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魔都 第六十三幕 手足无措
2008年1月4日 上海 嘉定区 浏河周边
“我决定了——”
“搞什么啊，年轻人，突然大呼小叫的。”
一大早，从睡梦中醒来的韩欣就一直在院子里面转悠，她背着手，活像是退了休的老大爷，样子着实有些搞笑。胡安的话，则是从刚刚开始就在帮忙打扫院子，按照她的理由是住了别人家一个晚上，总得要帮些忙，虽然因为周围有许多垃圾山的缘故，灰尘永远扫不完；至于我，则是打算弄明白这个自称画家，叫做纯芝的男人究竟是谁。
“我要……我要帮助你们。”
这是韩欣在院子里转悠了一早上得出的结论，说句实话，我完全没搞懂她打算要干什么。
“帮助，怎么帮助？”纯芝放下手中的旧报纸，插着腰问道。
“就是……做什么都可以……你们不是需要帮助么？”
“我不需要帮助，你走开走开。”
纯芝摆了摆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韩欣还打算上前说些什么，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在熟睡的老奶奶终于醒了——说是老奶奶，可是她的年龄应该在六十岁左右，但是为什么看起来这么老呢？这些信息都是昨天晚上从摆在鞋柜上的身份证判断出来的。
老奶奶的名字，我记得是叫做韩淑华，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名字。她穿着一件褴褛的破布大衣，虽然看起来很丑，但是能够起到很好的保暖效果，即使头上没有了几根黑发，也要用梳子整理好头发，用发卡扎起鞭子，摆弄出一副能够见人的样子来迎接客人。
在见到韩欣和胡安之后，老奶奶便像是见到了光芒的蛾子一般，一边作揖一边示意韩欣来屋子里面坐。
“她说……什么？”
韩欣没有明白这动作所表达的意思，便像纯芝提问；而纯芝也只是叹了一口气，露出无奈的脸色，话说这个家伙一直这么保持着具现化的模样，就不用担心过多的消耗老奶奶的符文之力么？我记得他曾经说过，韩淑华就是那个灵魂奥术师。
“她说很欢迎你们来帮忙，家里面还有些饼干你们可以先吃一些。”
“哇！哇！两个大姐姐可以留下来陪着小雪了，小雪好开心。”
“喂！小雪，别和陌生人靠的太近了。”
纯芝无奈的扶额，刚刚醒来的韩雪则是乐开了花，绕着胡安和韩欣转圈圈，她的手里面拿着一个自己折好的风车，随着她的跑动风车也跟着转了起来。至于我，则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站在门口的枣树下，看着此情此景有些乐此不彼。
“喂！你！”
“干嘛啦？”
“你这臭小鬼过来一下。”
纯芝又把我喊了过去，说句实话，从一开始，我就有一种无论从气势还是力量都被全面碾压的感觉……这难道说是因为人生阅历的缘故么？果然死太早的话，变成灵魂也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你这家伙……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是音乐家还是其他的什么家，我现在也懒得知道你这个家伙是谁了，念在你们没有对韩雪和奶奶出手的份上，我打算放过你们，但是以后也别再回来了，懂了吗？”
“什么意思？韩欣和胡安可是都想帮助你们的。”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需要多余的人，现在的生活已经一团糟了，除了生活，我们还要担心盘古议会会不会派出代行者过来。再加上最近出现在上海的‘闇烟’奥术，你们的符文之力会将它吸引过来，到处都是危险……”
“等一下……你刚刚说了……闇烟？”
纯芝的表情逐渐凝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漏了嘴，看着他的有些滑稽的样子，我意识到这个男人也不是我第一印象中那种做事面面俱到的人——如此一来的话，也就代表我也有了能够迂回的余地。
“这不管你的事情。”
“等一下哦……你说闇烟是因为胡安的符文之力能够吸引，胡安的符文之力不是灵魂么，为什么闇烟这种未知的符文之力能够受到吸引呢？我虽然很不想管，但是只要和胡安有关，就必须关我的事。”我抓住纯芝的手，想要进一步逼他就范，“你之前也说过的吧，我想要当胡安的守护神。”
他没有说话，眼神四处飘散，不停咽口水，心中似乎在盘算着用什么借口能够将我推走。
咚咚咚——
这个时候，院子外的木门被敲响了；这个时候，这种要被拆掉的城中村，有谁回来拜访呢？
“你们赶紧躲起来。”
“为什么，总之躲起来就是了。你，胡安，还有韩欣都给我躲到院子后面去；小雪和奶奶的话躲到家里，下面由我来对付就好了。”
按照纯芝的话，韩欣躲到了柴垛下方，我和胡安则是借助着枣树爬到了屋顶上。
纯芝开门，来者是几个看起来像是混混的中年人；他们每个人手里面都拿着类似钢筋、铁棒、木棍一类的物品，很明显，来者不善。
“韩淑华呢？怎么不在啊？”领头的男人脑袋上绑着一块白色的头巾，像极了抗日剧里面的汉奸形象。
“啊——关于这一点，和我谈就行了。”
“拆的房子是老人的房子！和儿子没有关系！这房子再不拆，你们就是这一带最出名的钉子户了！到时候我们直接开挖掘机过来，你们到时候连补贴都拿不到！”
“实在是不好意思——能否再宽限几天，因为老人的大女儿一直没有回家，如果家被拆了，女儿回来，岂不是就找不到家了么？那她该有多难过啊，你说是不是？”
这帮人很明显是拆迁队喊来的人，因为这些人的打扮根本就不像是什么正式的员工。
“女儿？回来？”为首的男人笑了笑，旋即用手中的钢筋戳了戳纯芝的小油肚，“一年前是这样，半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女儿？早就死了吧，你这个当儿子的就别来骗我了。”
“其实不是儿子，我是来帮忙的……叔叔。”
纯芝一边笑着，一边哀求这些人能否再宽限一些日子，但是对方没有理会这些阿谀奉承，一把推开纯芝，气势汹汹的走向奶奶……怎么回事？为什么纯芝突然好想变了个人似的，完全没有第一次和我对峙的那种稳重的气势，现在的纯芝，他的一举一动更加像是一个油腻的市井小民。
哼……因为说过自己“连一只蚂蚁都不会杀”，所以这是故意摆给我和韩欣看的么？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相信之前那些死掉的代行者并不是他的所作所为。还是说，自己的力量在白天会变弱？这其中的缘由不明确，不过……我好像而因此有了谈判的筹码。
“你们等一下，等一下，有话好好说啊，别砸东西——”
“滚一边去啊，没用的家伙。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们不搬一天，我们就砸一天，到后面你们连拆迁补助金都拿不到！老死老赖的鲶鱼，社会发展的蛀虫！”
混混们骂骂咧咧的将纯芝推到在地，然后朝着韩淑华身后的屋子走去，开始用手中的棍棒到处破坏家具。躲在草垛里的韩雪看到，嘴里大喊着“你们不要再砸东西了”朝着混混们跑过去，真是个白痴，孩子怎么可能有力量去和大人抗衡，这么做的下场就是被打。
“哦？这是你女儿啊。”
为首的男人一把抓住了韩雪的后衣领，将其拎到半空中，用嘲弄的眼神注视着她，
“现在，应该是要上小学的年纪吧，如果一个女孩变成一个残疾人，那些自以为是的学校会不会接受呢？”
听到他们这么一说，抱着被子的韩淑华眼神有些恍惚，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想要从喉咙中吐出什么，但是因为发不出声音，所以只能像一个张牙舞爪的丑八怪挥舞着自己无力的双臂，想要将韩雪从那些人的手中夺回来。
“喂喂喂，都这样了就别逞强了吧，你女儿不会回来了，干脆早点搬走吧。这样我们双方都省事，否则的话；我就把这小家伙的腿打断。”
就在这时，胡安突然离开了我的身边，她从屋顶爬下去，来到到在地的的韩雪身边，一把抱住她。
“姐姐……这些人……她们想要拆掉我们的家。”
她哭着，不知道是想要祈求帮助，还是因为悲伤而哭泣？既然事已至此，我也必须要做出行动了，虽然很想要再观察一下子再作出打算的。
“搞什么啊，你又是谁？怎么莫名其妙的跑出人来？”
心中有了计划，我来到被推倒的纯芝身边。现在奶奶那里有胡安夹在中间，应该暂时不会发生什么恶性事件。
“和你商量一个约定吧，我这次可是很有诚意的。”
“我不是说了么？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
“你就别逞强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都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提出的约定是：那帮人，我帮你解决掉，这样一来家也不会被砸了，你觉得怎么样？”
我强硬挤出一个笑容，因为平常很少笑的缘故，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是成功的笑了出来，要知道笑容是可以促进约谈的成功。
“不过，我也有我的条件，你要告诉我胡安和闇烟的关系。”
“我就知道是这样……”
“看你的表情，你应该早就预料到我会这么说了吧，看看你的周围，现在能够解决问题的人还有谁？”
纯芝的视线越过我的身体，集中在被混混们围住的奶奶身上，虽然有胡安拦着，不过如果不马上采取行动的话，三个人都会受伤。
“好吧，好吧。”纯芝终于妥协了，“就……这样达成交易吧……”
“嗯，接下来的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纯芝做出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因为不明原因使不出力气的他现在能够依靠的就只有我。
“喂，你们这帮强拆的渣滓！”
对付这帮家伙不需要使用奥术，首先是将身体实体化；这帮人看到我的出现后，嘴角微微上扬，拿着手中的棍棒将我包围住。
“小鬼，从你的话来判断，你这家伙来者不善啊。”
“你们才是来者。”我缓缓回答，“你们这帮人真的忍心啊，一个七岁不到的小女孩，就这么忍心打断她的腿么？我问你们，你们有没有人断过腿，嗯？知道腿断了有多疼么？”
“你以为你谁啊，臭小子……想和大人比力气么？”
像刚刚纯芝那样，对方拿着钢筋戳我的肚子，虽然是实体化，可是钢筋上面的灰尘还是弄脏了我的燕尾服。
咔嚓——
我在身上凝聚符文之力，强化自己的躯体，紧接着使出一记李小龙版的重拳，将对方直接击飞出去几米，最后摔倒在柴垛中，那根钢筋也因为这股力量的原因被打弯曲。
“老大……你没事吧。”
“我这像是没事的样子么？我们有七个人，给我上！”
唉——这种人为什么就不能学的乖一些么？
上勾拳，这一招模仿的是史泰龙；如来神掌，这是致敬周星驰。
我自诩在打架方面稍微有些研究，打架这种东西靠的不是力气而是气势，两个混混被我击退，身下的也都在全身哆嗦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你给我等着……等你们不在家的时候，我就开着推土机把你们这里给填平了。”
真的犹如蝼蚁一般的话啊，混混们扶起他们的头头，狼狈不堪的逃出了院子。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望向缓缓起身的纯芝。
“臭小子……花里胡哨的，装什么酷啊……以为自己是武侠小说的男主角啊，打个架还取一些莫名其妙的名字。”
“老大爷，您这老胳膊老腿的，就别逞强了，世界是属于年轻人的。”
“你你你——给我过来，我好歹是以四十岁的外貌现界的。你给我等着，等我爬起来我要好好教导你这个家伙什么叫做尊老爱幼！”
我没理会纯芝的牢骚，扭过头看着从刚刚的恐惧中，将情绪扭转过来的韩雪。
“大哥哥好厉害！咻咻咻！”
韩雪……天真的孩子啊……这家伙像是个缠人的蚂蚱，围着我打转，我叹了口气，伸出手将纯芝拉起来。
“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纯芝，告诉我胡安为什么会吸引闇烟。”
“我知道了……就让你们暂时住在这里吧，不过，要先和家里人通知到位，我可不想被误认为人贩子。”他摆出一副不情愿的表情，“还有，你要告诉我，盘古议会现在在干什么，还有陆家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