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鸣abo《年少欢喜》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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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鸣是疼醒的，全身上下好似被铁锤一寸寸敲碎重组，骨头缝里插着钢针般酸痛难忍，额发湿漉漉糊在眼前，身体依然烫得厉害。努力睁眼就是一阵头晕目眩，他想吐，却怎么都翻不动身子。娇生惯养长到这个年纪，从没遭过这么大罪，一时间涕泗横流，还得努力闭着嘴，生怕吐自己一身。
急得隔离病房外的井然忍不住大声喊：“医生，他哭了！快帮我看看。”
陈一鸣被医生翻过身子，瞧见个模模糊糊的熟悉人影，终是忍不住哭得更大声了，嗷嗷呜呜嚎得医务人员直皱眉。突然又想起自己会吐，忙闭上嘴继续呜呜咽咽。
“就不能让我进去吗？”井然实在是坐立不安，在狭小的探视空间来回踱步，逮着机会就问进出的医生。
“再等等吧，他这种突发分化的情况基本上不需要很长时间，预估再等三个小时就差不多能进入稳定期，到时候你再穿防护服进去。”
“可他看起来难受得不行了，真的没事吗？我们需不需要转院？”情况紧急，他没带陈一鸣去家里定好的专科医院，而是就近随便选了一家综合医院。现在看陈一鸣的样子，心里不免开始担心这所谓的千万分之一会不会真的十分棘手。
这话听得医生心里实在是不太舒服：“这位先生，我们的医护人员和设施也都是十分专业的。虽然他这个情况十分少见，但都在控制范围内，很快就能过渡稳定，最迟明天晚上就能出院回家静养。当然，如果您实在不放心，非要转院也不是不行。但在行进途中可能会存在一些隐患，还请您和我们签好交接的材料。”
“不好意思，大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心疼他，陈一鸣从来没有这样狼狈痛苦过。井然眼里的陈一鸣，一直以来都是明媚骄傲肆意张扬的，即使伤心哭泣也要扬起下巴狠狠瞪着你。可现在的他连蜷缩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浑身疼到战栗，躺在仪器上脆弱无助，狼狈不堪。要不是自己一直跟着他，这样猛的一眼，还真是认不出来。
井然没有坚持换医院，他怕医生说的安全隐患，心里自责不安。虽然医生说和X行为无关，但却丝毫无法减轻他的愧疚，也根本想不起是陈一鸣生扑他，才会引发信息素爆发诱导发X，最后造成失控。
木然看着桌上的患者信息登记表，井然犯了难。陈一鸣三个字写完，剩下的那一格格都不好填。年龄……他不敢写。出生日期……一旦写上去就立刻暴露陈一鸣未成年的真相。后面的身份证号码……
井然很少撒谎，可眼下这个情况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我不记得他的身份证号码。可以先不填吗？”
护士小姐是个圆脸的可爱姑娘，看着眼前头发乱糟糟的高大alpha，点头表示理解：“好的先生，那就麻烦患者恢复后让他自己填写吧。”
“哦……好。谢谢。”井然不时抬头看向逐渐稳定的陈一鸣，他的脸色好了些，紧握的拳头也松动了许多，应该确实是好一些了。
陈一鸣再次醒来，不痛也不晕，除了手脚发软，全身乏力，倒也没有什么不适。只是一看到床边被防护服包得严严实实的井然，就委屈得不行，哇的一声攀住井然哭出了最高音。一声声揪着井然的心，酸楚一片，眼角竟也惹不住泛起了泪花。轻轻抚着怀里的人，余悸难消，轻言细语哄着。医生护士不由得面面相觑，这……不应该啊。数据告诉他们，患者已经基本分化完全，身体各处机能都已经趋于正常，怎么会哭得如此凄惨。
其实嘛很简单，如果井然不在旁边，陈一鸣绝不会哭成这样。可现在陈一鸣在井然怀里，那自然是娇弱无比，楚楚可怜，满腹委屈，非得哭他个惊天动地，否则必不能罢休。
从陈一鸣发作开始算起来也就二十多个小时，医生就通知他们可以出院回家休息了。井然陪着陈一鸣又做了一次检查，送他回病房吗，又跟着医生进了办公室。
“分化过程中形成的完全标记是无法去除的，除非彻底摘除生zhi腔和腺体，否则你这个标记就得这么跟他一辈子。但摘除生zhi腔和腺体，他的身体机能和寿命都会受到严重影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番话就如同一记闷棍敲打在井然头上，敲得他一阵惊悸，唇角翕张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茫然不知所措。
医生带着一番审视觑着他瞧，他喉间滚动狠咽了几口，嗓子发紧：“谢谢提醒，我明白。”
同样一番话，这边的护士也说给了陈一鸣听，却见他满不在乎点头：“哦哦，知道了知道了。没坏就行。”
护士接过陈一鸣填好的资料卡一看，一愣，瞬间瞪圆了眼睛：“天呐！你才十六岁！？”
“啊……对呀，十六岁半了。”陈一鸣察觉一丝不对，连忙补充：“再过两个月就十七啦！”
“你这么小……你……”这话听得陈一鸣一阵心虚，护士拍着资料卡质问：“你家长知道吗？”
知道什么……陈一鸣不确定这问的是什么，还是坚定回答：“知道的知道的呀。我爸爸妈妈有急事不在家，是……他照顾我的。不可以吗？”
“你是不是被老男人骗了啊？”
“什么老男人啊！我井然哥哥哪里老了！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啊？而且我看起来像很好骗的样子吗？”陈一鸣一向护短，怎么听得了这种话，反驳地掷地有声。
护士狐疑地盯着他瞧，说实在的，他要是不加最后一句，可信度更高一些。
井然一进来就听见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扯开了，护士回头指着井然对陈一鸣说：“你是未成年啊！就算已经快十七岁了，可他骗你上床这种行为就是很恶劣，还是在这种时候，趁人之危！这种狗A要不得啊！小朋友，你清醒一点！”
“你胡说！”陈一鸣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又憋得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他才没有！是我扑他的！我非要脱他的裤子！不关他的事！我们……我也呜呜呜——”
……好吧，脸红应该单纯是气的。
井然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嘴，拖着往怀里抱，赶快把人带到停车场塞进车里，抬手一抹汗。幸好，这个点儿人不多，应该没人认识他们。
“干嘛不让我说完，她骂你啊！放我下去，我要去跟她说清楚！”在座位上依旧扑腾着要闹的陈一鸣活力指数恢复得着实太快了些。
井然看着他好起来的样子，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轻轻握住他的双肩忍不住叹息：“一鸣，人家说的没错。我这样做确实不对，她也是一片好心。”
陈一鸣其实也明白这话，可是：“可是她骂你了……我生气！”
井然笑得眉眼弯弯看他：“该骂的，我自己心里也骂了，不管什么理由，我确实没控制好局面，险些伤了你。幸好你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一鸣看着明明在笑，鼻尖眼角却都泛着红的井然，心里不是个滋味，憋不住带上了哭腔：“你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迟早有这一天，我早就想好啦！”
什么，想好了？这话听得井然一怔：“你天天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也是你能提前想的！？”
“喜欢你呀！喜欢你所以才想贴着你嘛！怎么啦！不愿意啊？不愿意我就要去找别人哦。”这话一出，两人竟默契地相视无言，目光交错中思绪万千，他们都知道这句玩笑话已经不可能实现了。陈一鸣这辈子只能有井然一个alpha了，彼时年少，谁都不知道往后的岁月里还会生出怎样的变数，世事无常，人心易变，人对于未知总是敬畏中夹带着恐惧。陈一鸣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逃避地收回了视线，看着自己细白的手指轻轻搅弄着卫衣带子。
干燥的大手牵起他的手放在胸口，陈一鸣还是不肯抬头，井然贴近他轻声说：“看着我好不好？”
自然好，偶尔安静的陈一鸣总是最听井然的话。他看见自己的心上人仔细瞧着他，眼睛亮亮的映出一个小小的陈一鸣，他听见井然认真说：“这是个意外，却又不全是意外。如你所说，按照我们的想法，总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意外之处在于时间不对，这个时间至少是在我的预料之外，这个结果更是令你我都意想不到。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得接受往前看。”
陈一鸣跟着点头，心里却不明白要怎么往前看，只听井然继续说：“你相信我吗？”
“相信的。”
“我会一直喜欢你，守护你，除非你变心，否则绝对不离开。”一直，永远是很虚幻的命题。毕竟在画上结局最后那个句号之前，谁都不知道一直和永远究竟是多久。可至少，此刻的井然展望未来，每一处都有一个陈一鸣。
陈一鸣耸耸鼻子问：“怎么就是我变心？万一你变心了要抛弃我，又该怎么办？”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陈一鸣自己都不知道正确到令他满意的答案该是什么样。
这话不好说，漂亮话说起来是很简单，可彼此都知道，语言是一种苍白无力，风吹即散的虚无保证。
“等一下。”陈一鸣喊停了正要发言的井然，掏出手机点点按按：“我得录个音，你要是以后敢抛弃我，对不起我。你走到哪里，我就举个大喇叭跟着你一直循环播放，让你无地自容。”
“好。”井然歪头笑着回答，“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吧。”陈一鸣突然有些紧张，期待着看着井然。
井然凑近陈一鸣手里举着的手机，每个虚无的音都化作湿热气流敲打着陈一鸣的手心，酥酥麻麻：“我是21岁的井然，我爱陈一鸣。”忍不住抬眼看他一眼，继续说：“永远只爱陈一鸣，不会变心，不会欺负他。”
“如果变心了呢？”陈一鸣追问。
“如果那时候的井然变心了，也不可以抛弃一鸣，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当然，我希望那颗变了心还能再变回来……“井然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思绪混乱，不停补充。
陈一鸣突然觉得这样真幼稚，有什么意义呢，明明此刻正是两情相悦的好时光，不好好享受，干嘛非要纠结往后。果断按了停止，“好啦，不用说了。”
“可是我好像还没想出最好的答案。”井然一脸为难，是真的绞尽脑汁了。
“哎呀，不重要了，至少我明白21岁的井然哥哥很爱我。以后那个井然我还不认识，可以先不管他的。”
“一鸣……”
“哎呀，回家吧，我好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