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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头发之间的那些破事

2022-01-31 00:59 作者:愤怒桶  | 我要投稿

  “你没注意到街上的人都向你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吗?”

  “啊?有这回事?我这种视力哪里看得清他们的眼。”

  我在外貌问题的处理上可以说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因为转变而引发了一系列趣事,转折点在初中一年级毕业的那个暑假,在此之前我对自己的要求是尽量做到朴素整洁,做一个符合“优秀少年精神面貌”的人。总之这一切让我们从小学开始讲起吧~(*・∀・)/

  小学时期的我很忌讳让自己与“时髦”、“帅气”等形容词沾边,一是因为校园中总是赞扬朴素的,讲究灵魂的高洁,而不将心思投入到梳妆打扮上;二是因为感觉这些评价很让人难为情。不过我的父母并不抱这种态度,他们总是想把我打扮成“阳光自信的帅气小伙”。我在开始留长发之前一直是平头,同龄男生有不少“毛刺”发型,和平头的视觉效果差不多,但要更长一些且参差不齐,一次学校举办集体舞活动,母亲为了让我形象更好带我理了“毛刺”,只不过我看不出这种发型究竟哪里比平头更好,只感觉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和之前有什么变化。

  总之小学时我的形象一直是古板的,再加上我的脾气在同学看来有些怪,导致我至今记得一些学生对我的评价“机器人”、“呆呆的”、“2”、“每次和你说话,一股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很多人都认为我的智力不高,其实我对他们的想法门儿清,只是不擅长与人交往导致了不自然。当然啦,就算我去辩解他们也不会信。面对他们这些评价我向来不屑一顾,甚至会继续装傻充愣,还颇有一种化身谐星的满足感。但有一次我真的被伤到了,我在年级群里正和别人聊天,一个其他班的学生问:“愤怒桶长得怎么样啊?”这时,一个同班的似乎透着些许讲笑话的态度回答:“可呆B哩。”全然不顾我的我的感受,或者说在他看来我根本没有感受。还有一次有人在群里对我说:“你该不会觉得自己长得挺好吧?”可我根本没有在对方面前自夸过长相,不过这句话对我的刺激很大,我也从容不起来了,破罐子破摔地回复到:“没有啊,我哪能和你们比。唉,我就是丑,没办法,不像你们,一个个都靠脸吃饭。”企图用这种看似自得的语言来掩饰动摇,然后——我因为这带有冒犯的语气被管理员禁言了!(ノ`Д)ノ

  大概就是在这个时期,我开始对外表有所在意,因此对他们的话如此敏感,我也隐隐开始发觉:“我每个月怎么好像都有几天特别丑呢?”后来我发现了,理发后头发短,显脸大。那么我会开始尝试改变发型吗?不!设想一下,原本一直坚持留平头的我突然说:“我要改变发型了。”大人们什么反应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噢哟~愤怒桶也学会爱美了!”啊啊啊啊!太羞耻了,绝不能这么干!于是我等到头发变长后会选择理发时间,比如周五下午,这样的话我还有六日两天的时间供头发生长,能长几毫是几毫,尽可能在同学们面前展现出更长的头发。有时候我顶着那残念的平头从理发店回到家,进门还会象征性的问问大人:“理得精神吗?”“挺精神。”表面作出无所谓的样子,内心却是:“精神?只是把头皮暴露出来就变精神了?你们中年人的审美真奇怪!我这几天都要在自卑中度过了啊!!(〃>皿<)”

  日子就这样时而平静时而暗流奔涌的行进,我升上了初中,学校开始对学生的发型进行管控,我也因为对自己的按捺而躲开了检查。不过一条洪水正在悄然积蓄,在一个不可预测的临界点迎来不可阻拦的爆发。

  初一结束,迎接初二的暑假我变得比以往喜欢宅在家里。头发越来越长,早该剪短,可我没有去理发,一是因为不想出门,二是因为剪短头发太丑。这样一拖再拖,迎来了开学的日子,我的头发经过两个月,长度超越以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深刻明白了发型对我的影响,再也不愿剪短,父母让我理掉我不去,同时学校迟迟没有进行检查。直到大约开学一个月,最不愿看到的事情还是来了,两个年级主任带着一个小本进到了教室里,这个场景看得我汗毛直立,便把头狠狠低下,想着如果认错我的性别就万事大吉了。年级主任渐渐靠近,我的神经高度紧张,等待着,深呼吸着,这时一个本子递了过来,我抬头,年级主任正指着本子示意我把名字写上,无奈,我被记录了上去,之后会对我再次进行检查。我遵守纪律,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其他的规定我都接受,教过我的很多老师也我认为我是个听话的学生,但这一次,头发,谁也碰不得(﹁"﹁)。那种第一次下定决心忤逆校规的心情非常奇妙,感觉自己将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无法依靠谁,只能用自己的意志去硬碰硬,必须做到死猪不怕开水烫、软硬皆不吃才能达成目的,我已下定决心这么做,哪怕行为很荒诞,也一定要付诸行动。中午放学,我和J同学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对他说:“我顺路去一趟你家,给家里打个电话,如果他们一定要我理发,那我就不回去了!”到了J家里,我拨通了母亲的号码:

  “我是愤怒桶……学校今天下午检查头发,但我不剪。如果你不同意,今天中午我就不回去。”

  “啊?那怎么行。你快点回来,吃完饭赶紧去理了。”

  “不去。你就说你同不同意。”

  “你快点回来!”

  “你先说同不同意。”

  “你到家再说!快点回来!”

  “我就算回去也不可能理!”

  话音落,我和J告别,回到了家中。到家后我没有脱掉外套去洗手,而是直接和家人陷入了对峙,双方谁也绝不肯让步。中午不足一小时的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光,已经该出发了,但我仍仰面摊在沙发上,像烂泥一样不肯挪动半步,我说只要我不妥协,任谁也拿我没办法。不管他们多么坚定地维护自己的规定,只要我无视,那规定对我就只是一张废纸,谁敢冲我来硬的,我就和谁拼个你死我活。“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理发!?”“丑!”“你以前不是都去理吗?今天是怎么了。”“不去就是不去!”就这样一直僵持着,忽然母亲的手机响了,是班主任打来的,母亲在这边回答着:“嗯,对。……是,他就是不理。”边说边无奈的笑。通话结束,又是一场漫长的劝说与回绝,母亲没办法,作出了让步:“要不你到理发店做个去薄,这样老师见你也理了,不会再刁难你的,不然等他们把你领出学校理可就只能是平头了。”“不行,去薄后太难看。就算他们把我带出去我也不剪。”“只能这样了,你躲不过的,今天你躲得过以后怎么办?”“他们查一天,我就躲一天。”

  ……

  争论、劝说、反驳……那几个道理和说辞反反复复的进行着,我的精神似乎已出现了麻木感,耳朵似乎也已经长了茧。最后,我也做出一个小小的的让步,做了去薄。结束后,手捋过头顶,原本的顺滑中多了一点扎手的触感,我看向镜子,感觉没什么变化,不过少了些原本的厚实。接着我忙赶往学校,这一天就结束了。

  第二天上午,年级主任又来检查,远远望向我,说了句:“愤怒桶还没理。”便走开了,我眼睛一瞪,对她的武断相当不满,但也无话可说。中午又重复了昨天的过程,结果是我又去了那家,让理发师为我理平头。谈话中理发师知道了我在学校发生的事,调侃似的说道:“不理不让去?那我还就不去了!”我怀着失意附和着,注意力集中在散下的头发上。等理发结束,天色已经见暗,我再次冲向学校。晚上回到家,我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被猛得“抬高”的鬓角,怒气一下子攻上了心头,我恼火大人们以此为美,也不满他们对长发的偏见,还悔恨的想着“我为什么不按理发师说的做,干脆不去了!”。第二天,我把原本用来护脸的面罩裹在裹在了头上(那是我的第一个面罩,好友愤怒兔送给我的万圣礼物,我也是从那几天开始有了戴面罩的习惯),无论上课还是课间还是在考场都不摘下,老师们倒也不会过问,同学们不带恶意的对我说笑着评论我这奇怪的打扮,班主任见状在一旁笑着说:“你们别说了,人家这正还脆弱着呢。”班主任这句和蔼的话震惊了那时的我,不过我并没做任何反应。那段时间我和家人的关系也极不好,尤其是刚理完发的几天每当回到家我都会大声吵嚷诸如“下次我肯定不会再理了!别和我扯什么 ‘中庸’!”的话,也有过唯恐言语不够恶毒的对规定的咒骂,每当谈起与此相关的事脑子都热会到极点,每天必定要在家中吵上一架,想到管我仪表的年级主任染着红发更是恨得牙痒痒。身边的所有大人都是我的敌人,我只能与他们抗衡。父亲教育我:“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对于这种事只能说一切都过去了。”“就是因为它过去了,已经发生了,我才气呀!”;“你知不知道你那样标新立异街坊们怎么看你?”“我碍着他们了?管不着!”“是啊,他们是管不着,但谁能彻底忽视别人的评价?”我沉默不语,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总告诉我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要与众不同,现在到了这个节骨眼,又说起了中庸之道;“你现在没这个资本,举个例子,假如郭德纲身穿红绿大花袄,那叫时尚。如果换成老百姓,那就是土。”我不做任何回答,并非无言以对,只因把这种臆想的歪理当作真理就等于没有留任何辩驳的余地;“我们那时候,长头发的男人都是街溜子。”真是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此类争论谁能说服谁?不过都是把自己的想法当作绝对的神谕。

  我虽然是美术生,奈何玩心重,校内培养音乐特长生的时候混进去学了几天声乐,后来针对这批音乐生办了一个小小的唱歌比赛,只有几个人参加。因为我唱得不好,这次比赛本不该让我参与的,但还是因为玩心重,我问了好几次音乐老师我能不能参加,老师看我想去,就帮我争取了一下,还真进去了(我这个学校的老师真是好(ㄒoㄒ)!)。到了比赛教室,我因为头顶的面罩格外扎眼,音乐老师小声提醒我:“把那个摘了!”另一个年级主任也看着面罩对我说:“你那是干什么?”我尴尬的回答:“……这是表演服装……”然后真到我表演时因为顶不住压力给摘了……╮(╯﹏╰)╭比赛教室里,有个其他班的男生直往我跟前笑嘻嘻地凑(这个人我在这篇文章第六段提到过他),自然也是为面罩的事。他问我为什么这样打扮,我随口一说因为我是学艺术的。等到比赛结束放学,我在路上又遇见了他,他又就“艺术”一事和我聊了一路,我不认识他,所以有些招架不住的回应着,分别前他还对我说:“以后我还找你好好聊聊什么是艺术哈。”我不知所措地答应了。这并不是我和他最后一次交谈,却是最后一次“聊艺术”,之后我周末在街上遇到过一次他,互相加了QQ,再后来我在考场有和他见过一面,经过这三次我渐渐看清了他的真实目的,他恐怕认为我是那种“孤芳自赏的伤感男孩”,一直想从我这儿打听故作忧愁的话供自己取乐,只可惜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可怜人,相反我总是很幸运,QQ空间也没发过伤感语句,只能说他扑了个空。

  另外一个年级主任为了头戴面罩的事两次找我谈话,到了第二次我才肯长久把面罩从头上取下来,我被叫出去时鼓足了勇气说道:“老师……其实我也想为这件事说几句了,我认为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经过一番交谈,自然是谁也听不进谁的话,我只得取下了面罩,出于挽回好感说了句:“谢谢老师教导……”“没事。”

  后来的仪容检查我也假想过各种应对方法,其中一个就是去医院找医生往头上缠纱布装成头部受伤,母亲:“医生是有职业道德的,他们不会管你。”父亲:“亏你能想出这种办法,医生们见了你不得把你轰出医院!?”……初二下学期的一次仪容检查,我恰好生了病,那段时间每天都在医院输液,但理发的阴霾依旧盘绕在我的心头。这次我想在网上买个很短的假发,把真头发盖住伪装,母亲真的照我说的做了,但等头发到货后发现长度还是不合格,而且假发本身的构造无法完成预先设想。于是还为此去了超市的假发柜台和理发馆问了问能不能把假发剪成平头,结果他们都无能为力,只好退了货。不过生病太久,我逃过了检查时期,头发保住了。( ̄ω ̄;)

  我确信大人们对我有误解。我之所以做到此地步原因其实只有一个,为美观罢了,没有什么深刻的理由。但我说长发好,大人们就会说短发好,并把那种观点强加于我,因此只好说些冠冕堂皇的道理:把长发与混子联系起来是偏见、即使管住发型这种表象也不等于抑制了不良习气、人不应该被世俗的眼光阻挠对美的追求……甚至把我一个美术老师的话搬了出来,复述他对个性打扮的肯定。这一系列的迂回战术的结果就是大人们对我的行为理解产生了严重偏差,说我这不叫个性,叫另类,认为我只是盲目追求与别人不同好彰显自己,故作“艺术家之态”以及叛逆期。我哪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只是个人的审美与规章冲突了而已,忍太久了,不想再回到那个每月一自卑的时期,强堵倾泻的洪水自然要承受它的浪涛。当我独自待在房间里时,听见父亲把这一系列闹剧说给了来做客的舅舅一家:“一到家里,就跟他妈妈在那研究怎么逃避检查,他妈妈还在那 ‘叛逆期,叛逆期。’,叛逆期你就不管他?!……一身傲气!”我字字听得清楚,但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过一会儿故意从屋子里出来经过客厅,想看看他们的反应,当然是一个个沉默不语的无辜相。我暗暗咬牙,什么“标新立异”、什么“另类”、什么“叛逆期”,都是想当然的揣测!既然都把臆想出的判断当作真实,那我也不必过多尊重了,再有谁对我说不该说的就拔剑抽刀吧。

  来自亲戚的戏谑开始出现在我耳边,见我便开始提及我的发型,我只把他们当成空气,目光丝毫不去与之对接,但这些声音并不因我的无视减少。一次我去客厅倒水,舅舅在餐厅和父母吃饭,我想着如果这次再触我的红线就一定要来点警告。我的预想应验了,舅舅有说起了我的头发,的话音刚落,我走进房间,把门“砰”一关,“愤怒桶!”父亲的斥责接踵而至,不过这也在预料之内,这个门关得让我痛快不少,自此以后舅舅不再说头发的事了。

  再后来,有关头发的矛盾不再像一开始那么尖锐,可以理解为洪水泛滥后逐渐趋于平静。我也不再受到学校对此的管束,身边也没再凑上一群只因长发就看我热闹的不怀好意者。舅妈有一天问我:“你头发这么长不热吗?”又是这个听不少人问过的问题,但女性问我还是第一次,我对此也早已能够得心应手的应付:“你头发比我还长,你不热吗。”一旁的表哥听见后笑出了声,舅妈说:“是你的比我长啊……”“我这个是……算了。人的毛孔是会适应环境的,头发盖住的话它们会张开调节温度。”“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很多从小学开始就认识我的人像是要纠正错误似的提醒我:“你头发该剪了。”或许是因为身边都是短发的男生,才下意识的要把一切带回常规中去。我至今不认为拒绝理发这件事本身是错误的,但那段时间也确实伤害了关心我的人。我想着,人们会精挑细选自己的头像、精心打扮自己的网络空间,包括昵称也从中透着个性。既然对于这些外在的东西都可以上心,为什么偏偏到了头发这里就那么保守呢?很多古风的服装明明非常漂亮,为什么大多数现代人认为不可以日常穿呢?无非是见得少了,就认为这不合情理,但在我看来这些都是和头像、昵称、个性签名等等一样的,百花齐放才会让生活更多彩,我希望更多在审美上有独道创意的人能够尽情自如的展现自己。(๑╹◡╹)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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