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人物志 宦官—张承业
张承业
《新五代史卷三十八•列传第二十六•宦官传》张承业篇
在印象中,宦官都是阿谀奉承,欺上瞒下,祸国殃民,搬弄是非,仗势欺人的小人,有这样一个宦官,却是一个让人敬佩,光照千古的宦官。一个“诸葛亮”式的人物——张承业。
张承业,字继元,唐僖宗时宦者也。本姓康,幼阉,为内常侍张泰养子。
晋王兵击王行瑜,承业数往来兵间,晋王喜其为人。及昭宗为李茂贞所迫,将出奔太原,乃先遣承业使晋以道意,因以为河东监军。
其后崔胤诛宦官,宦官在外者,悉诏所在杀之。晋王怜承业,不忍杀,匿之斛律寺。昭宗崩,乃出承业,复为监军。
张承业,字继元,是唐朝僖宗时的一名宦官。晋王出兵攻打王行瑜,张承业多次出入兵间,晋王很喜欢他的为人。 等到昭宗被李茂贞逼迫,将出走太原,就先派遣张承业到晋阳说明去意,于是任命他担任河东监军。后来崔胤诛杀宦官,出使在外的宦官,全都下令各地杀掉他们。 晋王怜惜张承业,不忍心杀他,把他藏到斛律寺。昭宗死了,才放出张承业,又做监军。
晋王病且革,以庄宗属承业曰:“以亚子累公等。”
庄宗常兄事承业,岁时升堂拜母,甚亲重之。庄宗在魏,与梁战河上十馀年,军国之事,皆委承业,承业亦尽心不懈。凡所以畜积金粟,收市兵马,劝课农桑,而成庄宗之业者,承业之功为多。自贞简太后、韩德妃、伊淑妃及诸公子在晋阳者,承业一切以法绳之,权贵皆敛手畏承业。
晋王病重,把庄宗托付给张承业说:“有劳各位辅佐他(庄宗小字亚子)!”庄宗平常像敬重兄长一样对待张承业,一年中时常到他家去拜望他的母亲,非常亲近器重他。 庄宗在魏地,与后梁在黄河一带交战十多年,国内一切事务全交给张承业,张承业尽心不懈。积贮钱财粮食,招兵买马,鼓励农耕,于是能够促成庄宗大业的事情,张承业的功劳最大。 从贞简太后、韩德妃、伊淑妃到各位公子,所有在晋阳的人,张承业全部按法律约束他们,有权势的豪门大户都自觉收敛,害怕张承业。
张承业对后唐最大的功劳是发展后方,为前线提供后勤保障。李存勖常年征战在外,而张承业恰恰就是一位忠心可靠和治国安邦的人才。招抚流民从事农业生产,活跃商业市场,积蓄钱粮,与契丹人交易购买战马,为前线征战提供了后勤保障。在政治上推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政策,对王室亲贵一律同仁,在张承业的严格约束下,宗亲权贵没有敢不遵守法令的。发展农业,生产粮食,提拔人才,减轻赋税,训练军队……
庄宗岁时自魏归省亲,须钱蒲博、赏赐伶人,而承业主藏,钱不可得。
庄宗乃置酒库中,酒酣,使子继岌为承业起舞,舞罢,承业出宝带、币、马为赠,庄宗指钱积呼继岌小字以语承业曰:“和哥乏钱,可与钱一积,何用带、马为也?”承业谢曰:“国家钱,非臣所得私也。”庄宗以语侵之,承业怒曰:“臣,老敕使,非为子孙计,惜此库钱,佐王成霸业尔!若欲用之,何必问臣?财尽兵散,岂独臣受祸也?”
庄宗顾元行钦曰:“取剑来!”承业起,持庄宗衣而泣。曰:“臣受先王顾托之命,誓雪家国之雎。今日为王惜库物而死,死不愧于先王矣!”阎宝从旁解承业手令去,承业奋拳殴宝陪,骂曰:“阎宝,朱温之贼,蒙晋厚恩,不能有一言之忠,而反谄谀自容邪!”
太后闻之,使召庄宗。庄宗性至孝,闻太后召,甚惧,乃酌两后谢承业曰:“吾杯酒之失,且得罪太后。愿公饮此,为吾分过。”承业不肯饮。庄宗入内,太后使人谢承业曰:“小兒忤公,已苔之矣。”明日,太后与庄宗俱过承业第,慰劳之。
庄宗每年常从魏地回来探亲,想要些钱赌博和赏赐伶官,可是张承业掌管钱库,要不到钱。 庄宗于是在钱库旁摆酒席,酒兴正浓时,庄宗就让儿子继岌为承业起舞助兴,舞毕,张承业就拿出宝带、马赠送给继岌,庄宗指着钱堆,喊着继岌的小名对张承业说:“和哥缺钱用,你可以拿一垛钱赏他,何必用宝带和马呢?”张承业拒绝说:“这是国家的钱,不是我所能够私下给的。”庄宗就用话挖苦他。 张承业生气地说:“我,是先王的老奴,我并不是替子孙考虑,吝惜钱库的钱,是为了帮助你成就霸王大业罢了!如果你要用钱,又何必来问我?钱花光,士兵就会各自逃散,难道只是我遭受灾祸?” 庄宗回头对元行钦说:“拿剑过来!”张承业起身拉着庄宗的衣角哭着说:“我接受先王的重托,发誓要报仇雪恨。今天能为大王珍惜钱财而死,死也无愧于先王了!”阎宝在一旁拉开张承业的手要他走,张承业使劲一拳把阎宝打倒在地,骂道:“阎宝,你是朱温的死党,蒙受晋王的厚恩,竟然没有一句忠诚的话,反而讨好、奉承取悦于人!” 太后听说后,派人把庄宗叫去。庄宗生性非常孝顺,听到太后召见,非常害怕,于是倒了两杯酒,向张承业道歉说:“我酒后失态,将会被太后怪罪。希望您喝了这杯酒,替我分担过错!”张承业不肯喝。 庄宗进去宫里,太后派人来向张承业道歉说:“小儿触犯了您,我已经鞭打了他。”第二天,太后和庄宗一起到张承业的府上拜访,慰问安抚他。 天佑十八年,庄宗已诺诸将即皇帝位。 承业方卧病,闻之,自太原肩舆至魏,谏曰:“大王父子与梁血战三十年,本欲雪家国之雎,而复唐之社稷。今元凶未灭,而遽以尊名自居,非王父子之初心,且失天下望,不可。”庄宗谢曰:“此诸将之所欲也。”承业曰:“不然,梁,唐、晋之仇贼,而天下所共恶也。今王诚能为天下去大恶,复列圣之深雏,然后求唐后而立之。使唐之子孙在,孰敢当之?使唐无子孙,天下之士,谁可与王争者?臣,唐家一老奴耳,诚愿见大王之成功,然后退身田里,使百官送出洛东门,而令路人指而叹曰'此本朝敕使,先王时监军也',岂不臣主俱荣哉?”庄宗不听。 承业知不可谏,乃仰天大哭曰:“吾王自取之!误我奴矣。”肩舆归太原,不食而卒,年七十七。 同光元年,赠左武卫上将军,谥曰正宪。 天佑十八年,唐庄宗已答应诸将要即皇帝位。 张承业正卧病不起,听说这事,从太原乘轿到魏州,谏阻说:“大王父子和梁血战三十年,原希望为家为国报仇,而恢复唐的社稷。 如今元凶还没有消灭,就匆忙以尊贵的名号自居,这不是大王父子当初的心愿,而且让天下人失望,不可以这样!”唐庄宗推辞说:“这是将领们的意愿。”张承业说:“不对,梁是唐、晋的仇敌,是天下人共同憎恶的。 现在大王如果能为天下铲除大恶,为历代圣主报深仇大恨,然后再寻找唐的后裔立为皇帝。 如果唐的子孙还活着,谁人敢对抗他呢?如果唐已经没有子孙了,天下的士人,谁能和王争夺皇位呢?我是唐家的一个老奴仆罢了!确实希望看见大王的成功,然后退身田间,让百官送我出洛阳东门,而让路上的人指着我赞叹说‘这是本朝的宣诏使臣,先王时的监军’,难道不是臣子君主都光荣的事吗?”唐庄宗不听。 张承业明白不能谏阻了,于是望着天大哭说:“我们的王自己取天下,误了老奴我了。”坐着轿子回到太原,绝食而死,年龄七十七岁。 同光元年,赠左武卫上将军,赐谥号正宪。
人格最高尚的宦官,大唐最后的忠臣。
真正地忠心廉洁、精明干练、不爱财不内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