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科幻同人】东方黯月辉 SIDE expedition A-4：和平的余光
时间：926年1月17日（E.A 0001年7月13日），远征时间T+1年+128天
地点：博丽神社
“血腥镇压，并非徒有其名……”
没错，空气中积攒沉淀到让冈崎梦美难以呼吸的怨念，是阵亡在此处的无数妖怪的灵体残留，毕竟是作为贤者八云紫的打手的博丽灵梦，处理异变不会手软。众多灵魂的碎片，即使已经无法回复完整，但是冈崎梦美仍然能够听到那些凝固于时间里的感情还有言语，那些因为被灵梦击杀的不甘和恨意，依然在向神社的方向，在周围的保护结界上不停地撞击。
相互交织的沉重感觉，正在将冈崎梦美的视线，听力，以及呼吸逐渐抑制，她的身边正在陷入一片极度寒冷的浓雾当中，即使用环绕自身的防护魔法抵御，也只是缓兵之计，也就指望小路两旁只有黑暗的阴森树林里，能看到温暖的神社灯光。
但是，正当她不受控制地愈发加快脚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速度反而开始变慢了，原本一分钟能走过的路程却要十分钟，不对，并非是速度，而是空间本身发生了膨胀，让她的速度变得毫无意义。
“八云紫！”
等她意识到问题的时候，境界已经在自己的四周开始彼此连接，纠缠收缩为了一张无法触及的镜面，或者说，是她被吸进了贤者的隙间当中，孤立无援地被抓进了远离一切支援的时空的夹缝里。
“虽然我们还没有正式认识，不过，想必也没有必要自我介绍了。”
八云紫的声音，整齐而且均匀地从每一个方向传来，随后在冈崎梦美的前方凝聚产生了一个便于沟通的形体，究竟是隙间，还是这个人形是她的真身？
“当你和那些人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一些异样。你们暂时打开的时空隧道，透露了不少特别的信息，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是也让我印象深刻。”
“难道我们不应该来到这里吗？即使只是为了证明魔法的合理性……”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压迫感，让冈崎梦美仿佛站立于刀尖，此处任何的时空变化都可以直接将她四分五裂，而她甚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也只能在不激怒对方的情况下，先尝试弄明白贤者所求之物为上策。
“我当然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我只是想看，你这样的目的是否是纯粹的求知欲望。”八云紫微笑道，“不同世界的人来到这个地方，都处于各种各样的目的，知识，人际关系，资源，但是没有一个会对我的巫女博丽灵梦感兴趣的，那我当然有必要检查一下，你这样的人类的纯洁性。”
“你是在怀疑我是出于贪欲吗？你都已经看到了一切，我的时代究竟是什么样子……”
“没错，一个仍然只剩下了科学的现实，我们赖以生存的魔法彻底终结的时代。”
“不，不是那样的！你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这样吗？”
自己的世界绝对不是那样，无法相互理解的晦暗的世界！冈崎梦美必须要找到办法，去证明自己的目的，情急之下，竟直接将莲子留下的那片努力挣扎于木星的殖民地的画面拖进了此处。人类与妖怪和平相处，在木星的红色大气反射下建设新家园的过往，还真的让八云紫的目光从这位形迹可疑的科学家身上移走。
自己看到的，是切实的未来吗？但是这就是冈崎梦美来自的时代，一个一切被毁，但是仍然在遥远的宇宙里挣扎着生存的文明。八云紫看着这十分怪异，但是正是自己期望的境界的彼端，似乎是找到了某些长期缺失的信念，那副强行堆砌出来的贤者仪态，此刻也出现了些许松动。她忍不住伸出了手，想要亲自前往，并且品味这个看似不可能的结果，但是就在她马上就要触及之前，已经具象化的通道，立刻就关闭了。
“你也看到了对吧？”冈崎梦美说，“这就是你的目的对吧？所有的这些付出，所有的牺牲，都是为了寻找一个可以让人类放下仇恨的办法？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啊。”
“我想要的，便是这样的世界……幽幽子她也是这么想的，当初我还以为，这只是一个毫无可能性的玩笑话，直到她为了博丽灵梦倾尽所有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是西行寺家的那个悲剧公主吗？”
“你想要知道博丽灵梦的秘密，对吧？”
映入眼帘，是明显被妖力扭曲极度增生，但是已经枯萎的巨大樱树，坐落于精致的庭院中央，在眨眼间，八云紫就将冈崎梦美带到了西行寺家的宅邸，这个已经血脉断绝的大族最后遗留的内部。
“和平？真的吗？和那些杀人凶手和睦相处？”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才对。”
意料之中的，在千百合等人对于自己的时代进行简短介绍之后，从对面这些魔法使里收获的是毫无意外的质疑以及否认的声音，这其中作为领头的，便是作为本地最强代表之一的雾雨魔理沙。作为能代表人类村落里的最强者的存在，人类和妖怪的水火不容，早就是不可变动的常识。
“听上去确实很美好，但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妖怪都是建立于恐惧才能维系自身存在的生物，就算是和平，也只是因为被贤者管制，不能随意劫掠罢了，那种事情，美好得太不真实。”
魔理沙的意见得到了周围其他魔法使的附和，这也并不能怪他们狭隘，因为时代便是如此，不过难能可贵的是，双方并未在理论知识的交流上遇到任何阻碍。让千百合颇感意外的是，哪怕是以魔法使的理论，也能够对由分子原子构成的大千世界进行理性客观的解释，人类的自然科学，恐怕真正的历史要远比自己理解的更久远。
在她身边摆放的大量书籍便是魔法使的努力的证明，单纯从氧化程度判断，不少都至少有上千年的历史，从罗马到日本，从印度到两河，众多国家的语言并未对这些进化人类的交流造成任何困扰。如果要对她们的起源进行进一步研究的话，就只能前往更早的时代了，意识到任务已经完成的千百合，在草草记下几个要点后，便告辞离去。
“但是，魔法使的存在仅仅是缺失的历史找回的一小部分……”千百合在远离他们之后，小声朝同行的理香子嘟囔，“魔法使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的变化，都和我们新人类的特征差异过大，以至于更加接近非人类所具有的特性了。所以最初的新人类大概是和魔法使没有关系的。”
“大概也只能看梦美那边了吧？毕竟传闻里，博丽神社的巫女的身世非常有意思……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一整个下午都不见人，也不知道有什么进展。”
按照惯例，理香子利用平板电脑集成的定位系统，试图寻找冈崎梦美的位置，然而，在隐蔽布设的基站所允许的上百公里范围内都没有找到，按理说此时是没有必要无线电静默的，如此异样，恐怕是出了意外。
“千百合……情况不妙，我们可能要启用卫星。”她将设备交给了千百合。
“失联了？喂，梦美，能听到吗？”
千百合利用无线电进行多次呼叫，然而并无回应，周围的灵魂当中也并无她的痕迹，还好事先在同步轨道已经安置了几个中继通信卫星，纵使有危险，大概也得用上了。
“卫星，不，卫星呢？我还以为那几个技术员都已经把问题解决了呢，这不是没好吗！”
作为备用通信系统的中继卫星，也不知是出了故障，还是受到电磁干扰无法使用，正好就在这最需要的时候，可以说是让千百合头一次这般心急火燎，不过，解决办法还是有的，如果能够到达一个足够高的地方，能够超越云层的高度，或许就没问题。
“与其责怪技术部的，更有可能是云层的问题吧……大量的伊奘诺物质，恐怕是会导致此处的大气电离程度异常的，尤其是现在这种有强烈对流的情况。”
“那就这么定了。”
说起来容易，但是八岳山自古以来便是妖怪的领地，如果要强行闯过，便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用无法匹敌的力量来击败任何的拦路之敌。对于并不缺乏设备的千百合和理香子而言，乘坐几层楼高的机动战士便是最好的方式。
沉重的机械结构在地面上的踩踏引发气浪，拨开了密林与怪石，在静谧的山间发出阵阵巨响，别说是妖怪了，这样的动静连附近几公里内的野生动物都会驱赶干净，不得不说，这是个绝佳的主意。
“这下我算是明白了，字面意义上的绿水青山是什么意思……”千百合在监视前方动静的同时，忍不住感叹，“先前在殖民地，还有在遗迹里面都没有好好体会地球的风景呢，也不知如此乐园，怎会被月之民叫做污秽？”
理香子并未回答，她是异世界的魔法使，更不可能清楚，但是千百合知道，月之民追求的“纯洁无瑕”是什么意思，一千年后的某天，莲子曾经带她们同样是坐在机动战士里来过这片地方，那里除了一地洁白无瑕的碳化放射性结晶，没有任何的活物存在，甚至短暂的暴露在外面都有因为吸入尘埃导致辐射病死亡的风险。
“难道就是因为生命的生老病死的过程里积攒的‘业力’就是污秽吗？”她继续自言自语，“不过，莲子前辈无数次提到的，或许就是此处吧，不被科学接受的遗忘之物的避难所，在彼此隔断的常识之间得以喘息……她大概想要保存的便是这些东西。”
“莲子她，是个非同寻常的人。或许也只有同时经历过梦境的美好和现实的残酷的新人类才能够找到解决问题的答案，关于那个问题。”
“新人类本就是为了要带领人类挣脱现实的先驱啊，如果是宿命也不奇怪。”
“难道在科学环境里长大的新人类也会相信宿命吗？”理香子问。
“不，这个，怎么说呢……事物的演化终归也是有规律的，如果这种大方向能被精确预测，或者至少给出一个相对具体的定义的话，那叫做宿命也没问题吧。”
“宿命更像是魔法使们才会用的词才对。”
“虽然科学产生的‘宿命’，也有可能因为理论被推翻而发生巨大变化就是了……”
太阳已经落山，但是云层也已经逐渐散去，或许是因为沿河谷前进的缘故，虽然周围因为大量电离空气电闪雷鸣，但是自身和理香子都幸免于难，岩层里暴露出来的伊奘诺物质，正在黑暗里发出彩色荧光，正是他们产生的电离层，才让卫星遥不可及。
千百合转动头部的监视器向四周观察，逐渐下降至两人身后的云层上空，漂浮着一团发光的明亮云带，如同天宫仙女编织成的锦缎，正在无声摆动着黄绿色的光。云层之上的八岳，也就只剩下了顶部火山锥附近的小块高山苔原和裸岩区域，没有了树木和电离层的遮挡，想要进行卫星通讯就轻而易举，只需要在漫天繁星中找到位置即可。
理香子在确认环境安全之后，随即开始进行建立通信的工作，不过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也没打算闲着，便继续思索着：“即使有可能被推翻，似乎研究科学的人也从未停下过。”
“因为人类不可能在没有信念的情况下活着啊，古时候人类信仰神明，科学世纪依赖科学，不都是为了自己能有一个归处，努力生活具有一个意义吗？一旦失去了生活的意义，那人只会变得空洞，没有归属，甚至连生命都觉得可有可无了。”
这个问题就和眼前的宇宙一般根本没有标准答案，自己刚才都在说啥呢？根本就没有意义吧，意识到自己刚刚作出了一个毫无价值的回答后，千百合反而有些羞愧，所幸没有被外人听到。不过说到星空，千百合愈发觉得周围的星座变得异常，恒星在天上的位置是事先通过计算机推演预测好的，但是此刻用肉眼实际观察到的位置，不能说天壤之别，也只能说毫无关系。
“星座的位置完全对不上啊……难不成……？”
“会有妖怪拥有操纵星座的能力吗？”
理香子说的没错，现在唯一有可能造成这种异常的，大概也就只有妖怪了，而且，是妖怪中的强者，传说上位大天狗拥有这样离谱的能力，总不能今天正好中了头彩……但是，正当两人还在犹豫，那些已经在不断跳动的群星，直接违背了所有的物理学定律在空中组合形成了一只巨鸟的形状，千百合最害怕的结果已经悄然而至。
“我曾经做过很多关于未来的梦，但是我见到的，无一例外的都是科学统治一切，而神秘已经消散的时代，我看到的，是人类因为现实而绝望，最终自相残杀覆灭的结局，你们从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那你是错了吧。”
“奇怪，幽幽子以前也经常这么说我。”
虽然在此处未见积雪，甚至庭院内的樱花能够顶着严寒傲然绽放，在白墙黑瓦当中抹上了艳丽的粉色，但是行走于西行寺邸内的冈崎梦美仍然感觉到了一股异常的寒意，那是曾经突破了界限的死亡，夺走了所有的生命之后留下的真空。
八云紫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心态，才会允许自己翻阅这些记录了毛骨悚然的灵魂试验的档案？甚至是否还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都无法确定，手写的书页里记述的各种惨状，加上紧跟在身后的贤者的目光，让冈崎梦美被卡在了继续阅读和匆忙逃离的两难境地。也不对，恐怕她从来就没有选择？
但是，总得说些什么，一定是这样，冈崎梦美的视线，在书上和八云紫之间不断地跳动，随后终于将其合上，放回了原处：“行了，我已经知道的够多了……这么多无辜人类的磨难和死亡，如果是为了破解一个找不到答案的梦，或许也理所应当。但是这个叫做西行寺幽幽子的人呢？如果我能亲自谈谈的话……”
“她已经不在了。”八云紫冷淡地回答。
“我知道她已经死了，但是遗留下的意识，或者至少部分的记忆也好……”
冈崎梦美的求知欲，无意间触及到了贤者的底线。一般人在此时早已经粉身碎骨，但是作为这样一名身份特殊的贵客，多少还能免于性命之忧，取而代之的，便是她的喉咙被撕裂的时空紧紧锁住，无法呼吸。
“你是为了博丽灵梦的身世来的，不是为了她，她为了我已经付出的够多了，我不希望再有谁去让她想起我施加的过错。”
“八云紫大人，最好别……”
“我知道。”
半灵管家魂魄妖忌的出现，将差点窒息的冈崎梦美救了下来，虽然同为新人类，但是本身为妖怪的八云紫也并未对她有任何多余的心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的惨状。但是，魂魄妖忌也只是站在房门外不敢靠近。
“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如此重视那个巫女了，因为这是你和她的孩子对吗？你觉得新人类，应该是实践你的梦想的工具？”
“我不知道博丽灵梦是不是你口中的新人类，但是没有她，幻想乡是无法运行的。”
“哪怕有那么多的人已经为她而死？”
“那些失败品的过去，在灵梦出生之后就已经毫无意义了。”
冈崎梦美从地上爬了起来，曾经因为无法度过漫长的时光去解决的众多疑问，现在已经全部清晰，虽然仍不知道莲子现在位于何方，但是绝对和八云紫脱不开干系。一时间，她竟然忘记了这还是一切都尚未发生的过去，把自己已经知晓的罪行全都倒在了面前的八云紫身上。
“那么，莲子她也是因为你才离开我的吗？她为我们做的事情，恢复对于非人类的记忆，重新学习魔法和神秘学，挽救遭到折磨的新人类之类的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这就是你认为的吗？”
“莲子？”
八云紫的目光充满了困惑，但是又好像似曾相识，旁边的魂魄妖忌更是一脸茫然，冈崎梦美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引发了一个巨大的悖论，她急忙调整情绪闭上了嘴，同时一边希望这位贤者可千万别做出什么她无法理解的操作。
“啊，不不不……当我没说嗯。”
支支吾吾地迫切想要个借口脱身，所幸就在这时，手上的无线电倒是及时响起了，但是是夹杂在战斗的混乱当中，千百合的求救讯息。
“梦美！梦美能听见吗！我们被天狗伏击了！能收到的话快带人来支援！”
“哦？天狗从来不会主动袭击人类，总不能是你的人变成了破坏和平的一方吧？”
“你这家伙……！”
现在可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更何况，毒舌本就是贤者的必备技能，懒得跟她纠缠，冈崎梦美立刻从旁边的裂隙里跳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