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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军旗

2020-09-15 11:32 作者:造梦师_降临  | 我要投稿

前言

本文系2018年【SF轻小说 x 少女前线】联合征文活动一等奖作品。

故事分为上下部和一个结局,分别是德皇和哇酱的主场。



那一年我18岁,考入了军校。

爸妈常说,战争年代,呆在城里是没有出息的,他们有很多关系,也有很多钱,唯独没有权力和地位,而我不一样,只要成为军方的士官就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由于人口锐减,许多大学已经合并了,招生也是有一年没一年,虽然多有不舍,但我也确实不想空等一年待招生恢复,于是放下了吉他和画板,将那些小资情调的事物都整整齐齐地存在衣柜里,坐上了去苏联的飞机。

 

在入伍时,我们已经得知每个营里面只会有一位来自军部的管理者,而分配到各级的教官将由经验丰富的战术人形代劳。

战术人形么……

 

我抱着配给物资,痴痴地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前往军校的一路上,预备学员们议论纷纷,好奇会有哪些型号的人形进入部队,而我最初却并无任何感觉,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失望的:市面上的民用人形不可能出现在军校,军方的人形则将战斗性能需要做到极致,也就是说……是一群机器为我们授课。

 

所以在那时,我是无论如何没有办法描述,当我第一次遇见Kar98k时的心情。

是的,战术人形Kar98k,就是我所在这个连的教官。

 

那时的天空里满是尘埃云,很难看见晴朗的日子,但也不会下雨,时间仿佛是完全凝固着的,而画面则总像是黑白荧幕在放映。当那个银发少女踏着优雅的长靴走过列队和卡特将军开始对话时,时间才开始流动,所有草木,泥土,湖泊的色彩方开始显现。

 

我的内心也仿佛有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从长久的冬眠蛰伏中探出头来。

 

毛瑟小姐在新学期开幕式上的眼神认真而严谨,后来我才知道她总是这样不苟言笑,言行举止中都是公事公办的距离感,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会望着远方出神,仿佛有什么心思。

我拿出手机,远远地拍了一张照片。

说来奇怪,以前用单反时,从未练习过人像拍摄,但那一次我用数码变焦拍摄出来的效果却意外好的令人惊艳。

 

“是真的……我原本以为入伍海报上那些漂亮小姐只是宣传用的,没想到是真的!”一位战友兴奋地握紧了拳头。

“我还是比较喜欢四连的指导员,索米多可爱啊。”另一位战友对着我耳边说。

“不不不,果然还是留在六连好,那个来自中国的人形身材棒极了,埃文你也这么觉得吧?”

“谁?”我回过神,甚至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我当时住的学员帐篷被分配在了训练场的最东北角,而教官的宿舍也在最靠外的北方,于是Kar98k和我每日集合和解散后所走的路基本上是一样的。从一开始偶尔的见面问候,渐渐就变成了日常的聊天。

 

那时,我的体格在军校里最弱,各项测试成绩也是最差的,或许正是这样毫不起眼的我,才因此得到了她的关注,并在狙击这项训练上得到许多有益的教导。

 

由于任何物资的批准和训练场的使用都必须教官签字,所以我总是以训练为借口去找这位毛瑟小姐,只为了那三五句毫无意义的寒暄。昏黄的土地,干燥的旷野,还有沉浸在乌云后的橘红色天空,渐渐成为了伴我最久的风景。

 

我知道这样永无休止的加训对身体的负担很大,但是每次看见她的时候,所有的疲劳就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温暖而悲伤的情感缓慢流淌着。

我不知道这种毫无由头的情感会支撑我多久,我只知道,这是除了呼吸之外唯一能确认自己真实存在的途径。

 

终于在一个深夜,她来到了训练场。

 

“教官!”我立马站了起来,举手敬礼。

她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我正在练习射击的枪支,正是她所用的毛瑟步枪。

“埃文,如今打仗已经不需要军人亲自上阵了,这些训练并不是为了你去战场去杀人,而是为了锻炼你的品格和意志的,不用这样拼命。”

“回教官,我想成为最优秀的狙击手。”

“我们的敌人铁血工造是智能化的产物,火力强大。即使使用长距离精射枪弹,你也很难在实战中狙杀敌方单位,今后你练习射击的时间一个小时足够,更多的时间用来寻找有利的地形,隐蔽性一定要大于防护性,未来的战争中,再好的工事单位也无法为你抵挡高强度的火力打击。”

“是,明白!”

 

接下来,她又对我说了一些有关于毛瑟步枪使用时的一些技巧和要点。

空灵温婉的声音,灯下柔美纤丽的容颜,还有游荡在空气中的淡淡幽香……战术人形Kar98k的一切都长久地停驻在了我心头,我知道,今后无论跨越多久的时间,都再也无法忘记。

 

 

后来的每一天,我都坚持将晚上的训练保持在了5个小时,只为了她偶尔能这样单独看我一次,哪怕只言片语。晚归之后,饥肠辘辘的感觉便席卷而来,只有冷水澡可以洗,时常会肌肉酸痛颤抖到连站也站不住。有一天,她在我接过申请表时忽然抓住了我的手,看见手指和虎口磨出的狰狞老茧,才用一句话彻底阻绝了我的疯狂。

她说,埃文,以后你想要找我聊天,就直接敲门,但我不会再给你签字。

 

那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原来男人所有的心思在被揭穿的一瞬间,真的会恼羞成怒。

我没有敲响那扇门,足足一个月,处处刻意回避着毛瑟小姐,希望她会因为我忽然的冷漠和疏远而有所不适应,但是她没有,她依旧只是指导着每一位学员的日常训练,也依旧在偶尔的闲暇时望着远方的地平线若有所思。

 

直到有一天卡特将军再次来到基地,谈及近期格里芬军事承包商和铁血工造的交战形势时,我才在她的眼眸中看见了一丝关切的情怀,那个等待着她回去的世界究竟承载了多少的温情,或许是我独自一人用一百年,一万年也无法积累起来的。直到那一刻我才终于知晓,Kar98k眼中的世界和我的世界决然不是相同的,从今往后,她也只会和我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后来我找了个机会,借着去镇上采买生活用品的空隙,在一家老式照相馆里洗出那张照片送给了她。照片清晰度不算高,但我每天在入睡前会默默地看上一分钟之久,确信无论是构图还是色彩都无可挑剔,配上她清艳脱尘的气质,别有一番味道。

Kar98k望着照片中的自己,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

 

“不喜欢?”

“没有,很喜欢。”

“教官总是在隐隐约约担心什么的样子。”

“是啊,我有我的担心。”她接过那张照片,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今后还是少做这些事情,个人爱好可以留在服役期之后,在这里你必须学会如何作为战士生存下去。”

“那……你愿意收下吗?”

“嗯?”

“要是想扔掉的话,现在就可以退还给我。”我别过脸,酸溜溜地说道。

“这上面是我的肖像。”她轻微地强调了一下,“你不经允许拍摄了,为什么我要退还给你?”

 

我僵住了,忽然发现自己果然连一点议价权也没有。

本来就是这样,我是个一无所有的学员罢了,领着可怜巴巴的生活补贴,像只蛀虫一般消耗着军方的枪支弹药,丝毫看不见未来的期望,或许我早就应该背上行李滚回城市,在酒吧里找个调酒师或歌手的工作虚度光阴。

 

“你的肖像在很多征兵广告上都出现过。”我虚弱地强词夺理。

“我收下了。”她最后这样说到,将照片轻轻放进了胸口的口袋里,“也别傻站着了……有人送了我一些红茶,埃文要陪我一起喝吗?”

“谁送的?”我问。

“朋友送的。”

“是军方的官员吗?”

“别问了,和我一起喝杯茶不好么?”她似有无奈,婉转地笑了笑。

“如果教官会邀请任何学员一起坐下喝茶的话,是的,不好。”

 

Kar98k没有回答,她闭上眼睛,大约是已经受够了我的诘问。

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把天聊死。我想起一句话,是三排的战友常挂在嘴边的,叫做破罐子破摔,已经不值得的东西再怎么执着下去也不值得,只能摔了它!

“那你想怎样?”

“我只是想知道,我能不能继续加练。”

“不能。”

“你知道我会成为一个好的狙击手,你教了我很多技巧,我现在对于Kar98k的了解已经超越全团任何一个人了!”

“不,你没有。”

“那还有谁?”

“还有我。”她简简单单扔下这句话,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热茶,轻轻用银匙调制着,我沉默了,她也不再说话,就这样一直僵持到茶水凉透也没有赶我离开。

 

最后她起身坐在了床边,解下便服,脱下鞋子,换上了华丽精美的酒杯靴。

毛瑟小姐的身材娇小玲珑,唯独有着诱人犯罪的曼妙美腿,当长靴最终停留在丰韵饱满的大腿根时,我的心也仿佛被那道炫目的纯白紧紧扣住了。

但是她丝毫没有在意我逐渐发红的眼神,那是一种包含着兽性的眼神,她只是从容地披上大衣,拿起枪支,平静的说道:“走吧,埃文……我陪你一起去打一靶,200码的距离,看你能否打入1 MOA。”

 

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的心极为平静,在可见度不高的情况下,凭借着梦幻般的直觉打中了一发子弹,这个成绩毫无疑问是蒙出来的,但Kar98k却没有否认我的成功,她第一次面露了微笑,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想说些什么,但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后来,我们时不时就会一起进行射击训练,虽然我一次都没有赢过。

 

 


IOP的高层人员前来巡查战术人形在军方的服役情况,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退役军人克鲁格的模样,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不苟言笑的书记员。此外,不少军部的官员也坐镇会场,听取各个教官的工作汇报。

 

到了Kar98k登台的时候,学员们挺直了胸膛,毫无疑问我们连每个人都为她无可挑剔的工作感到骄傲,然而在做生活情况报告的时候,却被不和谐地打断了。全会场都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台下传来了一句话——

“有谣言说,教官在偷偷和学员谈恋爱,不知道教官怎么看?”

 

我愕然回头,寻找声音的来处,却只能看见一道又一道不友好的视线投向我,随着台下的窃窃私语,几位军部的官员和IOP的高层也皱起眉头,露出不悦的表情。

 

我如遭雷击,不是因为藏在心中的秘密暴露了,不是,最让人担心的事情,是因为我已经清晰地预感到……感到自己毁了Kar98k的责任与清誉,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而我更是如芒在背,脸红一阵白一阵,冷汗也溢出手心。

 

但是毛瑟小姐只是微微抬起头,平淡无奇地回答道:“在你们入伍测试的时候,不少学员的成绩都是不达标的,作为指导员,我必须确保你们中的每一位都顺利毕业,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至于毫无依据的谣言,我想本期培训的测试结果会自然会证明一切的。”

 

全场寂静,都在等待那个质疑的声音再次出现,然而那个人没有勇气站起身来,于是她继续将汇报工作进行了下去,我看了一眼IOP的高层,只见他们露出满意而赞许的笑容。

 

那年秋天,我获得了军部的进步学员奖章,而毛瑟也作为优秀指导员接受了赞美。

登上领奖台的那一天,我初次和她握手。

虽然只是为了感谢。

但我开始相信,自己与理想的距离,与Kar98k的距离,一定会逐渐变得接近起来。很快我就会毕业,很快我就会作为一名友人,而不是学员站在她的身边,很快我就会成为军方的军官,可以坦然而无所畏惧地陪着她散步…… 

未来的某一天,我或许可以认认真真为她拍照。

所以从今往后,我也一定会为了那样的未来而努力训练射击技术。

 

后来,她的指挥官来看她了,我才第一次意识到,她是有指挥官的。

她只是人形,不是自由的人类。

那天我从早到晚都心神不宁,因为传言说军方和格里芬军事承包商已经进入了冷战关系,无法继续合作,甚至有人说克鲁格先生会以叛国罪被逮捕,这也意味着我将来即便成为军人,也无法申请调入格里芬。我浑浑噩噩,不知所措,别人跟我说话也听不见,直到下铺的兄弟忽然言语了一句:“听说,战术人形只能和自己的指挥官结婚。”

我终于被现实的巨大重力拽回到地面,感觉自己就像要死了那么难受。

 

第二天,我特别注意了一下那个男人,他身材高大,目光如炬,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这个细节让我的心里略微好受了一点,因为Kar98k从未戴过戒指。但是,在她和指挥官的对话中,侧脸居然透露出了孩子般的兴奋,那是近乎有点不可思议的神采,仿佛只要回到格里芬,她便能找回真实的自我。

我知道她渴望回到战场。

可是除此之外,关于Kar98k的其它事物,我却全部都未曾知晓。

 

 



在那个无人的山坡上,我看见了她的身影,长风吹过,她的大袍随风猎猎舞动。

我走上前去,将手中的半瓶酒递给她,她接过来,轻轻地饮了一口。

“你是想回宿舍还是陪我聊聊天?”她问。

“聊天吧,一共也没聊过几次。”

 

她向我伸出手,我虽然感到了讶异,却想也没想就拉了起来,朝外面走去,她的手心有些湿润,比我想象的要细腻小巧。

就这样,我,与毛瑟小姐走在一起,在苍渺的夜空之下漫步着。

她的肩膀显得那样的柔弱。

 

“你的指挥部是什么样的?”我问。

“有若干只很精锐的队伍,指挥官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无论怎样的险境都经历过,所以很少会打败仗。新人不断加入,老人需要让出发展空间,我久疏战阵很久了,变成了仓库管理员一样的身份,所以能出来透透风,未尝不是放松。”

“Kar98k也很辛苦呢。”

“埃文……对于我来说,做什么事情都一样,专心致志去做,结局总不会太差。”

“我看见你的指挥官戴了一枚戒指。”

“嗯,他有誓约的对象,不止一位。”

“错过你是最可惜的事情。”很是唐突地,我鼓起勇气说道。

“你这么认为?”她只是略微扬起眉,笑了笑,“或许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

“是件好事。”我点点头。

 

自我陶醉的言辞,自然不必再说出口了。

无论是我还是Kar98k,所能掌握的都只能是空中楼阁般的幸福。

她回望了一眼我们的军校,远远地,传来不同国度不同语言的离别的歌声。

“现在军方和格里芬军事承包商的关系并不好,像今年这种合作以前也有过,无不是如履薄冰,有时候会以不愉快收场,明年军方是否还会聘用战术人形,就很难说了。”

“等我成为军官,我会去看你。”

“最好不要这么做。”

“他们说军方要对格里芬下手了,是真的吗?”

“这是机密,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你是怕你的指挥官生气吗?”

“我不知道你们男孩子是怎么想的。”隔了好久,Kar98k才幽幽地说,“我也不想知道。”

“你想知道什么?”我鼓足勇气问。

 

她摇摇头,没有回答,良久才悄然说道。

“我的人生没有红地毯,只有满地的荆棘。”

“之前?”

“一直都是。”

“……”

“我想知道的是,有时候前面明明有荆棘,为什么走在前面的人不告诉我呢?有时候前面明明有甘泉,为什么去喝水的人不邀请我同行呢?后来我才发现,人类在这方面真的是很吝啬的,自己想要拥有的事物,必须是独一无二的,看着别人一无所有,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平衡起来,本应当共同追逐的事物,却越来越远了。”

“……”

我静静地听着,甚至连回应一下的声音都发不出,她说的好像是军方与格里芬的关系,又隐隐约约像是自己与其它人形的关系,但对于我而言,忽然浮现的只有一种荒谬的预感。那就是Kar98k的这句话……并非是无缘无故对我说的。

迟早有一天,我能够拥有能够守护她的力量。

 

“埃文……明天我就要回去了。”

 

她这样说着,然后依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那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奢求的瞬间,在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朝我翻涌而来,鸟儿、昆虫和夜风的声音开始在心头强烈地颤抖,回响,它们编织成了一道巨大的漩涡,而在风洞的中心,是我们十指紧紧扣住的双手。

那一晚的尘埃云有所稀薄,露出了银河的一角。璀璨的星尘透过黑暗和无数光年的距离落在大地上,而Kar98k的笑容甚至比那样的画面更美。

我无法理解,彼此之间的距离明明是缩短了,心中却涌起出了更为强烈的寂寞感。

 

回去的时候,我让她先回去,怕别人看见。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才想起有半瓶酒水在手中未能喝掉,再次入喉时那火辣辣的的感觉也不再痛彻心扉,我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刚才没有吻她,但渐渐地我才明白,即使为我斟上整个世界的美酒,我也注定无法迈出那决定性的一步。

可是,我强忍着眼泪在心里说,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轰隆的炮火声没有叫醒我,我在战友的狠狠一巴掌中醒了过来。

 

“埃文!拿起枪来,我们必须抵抗!”

“四连的兄弟们,看好东北角的敌人,我们优先射杀远程单位!”

 

这些军方的预备学员们从未经历过战场,但是已经表现出了极高的战术素养,我只穿着一条裤衩就跑出去,然而很快想起了Kar98k曾经嘱咐过的话。

寻找有利的地形……

隐蔽性一定要大于防护性……

再好的工事单位也无法为你抵挡高强度的火力打击……

对了,是这样的,整个基地都是敌人的火力网范围,在这里狙击手是无法发挥任何作用的,所以我必须先逃命,也只有逃命才能活下去。

 

我穿好衣服,拿起作为进步学员特批的竞赛级子弹开始往外跑,战斗已经让整个基地乱作一团,大家都在跑着,分不清各自要去哪个方向,我好容易才看见一位战友,抓住问道:“教官呢?”

“所有战术人形都去前线对敌了!”

“我问你我们的教官呢?”

“在前线!”

 

我懵了。

理智很清晰的告诉我,应该先去寻找隐蔽地点再伺机开火,但是脑海中的情感却占据了上风,我望向前线,只见战火将那一片霜原照耀的好似湖面一样泛起粼粼的光芒,在背后如此美景的衬托之下,那些战术人形们的身姿宛若战场之花,显得异常美丽。

 

我找不到Kar98k,于是冲往指挥部,在那里我看见了叶戈尔上尉,他正对着屏幕实时监控着战场情况,没有注意到我的闯入。

我大声喊道:“学员们正在加入战斗,请让他们撤退!”

叶戈尔看了我一眼,冷峻的表情保持不变:“他们迟早会上战场的,也迟早会有流血,你也不希望将来自己的背后站着一群胆小鬼吧?”

“上尉,部队会有牺牲的!”

“我知道!教官们正在抵抗不是吗?她们来到基地之前是有备份云图的,牺牲了也没关系!”

 

我呆住了,来到基地之前……来到基地之前?

我努力回想着自己曾经查阅过关于战术人形的一切知识。

 

“……等等,也就是说教官们在这半年里都没有备份过云图?”

“正是如此,这次格里芬与军方的合作协议上包含着这个条目:只要培训结束,所有的人形都会重新下载云图,覆盖掉这段记忆,以避免会有我们的情报泄露。”

“教官从今往后再也不记得自己的学员,没关系吗?!”

“你在乎教官记不记得自己的学员吗,”叶戈尔上尉露出嘲讽的笑容,“少在这装模作样了,学员——你只在乎她记不记得你!”

 

“狗娘养的!”

我破口大骂,抄起自己的毛瑟步枪就冲往前线。我想起斯大林格勒战役时有位士兵说的话:俄罗斯虽大,我们却已无路可退,因为我的身后就是莫斯科!

我也要说,我已经无路可退,因为德皇Kar98k就在前线!

 

我明白了,我全部都明白了。

我明白那时她为什么会握住我的手,为什么会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明白了那种荒谬而不可理喻的保护欲究竟缘何而来,也明白了十字相扣时那撕心裂肺的寂寞感究竟是什么。

 

所以,即便我一无所有,尊严尽失。

你也依旧是我的军旗。

 

我在行进的路上开枪射击,不断逼近前线。

越是前进,就越是能看见更多倒下的战友,他们都是和我一样的疯子,不肯把自己朝夕相处的教官当作工具看待的疯子。

 

“跟我走!”在灼热的硝烟中,我找到Kar98k喊道。

“埃文?”她睁大了美丽的红瞳。

“无论输赢,你都会失去一切的!跟我走吧。”

“埃文。”毛瑟重复了一遍,稍微低了下头,“原来你都知道了……我是德意志的骄傲,不可能做战场上的逃兵。”

“那你就心甘情愿送死吗?”我嘶哑地喊道,眼泪已经没出息地掉了下来。

 

终于,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抬起头来,注视着我认真说道:“听话,埃文,在后勤站点等我……抵御过这一波进攻之后,军方的人形就会来支援的,到那时我就撤退,请相信战术人形们的实力,我一定会和大家一起顺利撤退的!”

 

运输机到后勤站点的时候,大概是四小时之后的事。

期间共有好几架格里芬私人承包商的运输机飞过天空,没有停下来,而军方人形抵达战场的时间也已经比此前指定的撤退计划所规定的时间整整晚了一个小时。等战友们遍体鳞伤地被运送到抢救点,有的则已经无法再看见明天的太阳,而被盖上了白布,时候已经是晚上的9点了。

 

我是战场上唯一的逃兵,完好无损地站在机场前等候着。

卡特将军注意到了我,走过来说:“去休息吧,所有伤员都已经撤回来了。”

他潜台词或许是,没有撤回来的,都已经牺牲了。

“我要等。”

“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前方的战报是整个据点都已经化为废墟了,你的战友回不来了。”

“我知道,我要等。”

 

就在四个小时前,那个美丽而高傲的精灵对我说,埃文,我一定会回来的。

出于某种信念,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总觉得我们一定还会再见。

但是她食言了。

我独自一人站在那儿,直到第二天的破晓时分,她也没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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