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一碗甜汤2
第二章:
赤豆/蝇
天气越来越闷热,我切好一盘西瓜送到马圈里去。距离驴驴子昏迷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里她的病情没有好转的迹象,依旧昏迷不醒,送检的血液也未能告诉我们昏迷的原因,今天梓杰打算做一个更加深入的检查,我们备好车准备出发去市级权威动物疫病研究中心,希望可以在那里得到答案。几个工人正在搭架子,以便可以顺利运送这个睡意沉沉的大姑娘。
“吃点西瓜吧,大家都辛苦了。”我放下西瓜招呼着大家。
“别顾着吃,也喝点。”小姐和白壮抬了一大桶凉茶放在地上,用一次性杯子接上满满几杯递给各个工人,小姐很少像现在这么卖力。
“辛苦了,大家都辛苦了。”我说着又发了一圈西瓜,大哥们围着坐了一圈。
“谢谢,谢谢。”几位大哥笑着接住,脱下帽子扇着风。
“啪!”一个大哥吃着吃着西瓜大力拍了自己黝黑的大腿一下,“呦呵,还想咬我。老妹,你们这里的蚊子真不小啊,个头都顶苍蝇了。”他笑笑在裤腿上抹抹手上蚊子的尸体,又继续吃着喝着。我看着他手掌心里的印迹,像被高压锅挤破压扁的赤豆。
“让我看看,不是蚊子是牛虻吧。”另一位大哥问。
“早打个稀巴烂,看不出来是啥。”
“白,拿点药油给大哥抹抹。”
“诶。”白壮应了一声,刚想走,却也拍着手打起身边的飞虫,起初一只虫子绕着道儿走,后来那个虫子故意冲着她鼻子尖尖去,提手要打,一扭停在了耳朵上,手刹不住车,打了自己鼻子不通气,慢慢的又飞来了几只,虫子们都严格执行“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原则,鬼马得很,白还在周旋之际,想走开两步,便跌跌撞撞了起来,一下子倒进去了一个堆满干草石子的垛子里去,忽的嗡一声,炸起来一圈黑色的虫,从垛子里卷了起来,像水边沙锥鸟,白马上就被包围住了,数量起码有三四十只。她身体侧躺着咬着牙,用大臂驱赶着它们,用腿蹬着想要重新站起来,随着身体摆动幅度越大,越来越多“沙锥鸟”被惊了起来,数量激增,数不清的黑色不知名昆虫纷纷攘攘从垛子冲到半空中。
见此情形,大家放下手里的西瓜和凉茶四散奔逃,小姐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上其他人的脚步躲入最近的工具屋内,她自己一个人拿起地上一块场布盖在驴驴子身上。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愣站了一会,余光瞄到混乱中白还在招架着那些恶心的昆虫,我逆着人群,走到“事故发生地”,伸手去拉白挥舞在半空中的手,她越是独自惶恐挣扎越是站不起来,流动的沙石没有一个很好的发力点,我的手给她借了一道力,她顺利站了起来。就是这几秒钟的动作,我和白就落下了大伙几个身位,一边驱赶头上脸部的虫子一边紧跟过去,一跃进门,我用手抵住门喊:“小姐快!”几秒后小姐也跟了进来,锁紧门窗,在场的每个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我查看了白暴露在外的皮肤,除了部分擦伤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她的情绪一下子没有恢复过来,一额汗珠,大家相互照看,都没有被叮咬的伤痕。
“我的天那是个啥!”那个打死过一只虫子的大哥拍着手说。
“我的那个老娘耶,也没见过。”一个白净一点的大哥扶着额头蹲在墙角。
我和小姐几人把屋里屋外的出入口堵了起来,刚关上一扇窗户,几只赤豆大的蝇被夹死在了缝隙处,刚飞进来的也被我用指头碾死了,它们也受了惊,人和虫都在胡乱窜。
“人都齐了吗?”小姐蹲下用桌布堵起了门缝,站直身来问。
“应该都在里面了。”梓杰环视一周。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小姐用袖口捡起一只尸体,伸手向前问对方。
“看起来像苍蝇,但是不确定它……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梓杰接过尸体。
“为什么?”小姐穷追不舍。
“这看起来像舌蝇,它一般只出现在非洲,不可能在中国境内出现数量这么多。”他皱着眉,手里掂量着。
“联系杀虫公司吧。”
“好……”梓杰泄了气。
作者拍 杀虫公司的到来停止了这一场闹剧,驴驴子也被顺利送到了研究中心,梓杰留在那里打点剩下的工作。 “或许你们该换个地方居住了,这种虫子很危险,有可能携带各种各样的传染病,也不容易清除干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查清楚它的来源。”这是杀虫公司的工作人员语重心长说的一句话。 “会考虑。”冷冷的,小姐结清了费用。 杀虫公司的人走后,人员都安顿好,天色也暗沉了,疲惫不堪的小姐走到原来草垛的地方(草垛在杀虫时被清除了),一些瓜皮和一次性杯子还在地上,她若无其事走到跟前,踢了一脚地上的杯子,地上几片叶子被踢开,一只还没有死透的小飞虫颤颤巍巍飞了起来,我的眼神跟着它,不到半米远,一头栽在地上,死了。我不是很喜欢留在马圈周围,虽然我戴着口罩,但仍然可以闻到现场残留的一些化学物的气味,让人很不舒服。我绞着手远远看着她,她喜欢窝着火一个人消化,这时候问她是否生气,她肯定回答没有。 “有人想逼我们离开这个房子。”沉着脸,“这次驴驴子的病应该和这个脱不了关系。”听语气,她肯定生气了。 “难道是‘海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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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做的事吗?” “有心有力这样吓唬我们,倒不如捅我们一刀来得方便,要么我们死了,要么我们在控制之下他们才会觉得安全,这种恐吓我看不出来对他们有什么利益。”她低着头来来回回踱步,时不时抬头用急促的语气回答我的问题。 “想我们闭嘴?” “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我们没有任何对他们不利的行动,他们不需要多此一举,这样做只会逼急了我们,他们也怕被咬一口。” “那上次寄死掉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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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情这么解释?” “下马威,那是个下马威呀!他们还没有摸清楚我们的背景加之发生了不少失控的事情,但是又害怕,就只能这样,现在的情况已经和那时候的不一样了,可以轻松杀死我们,这不比逼走我们,让他们失去控制好?” “这也是杀死我们的一种方式。” “繁琐,效率和概率都低的方法,不会是他们。” “究竟是谁?” “那个人,应该会联系我们,他/她比我们还要着急。”她拽下口罩,抿住了嘴,停了脚步。 过了一会,她说: “休息去吧,今天也该累了。” “好。”我转身走到大门口,习惯性以为她走在我身后,开门时才发现她没有跟上来,我望着马圈的方向,站了几秒,轻轻关上门,我好像还能听到她一个人踱步的声音。
①②详细在第三篇《梦》
作者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