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
一章 暮凌的住处是窄巷子中独栋住宅最靠里边的一户。 拉开门，在视目所及是不大的空间，进屋左边便是厨房；因为这是年久失修的老房子，陈旧的墙壁和腐朽的木制支柱吸附了日积月累的油烟，散发着有些令人作呕的气息。 出门前，庄重地整理了身上旧到有些发白的衣服。这是暮凌相隔一个月后，第一次走出这栋屋子。 昏暗的天空使得布满雾霾的人间如同坠入黑夜。街道上近期新装的街灯齐刷刷地亮了起来，虽然只是下午。电车与冒着黑烟的汽车无序地穿行在街道上，暮凌裹挟在其中，被迫适应现在的环境。 今天的目的地十分的明确，暮凌要穿越这个城市，去到郊区开的一家店，将自己的所有全盘托出，这是他的仅有的灵魂了。即是将其卖出，也是换取他所要的东西；可是，暮凌已经不意自己是否拥有金钱了，想要换取的另有其物。 乌云终究是承受不住压力，雨滴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街上的人流开始纷忙地窜动。 邻近街道的一家购物中心，衣着只要较为光鲜的人就没有选择外面搭的遮阳棚的，纷纷拥入购物中心；仅有一些流浪汉挤在这棚里，棚中的气味开始令绅士与小姐们厌恶。暮凌并不在意这些，走进棚里。 掏出被打湿的纸卷烟，大多都不能点燃，只有靠里的几根，并没那么湿，暮凌抽出其中一支，困难地点燃，吞云吐雾了起来。 雨没有停歇的意思，脚步一停下来，身体马上冷了起来。拿着烟的手在半空中颤抖，暮凌将另一只手缩进绵薄的衣服口袋中去。烟雾因寒气在棚中久久不能散去。 掏出口袋中零散的硬币，大部分花出购买出城的车票，剩下的硬币，也只够卖暮凌手中这种最便宜的纸卷烟。只是棚中的苦命人，都眼巴巴地看向暮凌，眼中原本的绝望也变成了希望；虽然从暮凌的衣着，也可以看出暮凌并不是有富裕钱的人，可是眼下光景不好，若是得这些许施舍，便多了活下去的希望。 暮凌思索片刻，将不多的烟钱轻轻放进最老迈的流浪汉碗里。随后又将剩下的烟掏出，散与其他人。这是他仅能给出去了，只可惜刚才已经用完了最后的火柴。 年老地苦命汉连声道谢，破履烂衫随着风雨一起飘动。暮凌不由得心中一紧。如此寒冬，这老汉怕是会挺不过去。暮凌心头一酸眼眶便红了起来，仰头望天，亦或是恻隐之心勾得他思念起了某人。。。 最后一口烟雾吐出，这雨也未有任何变小的意思。暮凌将手中地烟头弹向雨水中，随后一头扎进水幕里。。。 电车站旁，乌央乌央地人挤在一起。拜这暴雨所赐，平常不愿待在一起的人一起相遇在这狭小的空间。可是买票的人并不多，售票员甚至在工位打起了瞌睡。 “一张出城的票，谢谢。”暮凌将零钱递向售票柜台。 “三等座，五分钟后走，拿着。”售票员并无好气的将票丢向暮凌。 暮凌也不愿多计较什么，小心翼翼地将票攥在手里，穿过拥挤地人海。只是在月台，不知是谁差点将暮凌挤到轨道上去，好在电车还未入站，并无大碍。 “穷小子装什么阔。” “就是，出城也就这十来里路，雨停我半刻就能走完。” “看他的穿着，乡下的吧，怕不是今天买菜的钱都花完了吧。” “小子，你的扁担呢？” “当了吧！” 哈哈哈哈 “怕是当了也换不到几个钱吧!” ......... 闲言细语纷纷四起，只是等一等车的人鄙夷地看向这边，仿佛这边是可悲地笑话。 暮凌冷漠地面对这些戏谑，一言不发，也无话可说；待电车一进站，快步上去，刚才戏谑地人，仅有零星几个随着一同上来。车外的细语，并未停止。。。 车上的座位已经坐满，但仍有两位妇女没落座。暮凌起身想将座位让出，并邀请她们落座。可是妇女似乎是嫌弃，互贴耳根咂舌窃语，时不时瞟向暮凌，鄙夷地目光一齐投射过来。 暮凌的神情僵住了，转身回座，看向车窗外。风景于他来说，比人心更顺眼得多。 车窗外的风景如幻灯片闪过，仿佛刹那间，已经穿过大大小小的街道，行驶到了城外。在到达郊区的一片住宅区后，列车也行驶抵达暮凌次程的终点站，车厢内只有他一人下车，车厢内的闲言细语也并没有因为他的下车而停止。 二 下车后，站内并不像先前的站台那般拥挤，所有人井然有序地出站，与之前行成鲜明的对比。 此刻，雨仍然倾盆而下，街道上的众人撑着雨伞优雅有序地行走，只是有些诧异的看着冒雨前进地暮凌，也许在这片有钱有势的住宅区中，暮凌是前无仅有的例外，这一切也在暮凌的意料之中。 在这片区域的偏僻处，暮凌站在一栋较为古老得复式别墅，拉响了门的铜铃。 “你好先生，很高兴你的到来。”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的男性，微笑的对暮凌问候。 “我也很高兴与你见面。” “请进来吧，外面的雨大，之后事我们再详谈。”年轻人邀请暮凌入内。 进到屋内，一盏橘黄色的电灯勉强照亮着一楼，往里走地面的书高高叠起成几堆，有的还凌乱散落在茶几上。 “让你见笑了，我这也才刚搬过来，还没来得及收拾。”眼前的景象让年轻人感到有些尴尬，略带歉意的对暮凌说到。 “那里的话。” “先生，你似乎是冒雨过来的吧，如果不介意，可以先去里面的浴室洗个澡。” “麻烦了。” “请不用客气。” 暮凌看着眼前彬彬有礼的年轻人，这是今天看到最顺眼的一个人。 待到暮凌从浴室出来，年轻已经坐在茶几前的沙发等他，茶几上的两杯咖啡取代了刚才放在上面的书。 “请坐吧，这是我刚泡好的咖啡，尝尝吧。” “谢谢。”暮凌落座于与之相对的沙发上。 年轻人抿了口咖啡，开口说到：“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这里是一家回收记忆的店铺，我是这家店的老板，落浮生。但准确来说我回收的记忆，仅仅只是对你过去经历的描述。” “嗯，落先生，我知道的，只是我比较好奇，你回收这些有什么用呢？”暮凌在问出这个问题，并回想起他得知这个店的经历。 。。。。。 “小子最近缺钱了吧？”药店的女老板用铜烟杆抽着烟，对暮凌问道，不时的吐出一口烟雾。 “不关你的事，你只需要把吗啡给我就行。” “只是啊，你最近给的钱越来越零散了，要不姐姐给你支条路？”边说着，一手将装有吗啡的玻璃安瓿交到暮凌手中。 “这你就不用管了。”暮凌将手从女人握住的手中抽出，拿着药准备走。 “我知道有一家回收回忆的店铺，据说给的不少呢。” “回收回忆？”暮凌感到有些好奇，便停了下来。 “我是听来这买药的人说的，他说那店铺的老板只是和他聊天一般，只要他讲述他过去的事，临走时给了不少钱。”女人说完，将烟杆往柜台边缘敲了敲。 “还有这样的事吗？” “怎么，感兴趣？”女人妖艳的笑着，对暮凌说道。 “嗯，你知道那家店在那里吗？”暮凌反问道。 “在城郊，具体位置我写给你。”女人说完，拿着笔写下了地址，便将纸条递给了暮凌，还不忘摸了摸暮凌的手。 “谢了。”暮凌对女人的行为有些反感，接过纸条便冷漠地将手抽回来。 “弟弟呀，如果实在是急用钱的话，来找姐姐嘛，姐姐对你上次的服务，可是很满意呢~” “不劳你费心了，先走了。” 。。。。。。 这些回忆令暮凌有些不悦，落浮生似乎看出来了问道:“暮凌先生，你还好吧？” “嗯，没事的。”暮凌回过神来，回应着落浮生。 “对于你的好奇，我也不知道如何向你解释，简单来说，我是需要社会上各种人的经历作为素材，进行社会实验。”落浮生向暮凌解释道。 “不过你放心，我会给足你满意的酬金的。” 暮凌笑了笑，拿起茶几上的咖啡喝了起来，并没有正面回应落浮生。 “你这还有烟吗？我的烟已经淋湿了。”暮凌站起身走向窗前，向落浮生询问道。 “有的。”落浮生走到书桌前，来开抽屉拿出一包烟，并将桌子上的烟灰缸一同放在茶几上。 “暮凌先生。”落浮生将一根烟递给暮凌。 “谢谢。”暮凌接过烟，落浮生便帮忙点燃，随后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暮凌将一口烟喷出，忘烟灰缸里弹了弹。 “好的，暮凌先生。” 随后，暮凌与落浮生便两个人的烟雾中开始了交易。 暮凌的回忆和灵魂，也在这时缓缓托出。 。。。。 （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插画暂无，日后绘制会补充，小说插画师：伊梨，小说作者：落凌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