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魔女（二十三）

利欧困惑地抬高目光，方才发现魔女脸颊上没有半分痛苦怨恨，她甚至回到先前那副悠然自在，脱力颓丧的表情——刚才挤压逼迫内心，令他窒息的愤恨好像只是个人的想象。

不待利欧发出疑惑，一股强大的吸力让他短暂脱离地心引力，离地半公分滑行。他被拽到了亭子里，企鹅维德看不到脖子上方的白色面孔倒是满是气愤，“你非得这个时候出来搅事吗，那个女孩已经被魔力占据了意识，没有可蕾，我们都得死。”将利欧拖到亭子下的是他。

“那还能……”利欧对刚认识不久的可蕾没什么感情，他关心的问题至始至终只有那一个——如果女孩不能得救，抑或因为他擅作主张受到伤害，那他愿意死在女孩的手中。

“闭上嘴好好看着。”维德嗓音低沉冷静，光听声音会以为是个大叔。

利欧为维德不可反驳的语气惊到，呆然望向陷入寂静的战场——交战告一段落的两人面对面挺立，中间五步的距离双方都能一步越过。魔物没有即刻趁胜追击，不是他不想，而是身体不允许，女孩纤弱的身体早就被他压榨到了极限，刚从连续不断的攻势中停下，积攒的痛觉瞬间排山倒海地蔓延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手臂好痛，双腿好痛，肌肉好痛，心脏好痛，呼吸好痛……连血液流动都好痛。

不过这一切的代价都是值得的。连连处于劣势之中的他终于扳回一局，不对，他几乎已经将胜利桂冠握在了手中。这次的魔女各方面表现都远超他的预估，就像是针对他的特质武器一样，令他节节败退，连绝望的感情都诞生而出。但是她的威胁就到这里了，即使魔女再强，终究不会摆脱人类身份的基础，刚才胜之不武的一击足以让她身体机能濒临停止，接下来等待时间就好了……不，魔物顿然改变主意，他得亲手结束魔女的性命。

“你很强。”魔物借用女孩的声带，用毫无抑扬顿挫的生硬语气说，“竟然能够算计我到这个地步，可是你的运气似乎不太好。”

“呵呵……”面对魔物的嘲讽，魔女立刻回以更甚的讽刺，“你听不见我说话吗？我说你‘就这点本事吗？’”

“？”

魔女眯起宝石般鲜红的清澈瞳眸，收敛蔑视和杀意，仿佛身前对她造成致命伤害的魔物不再是她感兴趣的对象，抑或她看到了更久远的未来——魔物在她眼中不再是存在之物。

魔物一时困惑于魔女的反应，但是下一秒发生的事令他立刻理解，又完全无法领会……“不可能……”

映入眼瞳的画面：如同电影胶片慢速回放一般，魔女失去的肉体正慢慢恢复，轰飞的血肉宛若会互相吸引的磁石，慢悠悠地回到正确的部位，重新变回魔女的一部分。

“……不可能……”魔物梦呓般低语，面对这种对手，他怎么赢得了。

无法杀死，无法战胜……他忽然发觉：绝望才刚刚开始。

魔女复原身体的时间漫长而飞快，后方的利欧同样愕然张大了嘴巴，他以为自己不会再惊奇于魔法，然而面对如此违反常识的魔法，他仍旧感叹奇迹。若不是只有如雪般白皙的肉体恢复如初，衣服没有归位，他肯定会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幕只是幻觉。

“那就让我们开始最终战吧。”魔女交互压手指，向心生动摇的魔物散发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