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恋病痊愈前的最后一天
作者:@十一十一狐狸
“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吧。”
“抱歉。我心里已经有别的人了,所以不能和你交往。”
向我撂下这句话的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坐上了离开夏日的飞机,乘着风去往了向亚欧大陆的另一端。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对你的单恋病。
于是,这篇文章大概就是我单恋病痊愈的最后一天。
“明明只是又一个坏女人,可为什么,我会如此悲伤呢?”,我在机场的吸烟处点燃了一根万宝路,“如果我很悲伤的话,为什么我竟流不下一滴眼泪呢?”想来,每次送她上公交车的时候,我都会跑到车后方她看不到的地方,这样目送着她离开,同时期待着下一次的见面。
虽然现在已经没用了,但我是不是已经养成某种恐怖的惯性了。
也许我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因为她根本就不喜欢我,她对我的好意不过是出于一个人类对另一个人类罢了,所以,我的身体和理智早就为我今天的境遇做好了准备,好让我能够稍微体面,应该是这样吧?
一个人能够自我剖析到如此程度,我应该为自己鼓鼓掌。哈哈,干笑两声。
我抬起手腕,确认了现在的时间:上午十点。晚上七点时,要去赴同学的约,还得告诉他们我和她最后的结局,想到这里,我的心不受控的抽动了一下,牵动整个身体不住地发抖。
倒不是因为我的同学们会嘲笑我:连个女生都拿不下。相反地,他们的每一个人都是好人,估计会把这件事情快速地掠过,然后用尽全身解数让我开心起来吧。
但是,一想到要接受他们如此的好意更让我感觉到无力。
想着想着,我的手指突然有些灼痛,啊,一根烟走向了尽头。
克制住自己想要继续敲击烟盒的手指:“回去吧。”就算一直赖在机场里,她也不会突然出现在登机口了,不仅仅是因为客观现实,更是因为一切都已经结束。
“要去哪呢?”。不知是因为受到的打击,还是单纯的尼古丁上头,我有些想吐,“就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回家吧。”也许久违的在自己的房间里尝试让自己哭出来会变得更好。”
晃晃悠悠地走出机场大门,从空调冷气的怀抱中坦然走向毒辣的太阳,呼吸着热气来到出租车扬招点,身边有很多拉着行李箱的情侣,或是家庭。他们有的脸上挂着出发前的期待,有的身上带着归家的安然。共同点在于:他们的氛围都是积极而欢乐的。
“只有我带着积雨云走过,煞风景还真是抱歉了。”阳光的幸福如怜悯一般让开道路,有余力投来同情的目光的,就只有和我一样形单影只身不由己的出差人了,在心中为他们送上感谢后,我拉开了出租车的门,爬了进去。
“小哥,去哪里啊。”成熟的男声传来,真正意义上的报上家门后,车轮在司机娴熟的操控下开始滚动。
“我这个,算不算成田分手呢?”这么想着,我不觉莞尔一笑:人家成田分手是分手,我这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腰斩了,阉割了,再也没有后续了。怎么能一样呢?等等,窗外的高速公路为什么会一快一慢?起步的时候不是挺正常的吗?狐疑地从后座向前偏了偏,我是很想死,但也没有这么想死。终于,在一次千钧一发的急刹车后,司机大叔先开口了,声音里有些尴尬:
“小哥,我这……实在有点困,能抽支烟吗?”
虽然海上市的硬性规定摆在那里,但是,规则总是要给人让步的,特别是关乎我个人安全的情况下。
“……给我也来一根。”
对于一男一女来说,五分钟实在太短。但对于两个男人来说,五分钟对于打开话匣子来说,已经十分足够了,不信的话,想想幼时在儿童乐园的经历吧。说不定,现在想来,和司机先生的攀谈,就是我痊愈的第一步。
“小哥,别伤心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嘛!虽然你才是芳草才对啊哈哈哈哈……我年轻的时候啊……”蛮不错的大叔,挺热情的。
一边附和着他大讲特讲自己年轻时的情史,一边脑中不禁还是会想:你说的我当然明白啊,当然不可能只因为一次失恋而永远消沉下去,但是人总归需要时间,不是吗?可能是一天,或者两天,或者更久,谁知道呢?
总之,结果是好的,至少窗外的景色不再一快一慢了,人身安全也稍微有了保障。车辆慢慢的滑下高速公路,进入城区。我有了一个想法。
“叔叔,换个目的地吧,我要去XX公园。”剩下还有半句没说:我和她初次见面的地方,也是我和她交集最多的地方。和我本来要去的地方也不差多远,想必司机大叔也不会……
“是和她在一起过的地方吗?”姜不愧是老的辣。
“哈哈。”我只能承认了,“做个告别,好放下。”
“年轻真好呀。”透过镜子,我清楚的看到大叔的眼角皱起了专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笑。
“……谢谢叔叔哈。”我掸了掸座位上的烟灰,下车了。
直到踏上街道的石砖,盲道的凸起清楚的反应到我的脚底之前。我才真正的意识到:她确确实实地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和我肩并肩的走在这条路上,不管是一起上班,还是一起回家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如果她的心里已经有别人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为什么不拒绝我的邀约呢?为什么?罢了,都结束了,也没有再想下去的必要了。
“我还真是个文艺病啊。”吐槽着自己,一边在手机屏幕上确认了时间,十一点三十。虽然没胃口,还是吃点吧。她很喜欢说的一句话是:好好吃饭。我还真是败给她了。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经常和她一起吃的餐馆,是一间小而精的日料店。记得,第一次找到这个地方之前还走错了路,那时的她是这样的:
“好热……”那天她穿着黑色的衬衫走在阳光下,我怎么那时没注意到这点呢?
记得那会我说的是:“抱歉抱歉,忘记告诉你了,我是路痴来着。要么你拿这个遮一下?”我把手机举在她额头上一点。
一边走,她的手举到了脸前,愣了两秒,很可爱。
“……讨厌你!”很可爱。
当然,我们最后还是吃到到了午饭,不过那是后话。现在的我,还是正在鼓起勇气走进充满记忆的地方。
“该点些什么呢?说实话,不是很想点和她一起吃过的东西。”不排除我害怕睹物思人的心境。
更多的,我觉得:我该往前看,不要为打翻的牛奶哭泣,不是那么古的古人如是说。
然而,我的身体比心灵诚实的多。就算再怎么避开和她一起点过的菜,还是没忍住要了一份一如既往的秋刀鱼。
“秋刀鱼的滋味,猫跟你……”能不能不要放这么应景的歌?这是什么不要哭挑战吗?虽然也没有要哭的意思就是了。话说这里是日料店,为什么放的是中文歌啊!
呸,好苦,吃到苦胆了。秋刀鱼是肥美和苦涩并存的鱼类。
记得那会,是秋刀鱼先上的桌。我好像先挑出了我常吃的部分放到了她的碗里。
“你不是经常和我说好好吃饭嘛,这话我也还给你呢。”说着还对着她眨了眨眼。
“哇,谢谢,那我就不客气啦。”她夹起鱼肉放到嘴里的同时,我开始探索鱼身上未知的领域。
“额啊,好苦!”我慌乱地四处找餐巾纸试图让自己体面些,把苦的钻心的鱼肉,吐在了餐盘中她看不到的地方。
“有这么夸张吗?”
“要不你试试。”我半开玩笑地用筷子指了指那块被诅咒的部分,“其实一点也不苦,勇敢的冒险者啊!快点试试吧!”
我当时的心境糅合了:让她来一口捉弄一下她,让她不要碰这一块因为真的很苦,但是还是好想让她认识到这块肉真的很苦!
她调皮地看向我的眼睛。“不要,讨厌你!”好可爱。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后面我们讨论的无非是家长里短,油盐酱醋。以及男生眨眼睛到底油不油的故事了。
“我晒干了沉默,悔的很……”我竟然开始哼起歌了,说明心情开始转好了,我的气压是否开始回到正常水平了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买了一杯咖啡在购物中心里转了转,试图继续找回一些她的痕迹,直到我的手机一阵震动。
本来其实是有些不耐烦的,毕竟这是我恢复的时光。
“是谁啊……为什么她会给我发消息?”
“抱歉抱歉,我的西服忘在办公楼里了,能帮我寄到这个地址吗?”附上的是一个可爱的表情包,还有一行地址。
啊啊,真是恐怖的女人。都完全不在乎少男心的吗?也罢,购物中心就在办公楼旁边,顺带也可以看看周末的办公室是什么样的。
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实际上,我想的是:就这么最后让她利用一次,我也能体面地和她继续告别。
来到办公室内,她的工位前,从她的椅背上温柔的拿起她的西服。
“记得你夸过我选衣服的品味,可还是比不过你啊。”我端详着金扣的双排扣西服,虽然你只在空调太冷的时候穿。
我还挺喜欢她的香水味的,突然脑中就有了这个念头。
“不行不行,我可是绅士,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用职业素养把邪念真正切切的赶出了大脑,“也不能直接就这样寄给她,下去找个袋子吧。”
拿着喝完的咖啡杯,我往茶水间走去。
其实也是她在的时候养成的习惯,明明工位旁就有饮水机,我总要走到茶水间泡咖啡,原因只是可以看一眼她,或许可以对上眼神,或许只能在不被他人注意到的前提下看一眼她认真工作的样子,很可爱。虽然前者一次都没有,一直只是后者,也让我养成了舍近求远的习惯。
不知道她可曾有注意到这一点呢?虽然答案大概率是没有,但我还是傻傻的一直这么做着,可见我受她荼毒之深。
“唉,我是真傻。”杯底剩下的一些咖啡让清水沾染上一丝苦涩,我将苦涩咽下,把纸杯丢在垃圾桶中,回到工位,拿上她的西服,再次将不好的想法赶出大脑,离开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这下就眼不见为净了。”找楼底的星爸爸要了个纸袋,将西服叠好后,带着虔诚的心整整齐齐地放了进去。
把衣服拿到菜鸟,给她拍去了快递单。她发来的是快递费,以及无言。
这就是成熟女性吗,还真是公事公办,虽然但是,她只比我大了一岁,我感慨道。
“回家吧,一身汗,冲个澡换个心情再出门好了。
走再出门后,在夜晚的路上,她的点滴虽然还在我心里萦绕,但没早已没有早上那般痛苦。
街边一只懒散的猫再次打开了情绪的阀门。
“我很像猫,你不觉得吗?”她抚摸着便利店前的家猫,转过头对我说了这样的话。
说来还真的很像,小小的鼻头,大大的眼睛,像琥珀一样似乎能看穿人的内心。还有看似慵懒,但一到工作时就马力全开的势头也很像猫。记得那时,她蹲在地上,我站在她身后。那时,我大概是这么想的:希望这和谐的一刻可以永远持续下去,猫猫逗猫猫,多可爱啊。
可惜,我对猫毛过敏,我大概注定和猫不合呢,在心中向那只猫咪默默地告了个别,继续向前走去,我的同学们站在酒吧的门口愉快的聊着天。
晚上七点整,“等你好久了!怎么才来?和她……怎么样。”语气渐弱,是从我的脸上看出了什么吗?还是从早上一直跟随我到现在的积雨云还没有消失呢?
我只能摆摆手摇摇头,也没有什么多说的必要了。
“这样吗,放心,我认得酒吧的老板,咱不醉不归!”果然,和我早上想的一模一样。
情已至此,不接受也不太可能了。
况且,我的单恋病,已经好了一大半了。
“好,看我把你们一个个喝倒,解我心头之恨!等着吧!”终于,我还是恢复了嘻嘻哈哈的能力,至少暂时是如此。
“呃,头好疼,实在是喝多了。”我借机出来吹了吹风。
“虽然很想死,但也没有这么想死了。”我已经释然了不少,“这一天,去了和她一起走过的地方,吃了和她一起吃过的日料,帮她寄回了西服,还看到了猫。”
可惜,没有她。想到这里我的心仍旧一阵波澜,但只是海风微拂的级别了。
毕竟,哪有人能真的在一天内真正地治愈单恋病呢?
一阵南风,如果这阵风能够穿越高原,滑过西伯利亚,跨越乌拉尔,在平原之后跨越海峡到你身边,该有多好。
可惜风也只能是风。
“我的文青病还真是很久越来越严重了,那就让我抱着不切实际溺死吧。”
祝你,早安,午安,抑或是晚安,以及,记得好好吃饭。就这样吧,希望我的心声能够传达。
我扭头回到了欢乐之中。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宿醉,还是一如既往地走上了没有她的街道,去往了没有她的办公室,选择了没有她的茶水室,选择了接受她的建议好好吃饭。
但是这一切并不让我觉得难受。
毕竟昨天,是我单恋病痊愈前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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