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梦凝录 010

繁华的酆都城在一夜之间变得只剩下残垣断壁,满目疮痍,到处是巫人的哭喊声,凝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半晌回不过神来——她不过睡了一觉,为什么醒来之后会变成这副光景?
表面上看起来是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美丽景色,可拨开白雪,下面却是无数巫人的尸体,耳边充斥着母亲失去孩子的啜泣,孩子找不到母亲的无助,旁边有幸存的巫人在不停地白雪挖开,好不容易看到一只手,眼里闪现了些许光芒,加快速度挖下去。
可是那只是一只手而已,身体不知道去哪里了。
凝水不由得拽紧了梦魇的衣角,“梦魇……”她开口,才发现自己竟然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梦魇把凝水抱起来,把她的脑袋按在怀里,察觉到凝水竟然连身体都有些微微的颤抖,梦魇不由得安抚地拍拍她,
“难受就不要看了,我们走吧。”走去一个你不那么难受的地方。
“请等一下!”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奢比尸的,梦魇不为所动,抱着凝水,并没有转身,“什么事。”
“请救救我的族人!”奢比尸说着对着梦魇深深一鞠躬,“请救救他们,他们只是平民,是无辜的!”
“但是他们有朝一日会成为战场上的军人,不是么?”梦魇微微撇过头,冷眼看着低头鞠躬的奢比尸,“虚空之境既然决定保持中立,那么本君就不会插手你们的战争。”梦魇说着回过头,继续朝前走去,“有求本君的时间,不如回去照看你的族人。”
奢比尸低着头,咬着牙,手攥成拳头,最终不甘心地直起身来,看着前方身材挺拔的黑衣男子,最后转身往回走。
“梦魇……我…救他们。”
怀里传来少女细细小小的声音,梦魇脚步一顿,低头看去,却见凝水正睁着一双杏眼瞧他,她的声音小小的,带了些颤抖,但是眼神却是十分坚定,梦魇见状沉默半晌,才开口道:“你不是难受?”
凝水咬着下唇,点点头。
“难受,还是要回去救他们?”
凝水点点头。
“神魔中立,不偏袒巫妖任何一方,你现在要救巫族?”
凝水犹豫了一下,试探地开口,“我……之后可以去妖族那边,也救他们…可以吗?”
梦魇不被察觉地轻笑两声,声音变得温柔了些,“没什么不可以的,只要你想做,我都会让你做的。”
凝水闻言先是一怔,随后脸上浮现喜悦的表情,猛地贴上梦魇的脸,“吧唧”亲了一口,“你对我真好!”说罢便从梦魇怀里蹦到地上,朝着奢比尸离开的方向跑去,“大个子,等等我,我和你去救人!”
梦魇伸手抚上脸上尚有湿热触感的地方,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怔怔出神,眼中浮现不解的神色,嘴巴贴上脸……算是什么意思?是阿凝想要把口水弄到他脸上?梦魇有些不明白了,自己方才做了什么让那孩子讨厌的事吗?
可是……她那副模样也没有不开心啊。梦魇摇摇头,决定不再想这个问题。
奢比尸看到朝自己跑过来的少女时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说什么?你和我……救人?”
“嗯!”凝水对他甜甜一笑,随后便让他带着去救治伤员。
这个时节本不是冬季,所以那厚厚的积雪也渐渐化开,地上十分泥泞,伤员们被安置到了高处,以防被污水浸染,伤口恶化。奢比尸看着面前聚精会神医治伤员的神族,一时间竟有些怔怔出神,只能一直盯着她的侧脸,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的光景。
凝水的手上发出淡淡光芒,眼看被医治的伤员伤口就要愈合,却凭空伸出一只手打断她的治疗,凝水抬头看去,却是一个女子,模样恬静,正微笑着看着她,“这命伤员医治到这个程度就好了,剩下的伤不会妨碍他的行动,让他自己慢慢复原就好,你的灵力,去救其他更严重的伤员吧。”
凝水有懵懂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不让她把手上的伤员治疗彻底,但是那名女子似乎并不想多说,而是径直走向凝水身旁的奢比尸,对着他微微一笑,随后便伸手去揪他耳朵,“不去帮忙在这里看姑娘,胆子肥了是不是?”
“姐姐姐!饶了我饶了我!”奢比尸吃痛,连忙告饶,从女子的虐待中脱身,立马一溜烟地逃走,“我这就去帮忙!”
凝水看着逃跑的奢比尸,又看了看身旁的女子,眨了眨眼睛,似乎对他们的相处模式很是稀奇,“你攻击他,他为什么不还手?”以往她见到的情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打打杀杀十分常见,如今这副模样,倒是让她有些不适应了。
女子听见这话也用同样的稀奇的表情看着她,“因为我是他姐姐啊,他敢还手?”女子说着走近了凝水,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神族,“魔君,您从哪找到这么一个啥都不懂孩子?”她昨天还听见奢比尸和她提到这个孩子,说啥都不懂,她还在想究竟能无知到什么地步,如今一看,终于有了答案。
凝水面前一暗,随后身后传来男人熟悉的声音,“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梦魇!”凝水见是梦魇,不由得开心一笑,“你和这位姐姐认识?”
梦魇点点头,“之前帮人擦屁股的时候遇到的。”
擦屁股?凝水闻言面容纠结在一起,脑补出真·擦屁股的情景,然后看着梦魇的神色变得十分怪异,“你怎么……还有这种癖好?”梦魇听见这话猛地一噎,好不容易才忍住自己抽嘴角的动作,正色道:“那是个比喻,其实就是帮个人收拾烂摊子而已。”
凝水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一旁的女子却已忍不住笑出声来,走过去拍了拍梦魇的肩,“正好你来了,就帮我把他叫来吧,不然那把琴他就别想要了。”
梦魇有些无奈地一拍额头,这算是什么事?凝水只能在一旁不解地看着两人,至于他们两个说了什么,凝水是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夜,梦魇带着凝水回到酆都城外的山上,依旧在山顶呆着,凝水因为白日里有些劳累的缘故,此时睡得十分沉,估计雷都打不醒她。梦魇抱着凝水,闭着眼安静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脸上拂过一阵风,梦魇睁开眼,“你们来了——拂徵怎么没到?”
“那家伙听说是来酆都,当然不肯了,”青姬身姿妖娆,一边玩弄着自己的发丝,一边慢慢走到梦魇身边,看着他怀里的少女,“这就是那个孩子?怎么睡得这么熟?君上,您把这孩子怎么了?莫不是她太过吵闹,您直接对她施了幻术?”银眸里带了些调笑挑逗的意味,梦魇瞥了青姬一眼,后者便立马收起风情万种的表情,乖乖站好。梦魇转过身,看向另外一个来人,是个女子,一身紫衣,手执紫缨长枪,银色的发丝被高高竖起扎在脑后,英姿飒爽。
“君上。”紫衣女子对着梦魇一拱手,梦魇看了她半晌,才缓缓开口,“紫霄,有件事,有危险,但是本君需要你去办。”紫霄听见这话一愣,是什么事能让君上说出“有危险”这种话?她虽然诧异,但是点点头,“君上吩咐便是。”
“本君要你,去监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对兄弟。昆仑墨裳和昆仑雪衣。”
“君上是说,狐王?”
梦魇点点头,“酆都城的惨象你也看到了,屠城之事就是他们兄弟做的。墨裳的修为本君目前还没有完全掌握,所以这件事究竟有多危险,本君也不清楚,你去了之后一切小心,不必参与巫妖斗争,只要监视就好。”
紫霄点点头,领命之后,化作一道光离开。
“只让紫霄一个人去,会不会有些托大了?”青姬听见梦魇刚刚的话,也明白这件事有多危险,“屠城,而且还是有两位祖巫在的酆都城,想来不是什么心地善良之辈,应当是阴险狡诈,还有胆量,紫霄为人正直,若是不慎,只怕会着了他们的道,还是再派一个人过去吧。”
“寻常神族魔族派去也只能给紫霄添乱,若是派遣上神上魔,未免动作太大了些。”想起那对兄弟,梦魇的眉头不由得皱起,“紫霄的神雷是妖族克星,就算出了什么事,她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而且只是监视,只要昆仑墨裳有野心,而且够聪明,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对紫霄动手,如果他这个时候对紫霄动手,梦魇反而能放下心来,昆仑兄弟不足为虑。但是正是因为知道昆仑墨裳绝非等闲,梦魇才有把握保证紫霄的安全,他突然有些矛盾,他不希望部下受伤,但是更不希望虚空之境有强大的敌人。
夜风起,天上云层渐渐遮蔽明月,梦魇眯了眯眼睛,不再言语。

孟岩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沈凝半倚在玄凉玉榻上小口抿着杯中的酒,见他醒了便招呼他过来吃东西,“吃饱了好上路。”
上路?上什么路?孟岩的思绪还沉浸在万年之前酆都被屠城的时候,大雪封城,白骨累累,哭声不绝。
沈凝见孟岩呆愣,不由得好心出言提醒,“可想好了,到底要不要答应我的条件?”
原是为了这件事。
梦境中的魔君,虽然有时候不近人情了一些,但是从未滥杀无辜,甚至很多时候对凝水上神都是和蔼宠溺的。
这样的魔君,怎么会变成后来人人口中那个暴虐贪婪的魔君?
况且自己身上的命案与礼天山的招式“惊天一剑”有关,当时掌门师伯与周天师兄都在山上,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东陆的那些仙人们,那些从礼天山学艺然后荣登仙界的仙人们。
真相如何,自己想是想不明白的,就算上神真的在欺骗自己,自己大不了一死,也绝不做为祸苍生的事情。
想到这里,孟岩下了决心,“我答应上神。”
沈凝对于孟岩的答复似乎早就料到,也没有过多的情绪表露,只是点点头,“吃完东西我们就上路去南陆吧。”
孟岩狼吞虎咽地吃了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囊,便和沈凝一道,下昆仑山,一路往南陆方向走去。

望文镇原本是人间的一个小镇,但是由于文化繁盛,许多当世词作大家,文人墨客都出于此,更有一些戏班子干脆在此驻扎,寻摸些小说话本改编成戏曲,在望文镇请一些诗词名家稍作润色,之后再去各地表演,次次赚的盆满钵满,还借此捧红了不少角儿,因此望文镇名声大噪,镇子也渐渐热闹起来,不少稍有才学的士子都慕名前来,俨然把望文镇当作心中文学圣地,望文镇也渐渐成为了一个大镇。
望文镇言氏一族是当地望族,在此繁衍生息十几代,历史上出过不少大家,在当地极有威信,若能得言氏举荐,要么入朝为官,要么作品被各种宣传,光靠卖作品就可得不小的财富,因此许多士子都以能投靠言氏门楣为荣,将之作为晋升之阶。
沈凝和孟岩下山后便一路向南往人间走,这日终于到了望文镇郊外。望文镇是文人墨客齐聚之处,他们平日里最好吟咏风月,因此望文镇周边的景色也是极美,时下仲秋,满山红枫烈烈似火,沈凝和孟岩两人即便心念着赶路,但是在美景中也不由得放慢脚步,慢慢欣赏。
一阵隐隐的抽泣声传来,孟岩看了沈凝一眼,沈凝点点头,孟岩便循着哭声而去,却见一束发少年正披麻戴孝,跪在坟茔前哭泣,少年听见有声音便转头看去,孟岩对他一拱手,“循哭声而来,不想打扰到公子了,这便离去。”
孟岩回到沈凝身边,解释道:“是有人在哭丧。”随后又想,师傅去世至今他尚未为师傅守孝,反而吃好喝好,真是枉为师徒一场。
华江给消息中,清玄道长曾在望文镇“去处去”客栈出现,但是两人到望文镇时才是上午,便想着在街上逛逛,也好查看一下清玄道长是否留下了其他线索,于是便没有直接去客栈,而是在镇上四处看看。
“瞧一瞧看一看,言家十四公子的大作《百里杏林》,已经被我们戏班改成戏了,今晚就在这里首场演出,欢迎父老乡亲们前来捧场啊!”
沈凝和孟岩闻声瞧去,却见戏台前人头攒动,里里外外叠了好几层人,神情都十分激动,似乎很期待。孟岩看了看沈凝,“凝姑娘,咱们今晚…要不要也凑个热闹?”
为了避人耳目,沈凝与孟岩约定,平日里还是和往常一样叫她“凝姑娘”,而不是“上神”这样过于扎耳的称呼。
沈凝闻言轻笑,“这些个酸腐文人写的东西无非就是风花雪月,你喜欢?”
孟岩闻言噤了声,沈凝看了之后无奈摇摇头,松口道:“要看便看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孟岩这才高兴起来,“谢谢凝姑娘!”
两人在镇上又转了一会儿,时至中午,便找到华江所说的“去处去”客栈,开了两间房,随后便在楼下大堂用饭。
“二位来点什么?”店小二给两人安排了位置,十分熟练地说道,“我们这儿的回锅肉远近闻名,二位可要试试?”
沈凝看着孟岩,“你点你自己吃的就行。”
孟岩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在昆仑山上这么久确实只看见沈凝每日饮酒,不曾见她吃东西,原以为沈凝是在自己修炼时吃了东西,现在看来,原来是不吃的么?那为何还要喝酒呢?孟岩虽是满腹疑虑,但也没问,只是顺着沈凝的话回复店小二,“那就一碗素面就好——咦?是你?”
店小二似是也认出孟岩,二话不说便赶忙跑到后厨去张罗,沈凝见状便道:“你认识?”
“就是早上郊外枫林里哭丧的那个,”孟岩说着还向店小二离开的方向看了看,“但是他现在好像也没戴孝啊。”
戴孝是常礼,一般店家在用人时也不会让伙计不戴孝,相反伙计家里出了事,店家还会给笔银子以示安慰。只是不知道店小二这孝,是他自己不戴的,还是店家禁止的,如果是后者,那么这家店的秘密,可就不止清玄道长一个了。
孟岩和沈凝闲聊着望文镇今晚要演出的那台大戏,店小二端面过来,听见他们聊的内容后一滞,壮着胆子开口,“二位客官,今晚那台戏…可否不去看?”
“为什么?”孟岩不解道,“言氏是望文镇的名门,今晚戏班子请的也是名角儿,为什么不去?”
“因为…”店小二有些犹豫地开口,“言家十四公子的那个小说…是抄的。”
“辛仁!你又胡言乱语!”老板过来指着店小二的鼻子骂,“你又和客官们在胡说些什么?什么炒的蒸的煮的?你赶紧给我干活儿去!”
眼看辛仁要被老板带走,沈凝面色一沉,“慢着,让他说完。”
“客官,这——”
“言家十四公子的《百里杏林》是抄的!抄的我姐姐的!”辛仁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大声喊了出来,老板见状赶紧捂住他的嘴,“喊这么大声做什么?你不要命了?!”
周围的人听见动静都往他们这里看,老板赶紧四处哄着,“客官们好好吃着,这小子胡言乱语,大家别往心里去,好好吃着,嘿。”说罢又恶狠狠地看着辛仁,“叫你胡言乱语!抄的怎么了?那些小说戏剧只要好看不就行了,你管谁写的呢?你能保住这条小命就不错了还敢胡言乱语!看我怎么收拾你!”老板说罢便要把辛仁带下去,沈凝见状便拦了下来,“老板,你们家的点心做的怎么样?”
“好啊!我家的桂花糕杏仁酥那是远近闻名的好吃,客官要不要来一些?”老板听说来了生意,立马笑逐颜开。
沈凝看了看孟岩,杏眼中浮现了淡淡的笑意,“你们这儿的点心每样都来一份,等会儿让他,”沈凝说着指了指一旁瑟缩的辛仁,“让他给我们送到房里去。”
“好好好!”糕点比寻常饭菜做得精细,因此也更贵些,平日里客人们都是半份一份的点,很少有一次把每样点心都要了的,老板见沈凝出手如此阔绰,自然是说什么都好。
“麻烦老板结个账。”
老板连忙叫伙计拿算盘过来,十分熟练地一拨弄,“客官您出手阔绰,零头我就给您免了,所以算下来一共是五两银子。”
沈凝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那老板见了一张脸都要笑花来,正要伸手去接,谁料沈凝却把银子交到辛仁手上,“我方才见门外有个叫花子,这五两银子你拿给他吧。”说罢站起身来,“钱付完了,孟岩,咱们上楼,店家待会儿记得把点心送上来。”
“客官客官!”老板连忙拦下沈凝,“客官,您这…银子还没给我呢。”
“我给了呀,”沈凝神情无辜道,看了看怔在那里不知所措的辛仁,“你怎么还不去?待会儿还要给我们送点心呢。”
老板:“客官,这、点心是我们家的,您怎么能把银子给了叫花子就当做是给我了呢?”
沈凝闻言笑了,一双杏眼完成月牙:“点心嘛,只要好吃就行了,我管他谁做的呢?钱嘛,我给便给了,至于到底给了谁,我管那么多做什么,老板您说是不是?”
一旁的辛仁听见这话不厚道地笑了,老板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沈凝是在嘲讽他刚刚的言语,脸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对着沈凝拱手讨饶,“客官,小人…知道错了。”
沈凝笑了笑,这才让辛仁把那锭银子递给老板,老板拿到那银子像是觉得烫手似的,连忙揣在怀里,吩咐后厨去做点心,辛仁看着一黑一蓝两人的身影,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哈哈哈——”孟岩一进房间便忍不住大笑起来,“凝姑娘方才看见那老板的脸色的了吗?可真是好看的紧啊!”孟岩坐在桌旁,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我之前听他那句‘好看不就行了,你管谁写的呢?’真是气得够呛,只是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发作,凝姑娘这一招可真是解气。”
沈凝只是淡淡笑了笑,凭空变出玄凉玉酒壶和玄凉玉盏,自斟自饮,并不接他的话茬,而是另起一事,“你有故人来访,还不去迎接?”
故人?孟岩一怔,随后便听见敲门声,“请问孟岩师弟在吗?”
这个声音是……周师兄!孟岩认出是周天的声音,便立马欢天喜地的去开门,果然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周天,还有掌门师伯的独女贺舞。
“小师弟!”贺舞二话不说便扑到孟岩身上,十分亲昵地抱着他,“你这两个月怎么样?伤好没好?有没有被仇家追杀?昆仑山好不好玩?”
“师姐…你先…放开我…”孟岩被贺舞抱的喘不过气来,贺舞见状便赶忙松手,十分抱歉地看着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我忘记你修为已经…”
孟岩摇摇头,“我的修为已经回来了,师姐不必担心。”所以是师姐你勒我勒得太紧跟修为无关啊!
“回来了?怎么回的?修为这种东西散了还能回来?你可别欺负我读书少!”
“所以叫你多读点书啊,”周天轻笑着和师弟妹们打趣,随后又道,“我们别站在门口了,进屋去说吧?”
孟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让周天和贺舞进屋,周天走到沈凝面前对她一拱手,“晚辈礼天门周天,见过昆仑山凝姑娘。”贺舞见到沈凝却十分不屑地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没有如周天一般对她行礼,周天扯了扯她的衣角,“师妹,别闹。”贺舞不情愿道:“怎么?这妖女下寒毒害我爹爹,我见了她还要行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