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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子心程》(前序)

2022-02-09 16:43 作者:李心乱  | 我要投稿

       原来海上漂泊的生活也没那么孤独,他们允许我保留爱好——设计与缝纫,只可惜没有模特可以试穿,而唯一的“人”——自己,也在三年前失去了人类的正常体型。

       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严重缩水的老头,皮肤干瘪粗糙,满脸皱纹,眼神也不好使……

     我在这船上漂泊了十年,还要继续漂泊下去。

     从我离开玄关的那一刻算起,应有二十年了,心灵也早已变成了风中残烛,勉强支撑着我的身形。

     这十年间,我无法登岸,不能回家,十年了,他们不杀我,不研究我,只将我软禁在这条船……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环境,开始了错误的人生……

      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这么多年了,终究还是探索不清,兴许,是那一点点的自由吧……

     2052年的第一场雪,将我轻轻地掩埋。

      醒来时,正躺在一个低浅的弹坑,而四下是悠悠雪花无情的连绵洒落,身上不知何时覆盖了薄薄一层,大地也披上了洁白轻纱,姜黄土地与青翠的植被依稀隐约可见。

     这初雪的场景,是我对这世界最初的记忆,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亦不知道自己去往哪里……

      雪花落在我半透明的晶状身体之上,我能清晰地看到它的棱角,想要留住它,亲近它,用尚未分出手指的双手接住了它,当我想对它传达什么,才发现,原来自己不会说雪的语言......

       我时常向好奇的人讲述我最初的记忆,总是引来一阵惊讶与赞许,他们惊讶我的诞生如此神奇,赞许我的身躯如此奇异,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那时的我,只是一个孤独、无助又未知的赤子……

      2062年的夏天。

     我拥有了第二个身份——“赤程”,是他们赠我的名字,听着不错,我也喜欢。

      这时候的我已是完整的人类形体,从外观来看与人类亦毫无二致——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时值最阳光美好的年龄;皮肤米黄,清瘦的脸庞时常发呆,戴着一顶鸭舌帽,下面是茶色的眼睛,穿着老式旅行风衣,一副随时要长途跋涉的样子。

       联合政府授予了我地球公民的身份,允许我真正踏出世界,来到人间。

      我最初的想法是成为一名旅行家,随身携带相机与稿纸,试图将我的所见所闻写成一本书,但是从我踏出玄关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还是太单纯,远远不懂人性的险恶。

      这个突然出现在辽阔南海的一个“通道”,连接了地球与我的家乡——我醒来的地方,人类称它“玄关”。

      这个门宽数千公里,高出海平面六百公里,而在海面之下,直达海底,更神奇的是从各个角度看,它都是一样的形状。

      一道浮在大海的门,没有厚度,仿佛只是一个全息影像,却又真实存在,是让全人类惊恐的杰作。

      毫无疑问,它出自某个宇宙中超级文明之手,而这个文明至今没有露面,直至我的出现……

     当我乘船驶出玄关来到南海的那一刻开始,被聚光灯围得严严实实,全世界的记者都想采访我,拍下我惊恐又迷茫的照片,最后在特警的保护下,我才得以挤入自己的船舱,得到片刻安宁。

      但是,他们还是‘安排’了一次采访……

     “你还记得我吗?你曾经请我吃过晚餐!”橘红头发映入我的眼帘,沁人香水直扑我的鼻面,在玄关我从未闻到过这种香味。

     未等我回话,她就拉开椅子坐到我的对面,一身鲜红色的礼服让人无法忽视,我放下了手中的《80天环游地球》,直面她的眼睛。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她?

      不,不对!我不认识她,但这双如雨后晴空的湛蓝双眼,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勾起了我大半生回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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