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龙悲
每日一思：
理想有多远斗龙战士披上无敌盔甲
那远方有最想念的家
这星龙之塔斗龙战士历经重重关卡
我身边有最信任的他一起
出发
——斗龙战士第一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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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绝不会在此陨落。】
超自然的雾气风卷袭来，爪撕牙咬间泼溅着鲜血，而他向那些涌动的黑影猛烈开火。
一些狡猾的阴影避开火力闪现到他身边。不待它们亮出獠牙，闪耀着华光的利剑便将其撕成碎片。他踩碎正在融化的残尸，大步推进。
尽管他很清楚，这条通道以及前面的区域无法再被夺回了。
他同样清楚，这艘船正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他也一样。
【我绝不会在此陨落，绝不⋯⋯】
通联网络里大喊着他的名字。直到第三次，他才反应过来。那是命令，召他返回星龙之塔。
“正在前往4号引擎控制室。索拉尔他们在那里。别想让我后退。”
说话时影子触碰到了他的装甲，满怀恶意的毒刃刺破护盾后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作为回应，他抓住烟雾里那只邪灵的长角，将它的身体在地上砸成一团四散的灰烬。
“你的位置。我将与你汇合。”
通联网络里传来另一个声音。他的心跳为之一滞。
“安，是你吗？”
我们快守不住了。
支离破碎的声音正令人恼火地回传着敌方数量，通联网络的嘈杂压不住爆炸和弹壳落地的声响。
战争有着自己的独特气味，伴随着死亡的浪潮滚滚而来。索拉尔是屹立于这巨浪中的礁石，但这悲观的念头还是克制不住地缠上心灵。
我们快守不住了，防守此处毫无意义。
黑雾的爪牙幻化成刀剑，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装甲，将一阵阵剧痛传导入他的身体，令他动作迟缓。他累得几乎脱力，更享受不到战斗的乐趣，只是凭着本能，机械地杀、杀、杀、杀。
袭击从四方而来。面甲挨了一下狠的，一侧的视镜被打坏了。他尽力不让自己失去平衡。前臂挡下挥砍，然而一团灼热的能量体扑面袭来，仿若地狱伸出的绞索。
我们快守不住了，我⋯⋯
雄狮般的怒吼压过所有杂音，一个火红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前，替他挡下致命攻击的同时回以一道炽烈的光柱。
光辉驱散黑雾，被炎击正中的邪灵浑身燃起熊熊火焰，尖叫着向阴影里逃窜。
“终极武神龙是吗？我记住你了！”
它搬弄着压根不配知道的语言，哀号着，嘶吼着，溃散。
索拉尔推开身前的搭档，挥戟砍下。
然而还是迟了一步。长戟划过，只斩断了那邪灵的一只犄角，金石质的断角在半空化为飞灰。
可恶！
涌动的暗流逼迫他后退。
“可恶！”
他的搭档冲上前与他并肩。
红色巨龙恼怒地咆哮着，挥舞闪电爪撕破逼近的黑雾，用庞大的身躯替友人挡住侵袭，赤红的装甲如同燃烧着火焰。
“我恨这该死的蓄能时间！”
肩炮呜咽，随着电磁线圈一声叹息，炮口飞出一轮小太阳，沿途的邪灵纷纷冒着蒸汽熔解。
“至少不会过热。”
他已借机重装，此时正低低抓着他的长戟，向敌人喷吐爆弹。
“木拉多和安在第三个路口等我们。星龙之塔发出了集结令。”
撤退吗？终于⋯⋯到这一步了吗？
“通联网络？”
他习惯在战斗中将无关紧要的消息扫到一边，而刚刚通讯器损坏了。
“龙语。”
又是一声咆哮。一条火龙呼啸而出，在他们和黑雾之间形成一道火墙。
“狮子星龙。”
他们向援军致意。狮子星龙的脑后饰有长鬃状的甲片，前臂侧面伸出夸张的刀刃，手持燃烧着异色火焰的长鞭。
“索拉尔，达力古，这里交给我吧。地狱火克它们。”
长鞭挥起，蓝紫色的毒焰抽向邪灵。索拉尔和他的搭档立刻回身，沿着火墙拱卫的灰烬之路向星龙之塔的方向冲去。
地狱火只能暂时克制邪灵，燃料却是使用者的生命力。
索拉尔和他的搭档在路口处冲出了迷雾，铠甲上遍布熔融的痕迹。另一头，驻守战舰别处的勇士一个接一个从黑色的雾气中现形。他一一点数着人数。
海纳斯是第一个。天蝎、射手。天秤受伤了，水瓶和双子扶着他。巨蟹，他数着。双鱼，处女。狮子星龙回来了。蓝色眼睛的特拉洛克是第十一个。
“盖布和丘比呢？”他问那最后出现的战士。
“死了。”特拉洛克挤出一个词。
索拉尔的肌肉本能地抽搐了一下。他立刻想要走入黑雾，但蓝色巨龙挡住了他。
“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们也不会抛下他们。” 海纳斯悲伤地说道，“垮塌的横梁困住了丘比，盖布帮助他脱身时整个舰脊瞭望塔结构脱落了。我们没有来得及⋯⋯我很抱歉。”
“米拉和哥达玛？”
“没有意外的话他们会在下一个路口和我们汇合。”
有光之骑士在，对付暗的侵蚀会容易很多。但是⋯⋯
“星门那边⋯⋯”
“介时它必已被毁。”狮子星龙面露疲惫，“相信番尼。”
“毕竟，他可不是我们这样孱弱的血肉。”天秤星龙虚弱地笑笑，“他甚至拒绝了我的时空镜。”
没有人接话。无论关闭星门的计划成功与否，他们都不可能再看到那名机敏的机械神甫了。没有传送，根本无法穿过那段黑雾最为浓稠的区域。
毕竟，他只是凡人。
众人心中悲痛，却只能收拾好武器和情绪。战事已到关键节点，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时空镜还能再用了吗？”
“二十四个泰拉时。”
“那么，走吧。希望来得及。”
下一个路口，雾气一下子变得厚重，且像是被血染成了猩红。自动视觉滤镜在红雾前无能为力。
眼前突然出现的景象将索拉尔嘴边的咒骂堵了回去。
一头身披土色装甲的巨龙，抡动金石大锤；一个身法矫健的女剑士，舞动闪光的动力剑，与巨龙互相掩护。
他们之间是那样地不同——不同的风格、不同的速度；一男一女、一人一龙。两名高贵的战士浑身点缀着战痕，他们之间却流淌着奇异的和谐，在这一片野蛮和血腥中，行止如同一人，将周围的魑魅魍魉铰杀撕碎。
“卡布？瓦尔基里？”
“所以那些手一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咔。”
水晶晶片织就的尾羽一下一下地抽打甲板。自从成为终极神龙之后，卡布从未如此烦躁。
“瓦尔基里，告诉我它们不是亚空间的混沌玩意儿。”
“不是，但它们系出同源。”操控台上，干练的女战士敲出一系列指令。“比起这个，你更应该关心一下‘龙武士’（Nidhoggur）的情况。”
“好吧，我们已经走多远了？”
“不，应该是：我们还能再走多远。”
“可是我们已经穿过了星门！”
“可是我们不知道它的威力！”金色手甲狠狠敲下几个摁键，“集结令已经发出，成败在此一举了。”
【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别这么一脸震惊地看着我！”瓦尔基里从高台上一跃而下，提剑往外走去，巨龙紧随其后，“哥达玛刚刚发来了消息，番尼已经布置好了起爆装置。我们得在星门关闭前把暗面封印，仪式必须尽快开始。卡布，升起帝王盾。我们去接应其他人，他们遭到了‘黑手’的堵截。”
他们同时开始奔跑。巨龙箭步向前，无数晶石交织成的绸缎缠绕上他的手爪，最终幻化成一柄金色的战锤。卡布将它重重地轮向前方肆虐的黑雾。圣光绽放，邪灵惨痛的尖啸不绝于耳。一条金色的通道撕开了黑暗，炙烤着每一只妄图靠近的邪灵。
奔跑，奔跑。当他们冲刺到金色道路的终端时，一副惊心动魄的画面出现在他们眼前。
一身破损的铠甲，一杆游龙般翻飞的长矛。矛锋和魔爪在黑雾的边缘交击，孤独的战士腾步避开每一记看似致命的攻击，再甩出一招漂亮的反击将敌人击碎，步伐沉着稳健，一刻不停。
“安？”瓦尔基里惊喜地叫道，“你还活着？”
矿石和沙土的旋风破开重围，巨龙怒吼着迎击来犯之敌，战士默契地退向后方。
“木拉多在哪里？他不在星门。”
安一把揪下头盔，贪婪地攫取着弥漫着怪味的空气。瀑布似的汗水让他的脸闪闪发光。血水泡透了铠甲。双腿已经支撑不住了，他强行改跌倒为单膝跪地。
“他没回过星龙之塔。”女剑士扶住刚从恶战中退下的战士。“别乱跑了安！特拉洛克就是这么被困住的。”
“要是当时我在就好了，我会拦住他的。”安笑了笑。药液伴着刺痛注射进人体，舒缓他损伤的肌肉和紧张的骨骼。他望向搏斗中的巨龙，挣扎着起身：“陛下说的没错，他们才是——”
“完美的复刻，混沌的大敌，真正的阿斯塔特。是的是的，都对都对——你可少说点话吧！”
“所以木拉多最后的位置在哪里。”安镇定地问道，“我必须去把他找回来。”
“过不去的。”
“4号引擎控制室，是吗？”
“你疯了。安·尼刻——安？！”
战士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黑雾狞笑着向她扑来。
“这个情况下用折跃？！又一个？！禁军脑子是都有点大病吗！！”
双手大剑狂暴地向空中劈砍，女剑士破口大骂。
【安，你在哪里⋯⋯】
敛翼，降落。谨慎地环视四周。
没有人影，空无一物，看不出战斗的痕迹。
不对劲，很不对劲。看不到黑雾，刻进血脉的反感却依然时刻将他包围。
这里不是4号引擎室。
这里是——
“米拉？米拉！是我啊！”
星门？
这是⋯⋯哥达玛的声音！
他敏锐地转过身来，迎面却是一张可怖的面孔：头盔被扯碎，连带着一大块头骨和脑组织。那道巨大而狰狞的裂口盛满了血浆和骨渣，夺去了半边眼睛和耳朵，裸露的头骨在雾气中闪着金光。
“索拉尔？！”
战士的目光越过他，焦急地呼喊着，尽管脸上剩下的肌肉连说话都不利落了。
他一转头，地上特拉洛克的尸体触目惊心。背上插着三把带锯齿的剑，是和邪灵犄角一样的不洁金石。
蓝色巨龙海纳斯正在尸体身边竭力支撑。没有足够的蓄能时间，海龙炮只能作为近战武器使用。天蝎尾鞭上下翻飞，在周围编织出光影的旋涡，巨龙寸步不离自己战友的尸体。
“他已经死了！”索拉尔冲着巨龙喊道。
回应他的是海纳斯悲恸而狂怒的嚎叫。
“让我留下！让我陪他！”
“这不是你的错海纳斯！”
“可他的伤是在后背啊！”
“日后你有的是机会赎罪！”索拉尔猛冲上前——从他身上穿过——闪亮的战戟迎向奔涌的暗潮，“在星龙之塔龙的力量远比人有用！我们已经失去了丘比，不能再失去海纳斯了！卡布！瓦尔基里！带他走！这里交给我！”
他很早就发现这是幻象了，于是只是咬紧牙关，没有妄然出击。索拉尔的话却让他大惊失色。
达力古、海纳斯和卡布都在这里，米拉在星门，自己不知身处何处，如果连丘比也⋯⋯
那么现在大人身边，一个龙卫也没有？
“不愧是龙卫中的英杰呀，立刻就发现问题了。看来我给你挑对了对手。”
黑雾像是饱食了鲜血，翻涌的血色吞没了索拉尔，也吞没了他。阒然黑暗中，邪灵戏谑的轻笑无处不在。
“好好享受吧，终极巴蒂龙，木拉多。”
黑暗散去，他发现自己正站在4号引擎室的门口。整个引擎室已经被爆弹、热熔和动力武器摧毁了，里面是一片死寂。
【立刻折返。立刻回到星龙之塔。大人有危险。所有人都有危险。】
事不宜迟了。他立刻就要启动折跃装置。风险？管不了了。
就在此时，他听见了战甲启动的闷响。
他飞速转身，长剑一指，正对着禁军的脸，剑尖离鼻梁只有一指宽。鲜血像小河在铠甲上喷涌，在红披风上都显得无比刺眼。禁军的脸几乎没有受到伤害，但从他护颈上的伤痕来看，邪灵一击干脆地扯下了他的头盔，几乎置他于死命。
持剑的手爪稍稍放松，巨龙用他橙黄色的眼睛仔细端详着伙伴的脸。龙的表情毫不掩饰。宽慰、急切，期待——写满了脸庞。
禁军全无反应，甚至惘然不解何意。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同时动作，金铁交击。
禁军枪出如龙，而他闪身躲过，格挡后的长剑还带着金属的回音。 长戟斩落，破碎的折跃装置电光抽动，碎片掉落在地。精金肩甲重重地撞击在他的胸口，巨龙被顶飞出去。他在空中拍打翅膀，想要稳住身体，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背后袭来，将他狠狠地砸到控制室中央。
“安，是我啊，是我木拉多啊⋯⋯”
邪灵的污秽魔法伤不到他，但来自禁军的攻击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忍住剧痛，呼唤着搭档的名字。
“安⋯⋯”
禁军踏进控制室，向他举起长戟。寄宿体内的魂灵忿怒于傀儡的僵硬，狂怒在死尸的眼中燃烧。
【躯壳⋯⋯】
龙语？
他吃了一惊。这是一种古老的语言，是第二军团独有的天然加密通讯。即使相处多年，禁军也最终没能学会龙语。所有龙语者中，没有一个。
【躯壳⋯⋯】
禁军的嘴唇没有动作，却分明在嘶吼。在龙的视角里，禁军的身体僵硬却又敏捷，一团雾气似的东西盘踞在盔甲上。
无论如何，那不是他的安。
【能伤到龙的只有龙。所以安，你究竟变成了什么。】
【躯壳！】
这一次禁军大声将这个词念了出来。
直刺入他脑海的声音远比禁军生前的要潮湿和拖沓。那一刻，纵使身躯强悍如龙亦是感到一阵晕眩。现实在他周围解构、崩坏，空间的碎片在瞬息间重铸为利刃，铺天盖地地向他刺来。如刀片挑戳着他的神经，沿着血管流动，将沿途切割得血肉模糊，剧痛让他难以呼吸。
重创之下他依然如风般回转，抽身，再次面对禁军时长剑亮起凛冽的寒芒。第一次，向朋友打开力场。
可还是晚了一步。在长剑刺中精金胸甲前禁军长戟已经捅进了他的腹部，破背而出。
天河倒悬一般的黑暗洪流袭卷过他的意识。力量迅速从他指间流失，武器从手中无力地滑落，消失在脚下的浓雾中。
无数声音在耳边尖叫。
【大人！不！】
【德拉格·内尔瓦？怎么会是你！！】
⋯⋯
【阿拉都做了什么啊⋯⋯】
⋯⋯
【星球！我们正向它冲过去！】
【转向！转向！】
【来不及了！白羊大人！】
【撞击准备！】
⋯⋯
【躯壳！】
最后是禁军的咆哮。渐渐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安的下巴非人地咧开，露出一排长长的獠牙，要将他活着嚼碎。
【血债，以血偿！】
禁军一步步靠近。
【安⋯⋯】
挣扎着，他也向前挪动。一寸，又一寸。被刺穿的身体在矛柄上滑行，用尽每一丝力量。
【我不会让你就这么孤独地死去。】
鲜血从嘴里淌出一条小河。每一次呼吸，都会在胸甲上呛咳出一抹血花。
终于，他们靠得足够接近。
他灌注最后的意志，伸出双手抱住了禁军，紧紧抱住。头顶湛蓝的战斗水晶紧紧贴在禁军前额。
禁军僵立着，没有退避，没有反抗。表情淡漠冰冷，就像长期以来被训练的那样。
所有嘈杂都在远去，直到突然绽放的华光将一切吞噬。
火焰、爆炸、剧烈的震动。
比星炬更明亮的光芒，被撕裂的空间、数以万计的灵魂被灼烧时发出的悲鸣。
不过这和他们都无关了。只余相拥的彼此。
【躯壳。】
禁军呢喃。
【我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