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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尔登湖-豆子地

2022-09-02 14:45 作者:泉来啦  | 我要投稿

        与此同时,我种的豆子,一行行加在一起有七英里长,正急等着锄草松土呢,因为最新的一批还没有种下去,最早种的已经长得挺高的了;实在不好再拖了。这件小小的、如此持续、充满自尊的赫拉克勒斯式的艰巨劳动的意义究竟何在,我不知道。但我逐渐爱上了我种的一行行豆子,虽然中的远比我需要的多得多。它们使我对土地产生了依恋,因而我像安泰(希腊神话中的巨人,只要身体不离开土地,就无往而不胜。后被赫拉克勒斯举在空中掐死)一样有了力量。但是我为什么要种豆子呢?只有天知道。整个夏天,这都是我的奇特的劳动,——使得原来只生长过委陵菜、黑刺梅、狗尾草之类的植物,以及甜甜的野果和好看的花朵的地球的这部分表面,长出了这种豆子。我对豆子会有什么了解,豆子对我又会有什么了解?我爱护它们,我给它们锄草松土,早晚都去照看它们;这是我一天的工作。它们宽大的叶片很好看。我的助手是滋润了干燥的土壤的露水和雨水,以及土壤本身的那一点肥力,而这块土地大多贫瘠枯竭。我的敌人是蛀虫,低温天气,特别是旱獭。后者给我吧四分之一英亩的豆子都啃光了。可是,我有什么权利把狗尾草等等的植物清除,毁掉它们古老的百草园呢?不过,很快,剩下的豆子旱獭就啃不动了,可以继续对付新的敌人。

        我记得很清楚,四岁的时候,从波士顿回到我这里的故乡,就经过了这些森林和这片田地,到了湖边。这是深深铭刻在我记忆中的最早景象之一。今夜,我的笛声唤起了这片湖水上的回声。年龄比我还大的松树仍然耸立在这儿;如果有的已经倒下,我已用它们的残株煮过晚饭,在残株的周围长出了新枝,为新一代孩子的眼睛准备着又一番景象。在这片牧草地上,从同样的多年生的根部窜出几乎同样的狗尾草,就连我,都终于给我童年梦境中神话般的景色披上了新装,从这些豆子叶、玉米叶、和土豆蔓上,可以看到我在这里生活和影响所产生的一个结果。

        我种了大约两英亩半的山地;由于这片土地开垦了不过15年的时间,我自己还挖出了两三考的树桩,我没有给它施肥;但是夏天我在锄地的时候挖出了箭头,看来,在白人到这里来开垦之前,有一个灭绝了的民族在古代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种植过玉米和土豆,因此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因为种植这种作物把地力耗尽了。

        在旱獭或者松鼠横穿大路之前,或者太阳还没有升到灌木栎树之上的时候,露水未干之时,虽然所有的农夫都警告我不要这样做,——我建议,如果可能,在露水未干之前把所有的活干完,——我就开始把豆子地理排排神气活现的杂草铲掉,往上面盖上土。清早我光着脚干活,像个造型艺术家,拨弄着露水打湿的一碰就散的沙土,但是晚些时候太阳就烫脚了。太阳照着我锄豆子,慢慢地在那黄色沙砾的山地上、15杆长的绿色豆子行之间来回,一端是我可以在树荫下休息的灌木栎树林,另一端是一片黑刺梅地,我每干一个来回,那绿色的浆果颜色就深了一层。除去杂草,在豆茎四周培上新土,促进我播种的植物生长,使黄色的土壤不是用苦艾、野胡椒和粟草,而是用豆子的叶和花来表达它夏天的情思,让大地以豆子而不是杂草表述,——这就是我每天的工作。由于我没有马或牛帮我干活,也没有雇工或小孩帮忙,没有经过改良的农具,因此我的活干得比一般慢得多,我对我的豆子也熟悉得多。但是用双手干活,即便到了做苦工的边缘,也还比最糟糕形式的懒惰强吧。它具有一种经久不灭的寓意,对学者来说具有经典效果。对于通过林肯和韦兰向西去到谁也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旅人,我是一个非常勤劳的农夫(语文为拉丁文);他们悠闲安适地坐在轻便两轮马车里,胳膊肘放在膝盖上,缰绳像花彩带般松垂着;而我,则是一个呆在家里在土地上辛勤劳动的本地人。但是,很快,他们就看不到也不会再想到我的家园了。在路的两边,在很长的距离之内,这是唯一开阔的耕地;因此他们尽情饱览;有的时候,在地里干活的人听到了许多并不是讲给他听的旅人的闲话和评论:“这么晚种豆子!zhem晚种豌豆!”——因为别人开始锄地以后我仍在继续播种,——我这干活的庄稼汉没有想到这一点。“玉米,我的孩子,做饲料用的;做饲料用的玉米。”“他住在这里吗?”穿灰上衣戴黑色女帽的人问;面貌严峻的农夫勒住那匹满怀感激的马,询问你在他看不见有肥料的犁沟里干些什么,并且推荐我用点干粪土,或者任何垃圾,也可以是灰烬或者灰泥。但是这里有两英亩半的犁沟,代替小车的只有一把锄,只靠两只手来拉,——我讨厌别的小车和马,——而干粪土离得很远。马车辚辚驶过时,同行的旅人大声将我的地和他们已经经过的田地作比较,因此我逐渐知道了自己在农业界的地位。这是没有被包括在科尔曼先生的报告中的一片田地(亨利·科尔曼(1785-1849)为马萨诸塞州写了一系列的农业调查报告)顺便提一下,大自然在没有被人类改良过的更为蛮荒的土地上生产出的作物的价值,由谁来进行评估呢?英国干草的收成被仔细称了重量,计算了草的湿度和硅酸盐及碳酸钾的含量;但是在所有的林中小谷地及水坑边,牧场及沼泽地上生长着各种繁茂的作物,只是人没有去收获而已。我的田地可以说是连接蛮荒和开垦了的土地之间的一个环节;正如一些国家是开化的,一些是半开化的,还有一些是野蛮的,我的田地是半开垦的,但不应从贬义上来理解。我种的地里是快活地回复到它们野生原始状态的豆子,我的锄为它们演奏者瑞士的牧歌。

        近处,一只棕鸫,——有些人喜欢称之为歌鸫,——在一棵白桦树的树梢上歌唱了整整一个早晨,他很高兴有你相伴,如果你不在,他会去寻找另一个农夫的田地。当你在播种的时候,他高喊“播啊,播啊,——埋啊,埋啊,——拔啊,拔啊,拔啊”。但是种的不是玉米,不会受到像他这样的敌人的危害。你可能会奇怪,他的滔滔不绝,他在一根弦或二十根弦上进行的业余的帕格尼尼式(尼科罗·帕格尼尼(1784-1840)意大利著名小提琴演奏家)的演奏,和你的播种有什么关系,但是你却宁愿听他唱,而不去管过滤后的灰烬或灰泥了。可这是一种我完全信赖的便宜的追肥。

        当我在行行豆子周围用锄翻起新一层土壤时,翻起了远古时代在这片天空下生活过的、未载入史册的民族的废墟,它们打仗和狩猎用的小工具在现代的今日被发掘了出来。它们和其他天然的石头混在一起,有的还留有被印第安人的火烧过的痕迹,有的有太阳炙烤的痕迹,还有近代的种植者带到那里的陶器和玻璃的碎片。当我的锄头碰到石块发出当当声的时候,这乐声在林间和天际回响,是我劳动的伴奏,立即获得了难以衡量的收获。我锄的不再是豆子,锄豆子的也不再是我;这时,如果我想起来了的话,那是怀着同样的骄傲和同情,想起了到城里去听清唱剧的熟人们的。夜鹰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在头顶盘旋——因为有时候我一整天干活——像眼中的微尘,或天空的眼中的微尘,时不时地猛扑而下,声音犹如天空被撕裂,撕成片片碎布,然而苍穹仍然是天衣无缝;鸟儿似小精灵布满空中,在地上、光秃秃的沙子上或山顶的岩石上生蛋,很少有人找到过它们;像湖中的涟漪优美纤细,像风刮起的树叶在天空漂浮;这样的亲缘存在于大自然之中。鹰是波浪的空中兄弟,他翱翔在波浪之上,俯视水面,他那被空气托起的完美的双翅,回应着大海那具有大自然粗犷力量的没有羽翼的翅膀。有时我注视着一对苍鹰在高空盘旋,交替着高飞、下降,互相靠近、远去,他们仿佛是我自己思想的体现。或许我被那些野鸽所吸引,它们带着轻微的颤动声和信鸽的匆忙,在林子之间飞过;或许从一颗腐烂了的树桩下,我的锄头挖出了一条带花斑的蝾螈,懒怠,奇特,怪模怪样,有着埃及和尼罗河的痕迹,然而又和我们是同时代的。当我停下来倚在锄头上,无论在垄间什么地方都能听到和看到的这些声音和景象,构成了乡间提供的无尽的乐趣的一个部分。

        在节庆的日子里,城里放礼炮,回声传到林间像是儿童玩具气枪的声音,偶尔零星的军乐声也会远远传到林中。对我来说,远处城镇另一头我的豆子地里,炮声听起来仿佛是马勃菌的爆裂声;如果出动了军队而我又不知道,有时我整天都会有一种模糊的感觉,感到地平线处有着某种瘙痒和疾病,仿佛在那里有什么疾病会突然爆发,不是猩红热就是口腔溃疡,直到最后,一阵顺风匆匆刮过田野,沿魏兰公路而来,带给了我“国民军”(即当地民兵,为美国对墨西哥的战争进行训练)操练的信息。远处传来的嗡嗡声好像是什么人的蜜蜂炸了窝,而邻居们正按维吉尔(前70-前19,古罗马诗人)的建议,轻轻敲击他们能发出最响亮的声音的家用器皿,努力把蜜蜂唤回蜂巢。当声音逐渐消失,嗡嗡声停止,顺向的风也没有故事可讲了,我便知道他们把最后一批工蜂也赶回到了在米德尔塞克斯的蜂巢中了,现在他们一心想的是涂满蜂巢的蜂蜜了。

        知道了马萨诸塞州和我们祖国的自由得到如此安全的保障,我感到骄傲;当我再次回过头来锄地的时候,心中充满了难以表达的信息,怀着对未来镇定的信心快乐地继续我的劳动。

        当几个乐队同时演奏的时候,听起来好像整个村子是一只大风箱,所有的建筑在喧闹中交替着鼓起憋下。但是,有的时候,传到森林里来的是些真正崇高而鼓舞人心的乐曲,和歌颂荣誉的小号声,我感到自己仿佛能够兴致盎然地捅上墨西哥人一刀,——因为,我们为什么总是要对小事容忍呢(当时正值美国对墨西哥战争期间)?——于是环顾四周,想找一只旱獭或臭鼬来发挥我的勇武精神。这些军乐的声音好像和巴勒斯坦一样遥远,使我想起了地平线上十字军的行进,垂在村子上空的榆树梢也发出了轻微的号角声和震颤。这是那些伟大的日子之一;虽然从我的林中空地看到的天空,具有与平时同样的永恒的魅力,看不出有任何区别。

        和种豆子之间的长期相处是一种独特的经历,有播种,锄地,收获,脱粒,挑拣,出售,——最后一项是最困难的,——我还得加上吃,因为我确实尝过豆子。我决心要了解豆子。当豆子在生长的时候,我常常从清早五点钟一直锄到中午,一天其余的时间则花在别的事情上。想一想人获得的对各种杂草的密切奇特的了解,——叙述起来会很絮叨,因为在干活的时候就是一遍遍重复的,——这样无情地破坏了杂草纤弱的组织,锄头做出如此厚此薄彼的区别,把一种草整行地锄掉,又孜孜不倦地培育另一种草。那是罗马苦艾,——那是苋草,——那是醡浆草,——那是野胡椒草,——对付它,砍到它,把它的根翻起来在太阳下晒,连一根纤维也别留在阴凉的地方,不然,两天的功夫它就会翻转来长得像韭菜般嫩绿。那些有太阳和雨露在自己一方的特洛伊人进行的是一场漫长的战争,不是对付鹤,而是对付杂草。每天豆子都看见我在锄头的武装下去拯救它们,减少它们敌人的队伍,战壕里填满了杂草的尸体。许多健壮有力,意气风发,比他挤在一起的战友高出整整一英尺的赫克托尔(特洛伊王的长子,后被阿克琉斯杀死)倒在了我的武器之下,滚进了尘土之中。

        在那些夏天的日子,我的一些同时代人中有的在波士顿或罗马献身于艺术,有的在印度敛心冥思,有的在伦敦或纽约做生意,我则和新英格兰的其他农夫一起献身于耕作。并不是说我要吃豆子,因为就豆子而言,我天生是个毕达哥拉斯(公元前6世纪古希腊哲学家,反对吃豆子;梭罗想得更多的是吃豆子会引起胃肠胀气)的追随者,无论是用来煮粥还是选举(豆子曾被用来计算选票数目),我拿豆子换大米;但是,也许,那怕只是为了比喻和表达,以备有朝一日写寓言的人会用得着,也必须有人在地里干活。总的来说,这是难得的娱乐,如果持续的时间太长,可能会变成无意义的消遣。虽然我没有施肥,也没有把它们全部锄过一遍,但是只要是锄过的,我都锄得特别好,最后得到了回报,正如伊芙林(1620-1706,英国乡绅和著作家,皇家学会创始人之一)所说,“事实上,没有任何堆肥或粪肥能够比得上用铲子不断翻动挖掘土壤。”他在别处还补充道,“泥土,特别是没有耕种过的土,有着某种磁性,吸引着给与泥土以生命的盐分、活力或效力(怎么叫都行),这就是我们在土地上不断进行劳作和活动以养活自己的道理;所有的粪肥和其他肮脏的复合物,只不过替代了对土地的这种挖掘改良。”况且,这是一块“地力已经耗尽了的正在享受休息期的闲置土地”,也许正如凯内尔姆·狄格贝爵士所认为的,可能从空气中吸取到了“生命的活力”。我收获了12蒲式耳的豆子。

        但是需要更具体一些,因为有人抱怨说,科尔曼先生报告的主要是以经营农场作为消遣的乡绅们的昂贵实验;我的支出是:

锄一把,            0.54美元

耕、耙、犁                            7.50(太贵)

豆种                                        3.125

土豆种                                     1.33

豌豆种                                      0.40

萝卜种                                      0.06

防乌鸦篱笆的白线                    0.02

三小时耕马和小工                    1.00

收获用马和马车                        0.75

                                                ————

共计                                        14.725美元

        我从以下所得的收入是(主人应惯于销售而非购买(引自加图《农书》,原文为拉丁文)):

售出9蒲式耳12夸特豆子                    16.94美元

5蒲式耳大土豆                                    2.50

9蒲式耳小土豆                                    2.25

草                                                        1.00

茎蔓                                                     0.75

                                                        ————

共计                                                    23.44美元

        正如我在别处已经说过的那样,获利润8.715美元。

        这就是我种豆子的经历的结果。在六月一日左右播下白色小矮菜豆的种子,垄宽3英尺,垄距18英寸,注意挑选新鲜、饱满、没有混杂的种子。首先要留意防蠕虫,缺苗的地方要补中。然后,如果是一片易受害地区,就要防旱獭,因为它们经过时会把最早长出的嫩叶啃光;而当嫩卷须出现时,它们又会注意到,会像松鼠那样直坐着,将芽蕾带新生的豆荚一股脑儿扫光。但是最要紧的是,如果你想躲过霜冻,获得良好的可供出售的产品,就要尽早收割;这样你可能免去许多损失。

        我还获得了更多的经验。我对自己说,我不会在又一个夏天花这么多的力气种豆子和玉米了,而要播下真挚、诚恳、纯朴、信念、天真这样的种子,如果这些种子还没有丢失的话,看看它们在这片土壤上能否生长,在减少了劳动和肥料的情况下,能否维持我的生活,因为,想必地力还没有耗到不能生长这些作物的地步。唉!我对自己是这样说的;但是现在一个夏季过去了,又一个、再一个夏季过去了,我不得不对你说,读者,我种下去的种子,如果它们真是这些美德的种子的话,已经被蠕虫吃掉了,或者失去了它们的生命活力,因此没有发芽生长。一般来说,父辈勇敢或怯弱,人才会勇敢或怯弱。几个世纪前,印第安人种植玉米和豆子,并教会了最初的移民,而这一代人每到新的一年,也和当年的印第安人一模一样地种玉米和豆子,仿佛是命定如此。前几天我看见一个老人,是我惊奇的是,他在用锄头挖洞,至少挖了七十次,而又不是自己要躺在里面!但是为什么新英格兰人不去尝试一下新的事业,而不要这么看重他的谷物,他的土豆和草料,以及他的果园?——为什么不种些别的作物?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们的豆种,却对新的一代人毫不关心呢?我前面提到的一些品质,那是我们比其他那些农产品都更为珍视的东西,但却大都散布漂浮在空气之中,如果我们遇到了一个人,看到这些品质已经在他的身上植根生长,我们真应该感到满足或高兴。沿大路过来了这样一种难以捉摸难以言表的品质,例如诚恳或正直,尽管只有很少一点,或者是一个新的品种。应该指示我们的大使把这样的种子送回国内,由国会帮助将它们分发到全国各地。我们永远不应该以虚礼对待诚恳。如果有可贵和友好的种子存在,我们就永远不应该卑鄙地互相欺骗、侮辱、排斥。我们不应该这样匆匆相见。大多数的人我根本没有遇见过,因为他们似乎没有时间;他们忙着自己的豆子。我们不要和这种整天埋头干活的人打交道,在干活间歇的时候把锄头或铁锹当拐杖倚在上面,不像一个蘑菇,只是部分地从泥土里长出来,一个直挺挺的东西,像一只停落在地上行走的燕子。——

        他说话时,翅膀时而会

        展开,仿佛想要飞行,然后又合拢。(引自英国宗教诗人弗朗西斯·夸尔斯1952-1644的《牧羊人的神示》)

            我们还疑心自己可能和一个天使在谈话呢。面包不一定总是给我们营养;但总是对我们有好处,在我们不知道自己哪里不舒服的时候,它甚至会使我们的关节不在僵硬,使我们柔韧,轻松愉快,能够看到人和大自然中存在的宽大的胸怀,分享存粹而崇高的快乐。

        古代的诗歌和神话至少表明,农耕曾是一种神圣的技术;但是今天我们却以不必要的匆忙胡乱从事耕作,我们的目的仅仅是拥有大农场和获得大丰收。我们没有庆祝活动,没有游行,也没有仪式,就连我们的牛展和所谓的感恩节也不例外,感恩节本来是农民用来表示他的职业的神圣感,或者使他想到农业的神圣起源的。现在吸引他的是酬金和一顿美餐。他的供奉不是祭献给克瑞斯(罗马神话中的谷物和耕作女神)和人世的朱庇特,而是奉献给可恶的普路托斯(希腊神话中的财神)了。由于贪婪和自私,以及我们大家都具有的把土地视为财产、或用来获得财产的主要手段和卑下习惯,风景被破坏了,农耕和我们一起堕落了,农民过着最卑贱的生活。他只是作为一个掠夺者了解自然的。加图说过,农业的收益是特别神圣或公正的(maximeque pius quoestus),根据瓦罗(前116-前27,古罗马学者)所说,古罗马人“以同样的名字称呼大地母亲和刻瑞斯,认为在大地上耕种的人过着虔诚而有益的生活,只有他们才是农神萨杜恩留下的后裔”。

        我们时常忘记,太阳是一视同仁地看待我们耕种的田地、草原和森林的。它们都同样反射和吸收太阳的光线,它们只是太阳在他每日的行程中看到的光辉景象的一小部分而已。在他的眼中,大地都同样地耕种得像花园一样。因此我们应该以相应的信任和宽宏大度,来接受他的光和热的益处。即使我重视这些豆子种,并在秋天有了收获,那又怎样呢?我对着它看了这么久的这片广阔的田地,却并没有把我看作是它主要的耕种者,而是撇下我朝向给它浇水,并使它郁郁葱葱,更适于它生长发育的影响力量了。这些豆子的成果并不全都由我来收获。难道它们一部分不是为旱獭生长的吗?麦穗(拉丁文是spica,旧拼法为speca,源自意思是“希望”的spe),不应该是农耕者的唯一希望;它的颗粒或谷粒(granum,源自意思是“结果实”的gerendo),并不是它所结的全部果实。那么,我们怎么可能歉收呢?难道我不应该为杂草的丰收感到高兴吗?它们的籽粒是鸟儿的粮仓。相对而言,田地装满的是不是农夫的粮仓并没有什么要紧。真正的农夫不会焦急,他每天干活,并不要求田地的产物属于他,他在心中不仅奉献出他的首批果实,而且也要奉献出他最后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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