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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僵尸2(上)无草皮之地

2022-01-30 23:09 作者:Error博士  | 我要投稿

前言

本文是半练文笔半构架同人世界观的作品。

与之前练习文笔的作品CV12317008CV12631484为同一背景,主角也是同一个人物(不过性情稍稍改变了些)

本文1.1w字左右

有一些糖(或许?)

剩余的事刀子

关于花园战争的部分由于个人没玩过,所有涉及到花园战争的内容均来自于个人对pvz wiki的Fandom,请见谅

插画部分是临时起意自己画出来的低技术力屑作

歌词部分是劳拉鸭原的“There's a zombie on your lawn”和平泽进的“Big Brother”。

正文

已近黄昏,残阳返照,天空好似蒙着一层荤油的鲜血。废土之上,魂断心碎,不见一丝一毫的生气。凛冽的寒风卷起一地的萧瑟,吼出一阵阵高亢铿锵的曲调,像是咏颂给旧世界的挽歌。

坐在土堆上的那株模仿者僵尸——或许称为僵尸模仿者更合适一些——将头发一扬,艰难的抬起头,用她浑浊的眼眸凝望着,凝望着。而后默默地半合上了眼,双手握拳,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好像祈祷、悲叹些什么,又好像称颂、谩骂些什么。

长时间的缺水让她面容枯槁、形销骨立,曾经柔顺光亮的浓密秀发也已变的蓬松杂乱。惨白的眼眸、默剧的扮相、开裂的军靴、锈蚀的小铲,再配上几件耷拉在身上的灰色烂布,让她显得是如此的荒诞滑稽。

她缓缓地转过她的头颅,盯着身后那段插入土地的黑黝黝的橡树干,眼神有些恍惚,惊异于它的尸体残部历经半个世纪的祸乱兵戈却仍屹立于此,和她一样在悲戚惨淡的植生中阅尽千帆。

(我还吃过他结的果子呢......)可惜他已不能孜孜不倦地向他们传授他的智慧。想到这里她嘴角迅猛地上扬:

“哼哼...哈哈哈哈...这就是我想要的!满意!简直太棒了!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她的双眼逐渐起了一层雾,那雾化成了水,从眼里滴落,在她的脸颊拉成几条晶莹的丝线。狂笑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没有。

许久的沉寂后,她的胸脯忽然剧烈的起伏,紧接着喉咙里炸裂出惊雷般的声音。

“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啊啊啊哈哈哈。”

“你不觉得真很好笑呵。”

“已经失败了,大失败啊。”

“啧啧啧。”

“嘻嘻。”

“我对的,我是错的...哎嘿...对......”

“真是哈哈,嘎嘎糟糕透顶了。”

“咕嘎啊噶啊啊阿嘎嘎嘎嘎——”

她猛地跳了起来,用力地抻开臂膀,向着夕阳的方向奔跑。不小心一个趔趄,她的身体侧歪一旁,倒了,又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揩干净身上的血渍与尘土。接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将焦化的尸体和融化后再凝固的武器尽收于眼底。

“......好像,也是如此......”

她的嘴里咕哝着。

渐渐地,渐渐地,过去的时光揉进了现实,故往的碎片被一点一点的捡起,拼凑成一幅美丽的画卷:碧蓝广袤的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路旁的向日葵开的缤纷灿烂,与上下翻飞的蝴蝶儿相映成趣,花枝在微风中摇曳,摇出阵阵馨香,整个花田宛如金色的海洋,好一派温柔景象,旖旎风光。

她不觉地走了神儿,追寻记忆的脚慢了下来,白皙的侧脸生了一层红晕,耳畔开始嗡嘤着心脏最纯粹的悸动,仿佛他就在她的身旁。她歪了歪头,想紧紧依偎在他的胸前,却落了个空,便不住的絮絮叨叨起来。

“嘻嘻嘻嘻,他可能是我唯一的一次恋爱,或许?他大概是我的初恋吧,每分每秒都想着他,或许之前喜欢过其他植物,但我已然忘却?嘻嘻嘻嘻嘻,他后来不就成了我丈夫吗哈哈...嘿嘿,他后来被僵尸给五马分尸食了脑子了嘿嘿,但即便如此也没有这样强烈过,等等...那会儿我不知道他是否喜欢我呢,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植物!我在意什么呢,只要一想到他知道我爱他,这就足够了,管什么七七八八的,我不晓得了,后边我不是有孩子了吗,我走到哪里都想着,哈哈哈嘿嘿嘎嘎。”

她边走着边傻傻的痴笑。

“我还记得我做了个梦,梦见我身着一袭纯白色的花嫁,左手无名指上套上了钻石的戒指我们洋溢在喜悦的天堂不需要豪华的布置却洋溢着幸福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与我互相凝视我们眼神流露出那些个的幸福与憧憬互相交织汇入心底没有什么只有愿意浅浅地染了一层水般恬静温和的阳日真感人至深的山盟海誓蔚蓝的绚丽多姿很简单的婚礼如此时间梦幻而唯美把画面定格在纯美的勾勒出一幅纯美的油花画啦啦啦111dsguufahdsuyvgf7ihiugbouydhiajhysfuevbuhdwbgut7igquiwho78ygo啊啊啊哈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嘻嘻嘻嘻战争能不能死一死嗷仇恨狠狠能不能...能不能...还给我...不要我...不要离开我...不要————”

正当她呓语的时候,一股失重的感觉蛮横地压进了她的大脑,随后只感到头部被来了一记重拳,她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懊恼着。却发现那绊倒她的东西是原本应该立在马路牙子而现在已倒斜在马路中间的路牌。

她扭过来身躯爬到牌志旁,再坐起来,用皲裂的手指细细揣摩,想感受些历史的痕迹,怎料那支撑牌志的铁管已被风化剥蚀的不成样子,稍稍一碰就碎为尘埃。

她笑了笑,又把牌志举到自己脸前,阅了好半天儿才发觉牌志上只剩下“小心僵尸”这几个大字。

她叹了叹,轻轻地放下牌志,站起身来,跨越街道,嗟叹昔日的乌托邦已变成岁月的失乐园。

草坪上已不见任何植物的身影,就连草坪本身也虚无了,唯有小推车仍旧矗立于此,他们依旧保持着战斗的姿态,虽然形状歪七扭八的。

她一脚踢裂中路的推车,又左倒右歪的踱着碎步,哐叽一声,前边歪斜的木门竟被她给撞了下来。

她彷徨的双眼四处游移着,房屋垮塌了一大半,房顶也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尘土、瓦砾和碎石把客厅填的满满当当。墙皮脱落了大半,墙上坑坑洼洼,木制的地板早就发黑变质、凹凸不平,窗户的玻璃不知去向。家具七零八落的躺着,辨不清曾经的模样。有的房间门儿也没有了。

她竖起了耳朵,想期盼些什么,却只能听得见脚在废墟堆垒上摩擦出来的窸窸窣窣的杂声,试着咳嗽了一声,也只有回声相应。

“有鬼吗?要有鬼反倒好了......别留下......我一个......”

这时她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弯下腰,发觉脚下有一个亮亮的小玩意,在废墟的掩映下隐隐透出一串字母“L.E.A.F.”,她小心翼翼的拾起,勉强看出些勋章轮廓,她向上边吹了口气,用手擦拭上面的灰尘,待干净后又迅猛地把它别在左胸脯上,死灰的血从中漫溢出来。

她继续向前走到后院,眼光被干涸的水池底部下的异物定住了,她纵身一跃,发现那是一辆被豁的稀烂碎裂的暗红色汽车残骸。她不觉嗷了一嗓子,一把扑在裂开的车玻璃上,高声的咒骂起来。

“你坏坏!!啊啊啊啊!!你害了我!!你苦了我!!哇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此时最后的一撮阳霞也已沉沦在冬日的悲哀,天死了。

世间失了颜色,众生缄默。只剩下零落的几颗星挂在天幕上。

她不禁悲来阵阵,惹得泪落纷纷,那咒骂声也开始变尖变细起来。

突然间,她抡起一拳砸碎了玻璃,把倒在方向盘的带着铁锅的骸骨一把推开,而后把驾驶座撕开一个口子,麻利的从中穿过去,张开两臂,紧紧地抱住躺在后座上的金色留声机和黑色的留声带。

她不顾血肉模糊的躯体,像孩子般欢喜的尖叫:“哦!好久不见!找到你们了!找到你们了!耶耶耶!!!”

好像与阔别多年的老友重逢,心中得到了一丝温存。她微微的向后挪动身躯,蹲伏倒卧在驾驶座上,全身的肌肉止不住的抽搐。一个主意猛地从脑海里浮现:

(我要启动这个留声机,嘿嘿......既然要电...闪电芦苇?不不,电压太微弱了;电击蓝莓?不行,电压太大了...好像电离红掌可以......)

“噼里,啪啦。”

蓝色的火花蹦跳在指尖,她激动地嚎着:

“成功了!万岁!!!”

她把自己当做电源,把头发当做电线连接电源,尔后用手指顺时针扭转运输银钮,使转盘旋转匀畅。再移除唱臂扣,拔动升降臂使唱臂抬高,她顿了顿,选择一个播放的速度,移除唱针保护套,再用右手颤巍巍的放上唱片,将唱唱臂移到唱片边缘。缓慢降低升降臂,打开开关并套上唱针保护套,而后放下手指。

“There is a zombie on your lawn.

There is a zombie on your lawn.

There is a zombie on your lawn.”

无人欣赏的歌声,飞旋在失落的花园,像零散的蒲公英,随风飘扬不知所向。

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见一株路灯花宛如升起的朝阳抛洒着金色光芒,无数的水兵菇惬意的享受着那光的温暖,随着水波载浮载沉......

一个冰冻生菜睁着黑汪汪的大眼睛,左瞅瞅右瞅瞅。她上前逗弄,他笑了,两只大眼睛眯成了一轮新月......

伴着蝉鸣的微风温柔的拂过土地,留下了夏的脚印,蘑菇园内的蘑菇们一同躺在草坪上,抬头看那星河长明的天空......

夕阳烫红了村镇的花田。跷跷板上,植物们各坐一端,一上一下地翘着玩......

满满的喜悦涌上了她的心头,在她死掉的心荡起层层涟漪。

“真是温柔地不像样子,嘻嘻。”

她向前倾了倾身子,却发出一声惊叫,彩虹般的梦片瞬远去,千百万洋溢幸福的脸蛋儿支离破碎,心中的最后一丝憧憬也霎时散去,只留下她和一地如同已干涸的血般的灰褐。

“嘻嘻......要是战争没有发生......该多好啊......嘻嘻......”

她的脸卷成一团,狞笑着嘟囔,来自深渊的梦魇悄然登场。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

车舱转瞬间幻化成了乌黑的木质牢房,饥饿感也如同森林的盗匪般袭倒了她,苍蝇飞行嗡嗡和老鼠爬行沙沙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畔。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爬了几步,一道石头的牢门却直端端地砸下,横截在她的脸前。一道微弱的淡黄光线不知从哪里艰难的从牢门里挤出来,她揉了揉眼,才发现那光是来自牢门底部下的小活窗,窗下是深褐色的食槽。

“开饭了!”

一阵吆喝声传来,泔水哗啦啦的流淌进食槽里。霎时小屋里充溢着沼气般刺鼻酸臭的气体,她本能的后缩了身子,但饥饿的渴望粗暴揉拧着她各处的神经。

她一边哈了口气,让呼吸畅快些,一边歪着头用舌和手往嘴里扒拉着热腾腾的泔水,想从这团黄褐色的固液混合物里寻得些口粮。霉烂的异味往鼻孔里横冲直撞,直引得腹部阵阵痉挛,她不得不伸出左边的手指堵会儿嗓眼儿。

不知怎么地,在她身旁站了几个高大的僵尸,睨视着她。

“瞧!你看她这模样真像一条哈巴狗儿!”

“要是插个尾巴就更像了”

“喂喂,虽然她长的是个人样儿,但她是个模仿者啊,直接模仿成狗不就行了吗!”

“舔的还不错啊,来,今天本大爷很高兴,给你赏几个饭吃哈!”

随后爆发了清一色的哄笑,一个僵尸变戏法般的从身后拿起钢丝球和铁锅,他随意用铁丝球刮了一下锅焦、残饭,再跑到自来水龙头边去冲一些清水,然后轻蔑的一扬,把那锅清水倒在她的身体上。

“快!快吃啊!快把你身上的食物舔干净哈。”

“快点啊......”

随后又是一波欢快的笑声,她的眼里噙着泪花,却无能为力。伴着僵尸的嘲笑胡乱吞咽自己的悲鸣,一点一点的把食槽舔的宛如镜子般光滑。

一列由老式车头驱动的破旧的闷罐车轰鸣着黑烟咔咔地停在她的身后,身旁的僵尸一把伸出手扯着她的脖子把她扔进了火车里。

列车上,植物们面容枯槁、身无寸缕。他们有的失声痛哭,有的垂首饮泣,而她蹲在这并不宽敞甚至拥挤的车厢里,沉郁地注视着转瞬即将离开的火车站,仿佛在思索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毫的过去,她感到自己的大脑一刻比一刻缥缈,就像遗失了一部分的自我。

而一声猛烈地爆喝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默:

“快,滚起来!走了!说你呢,模仿者壬第520号!”

一个黑橄榄站在她前边对着她怒吼,她不觉得想伸出手,却发现已被解除模仿状态,且身上挂着一条项圈,项圈两头都挂着锁链,前后都是植物。项圈上还挂着铭牌,那上头写着她的年龄、出生地、植物天赋和僵尸给他们的编号。没等她反应,身体不由自主的冲了出去。

只听得,铁链晃动和一脚一脚的踏在土地上的声音回荡在上空。

“呼哈,呼哈,呼哈,哈,哈,哈......”

她只觉得喘不过气,呼吸苦难,两眼发黑,胸口奇闷,感觉自己活似挂着千斤铁也般,抬不起来,几乎失去了知觉。又因她不能模仿成人形,她只能让自己像条蛆一样爬行。她不知道这条路还有多远,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未来在等待着她。

太阳麻利的飞升到天上的中央了,大地软了、细了、热了,周围的空气也滚烫滚烫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肆意的在她的身上流淌,让她的身体黏黏糊糊的。不巧前方哗啦啦挂起一阵风,细细的黄沙悠悠升空......

在这无声的绝望中她滑倒在路边的沙丘,顿时鲜血从头顶喷薄而出。押送她的一个僵尸不知为何急了眼,用他的脚狠狠地向她的后背招呼了一下。

“起来,滚起来!”

见她不起,几个僵尸朝着她跑去,用坚硬的利爪和牙齿恶狠狠地朝着她虚弱的身体撕咬扑扯,灰色的鲜血从她的皮肤里喷涌而出。

她试图挣扎着起来却又摔了一跤......

这次却没有斥责和殴打了,她感到惊诧,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抬头仰望,数以万计的战斗机僵尸翱翔在天空之上,用枪炮声奏响死亡的交响乐,枪焰如花朵般竞相绽放,炸弹如雨点般抛洒。环顾四周,皆为逃难的植物、哭喊的人群、冲天的硝烟。低头俯视,自己恢复了人形,桎梏也无影无踪,可浑身布满了泥巴,灰尘,破衣和鲜血的杂糅混合物,脏不拉几的。

强大的伽刚特尔方阵自东边排山倒海的冲来,他们挥舞着重锤,每踏出一步都让大地摇撼,喉咙里杀来阵阵嘶吼,那是他们对脑子的渴望。

对她来说,虽然刚刚发生的着实离奇了些,但现在不是惊异的时候。她望向附近一座大楼,摇身变成一颗小坚果,滴溜溜的向那里滚去。而后她飞速再转为人形、双手抱头,伏在地上,紧接着一声巨响,她所在的大楼剧烈的颤抖了几下,滚滚黑烟霎时生起,崩开的扬尘,碎石,玻璃碴子如雨般倾泻在她的后背上。

倏忽大地被暴力的劈开来,一块儿被混凝土粉尘、玻璃碎片以及砂砾裹挟的东西从中飞出刺入了她的腹部,一股鲜血从她的嘴里喷出,却反溅了她一身。

她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污,用手艰难的把卡在肚里的这个玩意抠了出来,她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当那个东西映入她的视野时她的眼睛瞪的溜圆,几乎不敢相信:

“怎么会是?!不、不是、不是的,我的女儿!!!我的丈夫!!!不!!!”

好似时间静止了一般,没有什么东西能闯进她的脑海,脑袋“嗡”的一声,眼角不自觉的滑落一颗泪珠,开始呜咽抽泣,尔后嚎啕大哭,内心的痛楚将她的身体撕裂,颤抖的脖子也招架不住她的头颅。

“嘶”

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沼泽地,越陷越深,顿时失身麻瘫,头耷拉下来,眼睫毛缓缓地下垂,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昏昏沉沉。

在模糊的视野中,一切的时间、空间被撕的粉碎,又粗暴的与那些尘封在过去的惨烈记忆混搅、齐并切成细碎的片段,再拧巴成一幕幕默片闪烁在她的眼前,然后消失。

............

现在她什么也看不见了,于是将自己的一半模仿成火焰射手,她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植物的海洋里,她的火光照的他们的脸微微发黄。她环顾四周,感觉这里像是一个植物种类展览会:有射手、有投手、还有许多她没见过的植物。但他们都像是柱子一样,一脸漠然。

不一会儿,后方传来阵阵躁动,原来是给一个僵尸军官让路。

那个僵尸军官挑选苦力的姿态就像审查牲口的品相似的,用好似舌头般的眼神把植物们身体的每一寸角落都舔了个精光,而后肆意的揉搓他们的根茎,捏掐他们的枝叶,确定植物们筋肉结实不结实;掐掐他们的枝叶。

而当那军官审视她的时候。她只感到一阵恶心,此时一股恶臭难闻的气味儿钻入了她的鼻孔,她受了这一刺激,反射似的干呕。那军官不见了,一条臭水沟横亘在她的眼前,里面混搅着金属、塑料和浮尸的水面上飘满了珍珠似的白沫儿,成群的苍蝇在水面上飞舞。放在平时,她连看都不想看一眼,但自己的喉咙却该死的像着了火般痛苦,若要没有僵尸的允许便连这一点水都成了奢求。

一个大胆的坚果墙滚到押送他们的僵尸面前,乞求着能不能喝一点儿水。

好像是这次负责押送植物的僵尸担心死的植物太多无法交差,便打了个OK的手势。

得到允许后,好几十株植物像疯了一样向水沟扑去,全然不顾这样的水到底寄生了多少细菌,也不管还有许多垃圾还飘在水面上。植物们你一口,我一口把水沟里的水吸干了。有些植物甚至用叶子捧些水来浇在脸上,泼到自己根部来滋润滋润干枯的身躯。此时此刻每一株植物都沾满了汗、泪、血和其他东西的混合体,头顶长满了虱子,根部粘上了泥土,全身散发着无法忍受的恶臭,但他们的脸洋溢着幸福......

苦难岁月的黑色印记纷纷涌上心头,一齐编织了张黑红色的网,紧紧地禁锢她的心房,让她感到窒息。

“啪”

飞来一记闪亮的耳光把她打的眼直冒金星,她顿了顿,前边又不再是臭水沟了,而是那个僵尸军官了,不过后边多了两只监工伽刚特尔。

那军官双手叉腰,目眦尽裂,把身子挺得笔直,每个毛孔都宣泄着不满。

“你竟然敢逃跑?!你竟然敢逃跑?!”

“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

“还敢狡辩!打!”

他一手揪住了她的头发,狠命地往地板上一摔。随后两旁的监工上前。

左边的一脚踢在她柔软的腹部上,她感到一阵翻江倒海;右边的一脚踏在她的脸上,霎时她的世界一片空白、她不由自主的在地上翻滚......

过了很久,他们才打倦了,面对倒地呻吟和颤抖的她,就像看被鞭笞的狗一样,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温情。

时间细细的流逝,她的知觉也跟着流逝......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我会是一个好植物...所以...不要再打我了,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求...求...不要...不要.......”

她晃悠悠的将自己的脑袋顶在驾驶座边沿上,抄起那具被她扯得稀烂的骷髅头上的铁锅就往自己脸上招呼,直到几乎耗尽气力。失身麻瘫的她,想着用残损的手掌去抚慰自己的身体,却痛的根本动弹不了。

她屏着气,睁起眼,知觉和力量瞬间恢复了。那些个东西也迅速遁走,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眼前只剩下如麻杆一样干枯瘦弱的臂膀。她抬起头看着后视镜,一具木乃伊般的脸赫然映在上边。

她扬起她的左手,却被右手截在了空中。并且反过来,拧住她的左手腕,“咔嚓”一声,拧断了,可断掉的左手泛起了绿光,又揉拧回去了,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别吓唬自己了,没有人会打你了,也没有人会欺负你了......”

她颤巍巍地抱住自己身体,感觉有什么东西如饕餮般啜饮着她的徒劳,吞噬着她的坚强。模糊里,车窗外升腾摇曳起一团团黑色的影子,那影子逐渐变大变清晰起来了,那是狼般饥渴难耐的僵尸们。

她挣扎不起来了,就缩做一团,尽可能地想不被发现,怎料那车忽然就没有了。而那些僵尸也发现了她,把她团团围住,一脸猥琐。

她的喉咙在这时发不出声了,想尝试用手做着手势请求怜悯,不料衣服不翼而飞,旁边也没有可以蔽体的东西,脖子上也被栓了条链子。她顿时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便自翻上白眼,继续维持着人的形体,纵容僵尸在她的身上劫掠一番,给她的灵魂上刻下不可磨灭的血色印记。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当到第一百零一个的时候,她实在是太累了,向后一倒下去,倒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全身上下被皮带死死的绑在上边动弹不得,手术灯在上边晃动,刺的眼生痛,她先向左瞥了瞥,觉察有些不对。

“怪了,明明是手术台为什么墙壁上挂着植物标本、镣铐、铁鞭和木枷......”

她向右瞥了瞥,看见右边的墙壁。那上头留着一大片黯淡的红色,还附着道道触目惊心的刮痕。她刚刚紧绷的神经反而放松了:

“实验室哈......”

“又不是一回两回的事情了.......”

“......随便折腾我吧......”

一个僵尸医生走到药物柜边,把一瓶紫色的药水儿轻轻吸进注射器,她不做些逃避,也不做些抗争,就像个死物一样。只感针刺入了她的血管,一股凉意渗进了她的血液。

她背脊里刹时出现了一股灼烧的感觉,可不过一会儿,身体又变得像冰一般冷,她想叫却叫不出声,想挣扎也挣扎不动,而且不知怎么的,她感到自己从上到下都微微地发起痒来,宛如缠绕水草在她的身上盘绕缠卷,自己的头颅,四肢和躯干像是被切开分离并轻飘飘地浮悬在水面上.......

随着“试验开始”的电子女声传来,仅存的意志力也仿若在同一时间烟消云散了。

............

她感觉自己躺在软绵绵的云雾之上,而那云雾开始颤动,忽然从下边升起一个个盆大的电火球,它们拖着长长的电弧,似蓝色的利剑直冲云霄,刹那间世界染上雪青色的黎明,云彩也一下子变成了炽白色的。宛如掉进了彩虹色的漩涡,又一道燃烧的闪电从天而降临倾泻进她的整个心灵,像一片火焰让她燃烧了起来,而后她化为了光。

............

一些惊恐的魔像一幕一幕倒映在她眼前,他们在黑暗中自行摸索成了一个新的记忆。

她布满血丝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黑色的车顶,身躯蜷缩成一团,脑袋不住的叮咣作响,身躯好似得了帕金森般不住的颤抖,鬓角冒出豆大的汗珠,梦呓般的嘶喊声从喉咙里迸发:

“杀戮、死亡、毁灭,家家缟素,已痛的没有知觉.....

嘿嘿...嘻嘻嘻嘻嘻...嘿嘿...

无数个彷徨的日日夜夜献血的尖刀......

被......

活下来的,活了......

一个个面目可憎的,大吼大叫的疯魔挥舞着沾满鲜血的尖刀......

好冷......

滚...滚...滚...”

忽的她推开车门,翻下车子,用颤抖的手虚弱地抓挠的破碎的水池底部,血水从指尖迸发出来,染灰了她的袖口。锈蚀的钢片、腐烂的血肉裹挟着一丝泥土和瓷砖碎片在指间翻腾。她再次翻回车里,像石头似地毫无感觉地搭在驾驶座上,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下,就再游离在屈辱、悲哀与迷离之中了。

............

“呜——————”

她心头一惊,上工的汽笛声怎么响了。还没等她反应,一道巨大的铁门悬在她的头顶,然后那划拉一声自己开了,一大群没有锁链束缚的植物牲口们从中掉了下来。裹挟着她跌入了一个铁青色的头顶上边打着“Z”模样的张着血盆大口的长方体怪物口里。

[無情 明日の日は キミのためにはあらずと

叹声无情,明日之日不是为了你

隅々に地を覆い 逃亡の夢も砕く

苍茫大地 破碎无数逃亡的梦

聞けよ目の前で「良き事のため」と囁く

快听 眼前有人悄声细语 “为了更好的明天”

見えないブラザーが暗示のようにキミを見る

看不见的老大哥像暗示着什么 注视着你

列に立て 汝従順の下部

站好队列 汝等顺从的下人

甘受せよ さあ 思慮は今罪と知るべし

甘心忍受 你当知思考乃重罪]

“现在是上午五点半,该干活了!”
就像接受指令的机器人般,她乖巧的把自己的鞋子放好,换上工厂里的工作服,走进了车间里。一条条钢铁长龙袅袅舞动,纵横交错。

左右布满了一群和她一样的植物劳工,身上插满了吸管,她向上仰望,那吸管直入云霄,通向坐在天上的绅士僵尸的高脚酒杯里。她正想说些什么,那绅士僵尸忽地怒了,一声暴喝向鞭子似的抽打在她的身上:

“看什么呢!工作!”

她受了这一刺激,自动的走近流水器前,看着开得死快的流水线,她的手上下翻飞。不一会儿脑袋空空,只感到自己的脚板好像从中间裂开,双手像是被撕咬般刺痛。

“快点干活!为僵尸工作是福报!”

“你们应该感恩僵尸对你们的不杀之恩!”

“僵王博士万岁!!!”

监工伽刚特尔的训斥声伴随着时钟的滴答声和机器的轰鸣声径直的插进脑袋。

她放弃了思考,整个人木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僵王博士万岁”。

身旁的植物劳工们接连倒下,不一会儿他们身上生长出来一座座高楼大厦将其埋葬。

“哐当”

一块部件掉到机器下了,她下意识地去捡,却不小心误判了机器的活动节奏,结果被夹住了手。她不由得惨叫了一声,把自己吓得身体直挺挺地砸在地上。

几乎是在同时,她毫无神采的眼里开始闪烁些好的故事:

“砰”

巨大的白手粗鲁地从下水道里伸出来猛烈地把井盖扔到十万八千里外。不一会儿天地都涂抹成一片煞白。

“平顶菇壬第1524号,死过来,堵死缺口!莲藕射手壬第6239号,还愣着干什么!吸毒雾啊!”

长着一脸的痘痘和暗坑的平顶菇一言不发,着急地要堵死缺口,但下水道滚滚不断的白烟引起了他持久猛烈的咳嗽,不一会儿,他被顶了出去,重重地跌在地上不省人事。

莲藕射手开足马力,可刚吸进第一口就浑身淌着虚汗,再吸第二口,便低声喘息了,他的脸扭曲着,随后吸了第三口,眼眸里再也看不出什么感情,好像失去灵魂,只留下形体。他努了努嘴,再吸第四口,便连形体也没有了。

一个僵尸掐着三叶草的脖子过来了,他把三叶草摔在这里,片刻白色消逝了。

而躺倒的平顶菇也立起来了,几乎同时他的脸儿——伴着几乎断气般的呻吟、啜泣抽噎的声音——盛开了起来,极尽谄媚、满脸堆欢,身体扭来绞去,就像鸟儿一样。

“鸟儿......嘿嘿......鸟儿......”

她脸上露出了些许微笑,合上眼去聆听,竟真听到了鸟儿们你一声我一声的叫着。她半睁着眼,欣慰的看着鸟儿扑动着翅膀,翱翔在灰白的幕布之上。

她笑成了朵花儿,好像忘却自己身上的弹孔依旧不住地往外淌血。

“我也想像只鸟儿一样自由啊.......”

这时候一株豌豆射手砸在她的身上,她笑的更灿烂了:

“你们也是和我一样看鸟儿的啊......来躺我这儿吧,这儿视觉阔些......”而就在她言语的须臾,两旁倒了百八十个植物的尸体。他们和她一样,赤残脏瘦的身上布满弹孔,脸上挂着释然的笑容。

见豌豆射手不反应,她扭过头去,接着看鸟儿在天上翱翔起舞。她看啊,看啊,直到挖掘者僵尸一铲泥土盖在她的头上。

她跌入了一片漆黑,不得一丝光亮。

过会儿她感到一股凉意自头顶而下......

(大概他们把水倒进了这里罢)

紧接着一阵阵沉闷的声响从头顶传来......

(也许是他们派雪橇车僵尸把土给压瓷实了些)

每一分每一秒好像溜的很快,又好像扩展成了永恒。

不老不死的她看着那一群放弃挣扎的困兽成为大地母亲的一部分时,瞳孔震颤,冰冷的泪珠从眼角滑落,荡涤在回忆之中,流到她的心坎上。逐渐凝固成永不磨灭的悲哀。

“在那里几年了?一年?两年?三年?谁在乎?谁在乎......”

“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我是......”

“忘了......时光机错乱引发的爆炸赐予我不老不死的能力了......”

“好痛......”

炸裂的痛感在她的颅内爆发,她感到自己变成了一团烂泥,使不上任何劲,她慢慢睁开了眼儿,怔了怔,缓慢地低下她的眼眸,仿佛上边还交缠着乌黑色的瘢痕。

“......我还没死......”

“脑袋坏掉了......又忘了我死不了......”

“斯哈斯哈......斯哈斯哈.......”

她茫然地扫视四周,发现什么也没有发生。她依旧坐在车里,身体依旧泛着绿光,留声机依旧在歌唱,蓝色的电弧依旧在她的身上起舞。

“真是一个奇迹......”

她拍了拍脑瓜,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便将左手模仿成逆时百里香,那刚刚被她推烂的骸骨和驾驶座连带车的残体也泛起和她身上相同的绿光,少许片刻,车和骷髅就恢复成了原样。然后她摇下车窗,探出头去。

天大约死掉很久了,在天的尸体底附着几个萧索的破屋,远远望去就像天的尸斑。

她失望的缩了回去,稍作一会儿,又昏死过去,曾经带血的荣誉誓词不时从嘴里蹦跶出来: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用它们的鲜血来为植物的痛苦赎罪......”

“伟大的L.E.A.F.”

“把植物的土地扩张到每一个有或者曾经有植物居住的地方,然后清洗所有的僵尸......”

“去继承克里兹托弗尔· 大卫·布雷兹因三世和智慧树的遗志......”

“僵尸们不存在所谓的仁义道德,也不会来管植物的死活......”

“打碎乔治·埃德加的野望,并彻底抹除这个腐朽落后的种族......”

“捣毁僵尸的老巢,前进......”

“完成L.E.A.F的......”

“我宁愿忍受一切苦难,也要让践踏植物尊严、生命、灵魂的卑劣低下的僵尸尝尝家园支离破碎的苦楚,哪怕变成恶鬼也不足惜......”

“支持正义无差别移除所有僵尸......”

“杀......”

“杀...”

“杀!”

近乎癫狂的恐惧、极端的仇恨、数不尽的悲哀、死的沉默......

“嘿!长官,想什么呢!”

她猛地身子一震,她的战友们活起来了,他们军容齐整、军旗猎猎,眼里有火在燃烧!天和他们一样活起来了,星星和月亮正向地面炫耀着、闪烁着自己的光彩。

锈蚀的铁铲也霎时锃光瓦亮,身上的衣服也立马变肥变厚成了L.E.A.F的军队军服。

她顿时想起来,她将要负责带领部队摧毁被僵尸占领并改名的一个据点——赞布尔比亚(Zomburbia)。

“瞄准赞布尔比亚(Zomburbia),将阻碍我们的一切都化为灰烬吧。”

话音刚落,一串串灯笼草扬空飞起,划破天际,将目的地照的透亮。上千门血脉贲张的椰子加农炮、玉米加农炮肆意倾泻着怒火,猛烈并发的火光红透了半片夜空、天崩地裂的巨响撕裂了所有的宁静,无数墓碑,栅栏,泥土和残骸碎片交织于空中。一轮炮轰过后,她振臂高呼:

“跟我冲!!!”

身后的植物乘着花盆战斗机如狂风般突进,身前无数的僵尸从四面八方似潮水般涌来。

她一步一顿,就像一个技艺精湛的舞蹈师,身躯纵逸的流转腾挪。

手持的铁铲也打着旋子,宛如张旭手中的毛笔,在空中走出一道道狂放多变的曲线。

仿佛一碗饭的功夫,zomburbia外围的防线被突破了。一条尸体的道路铺筑,它一路延伸,延伸到天际。植物们顺着这条道路汹涌的冲杀,积蓄已久的刻骨铭心的仇怨在这一刻全部喷涌而出。

科学家之屋(Scientist's House)战痕遍地,满目疮痍,里外三层都是木盾野草(Wood Shield Weed),L.E.A.F的军队在此地戒备着,仙人掌林立,向日葵成群。

僵尸公园(Zombie Park)外围全被榴莲包围起来,街口街角更是布满了各式各样的仙人掌。芦笋战机低空盘旋,声音震耳欲聋。

全明星大厦(All-Star Mansion)被之前的炮火夷为平地,只残存几根钢筋柱和一片瓦砾,临街一面的算是保存完好的墙壁上弹痕累累,些许残肢点缀其间。

Z学院(Z Academy)左侧阳台更被炸垮一大半,右侧房间的窗户外边都挂满了僵尸的尸体,现在院墙内外满是寒冰充能柚子(Frozen Citron)。

她穿着被血浸透的军装,拿着破裂的铁铲,站立在尸海之间。睁大眼睛,额头的青筋暴突起来,嘴巴发出活似野兽的嚎叫

天空渐渐泛出鱼肚白,仿佛黎明就在眼前,却又让人感觉到这么遥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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