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神罚(当洋流停止流动)(下)
殇
已经15年时间了,我们决定彻底改变研究方向。从前的药物并不能改变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事实,因为它只是压制病情发展,但不能逆转病情。以前我们这里顽劣的小伙子医生阿,现在已经成长成一位世界著名的医学教授。以前“庸医”的绰号再也不能用在他身上了。虽然他经常灵光乍现,不过看上去这次我们的目标对他而言也成了终极挑战。
大酋长坚持一边在这里工作,一边奋力辅佐家乡的发展,确切来说是维持,如果非要难听点,可以说“苟延残喘”。
泰拉大地的人口减少了接近两成。在有些地方,所有的营生之道都无法实行。或者说在这些地方,人们和灾难的斗争一败涂地。
有几个来自哥伦比亚联邦的干员抽空回到家乡想要看看这里,其实当时我有意暗示他们不要去,但最后没拦住。回来以后他们和我说很多州熊熊燃烧的野火已经失去控制了,联邦组织的扑救活动早已停止,因为除了消耗人力物力之外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在那些干旱区,河流干涸,牲口也就是牧兽,早就和田间的作物一起全死光了。家?哪里还有家?到处都是废弃的木屋,外面覆盖着一层沙尘。
如果把目光转向几千公里之外,像萨米共和国这种地方,人们彻底输掉了和寒冷的战争。这个地方的雪就没停过,移动城邦能开走的全开走了,如果不走,只会让基础设施在冰雪中逐渐瓦解。在临近的乌萨斯境内,乡村中很多建筑物都被持续不断累积的冰雪压垮。居民外流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在哥伦比亚联邦西南地区、炎国北部、东国和萨尔贡荒漠地带都有很多都有大批人口外流。乌萨斯帝国部分地区实质上已经处于无人管辖的状态中。
我想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一群人身处一个房间内,这个房间的墙壁在不断向里面收缩,房间内空间越来越小,这群人只能不断靠近,侵占对方的私人空间,带来不适感甚至是冲突。
时间又过了5年,萨尔贡雨林来的干员报告说那里的人口一直在减少。在其他地方,流离失所的人精神颓丧,因为距离太近而矛盾频发,经常变成流血。结果我们的干员牺牲率直接上升了210%,葬礼间隔实在是太短了,以至于我们中间很多人产生了一种麻木、不真实感,其中还有一些干员甚至是刚成年,而心理测试时却显示这些人心理年龄比生理年龄大了20多岁。在甲板上看着阴沉沉的天气,我想起来20年前那个叫拉普兰德的干员曾经以戏谑但对她而言真诚的语气祝我以后能够攻克难关,给这片大地带来光明,现在她早就不在人世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愧对于她。她的遗物还在档案室里,以前属于她的房间已经属于一个炎国的阿戈尔小女孩,她的家让风暴和潮水冲成了平地,我们收留了她。
当时流行过一个派别:“历史的终结”派。这个团体的成员认为泰拉大地即将毁灭,文明将会消亡。如果要是有经验的话都能知道这种团体基本都是借世界末日之名在敛财。当时一度有一段时间这个团体的成员数量增长脱离了各国的控制,你要说各国做对了什么,我觉得应该是雷厉风行地解散了这个教派这一点。如果真的让他们席卷了泰拉大地,我们现在可能已经毁灭。其实这个团体一度能和以前一个叫“整合运动”的团体相提并论,在此基础上如果能查阅档案资料,就能知道当时的形势有多么严峻。各国之间因为适合居住的地方出现缩水,为了争夺生存空间,过的更舒适,实际上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大打一仗,当时泰拉大地的气氛非常不对,我们不得不拿出了更多的精力来在各国之间左右逢源。要说什么是偶然,这仗最终没打起来,实属我们走运,因为一旦各国开打,像我罗德岛这种组织肯定第一时间成为牺牲品。
在这里说了这么多,你可能觉得我讲得都是一些废话,因为故事情节都是大同小异,全都是“家园没了”,“气候难民在流浪”,“人们过得有多惨”。现在写入泰拉各地学校历史课本的东西我为何还要用这么多语句去描述?因为这对我,对我们这种“老妖精”而言,都是刻骨铭心的经历,像我们这样的人都是一手记录者。有时候需要鼓起勇气去做一些改变,我们刚才说到那个著名医学教授阿,他和其他很多人一样,借助自己的影响力尽可能为我们谋得方便。然而就是这样的人,也是最终没见到他的目标实现的那一天。实际上我们的使命的实现,一连换了好几任研究员,我们开始体会到这个工程究竟是多么复杂多么庞大,为什么这么多任研究人员的精力都投在了上面,理论不破,曙光就不会出现。
泰拉大地上的那些国家也是一样的,它们开始试图从这种颓丧中走出来,给自己一个崭新的未来。关于治疗的事实在是太过复杂,我在这里就不在多做介绍。还有就是以后不要把我说的话写入历史学科考试的试卷中,无论是各城邦的学校的考试还是罗德岛里面志愿教师们出的题——他们都是我们的干员,其实这个志愿教师团体里面还有我——都不会给你分的,包括我在内。
又是,太久了。实现这个梦想的过程中,我们这里没等到这一天的人的名字已经写了厚厚一本,那份厚厚的档案还在档案室里呢,我不建议你去背诵这些人的名字,我背不下来,如果去问那个老领导凯尔希,她知道得很多,但是到了这个问题上一样背不下来。
那一段时间,可以说是暗无天日。有人因为压力太大、看不见泰拉大地未来的出路,亦或是失去了自己挚爱的人,选择在自己的宿舍里了结了自己的一生。那一段时间阴霾就在我们头顶上挥之不去。
之后,就是近几年的事了。我自己都觉得从事发20年后的大部分历史可以不用再讲了。我甚至都不想去翻这些记录,就让它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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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新世界
罗德岛领导人物凯尔希,靠着我们看来越来越离谱的治疗一度保持着正常状态,甚至一直坚持到几年前,那可是几十年的时间啊,然后她突然病倒。其实以前我们有三个领导人物,凯尔希,阿米娅,我。阿米娅先离开了我们,担子就到了我和凯尔希头上,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情况很荒诞,也很残酷,因为当我初到罗德岛的时候,阿米娅还是小孩子,结果现在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后来凯尔希病倒了,几乎所有的担子就全都落到我的头上,新人任职、科学研究、舰上管理、对外交涉。可以说我是不堪重负,我不得不把华法琳给晋升成了领导人第二。
那为什么凯尔希现在非常健康。因为事发85年后,也就是几年之前,我们正式有了突破。凯尔希成了我们第一位用这种方法治疗的患者,我有幸成为了全权负责整个治疗过程的人,甚至是治疗过程中的主刀医师,也是我。
奇迹终于出现了,尽管它已经迟来了85年。看着第一期治疗后融合率大幅下降的这一报告,我热泪盈眶。就连一向玩世不恭的华法琳医生也在偷偷抹眼泪。整个治疗过程以新闻的方式发出,轰动了整个泰拉大地。
为什么会取得突破,这还要介绍各国的发展。在几十年时间里,泰拉大地的人口下降了六成多,已经降到了洋流停滞后的环境承载力以下。这时候食品供应、居住空间又恢复到了稳定状态,各国之间可能爆发的大战既然最终没有发生,紧张度也终于降下来了,关系终于再次缓和。各国派出的知名工程师组成的群体给出了新一代移动城邦的设计建造方案,它将具有更快的反应速度、更高的能源利用效率、更好的城市生态环境和更强的抗灾能力。与此同时,农业学家培育新品种,这些农作物品种能够适应更恶劣的环境,从而能稳定食物的供应。如果去地图上以前一些城市的旧址的话,这里有纪念碑,由泰拉的跨国界艺术组织打造,它记录着这些年的灾害给人民带来的苦难,还有人民的抗争历史。跨国艺术组织没有收一分钱,因为他们中很多人就是经历者。
既然有了多余的资源,它们就将目光转向我们。当时我们确实有新的治疗理论,但是需要巨大的资源,尤其是对于人体环境的理论模拟,足以让舰上的人工智能不堪重负。它们给了我们大量资源。在这种背景之下,理论得以证实,并用于治疗实践。现在,实际治疗中使用的已经是第三代治疗方法。因为可以逆转甚至治愈病情,我成了各国的红人。
然而有些痛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我花了一段时间环游了泰拉大地,拿着那份档案,里面有些人的出身地我们永远无法知道。华法琳医生以前和白面鸮医生共事过,你现在在舰上找不到这个人,因为她早就去世了,在事发后5年内就去世了。我甚至还跑到莱茵生命去调查过,关于她出身的资料,我没有,也没能找到。
几天前有人问我,你就是找到了又有什么意义。关于这个问题我惊讶地发现我无法回答,但我总得为他们做点什么。他们当中有很多人,家已经不在了。我只能通过照片记录下来,我到过他们的家,或者是那个地址,那个地址可能已经什么都没有,然后告诉他们:你们的梦想已经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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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还有吗?”
我看着这两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合上了日记本。
“没有了。剩下的,在今天呢。”
“这就是当下,等着我们自己去创造历史呢。”
还是华法琳医生懂我的意思。吸血鬼小姐带着一脸笑意将红桃和蒲公英给慢慢“推”出了休息室。
“华法琳医生,告诉她们有三天假期,这次没有作业。”我喊道。
“博士,知道了!”
看向四周,这里又只有我一个人了。我快速翻动了那几本被我跳过去的日记,其中各种苦难、各种困难浮现在脑海中。
“你刚才讲了什么?”
凯尔希医生推开门,走了进来,她还是带着那种面瘫一样的表情。不过,我明白,从此以后,我将再也无法和她分开。
“我们曾经的苦难历史。”
来到舰上的体育馆,我看到几个孩子在围绕着他们中的一个人,好像在看什么新奇的事物一样。
“这是博士和哈琳娜工程师给我设计的动力装置呢!”
“哈琳娜是谁啊?”有个孩子问道。
“你不知道她的曾祖母的名字吗?”
看着几个孩子面面相觑,我走过去扶住中间这个阿戈尔小女孩的身躯,“这里,既然有种族特有的肌肉萎缩症,注意这个地方的纵向扭动幅度不要太大……”。
“博士,你知道哈琳娜的曾祖母是谁吗?”
我的视线不自主地看向墙上的一幅画像,画像中的人物的表情好像带着一丝笑意。
“哈琳娜的曾祖母曾经在这里任职过,她叫梅尔,在来到罗德岛之前曾经是莱茵生命研究室所属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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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那些前进道路上已经逝去的人
没能等到这一天是他们的遗憾。我本想告诉他们:未来是光明的。可是我当时做不到,结果以后我们已经阴阳两隔。
以前你们可能在岗位上献出了生命,或者因为对前方的路迷茫而选择了回到普通的生活,而最终因为时间原因没有等到这一天。但那不重要,我今天就是来告诉大家,你们曾经的付出没有白费。
安托:90多年过去了,你在那边还好吗?现在矿石病已经被泰拉各国列为法定职业病,只要积极治疗,就可以逆转甚至完全治愈。总有一天所有人将在同一片阳光下。
亚叶:关于你最好的朋友的事我很抱歉,我承认是我当时无能,未能察觉到背后的局势并进行调度。感谢你还能陪伴我们这些年。我们什么都没能保护,但我们保护了一切。
铃兰:他们都说你是我们的光,我们不仅认同,还要延续它,来照亮前方黑暗的道路。
灰喉:很抱歉没能让你看到这一天。我们终于有胆量向你证明曾经被刻意隐藏起来的一切,你不原谅我,也没有关系,我们已经兑现了曾经的诺言。
ACE大哥:我不负你当初的期望。
酸糖:你的滑板我帮你保存了几十年,但它材料老化了,我怎么都修不好,对不起。
煌:每到新人入职的时候我都给他们讲关于你的传说。这里是当时你和安托没喝完的那杯酒。此外,是我让你先抛下了那个黎博利小姑娘离去,是我的无能。
斯卡蒂:家乡有关于你的纪念碑,还有为你建立的雕像,你知道吗?它记录着所有在与海嗣斗争中献出了生命的勇士的大名。
陈:我还能记得当时你看向下水道时的不甘,当时你在问:我们究竟是在救谁。
麦哲伦:你当时说要收集更多信息,我不该让你去的。我没想到那竟然是永别。都是我的错。
阿消:建筑的新设计,再也不怕随着风横飞而来的野火。
艾雅法拉:他们终于承认了你的能力。我听说各国已经下决心寻找一种新的能源来源。嗯,我给你读的最后一个故事你还记得吗?没关系,我可以为你再读一遍。
行动预备组A1全体成员&行动预备组A4全体成员:对于玻利瓦尔在极端气象中的形势的判断失误是我的错,我已经狠狠惩罚了自己几十年。从那以后每年我都会给你们献上一朵花,好看吗?
火神:我把小刻的野外求生给出版了,行吗?
芙兰卡&雷蛇&香草&杰西卡:我当时不该让你们去参与萨尔贡气候难民之间的那起冲突,现在已经无法挽回,对不起。
阿:我再也不会嘲笑你的古怪发明了。
狮蝎:希望你在那里能够交到朋友,当你还在这里时,我没能做到,对不起。
白面鸮:我们今天的成就完全有你的功劳,感谢你当年所做的一切。我想最遗憾的是当年看着你反复被病痛折磨而无法伸出援手,连帮助回归正常的精神生活都做不到。
拉普兰德:我本该制止那些关于你的负面传说。
稀音:我把那些摄影机器人的零件换了好几次,看几十年了还能不能正常运行。
泥岩:当时我没有能力阻止你一次又一次卷入争端。
安洁莉娜:你的反重力源石技艺我们至今无法破解。但未能让你的人生重回正轨是我的无能。
普罗旺斯:我把我写的气象学给出版了,相信这一定能在将来减少在气象灾害中的伤亡。
黑&锡兰:我没能让你们幸福地度过一生。
嘉维尔:大酋长在那边还过得安好吗?
迷迭香:我们本该挽回别人犯下的严重后果,但没能做到,这是我们的耻辱。我给你读过维多利亚的寓言故事集,你还记得吗?无论记不记得都不要紧哦。
食铁兽:炎国电影行业已经没有从业限制,但我已经无法等到你的新电影。
赫拉格:您当年能来我们罗德岛是我们的荣幸。
德克萨斯&能天使:当年我早该告诉你们关于维多利亚和莱塔尼亚中间的气候难民营地的局势未来推测情况,这个收货地址的局势并不稳定,我慢了半拍,是我的错。
古米:当年我为啥没能就你的心理创伤进行治疗呢?
████年█月█日于罗德岛II舰信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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