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斯】静

01 或许因为小潮team平时一个比一个能闹腾，笑起来都要比比谁声音最奇特，然后字幕打上赢家的对应色。 于是对他们来说，静就更加难得，像是把灵魂都藏在了这低分贝的房间里。 没有什么热烈灿烂，没有什么山盟海誓。静悄悄的，就是平常的日子，平常人的心动。 02 “走了马哥！” “啊羊哥——心痛啊，走好啊羊哥——” 马浩宁跟小傲举着麦克风依偎在一起，脸缩成一团有意哭喊，送走先行离开的羊头人。 “傻贝吧。”羊头人感动回复，推开门走了。 小潮team稳定下来，摄影组艺人组双双迎新，一群人难得凑出时间来，不带摄影机的纯团建。 高斯按亮手机，锁屏是猫猫。 白色的数字显示10:59。可能因为前期一直紧张，还没吃好饭，现在高斯困意渐浓。 本来他上了大学睡觉就早，这半年忙着投简历面试，以及为加入小潮team焦虑和兴奋，就容易犯困…… 他还不唱歌，听着身边的惊天动地响遏行云， 也盖不过心里一份:真好啊，像个大家庭一样。这样他也算在上海落脚了吧？可是自己还是有点融入不进去，咋办，啊好像有点困浅睡一下吧。 马浩宁回头就看见闭着眼睛岁月静好的新员工。 甚至绿色粉色的光圈还在他脸上乱飞。也遮不掉他面容温柔乖巧。 明明平日还严谨里带着青年人的愣气。或许是粉发挡住了眉毛，又或许是酒意蒙乱了眼，马浩宁眼里，抹掉了高斯的那丝凌厉。 只剩一团软乎乎的草莓味钙奶汤圆，趴在他脑子里。 现在的他，还叫不出口一句高高，小斯。甚至叫不出一声高斯。 “方向盘周围，回转着我的后悔——”只能再接上一句歌词，瞥眼高斯，看看屏幕，手臂摇起来指挥全场，落下的时候不小心向着高斯抖了一下。 好大声。 高斯自然睡不好，甚至在梦里听见马浩宁唱即兴。 诶？睁开眼，屏幕上男女牵手的背景上，只有歌词显眼。 “要是你能陪我到生命尽头啊” 正如此刻他的世界只听得见马浩宁的声音。 嗓音和生活里的不太一样，和视频里故意搞笑的更不一样。 有种让人沉静的作用。 又或许是因为马浩宁想到了自己的恋人，动着情，这种情在声音里打动着高斯，一个情感经历白纸——揉烂的白纸，这样的高斯。 也许，高斯早该在此时就意识到问题的。 在马浩宁的歌声里回忆起勉强算是的半个前男友。 他到底是真的记挂前任，还是这矫揉造作的心啊，欲求借着马浩宁的声音而触景生情，产生一点情感上的共鸣。 像是第一次在偶像演唱会底下疯狂飙泪，和朋友说什么他陪我走过学生时期，什么这首歌歌词牛的一批…… 最后想起， 哦，为什么流泪？因为激动。为什么激动？因为是他。 因为在台上放声歌唱的人是他。 就是这么简单直白，情感的选择，不用理由的。 高斯无所谓，没人看得见自己心里像个戏剧演员一样的出场与谢幕。 又不会露破绽，不会流眼泪。 03 高斯动摇过自己的心:要不要继续待在小潮team。 他至今没向任何人说过原因，又或许他自己都捋不清，列不出那罪状几条。 其中一点他是骗不了自己的，他不敢摆在原因第一，有意长按，拖拽，试图把他排在最后的。 「马浩宁」 对老板的私情。 这是他折腾过几轮的心， 从洗衣机里呜噜呜噜洗了近十个离心运动，又在烘干桶里哐哐转到吐，洗干净摆出来，漂漂亮亮的真心。 结果，一份未完成的辞职申请还在文件夹里存着，几份视频素材就先盖了上来。 马浩宁分手了。 哦抱歉，好像太专注情感问题了。更重要的应该是马浩宁被打官司了。 要赔很多钱，多到是高斯觉得，跟一个初出茅庐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孩挂不上钩的金额数目。 高斯懒得去辨别，马浩宁眼里的血丝几条为马浩宁几条为小潮院长。 只知道自己想让它们都他妈的滚远一点。 高斯戴上耳机，里面放着快嘴黄色英文歌。很吵，但至少很难犯困。 凌晨三点半，高斯把视频发了过去，眼前已经有点模糊。 屏幕的光有点刺眼，他想说些什么最后打打删删，还是只留了几个字。 “马哥，晚安！” 摘下耳机，世界一片安静。 安静到手机的消息提醒都吓的高斯心脏突突跳， 可能因为高斯手机一向静音惯了。最初因为怕错过工作消息开了，等后来混熟又关了。最近因为担心马总状态又打开了。 反正绝不是因为马浩宁的头像弹出来了。 “谢了，辛苦。” 高斯撇撇嘴，他心酸的原因竟然是马总没有回他一句晚安。 耳边好静，好想听听他的声音。 于是像上高中时那样，高斯打开了小潮院长的视频。他那近日颓废疲惫的老板留着小短毛，带着红绳和卡牌，笑着出现在屏幕上。 高斯眨眨眼。 是啊，犯傻了。 马浩宁就是小潮院长。潮晟承载马浩宁的心血，他的理想，他的热爱，他的事业，他的十多年，至今的半辈子。 爱情是马浩宁一部分，是他无法像拍视频那样运筹帷幄的一部分。 但他对感情永远有自己的原则性，这是大家知道的。不然小潮team的大家也不会处成兄弟，家人。 高斯爬上床，嘟比叫了一声，高斯回道晚安。 在猫咪主人入睡后，猫咪听见手机发出了一声提醒。 高斯转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到手机，看到红点那刻好像梦中的期待应运而生。 是马浩宁的一条长语音。 “就是，患难见真情吧。” 感谢来感谢去，声音听得高斯心疼，内容又让他心动。最后玩笑话又让他笑出声。 老板不是小狗来着吗？怎么比猫还傲娇啊。 总之世界不会因为没了谁不转，马浩宁最后赔进去一百多万。 高斯的辞职申请被马浩宁拖进回收箱，完了个蛋。 “好啊高斯！你要辞职是吧？！” 某晚，马总在从副总电脑导视频时发现了辞职申请，当即蹦脚。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几分钟，其他员工早早走了，高斯正烦着，被马浩宁吵到了，心里倒是一慌。 “马哥，我……” “你先别说话。” 高斯心想去你妹的，我不说话你不就误会了吗，我熬的那些夜剪的那些视频都喂了狗。你不就把我也当因为公司有了难事就想逃跑的人了吗！ 谁知道马浩宁盯着高斯，却突然俯下来身子，手撑在椅子两侧。 “对不起。” “啊？” “你那阵肯定挺焦虑的，我知道你怀疑自己，纠结自己选的路对不对。结果因为赶上公司那么多事，我这个老板也不尽职没能好好引导你，你个傻瓜硬是一句辞职没跟我提，还帮了我那么多忙。” “马总……”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真的，哥们咱真不会走心，该说的也和你说过了。 总之，谢谢你，高斯。” 只有两个人的公司挺安静的，和回家路上只坐两个人的车一样安静。 可人心里不安静。 04 但是高斯最近不想听见马浩宁声音。 烦死了兄弟。 “高斯！” “高斯，这视频我觉得有一块应该改改，你过来一下。” “高斯，这周拍哪个桌游有思路了吗？” “你这个头发好成鸡窝了啊高斯，拍摄之前打理一下。” 连一向很少废话的羊头人都忍不住开口了，戳戳对面工位的高斯。 “诶，最近马哥咋老找你？” “他小狗，他闲的无聊，就，找人给他顺毛。” 羊头人乐了，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如果一直这样，可能高斯都会觉得自己被上司找麻烦了吧。但是叫到办公室里，马浩宁语气就变了。 “来了啊高斯，这样，你把剪辑版给我发来，我给你改了就行了。” “行，我觉得这个拍出来效果挺好的，你放心试。” “哦对了，冰箱里新买了点草莓你回头记得洗洗，带屋里吃去。” 甚至有天，高斯一早迷迷瞪瞪出来上厕所，看见门口有个人吓一跳。马浩宁全副武装，看见高斯也愣了一下。 “马哥，这么早出门啊？” “嗯，素材忘存了，在公司电脑里，我去一趟，一会儿就得拍孙傲视频了。”高斯有种感觉，那就是马浩宁和他说的话越来越多了，如果在之前，大概只会是一句，去公司？ “走了，拜拜高斯。” “嗯，早点回来。” 马浩宁压了压帽檐，好像也在消化这对话，嗯了几声开门出去了。 背后，洁白的阳光被窗帘过滤变淡，隐约透在地上。 高斯蹲了下去，耳朵有点烫。 “为什么跟我拜拜，为啥我要说早点回来？我在说什么啊，尴尬死了…… ” 皇哥的生日赶上周五，晚上他们四个加羊头人决定洗浴KTV小歇一下。 还没到下班时间，几个人就躁动起来，孙傲拿胳膊肘怼怼海皇肚子，商量着一会儿合唱哪首歌。 “高斯你也唱呗。” “啊？我不，我唱歌不行。” “哎呀多练练就好了！”羊头人劝着一半，高斯还想抬头反驳一下，就被背后突然搭来的手臂吓得一抖。 “就是，唱着玩呗，就爱听我们高斯唱假烟假酒，假朋友，是吧！” “完事啦马哥？走呗？” “走着！” 虽然去之前嘴上说着让高斯唱歌，其实四个人到那一点上歌唱起来就想不到高斯了。 高斯无所谓，他觉得听他们鬼哭狼嚎也挺好的，今日不同往昔，他也不用尴尬地坐在一边了，穿着浴袍躺在小床上刷手机。 哦，不过他打算再听马浩宁唱两首就直接躺那睡觉。 耳边，众人突然有些起哄，他的视线由手机屏挪到了马浩宁那儿。 和屏幕上的歌词。 “你现在好吗” “会不会偶尔想起她” 手机上的一个百合版霸道总裁文已经读到二人误会解开，高斯一个字没听进去。在耳朵听完马浩宁唱了第一段高潮部分后，高斯离开房间去了厕所。 他想把耳朵里那些马浩宁的声音倒出去，水一样，侧过头就能哗哗流走。 可惜不能。 高斯以为上次的即兴足够动情。 今天才知道，小巫见大巫了。 今天才是情感充沛。马浩宁的心思抓在了每个字上，融在了每一个尾声。 高斯听得见，听得出来。 还在为前任吗，还舍不得吗？ 这也是正常的啊，高斯，你在想什么，你在希望他忘掉，因为你觉得那个女人伤害了他—— 别绕来绕去了。 很简单，你喜欢马浩宁，而他喜欢别人，哪怕还喜欢伤过他的人，也不喜欢你。 你做了兄弟应该做的，你不会想强求一份感谢之外的东西吧？ 卫生间像个水笼，还能隐约听到其他房间里唱歌的声音，但不妨碍这里很静，静得高斯不敢放声哭出来。 兀然，门被推开了。 高斯惊慌地抬头望去，是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高斯。” 被叫到的他正吓了一抖，立刻背过身去，又觉得是此地无银。 呃不对，刚才他绝对已经看到自己哭了吧。 “高斯？你没事吧……” 马浩宁觉得自己不该问废话，但眼下他还能说什么，不好意思我走错厕所了？ 何况他早就想到高斯可能情绪低落了。 高斯心脏跳了三声。 他想到自己今晚喝酒了。 感谢吃饭时因为太渴了而灌酒的自己！ 高斯猛回过头，眼眶还红着，泪光盈盈望着马浩宁，歪下头，蓬松的金发跟着晃。 马浩宁幻视一条猫尾巴出来。 猫猫开口，声音也软的很，好像有只炸着毛的长毛猫爬在马浩宁眼皮子上。 “你谁啊你。” “不是？高斯，我马哥，小潮院长，马浩宁啊。不是？” 高斯拖沓着步子逼近，马浩宁愣是没退。 然后毛茸茸的脑袋瓜砸在了他胸口。 “马哥，马哥……我好晕……” 这两声马哥呢喃得太轻，钻进马浩宁耳朵里痒痒的。 高斯没喝醉他是知道的，高斯刚才哭了他也是知道的。 但此时，不揭穿才是成年人的生活方式。 就像高斯也不会揭穿马浩宁此时心跳加速。而且他听不出来这是一份心动。 泪水朦胧了眼，马浩宁也想哭。 他是迟钝，但不是傻子。 就像对象爱或不爱了他其实能明眼看出来，就像他知道高斯是躲去卫生间哭一趟。 之前不敢确认，这一下是确定了自己员工的单相思。 小孩还是小孩，藏不住情绪。 也好，要是藏的太好，他还真看不出来，那小孩不又要自己一个人难过纠结了吗？ 想着，他把高斯抱住了。 他尚且不知道如何回应高斯这样一份感情，但怀里的柔软成为贪念，屏蔽掉理智。 马宁自认为足够义气，敢爱敢恨。但看来谈恋爱这种事不像交兄弟。 不是给人物质他就会念着你的好。 是他错的，他认。 同理，百般的好错付了人，他也认。 谁说唱的是她？ 唱的是一段低迷过的日子，是一段成长，是自己忽视了的身边人。 对不起高斯。 还有，谢谢你愿意喜欢小潮院长。 05 当晚两个人是一起回的房间，打开门迎面就是乱呼呼的歌声，屋里三个人嗨得很，根本没注意他俩。 “马哥，你也来啊！” “不了，高斯喝晕乎了，我过来拿手机，带他先去隔壁再开个房间睡觉。” 马浩宁一直架着高斯到隔壁空房间，扶到床上，关了门瞬间就安静许多。 “怎么样，听的清我说话吗？哪里难受？” 高斯躺在床上，随着灯打开，小臂抬起来遮住脸，蜷缩成团。 “能，我没事，就是有点晕，有点难过……我，我想嘟比了。” 马浩宁走过去，坐在隔壁床，伸手就能安抚到小猫的白爪子。 “好，你先睡会儿，咱一会儿就回家，好吗？我告诉他们快点唱，然后就在这陪你。” 高斯想说不用，但身体先诚实地点点头。 原来面对喝醉的人，马浩宁的语气可以那么温柔。 上一秒为他而哭，下一秒还是会贪恋他对自己的好。觉得眼泪有些丢人。 果然还是喝多了吧。 如果那晚是马浩宁侧心的第一次心动，直到疫情期间，以不小心摸到高斯的手做结，马浩宁心动了二十七次。 很奇怪，兄弟，直男会看自己员工可爱吗？ 直男会觉得自己员工像猫猫吗？ 直男会因为无意中蹭过员工的嘴唇，而焦躁一晚上吗？ 直男会像被妲己迷了心一样，下意识就想给他一整包鸡米花吗？ 妈的。马浩宁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性取向了。 他以为这只是个无疾而终的开始，自己精虫上脑而已，会好的都会淡的，他可不打算再谈，更不会谈自己员工。 结果，从高斯毫无准备搬进来后，马浩宁不再记心动次数了。 因为实在数不清了。 “高高，我看Steam上有桌游模拟器，我买完了，你回来试试，要是可以咱就拍那个。” “哦行，我下一个，谢谢马哥。” “哎呦，住进来那么久还没有习惯吗，小斯，别那么客气。” 高斯笑着点点头。 不客气怎么办，他都要被惯的出口成怼了。 小狮子本来就是有脾气的。 然后桌游模拟器里的桌子就被掀了。 “不是，谁给我线擦了？！皇哥，快帮我画一个！” “啊，啊？不是，啥意思啊！” “打台球还要辅助线啊？！！” “诶，把高斯的创回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我都到这了……是这样的吗。” “飞行棋好像是这样的。诶，我摇个3，再见高斯！” “——都别玩，都别玩！” 马浩宁那句“高斯是我跌♡”带来的开心，也盖不过高斯的胜负心。 也挺好的。高斯摘下耳机，闹腾半天以这样结尾，观众们看着也有意思。 耳边可算清净一些了。 当当。 “进……马哥？咋了？” “我看看你气没气死。” “哪啊，不至于不至于…反正快吃席了。” “去！好你个小斯，憋吃席了出来吃宵夜吧，玩个游戏好辛苦死你。” 马浩宁别别扭扭的，高斯也不知道到底是阴阳怪气还是真的关心。 反正夜宵挺好吃。 俩胖胖吃完就回屋刷手机了，马浩宁吃完也没动地方，也不说话，就看着高斯。 好像养胖点了，也养熟点了。果然还是得放身边看着啊，高斯这不是也习惯了吗？他马浩宁可太懂养猫了。 看着高斯天天睡得香吃得饱，他心里就美。 诶？……为啥啊。 自打天天住一起后，高斯的位置好像又从偏心的员工进阶了一些。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这份感情不仅没有淡掉，反而越发浓烈了。 小狗呲牙乐， 唉，不想那么多了。反正对高斯好就准没错，劳动合同摆那了，还有那么长工资条，高斯也跑不了。 就这样耗着吧，也挺好的。 拍视频时，两个人蹭在一起的手贴得更久了，马浩宁笑着笑着总会望向高斯，而高斯的规则……讲解对象从观众转到了马浩宁。 “爱————” 小傲的惨叫回荡在场地。高斯射不中球的呼喊也听在马浩宁耳朵里。 他的小斯运气是真不行啊，怎么就抽了个不好玩的。 “高高过来。” 中场休息时，他偷偷把高斯拽过去，俩人一人端着一瓶可乐密谋。 “憋喝了，放那！” “干嘛啊……” “你没玩上啥项目啊，你不恐高吧？害怕吗？” “不怕啊，这有啥了，这不没抽到嘛，可惜了不能报复老板。” 小狗睁圆眼睛佯装生气，拳头在高斯胸口象征性蹭了一下，后者也嬉笑着象征性躲了一下。 “一会儿他们还得有人抽上双人项目，到时候让你上昂，坐秋千去。” 马总知道自己又搞偏心了，咳一声，拿起来可乐压压惊。 猫猫听后眯起来亮亮的眼睛，开心得语气都软了些，撒娇似的。 “谢谢马哥！” 并且也拿起可乐喝了一口。 “诶马哥，咱俩可乐是不是拿错了？” “是吗？害没事，又不是没拿一个杯子喝过水。” 二人共同回忆起了一杯羊肉串味的手打榴莲。 默默红了耳尖。 06 马浩宁也见过一些“恶评”。 他无所谓，上网这么多年什么评论没见过。可是有人在弹幕说他和高斯麦麸。 不多，但是刚好就被他看见了，看见就删了。 “……” 手机亮起。 “高高，你看视频数据弹幕啥的了吗？” 对方正在输入中…… “还没有。” “咋了马哥？” “哦没事，弹幕老喊你老婆，”这句话刚打出来一半，马浩宁的下文就出不来了。怎么说，你介意吗？还是我吃醋了？算了吧，还是别说些误会的话。 反正他们可能永远也没有开始。 “哦没事，我就问问。” 刚好，羊村的筹备和拍摄让马浩宁忙的抽不出身。他暂时放下了恋爱脑，把事业脑上好润滑油，开转。 羊村的效果很好，很火爆。 足足五天。 但是剪辑的过程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对高斯有多别扭。 他以为自己能放下，以为自己真的不在乎。 可是自己不争气的眼睛还是看向已经淘汰的NP斯。 自己的身体还是坐得离他更近。 还是舍不得看他跑跑跳跳在雨里勤勤恳恳做裁判。 高斯更是看出来，为了效果，为了大局，基本没有主动接近过马浩宁。连打一个赌，他都不能顺应心意，喊出一句， 我赌马哥。 最后只能揽着小傲的肩膀回到羊村。 又是高斯，又是高高输在了羊村，怎么运气就那么不好呢，眼睁睁看星星一个个没掉，他的胜负心不得难受死。 马浩宁烦躁地打开潮斯超话，里面有人猜测:老婆是不是和小狗睡一起了？ 马浩宁嘴角扬了下，没有出声，卧室里安安静静。 没有。他没去……他没敢去，好笑吧？ 正因为曾经坦坦荡荡同床过，如今才更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玩那些直男的把戏。 马浩宁陷入了一种巨大的纠结之中。他喜欢高斯，他想推开高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推开，单纯的怕外界压力吗？怕家庭压力吗？ 马浩宁闭上眼，静得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 是他自己怕，怕什么？ 怕打断这份兄弟情，又做不好一个爱人。怕伤了高斯，怕自己不能好好爱他。 睁开眼，黑屏的手机倒映出他的脸。 马浩宁，你怕的这些，好像正是你现在做的…… 他突然好想哭，他突然想找高斯，想揪住他的袖子，想摸摸他的脸，他的嘴唇，和唇边的小痣。 原来这个人早就刻在他脑子里了，在开玩笑时，在玩桌游时，在插科打诨时。 外面如此吵闹，他都在心里静静轻吻这个人。 从额头，鼻尖，亲吻到唇。 悄无声息。 既然亲了，就要负责吧。 07 大连今年烟花挺多的。 马浩宁录了个视频发群里，员工们“当仁不让”，陆续比拼。孙傲首先秀出自己的红烧肘子。 海皇发了一盖拍饺子，照片里他占地最大。 马浩宁刚要随便炫耀一下自家弟弟，犀利就发了张照片。 他和他女朋友。 潮，弟弟？滚犊子吧！他心里大骂，手上轻轻推走小孩，自己回了卧室。 刚走到阳台上，正巧高斯也发了个照片。 是和妈妈的自拍，妈妈只露了一半头发。他穿着红毛衣，衬得皮肤更白了，眼睛也亮，漂亮得很。 “太俊了太俊了太俊啦～我们高高好给我suai死！”小狗看完就发疯了，语音发出去就秒切到高斯私信。 发点啥好呢，马上零点了…… 咔嚓。 马浩宁发了张自拍。哎嘛，这也太帅了！ 发完就补上。 “发错地方了” “对不起高斯” 拙劣的很。 对方正在输入中…… “刚要夸帅” “那你语音给我夸一下，马哥给你转五百块钱” 高斯来劲了，也回到卧室，不约而同来到了阳台。清清嗓子。 他说了些什么马浩宁那边跟本没记住。 只记得外面都是烟花，耳边是高斯的声音，特别好听，特别喜欢。 高斯这边看见红包刚要点，一个语音打过来。 有一说一，要不是马浩宁，他真的会直接挂断去点红包。 “马哥…” “高高呀。” 马浩宁那有意撒娇的调子低低一传来，高斯脸就红了，心里欢呼雀跃起来。 “马哥你，你吃了吗。” “嗯。” “呃，吃饱了不？” “半饱吧，留着肚子等十二点的饺子呢，你呢？”小狗声音黏糊糊的，好像有只小金毛趴在高斯耳朵边上舔着耳垂说的。 “哦…我们家吃汤圆。挺好七的。” “挺好七的？哈哈哈哈↘哈↗，你烫舌头啦，说都不会话了！” “切！咋，打语音啥事吧你，嘲笑我来的我就挂了。” “别挂！就是给你分享一下我的此时此刻，大烟花库库放，路边上好多小孩玩呲花我喜欢你，外面他们看春晚我弟调老大声音，吵死了。” “……” “……咳。就，吵死了。” “我这刚才信号不太好，你再说一遍呗？” “不是？我潮！！没事我啥都没说，我说有只傻狗在这阳台吹风！” 高斯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傻乎乎笑了。 “马哥你再说一遍呗，我就有一段没听见！” “烟花库库放。” “不是这句。” “小孩放呲花！” “不是，下一句！” “我喜欢你我弟看春晚呢。”前四个字快到小狗差点咬舌头。 但是高斯听见了，他第一遍就听见了。 “信号不好，转下视频呗马哥？” “你…行行行！”马浩宁在冷天里脸热的一批，还好环境太暗看不出来他脸红。能看老婆他反正一百个乐意。 摄像头打开了，高斯那边挺亮的，顺毛小猫看得清清楚楚。 小猫看小狗也看的挺清楚的，眼睛太亮了。 高斯这边关着窗户，挺静的。 “马哥，你要是早开视频，我可能早就想说了。” “说啥啊？” “……你能再和我说一遍吗。” 高斯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眼眶却越来越红。 马浩宁心跳加速，手有点冷，紧张，但是认认真真对着摄像头开口。 “高斯，我喜欢你。” 此时，零点已到，马浩宁看着四个0，好像挂念起了无数个过去的时间，他脑袋蹭着手机上，试图蹭到一点高斯怀里的温暖，发了疯一样的喊高斯。 “高斯，高高，小高，小孩，小斯，斯斯，小灭霸，小傻瓜，笨蛋，高西，高斯宝贝，老婆，老婆老婆……新年快乐。” 00:01 再出声前，高斯忍住了眼泪，但还是吸了吸鼻子。 声音有点哑。 “新年快乐，马浩宁。” “……斯斯？” “马哥，我这样算不算哭了一年啊？” “那也是我把你弄哭的……这话怎么这么怪啊兄弟。” “我们还是兄弟吗？” “小斯，咱就是说，兄弟是我口嗨，我心里喊你，是老婆，是对象…就就看你的意思了。” 高斯噗嗤笑了，小白手捂住嘴，又放下。 “哥，我喜欢你” “……潮！突然撒娇是吧？” “哥哥。”他没夹着嗓子，就是乖乖喊了句哥哥。 马浩宁捂住心脏。 “我潮……兄弟我真是…我为什么不在你旁边啊！” “干嘛？在我身边干嘛？” “把你扑床上亲啊。” “去！你小声！干嘛，敞开说实话了是吧？” “嗯。高高，我真的好想你，想见你和你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傻狗得让你难受了这么多次。我怂比。” “大过年咋这么骂自己呢？骂我喜欢的人是吧，小心我揍你嗷！” “小傻der……” “沙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突然就静不下来了，都在那哈哈笑。 叫马浩宁吃饺子的弟弟看着犯病的哥哥，还是默默离开了房间。 “爸，哥哥吵死了。” 08 假期结束。 高斯下了飞机，理了理睡炸毛的头发，拖着行李从接机口出来，一眼看到了马浩宁，一步一步走过去。 “咋还过来了，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这话说的，我想你了呗。” 新的一年，二人第一次在小小的手机屏幕外，相见。 行李被马浩宁自然的接了过去，二人自然是没敢牵手，也没有多说话。 直到上了车，高斯坐到副总的副驾位置。 “马哥。” “嗯？” “视频里说的还算数不？” 马浩宁轻笑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带了恋人滤镜，高斯觉得马浩宁今天还挺帅的。 马浩宁突然压了过来，高斯僵住没敢动，安全带从斜上方扯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嘴角就被湿湿热热的快速一吻。 ！ “你说呢？…当然算，我们已经恋爱七天了。” 直到马浩宁启动车子，高斯才缓缓抬起手遮住了脸。 心里的小鸟能不能不要扑棱了，高兴的受不了！ “耶？马哥你跟高子咋一块回来的啊？” “没有，我昨天就回来了，接他一趟。” 小傲也挠着脑袋从厕所出来， “迈呀，副总待遇就是好啊，哈哈哈。” 马浩宁笑了，心里默默念叨。 啥副总啊，都老板娘了。 外面海皇小傲都在收拾行李，屋内二人分贝压的很低。 “摇到单数就公开，双数就偷偷办公室恋爱。高高，你来我来？” “你来，我运气不行。” 马浩宁闭着眼求了求，也不知道到底想求哪个，然后发出去骰子的表情包。 是个六。 “6” “哈哈哈↗”笑一半就被高斯捂住嘴。 “嘘，小声……” “好好…高高咱俩可以办公室恋爱了。” “你挺开心？” “开心。一想到可以把你叫进办公室按在桌子上亲你还逃不掉我就开心。” 高斯抓起来旁边的一个小西瓜。 “家人们谁懂啊，真的是无语了，下头男！” “好啊高斯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马浩宁还没反驳出什么，心里太美了就乐出声了，二人想笑又得噤声，憋的脸都红了，马浩宁抱着高斯埋他颈窝上乐，不敢出声。 乐完两个人都在喘息，再开口说的话更小声起来了，声音一小，就显得格外温柔，有的字听上去哑哑的。 高斯叹了口气，“新的一年，遇上变态了。”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怎么事，不文化有限了？” “特意搜的，本来想补给你一场正式的表白来着……想想算了吧。” 马浩宁咽咽口水，又轻轻吻下高斯的双唇。 “……不想搞太多形式的东西了，我也想了，安全感不是这么给的。” 高斯反抱住马浩宁。 “嗯，你喜欢我就是最开心的事了，别的不重要。马哥，我没和你说过吗，你一直特别有安全感。” “好好好，整这些是吧，你说这些……没事，我忍得住。” “忍啥？庸人自扰。” 房间里很安静，二人能听见他们唇齿间的水声，和溢出的粗重呼吸声。 床铺被压出凹陷， 前七天里，高斯语音的挑逗都在此刻被马浩宁彻底咽下了肚。 “我买那啥了。” “……卧槽，马浩宁你……真是，我这贼船上的……” “我就是说一声。”声音轻得微微拂动高斯耳边的碎发，很痒，搔红了耳朵。“太快了，不能吓到我男朋友。” “其实也不是不行……” “不行，今天你刚坐完飞机太累了。” 马浩宁亲亲高斯疲惫的眼睛。 “就搁我这屋睡吧，嗯？” “嗯。晚安。” “晚安。” 大白天两个人互道了晚安，像这七天的夜里一样。 高斯想要的晚安，马浩宁都一一补回来了。 再也不会没有回应， 以后小情侣之间的话，句句不落地。 09 赶上有天海皇孙傲先去了公司，马浩宁钻进了高斯房间。 “你干嘛？我什么都没穿啊…”小猫刷着手机突然被人掀了被子，慌得带着颤音。 “没穿正好，我东西都带来了。” 高斯定睛一看。 好家伙。 “……我先去洗澡。” “好，我也去，咱俩一……” “不不不不不行，分开洗！” “怎么变戴夫了你哈哈哈哈哈！” 高斯可承受不住第一次就玩浴室play，他也是没正经谈过恋爱的，说不紧张是假的。 最后还是在高斯房间。 因为高斯说这屋熟悉，有安全感。 马浩宁说可惜了，早知道做一半给你抱去我屋继续了。 被高斯骂变态。 高斯又累又懵虚脱在马浩宁怀里时，突然想到一个事。 之前的自己是否有些矫情文学了？ 原来这就是生活而已，好像爱的人爱自己这件事本来几率就很小。 好幸运啊，他想。 房间里静静的， 今天又只是新一年365天中不起眼的一天而已。 因为主动选择，今天变得不普通。 以后的日子，还是会沦为“普通”，毕竟喜欢的人在身边这种事已经成了日常。 就像马浩宁有天晚上睡前抱着高斯说的，他会认认真真谈下去，一直和高斯走下去，或许以后他们会有矛盾会有争吵。 但那都是小情侣的生活日常。 以后的生活，每天都有彼此参与，也太美好了。人生这程旅途车，身边的座位上来了一个小粉毛坐下，两个灵魂互相吸引，互相陪伴。有线耳机戴在自己右耳，他的左耳。 何其幸运。 生活本就是一场豪赌， 马浩宁大胆出手做了庄，骰盅摇着摇着，变成了被角，低头发现赌桌变成了床，发牌的性感荷官正顶着鸡窝头睡在自己身旁。 马浩宁眨眨眼， 哦，被老婆踹了一脚，梦醒了。 高斯轻轻的鼾声绕在卧室里。 又是平常但幸福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