一种类似于指甲抓挠防滑塑料泡沫板的声音。

柏拉图走了过去,打算见识一下这无光之所究竟蛰伏着怎样一头野兽。自从他走入这狭仄的巷弄,来时的路就被移动的混凝土墙封堵住了。他抬头,于狭长受限的缝隙中瞥见纤细敏感的天空——天上是矩形的,地像沼泽怪物一样蠕动,人站在巷弄之中,被不断向内生长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压迫,简直要成为墙的一部分。那墙生着一张老女人的脸,墙体里有一个枯瘦的老太婆困于其中,像是砌墙之初就被活生生浇筑进去的。

年轻的学徒知晓自己的结局,倘若让墙体这般不断地压缩,那深红色的血肉、暗紫色的筋膜和白森森的碎骨就是他的下场——噩梦不在乎真实性,噩梦只在乎制造真实的痛苦。于是,他召出光亮之刃,挥动他的伊卡洛斯之翼,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解救。剑刺入混凝土墙,喷射出腥臭的污血。硫酸般的腐蚀液在他的脸、他的手、他的剑上溅落,滋滋作响,烧出白烟。在剧烈的痛苦中,光亮之刃因为意识的震动而消散了,伊卡洛斯的翅膀也被墙的血烧融。墙里的女人突然伸出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像母亲的怀抱,箍得越来越紧的双臂似乎巴不得把他压进这不断向内生长的混凝土墙之中。

柏拉图突然意识到原来墙是活的,那墙正是那老妪的一部分,困住她的不是梦魇,而是造化梦魇的痛苦。墙里的女人就是报纸上被老鼠咬断喉咙的那个老寡妇,这个女人已经遭遇不幸死了,死亡的形象在梦中变成昏厥的形象,她的人死了,但她的影子仍寄居在人类的集体之梦中——影子滞留了,被产生投影的主体抛弃了,影子徘徊在无限的千梦,没有丈夫,没有朋友,孤零零地生活,背负着与她相同的命运,梦境是生活的重现。影子所喜欢的、所拥有的一切,都在影子无法前往的远处,一块玻璃的另一边。当影子意识到另一个她已经死了,影子本身稀薄的形象也就随之消散了,一如泪水消融于雨中。由于内心长期痛苦的结果,影子的欲求就是得到她内心所渴望的东西,但影子即使得到时也已太晚,十有八九不会为那死者带来幸福。

想象一下:在海边独居的老寡妇在梦中生活,现实中的脖子被老鼠咬断了,梦里的影子就捂着血淋淋的伤口,从千梦之城的远处走来,像疯了一样,逮住路过的每一个人,扰人清梦,向他们述说自己生前做的最后一场梦,无止无休地分享被老鼠咬断喉咙的痛苦。孤寡的老太婆口若悬河,说得是如此之多,用的却是一种古怪的低语、可怕的哀嚎,以至于把每个人都吓跑了,没有人能听完她说完一句话就逃之夭夭,所有人都一脸晦气地避开这讨厌的老太婆。所以,她躲进千梦之城的巷弄,被梦中的生灵逼入角落,被不断变化的城市建筑卡死,在钢筋水泥的浇筑中被填入墙内,成了徘徊在无限思维空间的噩梦,成了一张生长在墙上的不断哭泣的面容,让所有误入此地者做着同一场被混凝土活埋的噩梦。

以聆听消解倾诉的欲望,是最好的解决手段。但年轻的学徒发现自己压根儿听不懂对方的语言。他想起老卡戎曾经的告诫:在噩梦的边界,所有人类的语言都不适用,假使对话果真有用,人们交流所用的也是痛苦魔鬼的语言,纵然语言为人所共有,但多数人立身处世仿佛各有其道,每一个瞬间都是前一瞬间叠上新的事物,每一次对话都是交错进行,朝着前一瞬间所阐述。如果我们通过语言去研究时间,就会发现向上的路和向下的路是完全一样的,时间里完全没有语言可言,所有的生命所能发出的空洞呢喃都被压缩成一个复杂、深奥、晦涩、混乱、难以理解、难以描述的混沌音节。如果我们可以除去我们的一切骄傲,那么我们将会发现所有的情节都是同一个音节,就好像所有的梦都是同一场空洞破碎的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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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康尽欢

题图 | 《新世纪福音战士》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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