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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之馬

2023-08-19 20:43 作者:艾維里奧斯  | 我要投稿

約瑟芬~於艾爾菲戈特國,「千年樹之森」~

. 我已再也無法爬起來了 我會 死嗎 . 我沒辦法拔出穿刺在我測面的箭。我能做到的只有忍受這股疼痛並繼續臥躺在這片森林中。 我從來都沒有想像過會以這種方式迎接我的死亡。 沒有人會來救我的。我知道這對任何一位有能力的人來說都是不可能的。我絲毫不懂政治,但我至少還是知道城堡被人入侵的事實。 很大一個數目的人們手持著武器。他們眼裡燃燒著怒火以及仇恨。 他們一邊高喊著革命與造反吧等字眼,一邊向逃跑中的我射出弓箭。更準確來說,他們瞄準的是騎在我背上的少女。 她過得還好嗎?我只能希望是如此了。 我已經沒有機會去驗證此事了。說不定她會找人幫忙回到原來…我也不是沒有這麼希望過,只是怕我在那之前便已駕鶴西歸。 …啊,最糟的情況來臨了。 我的意思並不是受到弓箭的巨大傷害。傷口的疼痛感自方才之後就沒有再加劇了。 --那裡有一隻熊。 那便是她所說的巨大的,被毛皮覆蓋的框架。我曾在多年前見過它,那是在我們一如既往的偷偷從宮裡溜出來時我背著她穿梭在森林的時候。 當時她的臉色繃緊,命令我立即逃走。但那隻熊並沒有追著我們,也才避免了我們的傷害。 --那隻熊如今正快速逼近我所臥躺著的地方。女孩說過熊是食肉動物。或許我被牠選為今天的晚餐了吧。 我不想在尚還活著的時候被吃掉。 但是我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再逃之夭夭了。 熊在我面前出現,並用審視的目光看著我。 「—一隻馬,嗯。」 從熊口中所吐出的話語便足以讓我吃驚。 不,我是一隻馬這件事是一個事實。這是絕無虛假的。 這並不是問題所在… 問題是熊竟然能夠說話。 而且那還是人類的語言。 「熊可以…說話?」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而在我付諸如此行動後,我再次感到震驚。 「我在…說話?用人類的語言…這是什麼?」 在我的混亂中牠斜瞟了我幾眼,然後便把臉貼近我被弓箭刺傷的側面。 「你受傷了。拿著,我會幫你治療的。」熊環顧四周,摘下身旁的一些野草,並開始用巨大的爪子壓碎。「這些是藥草。如果我把這個塗抹在你身上的話你應該會感覺好一些。」 「這並不是我想說的。而且仔細想一想熊怎麼可能會處理傷口—」 「我雖然不是什麼醫生。但這點小刮傷我還是能處理好的。」 「小刮傷!?我極有可能死在這欸…!」 「不你不會的。它剛好避開了你的命脈,也沒有卡在很深的地方。說實話,寵物馬還真是虛弱啊。如果你是匹野馬的話這點傷口不過是家常便飯。」 這隻熊知道我是誰嗎? 如果是的話,牠又知道多少? 還有為什麼牠在初次見面時便要幫助我? 我的腦中溢出了滿滿的問題。 但在我提出這些問題之前,牠說,「我對你的事情一無所知,所以我不想要向你解釋我的情況。我只不過是在執行『我必須做的事情』罷了。」 「我…懂了…」 然後那隻熊便繼續開始處理我的傷口,中途沒有吐出一個字眼。 . …過了一段時間後。 我已經習慣了這一切。 原因當然是因為我從來都沒有跟任何人使用過言語交流。 是的…甚至是那兩個孩子都沒有—莉莉安娜和艾倫。 但是…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如今變得可以用人類的語言說話。 所以不使用這個能力的話…感覺有點浪費。 「我們可以好好的聊一會嗎?」我提議道。 「關於什麼?」 「嗯…關於我。關於我的秘密,畢竟你絲毫都不了解我。」 「沒興趣。」 「…」 「不過—如果你想說的話,就繼續吧。我會聽的。」 「啊…謝謝你…對於這件事以及幫助了我。」在道完謝後,我便隨即問道,「你已然知曉了關於我的多少?」 「只知道你是那位黃之國公主的寵物馬…她是叫莉莉安娜嗎?那個女孩。」 「是的,我出生在露西菲尼亞王國宮殿的馬廄中—」

♘約瑟芬~四年前,於露西菲尼亞王國,「皇宮的馬廄」~

. 在我出生後,所看到的第一樣事物。 便是我的母親的屍體。 事實上,剛出生的小馬駒按理說不應該認識到這些事物。 但我是不一樣的。 奇怪的是,那時的我已然擁有了足夠的意識來理解「死亡」這個概念。 且也不僅如此。 那裡也站著人。 一個男人微微顫抖著和女人說道。「照這樣看來弗朗索瓦斯似乎承受不住生孩子的負擔…」 沒錯,我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雖然我只是一隻馬,但我仍然能理解人類的語言。 那名女人低頭看向了我。 在我看來,她的眼裡有著深深的仇恨,以及一絲絲的恐懼。 她張口說話,視線卻從未從我身上移開。「…弗朗索瓦斯—我們最青睞的一匹馬,曾是一匹崇高且強壯的馬。她會死於生產這件事正常來說是曾未想到的。」 「但—」 「所以從另一方面來看,這便是不正常的。看看這匹小馬。牠灰色的毛髮和牠的母親完全沒有相似之處,而且…牠的生殖器那裡看起來有什麼異常。」 「確實…這隻小馬似乎同時存在著雄性與雌性的特徵。」 那名女人的眉頭緊鎖,隨即便宣布道,「處死牠。」 「…嗯?」 「這匹馬是被詛咒的。這是肯定的事實。自古以來,便一直存在著被詛咒的動物會帶來無盡的災難的說法。殺了牠。就能避免這匹小馬帶來的災難。」 「但—但是—」 「否則,你的頭便會與你的身體分離。」 「…」 這個女人想要殺了我—但即便知道了這個事實,我也無法做出任何舉動。 我無法理解女人的話語。但那便是全部了。就算我嘗試著去發出聲音反駁這一切,或者為自己的餘生所苦苦哀求,那在他們的耳裡聽起來不過是馬兒的嘶鳴聲罷了。 像我這樣的新生兒,身體根本無法支撐我逃之夭夭。 「…非常好。我會立即做好準備的。」 男人一臉無奈的就這樣離開了馬廄。 他有極大的可能是去準備斬殺我的工具。 不…我不想死啊。 沒有人會來尋找並拯救我的。媽媽已溘然長逝,爸爸也無處可尋。 我只能抱著恐懼到極點的心情,靜靜地躺在那裡。 然後便發生那件事。 「母后,請停下這一切。」 --一名人類女孩大聲的叫著衝進了馬廄中,並在我渾然不覺之時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妳在做什麼,莉莉安娜!?」那位瞪著我的女人驚訝地叫著。 「我看見詹姆從地窖中拿出了一把小刀…妳打算殺了這匹小馬駒,對吧?妳不能這麼做!」 那名追在女孩後方的男人隨即跑進了馬廄,面色緊張的環顧四周。「呃,公主殿下。您不應該在這裡的…請,回到您的房間去。」 女孩用力的搖了搖頭,依舊依偎在我身旁。 那名被女孩稱作母后的女人,端莊的走向我們。 「莉莉安娜,妳必須表現得體。作為有朝一日會站上這個國家統治者位置的妳,不可以被情感所影響判斷。」 「母后…我不明白。我無法明白。您為什麼會想要殺掉這匹小馬呢?牠不是弗朗索瓦斯…您最心愛的馬唯一的孩子嗎?」 「這…」 「我知道您或許有什麼特別的理由…但即便如此,妳也不能殺了牠。」 「…」 那名男人膽怯地湊到了女王身旁,沉默不語且露出一臉不解的表情。 「安妮女王。請原諒我的無禮,但是我有一些必須要訴說的話語。」 「…說說看。」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莉莉安娜公主如此強烈的反對某件事情。」 「哼…是的,你說得對。我之前甚至有些擔心她太過聽話了。」有那麼一瞬間,安妮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隨即便對詹姆說道:「傳喚艾爾露卡過來。」 「那位女魔導師?」 「讓她看看這匹小馬駒身上有沒有任何詛咒。如果她沒有發現什麼的話,那麼…」 「那麼我們將不會採取任何的行動來殺死牠,我明白了。這是一個很好的建議。我敢保證艾爾露卡是絕對不會出錯的。」 「看來有那麼一瞬間,我們也失去了我們該有的冷靜。竟然忘記她也是一個絕佳的選擇。」 「這倒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您最心愛的馬才在不久前去世。」 . ——之後在經過那位女魔導師的檢查後,我也被洗清了身為被詛咒的馬的嫌疑。 我無法詳細具體的訴說當時艾爾露卡向安妮報告了什麼,但無論她當時說了什麼,最後我都是作為莉莉安娜的騎乘馬被扶養著的。 莉莉安娜給予了我「約瑟芬」這個名字。

♘約瑟芬~於露西菲尼亞王國,「皇宮的馬廄」~

. 自那之後,你可以說我的生活充滿了平靜…在大部分的時間。 我從未有過想要覓食的感覺,而且我也一直遠離著自然元素的一切。 我得到了我所需要的一切,並度過了一段悠閒的日子。 雖然作為莉莉安娜騎乘馬的訓練之一,我經常被要求要跑來跑去的,不過對我而言這反而是一種愉快的消遣,我非常的享受。 宮殿中的花園足以大到讓一匹馬在裡面到處跑來跑去。我奔馳著飛越過去,感受著一陣舒適的微風吹拂著我的身體。背上騎著一個小女孩。 莉莉安娜能夠毫不費力的將我管理好。她的教師說這是因為馬跟騎手之間有著很好的親和力,我認為他們說得是正確的。 馬廄裡還有著其他匹馬,不過給予我的食物質量都明顯要高過其他匹馬。不僅如此,就連我的單間馬廄所使用的木材質量都要來得寬很多…莉莉安娜似乎已經吩咐好僕人要以最好的情況下養育我長大。 沒有人會違背她的意願。 唯一能夠凌駕於莉莉安娜之上的便是她的母親安妮了。從僕人那裡的小道消息打聽而來,看來安妮她便是這個國家的統治者了。 而且安妮顯然把我託付給了莉莉安娜。在我出生的那天之後她便很少來到馬廄了。但她來的那少數幾次中,她都會用和當初完全不同的和藹眼神撫摸著我的頭和背,所以…我想她大概已經不再討厭我了。 我的母親在我出生的那一天便過世了。而我也從未見過我的父親。雖然至今我仍不知道他是什麼品種的馬,是生亦或是死…我從沒有聽過僕人聊起過這件事,況且我也無法說人話,就更不可能詢問他們了。 …說到父親,我也從未見過莉莉安娜的呢。 . 不過我可以從莉莉安娜她身上聽到其中的緣由。 她有時夜晚會來到我的馬廄來。 依偎在我的身旁沉沉睡去。每到那個時候,莉莉安娜看起來都有些寂寞。 她都會在進入夢鄉之前大聲的和我談話。 但是我無法去回應她。我能做到的最多只有舔舔她的臉龐或者蹭蹭她的臉頰罷了。 不過,透過她與我交談的內容,我還是足以去了解她到底是什麼人。 很顯然莉莉安娜的父親…不,或者說是這個國家過去的國王,在她六歲時便駕鶴歸西了。在這之後莉莉安娜便病倒了,其結果便導致她忘記了之前的一切。 因此她甚至連父親的面貌都不記得。 「但是,我沒事的。」莉莉安娜告訴我。「說實話,我並沒有因為失去記憶,或是父王的離去而感到悲傷。反倒是…母后。她失去了父王,以及她最心愛的馬弗朗索瓦斯…」 安妮為她已故的父王代為統治起整個國家。莉莉安娜告訴我她為這樣的母后感到驕傲,但同時她也為她的角色感到沉重的負擔。 看來除了在和我的母親弗朗索瓦斯的相處之外,普通是鮮少有機會在安妮的臉龐上透露出平和的表情的。 「我在猜母后其實沒有那麼喜歡騎馬術的。她只是深愛著被動物環繞時的舒適感。她一直以來都獨鍾於弗朗索瓦斯的…雪白毛皮。在這個國家中,白色一直被視為「神聖的顏色」,又或者是「救贖的顏色」。當皇室的人們處在一種毀滅的邊緣之時,他們會被一種白色的存在所拯救—又或者是說傳說是這麼說的。正因為如此母后的寵馬才會全都是雪白毛色的。」 她甚至告訴了我其它顏色的代表意義,黃色意味著「繁榮」與「繼承」,紅色意味著「動盪」與「毀滅」,藍色意味著「平靜」與「社會安寧」,而綠色則意味著「豐收」與「保護」。 莉莉安娜也喜歡白馬嗎?當我開始這麼思考之時,我便開始對自身的灰色毛皮感到不好意思。 彷彿是猜到了我的想法一般,莉莉安娜給予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並宣告說,「我的確喜歡白色…但即使你不是白馬我也一樣喜歡著你,約瑟芬。因為我是皇室成員的一部分,每一個人都對我很好。他們對我唯命是從。但我知道這對你沒有任何影響。你對待人的看法像是我只是單純因為是我罷了…我是這麼想的。因此我看待你,並不會關乎你的毛皮顏色。」 是的。 莉莉安娜是莉莉安娜。 我是我。 但…即便如此。 她確確實實的說過她喜歡白色。 |— 想要成為一匹白馬。 我想要成為那神聖的存在。 我想要成為那可以拯救她的事物。 當這些想法在我腦海中出現不久後,我便陷入了長達整整一天的沉睡之中。 .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似乎有某物…某人,一棵巨大的樹。 但同時對我來說,它也像是個人一樣。 那個身影如同海市蜃樓般的變化形態,然後他對我如此說道。 他呼喊了我的名字。 「XXX—」 我不記得他究竟呼喊了我什麼。 但至少可以確定的是,這不是我約瑟芬的名字。 那種感覺如此相似,但卻是截然不同的稱呼。 名為「神」的詞彙在第一時間於我腦海中浮現。 以及… 名為「父」的詞彙。 . 隔天,在我從那齣夢中甦醒過來之後…我的身上,一點一點的發生了改變。 隨著我身軀的成熟,變化也在一點一滴的發生。 我的毛皮慢慢的失去了它原本的色調。 有人為這樣的變化感到不安。也有人對此毫不在意,對它如同是家常便飯一般。 也有人對此鬆了一口氣,畢竟他們認為公主養育的還是一匹白馬比較合適。 不論如何,我身上的灰色逐漸變淡了… 並在最終變成了純白色。 . 我重生成了一匹白馬。 那我所希望的外貌。 以及,莉莉安娜所希望的外貌。

♘ 約瑟芬~於露西菲尼亞王國,「無名海岸」~

. 一次又一次的,我就這樣幫助莉莉安娜從皇宮中偷偷溜出來尋歡作樂。 若莉莉安娜她獨自一人來到馬廄,並且在離開時沒有鎖上門,那她便是在給我暗示。 然後我便會偷偷摸摸的從馬廄中溜走,並確保沒有被任何僕人發現。 而且我還是透過莉莉安娜先前告訴我的牆上的逃生通道偷溜出皇宮的。 她告訴我這是一條只有皇族才知道的秘密逃生通道。他們有非常高的概率是假設逃離的人是透過騎馬來逃脫的,畢竟這條通道又高又寬敞,足以讓我溜進去。 我會在我們的指定地點,也就是莉莉安娜最終會出現的地方等待著。 這之後她便會爬到我背上來,然後我們便會盡情的奔馳在外面那寬敞無比的世界— 對我而言,這些便是我最享受,且最美好的時光。 . 宮殿外面緊鄰著的森林便是我和莉莉安娜最喜歡的遊樂場,不過今天我們走得更遠,來到了依傍著一望無際海洋的沙灘。 大海的美景十分的迷人,但說實話我並不是很關心。 我並不是個很好的游泳健將,而且這裡還是我曾經差點淹死的場所。 她大概是知道此事,所以莉莉安娜才沒有強迫我帶她下水。 她從我的背上下來,然後靜坐在我的身旁,開始凝視著大海。 「…」 那一段時間,她持續凝視著被茜色染紅的夕陽,一言不發。 最終她如此說道, 「母后她…去世了。」 安妮? 這麼一想,我也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見過她了。 「從現在開始,我—也就是,我們,就要肩負起統治這個國家的責任了。」 雖然比起我們初次相遇之時,她已經成長了些許,但莉莉安娜仍然只是個孩子而已。 然而,卻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她如同過去一樣脆弱且對一切事物充滿畏懼。 她對僕人的態度變得強硬了許多,她甚至覺得自己愈發的顯得傲慢。 「我必須…我必須堅強起來。」彷彿是要說服自己一般,莉莉安娜喃喃自語道。 我敢肯定的說,她一定早就知道安妮快要迎來她最終的時刻了。 那種治理國家的魄力…如同安妮一樣的威嚴…她一定是在試圖模仿她母親的風度。 她的下屬本應該乖乖服侍好她,遵從她的意願,但…顯然事情並不是盡如她所願。 「那個被詛咒的雷翁哈特…」 從莉莉安娜的口中道出了皇家親衛隊隊長的名字。 過去,我曾不只一次的見證她與他的爭吵。 看來今天也是因為不明所以的原因吵起來了,所以她才會氣呼呼的跑到這裡來。 前方的路開始變得複雜交縱起來。 但,作為一匹馬,我對這一切都感到無能為力。我唯一的選擇,便是像這樣陪伴著她消遣時光。 …有人正在逐漸靠近中。 那是…莉莉安娜的新侍從,也就是近日裡我經常相見的那位。 我記得他說自己叫艾倫還是什麼的。 「莉莉安娜…莉莉安娜殿下。」 他一定是自從莉莉安娜從皇宮中消失蹤影後,便一直到處找尋來到這邊的。 在簡短的兩三句交流後,艾倫便注意到莉莉安娜手上輕微的刮傷,並細心的對其加以護理。 莉莉安娜以堅定的態度接受了艾倫的好意,不過於我而言,她的神情中也流露出了一絲享受樂趣。 他們的年齡相仿。雖說他們是主僕關係,但身旁擁有一個同齡的朋友,對莉莉安娜來說也是有益無害的。 我們結束一切準備回到了宮殿,而莉莉安娜也再次爬上我的背來。 然後,看著落日的夕陽,她喃喃自語道。 「太陽總是孤身一人啊…和我們…一樣。」 . 聽著這些話,我的心中也感到無比的惆悵。

♘約瑟芬~於露西菲尼亞王國,「皇宮的馬廄」~

· 我聽聞到了雷翁哈特被殺害的傳聞。 這也許並不是什麼開朗的消息,卻是一個足以令人愉悅的事情,因為這樣讓莉莉安娜哀傷的人就少了一個。 畢竟,人類之間的爭吵與我無關。 無論如何,馬廄顯然是個遠離窺探目光,供給僕人交換八卦的好地方,所以我經常聽到諸如此類的談話。 人們沒有辦法得知我其實聽得懂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言語。 在這樣的時間,我更常聽到的是,關於新統治者—莉莉安娜的抱怨。 看來沒有人對她高傲的舉止賦予好評。 ⋯她來到馬廄的次數也日益減少。 雖然並非代替她或是什麼,但是艾倫開始經常來到馬廄這裡。 顯然他被受託來照顧我。 我對他相當的喜歡。雖然他在性別上與她有所不同,但他和莉莉安娜一樣身上都持有某種氛圍—更重要的是- -他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說莉莉安娜的任何壞話。 ⋯呃,雖然這樣說可能有些誤解。 艾倫其實經常發莉莉安娜的牢騷,而其中絕大多數都是抱怨。 「天啊,我該怎麼對待莉莉安娜殿下?」 這基本上快成他的口頭禪了。 正確來說,由於我只是一隻不能說話的馬,所以他是在自言自語。 「所以她認為下午茶時間的布里歐並不好⋯然後她就把怨氣發洩到我身上。」 我還以為布里歐是莉莉安娜最喜歡的點心之一呢。 出於好奇,我其實也想要嚐嚐看,但正如你所認為一般,沒有人會把那作為我的食物提供給我。 無論如何,基本上從艾倫口中脫出的都是有關莉莉安娜的。 雖然僅僅都只是抱怨而已,但即便如此,從他的口吻中,我卻從未感受到敵意或厭惡的心情,而是清晰的情意。 至少在我看來,便是如此。 · 一天,士兵們來到馬廄來把好幾匹馬帶出。 「你在擔心你的朋友們嗎?」艾倫在一旁觀看著如此景象向我問道。 朋友,嗯⋯我其實並不是這麼看待其他馬匹的。 牠們並不如同我一樣能夠理解人類的語言,而且看來也沒有所謂的「馬語」。 與人類不同,馬是無法透過語言交談的。 儘管如此,嗯,我還是很好奇牠們要被帶到何處去,這樣。 「⋯戰爭已經爆發了。」 戰爭?哪個國家? 「我們將進攻鄰近國家,因為莉莉安娜的命令。」 在告訴我這件事情時,艾倫的表情顯得很陰沉。 莉莉安娜一定是有什麼她的理由的⋯我想要如此相信,但我卻無法抑制心中的嗡嗡作響聲。 竊取無數人的生命。 有什麼開始改變了。 ⋯抑或者她早已改變了? 曾幾何時,那個溫和的女孩學習到了這些。 她周圍的人們會聽從她的一切吩咐。 而我很害怕,那是⋯透過我。 只要她有如此念想,他們完全可以特殊對待一隻孤獨的馬匹。 沒有人察覺到這有任何過錯。 若莉莉安娜確確實實的改變了。 那— 是我的罪孽嗎?

♘約瑟芬~於露西菲尼亞王國,「皇宮的馬廄」~

· 戰爭無時都不會結束。 所有被帶出的馬都歸來了,我想我們或許還能回到那平和的生活。 · 但⋯事實並非如此。 不久之後,一場截然不同的戰爭爆發了。 而它給莉莉安娜和我帶來了巨大的轉變。 · 人們比起前一次的戰爭更加喧嘩。 其他的馬匹再次被帶到了某個地方。 這一次,牠們再也沒有回來。 這次並不是士兵們來把馬帶走了,而是身著光鮮亮麗衣裳的貴族們。很顯然,牠們並沒有被帶去打戰。 而是為了逃跑,很顯然,他們放棄了他們的統治者。 莉莉安娜曾說過她是孤身一人的。 我想那段話語並非錯誤。 · 我已然是馬廄中唯一的馬了。 莉莉安娜還沒有來找我。 她打算與這個國家共存亡嗎? 還是說她已經— 我等待著,這些疑慮和恐懼盤旋在我的腦海。 我僅僅只能這麼做。 那天,馬廄外的聲響似乎越來越吵雜。 外面充斥著尖叫、嘲笑、怒吼、歡呼⋯ 看來戰爭的火焰終於蔓延到了皇宮。 而在這之中— 有人來到了馬廄。

莉莉安娜⋯?

那一瞬我這麼想道,但不是。 雖然身形看起來很像,但那不是莉莉安娜。 是艾倫。 他打開了馬廄的門鎖,進來了。 「⋯」 他凝視著我的臉好一會,然後⋯ 「你想吃點東西嗎?雖然我只有一些剩菜。」他說道,掏出了某樣圓圓的東西。 「這是布里歐。」 喔,這便是⋯ 當他伸向我時,我咬住了它。 但⋯ 它並不如我想像的一般可口。 我吐出了我吃掉的那一口。 「我想這畢竟不符合你的胃口⋯好吧。」 艾倫拍了拍我的背。 「再見,盡你所能的活下去吧。」 語畢,他將我遺留在了這裡。 留下了未鎖的門。 或許他這麼做是為了讓我逃跑。 但對我來說,那是— 帶有不同意義的「訊號」。 與莉莉安娜的約定。 每當她這麼做時,我僅會採取一個行動。 去到宮外的那個地方⋯ 然後等待 莉莉安娜。

♘約瑟芬~於露西菲尼亞王國,「郊區」~

· 白色是一種「神聖的顏色」,同時也是「救贖的顏色」。 白色將會拯救王室倖免於難。 而我也會。 與莉莉安娜一起,我們會⋯逃離這裡。 · 我在平時的那個地點等待著她。 我看到了從皇宮中飄出來的煙霧。 ⋯我沒法保證她會來到這裡。 儘管如此,我依然等待著。 · 有人跑了過來。 那是⋯ 艾倫。 ⋯難道說他放了我,就只是為了自己逃跑嗎?

不⋯如果是這樣,那根本不需要選擇這樣一條迂迴曲折的道路。

他可以在開啟門的那一刻,就爬上我的背,拍一拍我刺激前進。 他越來越近。 正如他所做的那樣,我終於理解這

不是

艾倫。 那是他的衣裝⋯使其看起來像他⋯仿若一模一樣。 他們的臉幾乎一模一樣,為何我現在才注意到? 出現在我面前的孩子是—莉莉安娜。 她和艾倫是⋯雙胞胎。 艾倫在操縱著我,以拯救他的姐姐—?或者是妹妹。 這僅僅是我的猜測罷了⋯不過現在都無所謂。 「我們走吧,莉莉安娜。」我嗚咽著,她肯定聽不懂的話語。 她的臉頰似乎有淚痕,然後她爬上了我的背。 於是我開始奔跑—

約瑟芬~再次於艾爾菲戈特國,「千年樹之森」~

. 「—然後就如同你所看到的那樣了。」 我簡明扼要的向熊轉達了細節。 當莉莉安娜和我來到森林之時,我們被追趕者包圍了。 我摔倒了,在逃跑過程中他們所射出的箭擊中、莉莉安娜也從我的背上摔落。 她看起來不想從我的身側離去,但我對她聲嘶力竭道。 「自己逃跑吧!」 我不知道這些話語⋯或者更準確的說,這些話背後的含義是否已經傳達給了她,但她將我拋在身後,不情願的跑了。 「我只希望莉莉安娜好好的⋯」 為了回應我的擔憂,熊回覆道:「喔,她大概是好好的。」 「⋯?」 「一些聽起來像你說的追趕者的人不久前逃離了森林,他們看到我時,看起來都很害怕的樣子。」 「真的嗎?」 「我沒有理由說謊。好吧,再來,從你所說的情況看來,他們將她視為召使,並非王女,對吧?所以他們大概不必要追趕她這麼遠。」 「希望你是對的⋯感謝上帝,至少這樣。」 我鬆了一口氣。 「⋯好了。」熊站起身來,似乎用了一些藥草覆蓋住了我的傷口。「你應該在這裡休息一下。如果餓了,就自己去尋找食物。我沒有義務大老遠的來照顧你。」 「啊,是的,我可以吃這裡周圍的雜草。」 「等變得更好時,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你甚至可以定居在森林,這裡是你的—不,就這樣。不論如何,我已經履行了我的承諾。」 「你的承諾?和誰的?」 「⋯與這座森林的『神』,若我想要獲得自由,我就必須按照祂說的做。」 自由⋯ 「你打算⋯離開這座森林嗎?」 「是的,我要⋯去找我大哥。」 語畢,熊轉過身去背對著我。 我相信他一定有屬於自己的故事。 但我無權強迫他告訴我這些事。 我和他說話僅僅只是因為我想要談論我的故事,我不能期望他也如此。 「好吧,再見。」我說著,並移動著去送他。 「嗯吶,再見,保重身體—」 在他在他的肩膀上方道出如此話語後⋯ 最後,他喚我道: 「—埃尼夫。」 「- -!?」 那不是我的名字。 但是⋯那聽起來有些懷念。 ⋯沒錯,我想起來了。 埃尼夫。 正確來說,那是我的真名,那個在我夢中被「神」喚作的名字。

就算如此⋯

我是約瑟芬。 我一直都是,直至未來也是。 「謝謝你⋯伊塔。」 我並不知道那隻熊的名字。 他從未向我自我介紹過。 但他的名字卻很自然的從我口中脫出。 我嘆了口氣,再次環視四周。 「⋯這裡是個好地方。」 千年樹之森。 正如我所回憶的那樣,莉莉安娜曾說這裡是那位偉大的大地神居住的地方。 或者⋯不,這是艾倫告訴我的嗎? 我能理解人類的語言想必是這位神神聖的援助吧。

也許我的母親⋯大概曾是這裡的住民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正如熊所說的,這裡並非糟糕的住處。

⋯嗯,別傻了。我不是已經知道答案樂才對嗎?

一旦我好了,那麼我的面前就只有一條路。 我要去看她。 莉莉安娜。 · - -我能夠在遠處看到身影。 我保持著警惕,但他們看起來至少不像追趕過來的士兵。 那是個女孩。 她並不是莉莉安娜,她看起來還要再年長些。 她並不是我所熟識的人。

但⋯

我的心中並沒有任何焦慮綻放著。 大概是因為— 那個女孩有一頭白髮。 當她靠近我時,她喃喃自語著,看上去鬆了口氣。「謝天謝地,你就在她所說的地方—看上去有人修復了你的傷口的樣子。我想知道這是誰為你做的?」 · 白色是神聖的顏色。 也是救贖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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