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鹅】初恋 ( 10 )
孔子空推门而入，扑面袭来的安静不由让他背后沁出一层薄汗。
他敛神，朝孔肖吟走过去。
“临时有批货出了问题，我得过去一趟。”声音不大不小能传到袁一琦耳朵里，她善解人意道：“既然孔总有事，那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
孔子空却转头看向她：“会议由我妹妹代劳如何？”
孔肖吟一言不发，只将疑惑的眼神看向他，却听袁一琦在问：“孔小姐能做主？”
这绝对是挑衅。
孔肖吟暗示她不能为这种事生气，暗敛下双眸，极力压制。方才还问她是否对她有成见的人，一转眼就挑衅她……她要是没成见那就有鬼了。
“可以。”孔子空将话说得郑重其事：“我们尊重消音的每一个决定。”
“好。”袁一琦表情淡淡，拿着黑色的水杯起身喝水，似在为他们腾说话的空间。
“出什么事了？”
“货出了点问题，问题不大，就是比较急，我得过去一趟。”孔子空安抚她：“反正内容都讨论得差不多了，你等会儿听袁一琦讲就行。”
“她要是故意坑我们呢？”
“虽然袁家人确实不怎样，但这种事袁一琦应该不会做。”袁一琦有她自己的骄傲。
“行。”孔肖吟点头，着手帮他收拾东西，蓦地就听孔子空问：“对了，你怎么会过来？”
她觉得他这话问得奇怪：“不是你叫我过来的？”
“注意措辞。”孔子空敲她一记：“我只告诉你我在和袁一琦谈合作。”
孔肖吟支吾一阵，随即道：“我关心姑姑的事行不行？”
“行。”孔子空爽快应声，小声嘀咕一句：“不过袁一琦为什么要暗示我通知你过来？”
“什么？”
孔子空突然严肃盯着她看：“你和袁一琦到底什么关系？”
“你觉得呢。”孔肖吟丝毫不慌，不答，反问他。
她这坦荡的模样惹得孔子空连连拍上自己的额头，意有悔意：“算了，是我想太多。”就她妹妹对袁一琦这态度，哪可能有什么关系。要怪就只能怪最近邪乎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孔子空离开后不久，袁一琦就端着水杯进来，还顺势给她倒了杯水。
孔肖吟道谢，抿了两口，径自发问：“你让我哥通知我的？”
袁一琦一愣，承认了：“可以这么说。”
“为什么？”
她不答反问：“孔小姐不想过来？”
“这倒不是……”
袁一琦似是厌倦了，只递给她一个眼神，明摆着是‘那不就得了’。
孔肖吟咬咬牙忍了，随手扒过孔子空留在桌上的文件，问她：“会议进行到哪一步了？”
“等我把合同拟好就行。”她话毕，会议室内又响起噼啪的敲字声。
她刻意的疏远让孔肖吟觉得她仿佛是空气，甚至连空气都不如，起码空气还有存在感。是在报复吗，报复她疏远过她？
孔肖吟佯装若无其事翻着纸张，手抓着笔，灵感来了就在纸上描上几笔，顷刻，一栩栩如生的卡通人物跃然纸上。
她乐在其中，突地就听袁一琦发问：“你对之前的合作知道多少？”她称呼前缀不再带孔小姐，莫名少了几分疏离感。
孔肖吟抬头：“我们两家的？”
袁一琦点头。
“一个车祸后就夭折的项目，我只记得袁小姐当众以产品质量问题给孔家甩脸子的事。”孔肖吟仍旧对那事耿耿于怀，话说得不太客气。
袁一琦对她的话不以为然，仿佛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只道：“据我了解，那个合作项目似乎是我们一手促成的。”
孔肖吟倏地想起她才醒时闻樱和她说的话，当初她们家之所以会和袁家合作只因为她那时强烈要求……她还想起，她当初发过誓说她再和袁家合作她就是小狗。
假合作，应该不能算是合作吧。
“以我们当时的关系来看，孔小姐应该能猜到合作是怎么回事。”袁一琦又在前缀加上孔小姐，疏离感若即若离。
孔肖吟发现袁一琦很擅长于一心二用，她边说这话时还能边敲打键盘，细碎的声音不断。
确实如她所说，她稍稍一想就明白，就她和袁一琦能把房子搞成那副鬼样子的丧心病狂状态，联手促成合作这种事简直太正常。
“为什么突然提这件事？”孔肖吟起疑。既然她俩都没有再续前缘的意思，那么她认为，反复提从前的事没有任何意义。
她很抵触。一提起从前她就能想起袁一琦避之如蛇蝎的表情，她很不爽。
“捋清前因后果而已。”袁一琦从屏幕后抬头，淡瞥了她一眼：“我近来都有在调查车祸的事，最近打算去一趟骊山。”
“骊山？”
“也就是我们当初要去的那地方。骊山脚下有一家饭馆，据说我们是因为去那里才出的车祸。”
袁一琦话里并没有要多解释的意思，孔肖吟只能追问她：“还有查到其他的吗？”
“出事那辆大货车是那家饭馆专用的货车。”话出口，孔肖吟能察觉到袁一琦的谨慎，她不自觉屏息。
“那老板……”会不会就是幕后黑手。孔肖吟欲言又止，没问出声，直觉告诉她真相不会这么简单。
“老板很神秘。”袁一琦言毕又补充一句：“我只能这么回答你，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孔肖吟沉默着点头，过了半晌，理直气壮提出请求：“需不需要我一起去？”
敲打键盘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袁一琦抬头看向她，扶了扶眼镜，又低下头：“如果孔小姐不想去的话，我不强迫。”
关于袁一琦的话，她总能解读出多种意思。
她那语气明显是想去，可袁一琦似乎在意她对她有成见一事，将话说得客气极了。
她不想去，她就不强迫。
可孔肖吟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袁一琦，她深知她不是这种客气的人，那么她说出这种话只有一个原因，膈应她。
孔肖吟眼神费解看过去，真是个矛盾的人。袁一琦这性格去申请专利都能成功吧。
“不，我很想去。”孔肖吟刻意将话说得真诚，注视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咧着嘴：“能和你一起去，我很高兴。”她同样学着膈应她。
袁一琦眼睫上下动了动，手指敲了会儿键盘，终是没忍住停下了，微蹙眉：“你这什么脾气。”
“我也想知道你什么脾气。”孔肖吟笑着回应她。
阴阳怪气。两人心底同时腾起这词，兀自垂头不再言语。
袁孔两家合作一事再次震惊全晋城的人，‘有钱人就是爱折腾’这话几乎成了所有人的口头禅。
从合作到再度合作……期间这曲折的程度，简直堪比黄金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异常精彩。环环相扣的剧情，完全不给看客喘息的机会，只能拍手叫绝。
大多数人都对豪门秘辛这种事感兴趣，讨论的大多是袁一琦和孔肖吟前段时间传的绯闻。
而利益相关方想的就是合作问题。
他们有理由猜测，绯闻一事只是孔袁两家抛出的□□，目的就是为了顺理成章促进合作。如此郑重其事的部署，不少人开始担心客源和货源，毕竟这一合作，整个市场风向都得变。
任由外界如何猜测，袁家和孔家的联手搜寻工作已经在暗地里展开。
从蝇子酒的工艺入手，顺藤摸瓜这样一路摸索过去。
真相迟早会大白，在被两家查到这事其实是袁一琦和孔肖吟两人一手策划之前，留给两人查明真相的时间很短。
合作消息一对外宣布，两人立马商定好去骊山的日期。
约定见面的地点是万象商场。
两人意见不合本是常事，在这种事上却有着出乎常人的默契。谁都不愿去接谁，于是就选了个距离相对适中的位置，一起到达，再做打算。
两人到的都很准时，谁也没等谁。
车一黑一白，在光线昏暗的停车场内亮起车灯，气氛僵持不下，莫名有种拍大片的感觉。
袁一琦在这种事上耐心似乎格外的好，孔肖吟最终只能下车，敲响她的车窗：“我觉得还是由我来开车比较好。”毕竟袁一琦有前科。
“我不习惯坐别人的车。”袁一琦一句话就将她给堵回去，不留余地。
孔肖吟一噎，盯着她看了几秒，挫败转身去停好她自己的车。
等做好这一切，孔肖吟伸手去拉袁一琦后座的车门，她使劲拉都没拉开，只能咬牙，沉寂几秒后又去敲车窗。
“……开门。”她的忍耐到极限了。
袁一琦转头示意：“坐前面。”
孔肖吟愣住，副驾驶这个位置，可以说是很暧昧的。
她就算坐她爸的车也只能坐在后座，副驾驶几乎是她妈妈的专座，她妈不在就得空着。
袁一琦不知道这个？
孔肖吟仍旧排斥这关系，推脱：“我不喜欢坐前面。”
袁一琦冷冷瞥她一眼：“我不喜欢被人当成司机。”
“……”孔肖吟挫败拉开副驾的门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后，她不得不感慨，她脾气是真的好。
车平稳朝骊山进发，孔肖吟倏地想起件事，明白过来。她眼神灼灼盯着袁一琦看，不时还夹杂着愤愤的小火苗。
袁一琦怎么可能不习惯坐别人的车，她用司机用得可爽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