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叟(2)
第二天,父母一起牵着我的手去上学,看着楼下的灵棚,父母一起拉住我,父亲用我此生从未听过的严肃声音告诉我。
“以后路过这里,一定不要笑!”
接着便拉着我向灵棚里鞠了躬。
“oh friend,就不要教你们的sun这种封建迷信了,我那个野蛮的老爹,他就是死有余辜。”
智叟凑了过来,父亲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拉着我走了。
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孩子,但对于死生之事也多少有点理解。自此之后,我对于智叟的厌恶更加深了一些。
但对于小孩子来说,悲伤的事情往往不能存留在心里太长时间,不久后我们的身影有活动在了小区内。但看不见了愚公,我们的心里好像也空了一部分。
有一天,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用一只手提着两大袋子大米从粮店里出来,脸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写满了吃力。
走不出二十米,两大袋子米都应声落到地上。我们几个正好看见,急着跑了过去帮忙。女子先是惊愕的摆了摆手,但看到自己满是勒痕的手,还是不住的道谢并接受了我们的好意。
我们凑近看时,当时正值三伏,女子穿着长袖长裤,发丝被汗水黏附在了额头之上。
我们一行扛着米袋一步一步走回小区,而我却感觉有点奇怪。
这不就是我家的方向吗。
一路上那女子和我们有说有笑,一直赞叹我们的善良和强壮。还告诉我们她姓孙,不知为何,我总是觉得从他的语气和腔调里有那愚公的腔调。
走到我家楼栋的一楼,孙阿姨突然叫我们放下米,
“孩子们,真的谢谢你,阿姨自己拿上去吧,阿蒋他....他不太喜欢你们这帮孩子。”
我脑海中的记忆不断闪回,想到曾经愚公怒骂智叟时的话语,我急忙拉住孙阿姨的手
“阿姨,您丈夫的爸爸不是姓孙吗,为什么你姓孙他倒是姓蒋呢。”
阿姨苦笑着。
“孩子,阿蒋他是入赘我们家的,我是我们家老孙的女儿,年轻时看他还不错,谁知道看我爹老了就....就变了样。”
“啊!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的小伙伴义愤填膺的呐喊。却把一楼的门喊开了。
“idoit,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智叟出门,一个女子带着三个孩子,和一个面目可憎的老人对峙着,空气中宁静的可怕。
“走吧孩子们,这是我的家事。”
女子的声音骤然严肃起来。
“阿姨保重”
我们也不得参与,只能甩出这样一句话,就匆匆离开。
时光荏苒,我上了初中,智叟一家也慢慢的忙乎了起来,愚公的孙女,也到了踏入学校的日子。作为优秀的先辈子嗣,更是应当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楼下也间隔着传来些小提琴的声音参杂着些许叫喊和抽泣。
时间渐渐的溜走,愚公不在,虽然我们很想去帮助门后的人,但那不再打开的门就如同横亘的高墙,渐渐忙碌的我们也觉得天上的云彩更加奢侈。也在这时,我开始学着下厨,在匆忙的时间里不断地为了一份东西努力,最终欣赏着家人和自己的笑脸,多么美好。
上学时觉得那段日子很长,一天一天的盼望着放学回家的休息,再回首时那段日子却很短,那些美好的而短暂的瞬间是那么微博,我已经要到了谈论未来的时刻。
“我去海军工程大学了,把每一滴鲜血留给祖国。”
“我俩一起‘进京赶考’去喽。”
“我研究的是人工智能,可惜我是自然愚蠢。”
“啊,啊,你们这....整挺好的。”
“那你嘞,以后干什么去啊。”
“........我也不清楚,嗨,实在不行,拿这点手艺去当个厨子,我考的又不好,身体还差,能混口饭吃可就不错了。”
“哈哈哈哈哈,颠大勺可未必搞不出大成就啊,以后真当主厨了可得多请兄弟们几顿。”
“那肯定啊,哈哈。”
“当什么厨子,你小子也不嫌丢人,厨子那是下九流里最末的,crazy。”
不知何时,智叟摸了过来,定要体验一把人生导师的感觉。
“爸!你可别自讨没趣了,自己有自己的选择关你什么事。”
“嘿,你还顶撞起你爸爸来了,uglier”
“你那点鸟语学的,可就别卖弄了。”
对于智叟,我们避之不得,快步走开去,我看着愚公的孙女与智叟对峙的画面,我觉得我应该去把她从智叟手底下救出来。
我的大学离家不远,回家的机会有很多,她也在上了高中后,执意选了一个寄宿的高中,在远离智叟的道路上进了一步。
找了机会要到了微信,我才知道这愚公的小孙女叫孙宛延,渐渐的,我开始与她讲论一些文字,她也分享给我从妈妈那里得来的,愚公的故事。
:我爷爷以前当兵打仗的,所以到老了,依旧能给我爸打出门外去
你爷爷是真厉害,话说提到这些,你不会觉得悲伤吗:
你爷爷可就是那次被你爹气死的:
:哎呀,我觉得只要咱们还记得他,他就一直在咱们身边
这就是新一代得觉悟啊!我还是老了:
:哈哈哈哈,你才比我大多少,充什么老前辈啊
................
:高中好累啊,你当时是怎么挺过来的啊
嗨,这就是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不能打败别人,别人就得打败你:
:那我们都是萍水相逢的,我为什么非得去打败别人啊。他们都是
我的同学,又不是我的敌人
啊,这:
哎,我也想不通:
其实我也觉得,我当时一天坐在教室里16个小时:
就是为了让以后的孩子不用这样:
: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
:马上就要解放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挺好挺好:
高考之后想去干吗呢:
:我也不知道,但第一件事,就是远离家里那个智叟
确实确实:
你也不想谈论梦想的时候被别人劈头盖脸的羞辱一顿吧:
:唉,那事真是抱歉了
没事没事,我早就不在乎了:
他的话能在我心中有多大分量:
:我想起来,爷爷有本手记来着,讲的好像是他在长
安的日子,到时候可以给你看看
好啊好啊:
那可太感谢了:
就这样,我拿到了一本布满了时间的沟壑的手记,那里描写的长安,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朱玉宝石,甚至冬天的墨水都冻上了冰,但那里有人与人间的热情与真诚。
在家乡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二十多年的我,买了一张那里的车票。
“我要去长安了,那里很穷,但我觉得我属于那里。”
“放心,都是四线城市,生活体验差不了多少。”
“嘿,你这小姑娘,你之后要去哪呢。”
“我啊,要去澳门了,去那里读大学。”
“好,去澳门啊,那其实有看不上这穷乡僻壤的资本咯。”
“诶诶,我可是孙家的女儿,你这拿什么眼光看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路顺风啊,你知道的,我不习惯说前程似锦。”
“行,你也一路顺风啊。”
有东到西,在这片土地上,虽然很淡,但我还是觉得这里的黄土,残存着愚公那一代人的温柔与坚毅,不染智叟的奸佞与浅薄。
“我在这里,阴差阳错之间写起了新闻,又阴差阳错的成了家,再阴差阳错的传下了火。”
“这么多阴差阳错?还是叫必然好一点吧。”
身后传来轻柔老婆的耳语声。我被惊得差点摔倒了床下。
“你怎么.....醒了?”
老婆伸出胳膊拦腰抱着我,附在我耳边说着
“你这自言自语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我当时看你那么文静还以为你是不善言辞呢,谁能想到你内心戏那么多。”
“怎么,又想起那孙妹妹了?”
“嘿,你怎么还这样起来了。”
我转过身去,路灯的光透进来,我看着老婆那挑逗的笑脸。
“讷,我说,明年放年假咱们一起出去旅游吧。”
“啊,好啊,去哪里呢。”
“去拜访拜访你的老师吧。”
“你要和我回东北啊。”
“不是啊,咱们去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