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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罗:灰衣骑士》第五章

2023-07-30 19:54 作者:泰拉围城翻译庭  | 我要投稿

第五章

人类收割者

毫不留情

冠军的陨落

译者:符符得正

校对:维斯提安的兰斯洛

   

       伽罗望向杯中,在这片小小的黑暗之海中,他所见只有湮灭。

       在过去,死亡守卫的这种传统是为了赞颂他们的坚韧,军团战士们强大的生理机能可以抵抗、承受和克服这种仪式性的毒药摄入。然而如同莫塔里安的其它子嗣一样,这项传统早已被扭曲。

       伽罗确定那杯子里包含有血液或是其它类似的东西。

       那是一份赠礼,源自他原体的精华——如果喝下它会怎么样?那意味着屈服。

       与军团决裂这么久后,伽罗将被改变和重塑如同他的兄弟们一样,他将再次成为他们的一员。他对他过去兄弟燃烧着的正义怒火之下深埋着自我流放所带来的悲痛,这段时间对他而言宛如一个世纪般漫长。但在这一瞬间,这名战士承认了这个真相。

       “我不希望如此。”他的言语如微风般平静。"对抗我誓死效忠的军团。我并不想同室操戈,那对我是个诅咒。"

       “沼泽中的道路虽荆棘丛生,”人类收割者宛若吟诵,他那严厉、泛黄的眼睛注视着伽罗。“但总有回去的路。万事无常,纳撒尼尔。我们所处的宇宙并非恒定,它是可以改变,可以塑造的,它无时无刻不在变换,演化,腐烂与重生。我在亚空间中早已见证。”他指向天空,在他们上空肆虐的战火。“这条真理超越了荷鲁斯与我的父亲,超越了这场战争与其他的纷争。你也能见证。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更加伟大,就像我们一样。"

       伽罗抬起头。“那……不是我等的命运,大人。我是一名战士,以皇帝之名进行基因改造与升华。您是他的儿子,自他血肉中所造的战神。我们并非为了演化而生。我们是为了人类帝国的荣耀而生,而死。”当这些话语自他的唇间落下,他的内心感到无比空虚。“我们不过是武器,命运的工具,灰衣骑士与毁灭之主。”

       湮灭向他招手。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卸下重担,这是多么简单的事。当这种想法浮现在伽罗脑海中,他不由得对幼发拉底·琪乐感到同情。他已理解,在所有抉择中,毁灭似乎是是最佳选择,是源于冲动的诱惑,让他放下一切,坠入黑暗。

       但在这光景的极端之中,有一种本能从最初便引导着伽罗,这一目的无可拒绝。

       “如果我们愿意,我们可以不仅是武器。”莫塔里安说道,“我们可以反抗命运。

       “不。”伽罗摇头,“我们是权力,伟人的工具。如果您不能看到这些,大人,那您不过是个盲人。”听到他的话,原体冷酷的表情转为了愤怒,伽罗的回答直指核心。"这即是我们之间的不同,当我违背你的命令我才知道,我接受这般命运。而你仍然坚信你命由你,但你大错特错。”

       莫塔里安发出一声低吼,指了指伽罗手中的酒杯。“我要你的答案。”原体刺耳的声音将他带回了现实,“你想回到我们之中,还是想湮灭于此。

       伽罗举起酒杯,慢慢将它倾斜,油腻的液体滴在碎石上发出嘶嘶声,他手腕一挥将空空如也的杯子甩到莫塔里安的脚下,这让静静注视着他们的军团战士门发出了一阵的骚动。

       “错误。”原体将自己的杯子一饮而尽,细细品味道,“你不明白你拒绝了什么。

       “我知道。”伽罗回道,他的目光掠过了其它的死亡守卫,扫过了这些曾经是他同袍兄弟的怪物。

       “那就滚到一边去,我会赏你一个利落的死法。”莫塔里安撇了撇嘴,“就当是一种仁慈,纪念那些你侍奉我的时光。

       伴随着能量奔腾咆哮,伽罗拔出宝剑的瞬间,其中的能量线路再次苏醒。离开剑鞘的晶莹剑刃嗡嗡在空气中轻吟。

       “很遗憾,我必须拒绝。”加罗回答。

       这把剑叫作自由,在战场的硝烟中如灯塔般闪耀。虽年代不详、古老如群山,亦不知其来历,加罗的这把宝剑即是他的护身符。一些人相信它是在万古长夜之前锻造,就像泰拉的诸多名剑:勇士库萨南之剑【1】夏卡尔斩首剑【2】佐勒菲卡尔【3】一样。对于纳撒尼尔·伽罗,这把武器即是他的手,四肢和他的心脏。利刃之下,千敌俯首。

       但它从来没被用来对抗一名帝皇的儿子,无论忠诚还是堕落。

       莫塔里安点头致意,他的巨型战镰,寂灭,缓缓落在手上。

       “那就这样吧。”他低吟着。


       这不是一记攻击,这是钢铁风暴

       没有军团战士经历过如此攻势。刀刃呼啸着如洪流向伽罗扑来,仿佛周围的空气已经变成了剃刀。

       金属与金属之间的碰撞如雷鸣般响彻战场。伽罗艰难的招架每一击,他担心仅凭冲击就足以震碎他的骨头,撕裂他的肌肉。

       伽罗没有一点机会去考虑反击。他的每一丝思想和技巧都用在应对压倒性的攻势中,只为撑到下一秒,下一秒,再下一秒。他闪转腾挪,竭力避开战镰,但是莫塔里安的武器无处不在。

       这根本不合常理。这把巨刃如人一般高大,重得像一艘星舰。但原体挥舞它时如同纸飘带般轻盈如风。当寂静与自由互相咬合,喷射出大量蓝绿颜色的火花,点燃了他们周围地上的尘土。

       伽罗虽然与各种变种人、外星人、野兽和怪物交战过,但没有一个像莫塔里安一样。他回想起了过去与一名皇帝近卫进行格斗比赛的情景,那名眼神冷酷的禁军名为Khorarinn,据说禁军之于皇帝就好像阿斯塔特之于原体,与他们一人作战就仿佛是与泰坦战斗。但即使吸取了那天的惨痛教训,现在也没能让伽罗占到一点便宜。

       莫塔里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孤线,每一次横扫都把游侠骑士击退,将他逼入一座倒塌废墟的角落——这曾经是拱顶花院的部分残余。除非他改变自己的战斗方式,否则加罗将退无可退。

       他一边撤退,一边挥舞自由——不是为了招架战镰,而是干净利落得切断一根支柱,这根柱子支撑着拱顶花院的残骸和堆积在上面的废墟。石头,瓦砾还有数吨的碎片从上方滑落,沿着岩壁翻滚而下。

       莫塔里安被迫后退以防被埋在下面,这给了伽罗宝贵的几秒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在瓦砾坠落的隆隆声中,他听见了死亡守卫的阵阵咆哮,他们高声诅咒着要将他碎尸万段。

       这手段只争取了片刻时间,当加罗从倒塌废墟的尘埃中一跃而出时,满是污垢的黄铜闪烁着微光横在他的去路上。莫塔里安懒散得将寂静挂在一边,用另一只手行云流水般得拔出他另一把标志性武器。

       这把鼓形的手枪称作冥灯,据说这是皇帝在他们重逢之际亲自赠予他儿子的礼物。伽罗在大远征其间多次见识过他惊人的威力——莫塔里安用它给那些拒绝顺从的人带来最后、致命的光芒,而现在那道光芒在他眼前闪烁。

       一道刺眼而明亮,噼啪作响的纯白色能量光束从炽热枪口喷射而出,贯穿着大地,石头与碎片,光束碰到的一切都蒸发成了原子,仅留下一道散发着微光的痕迹。

       伽罗冲向一边,感觉到灼热的冲击波划过头皮,那个瞬间他害怕自己被白焰吞没,但随后冥灯的光芒消失了。他一个翻滚抽出了他的典范型爆弹枪直接瞄准攻击袭来的方向。

       伽罗死死得握住爆弹枪,朝着那高大的破烂长袍不停倾泻着弹药,绝望的试图制造些片刻微小的优势。

       大量的克拉肯爆弹在二人间飞过,莫塔里安抬起手臂护住他的头部。爆弹如同砸在铁门上,在莫塔里安那腐蚀的臂铠上叮当作响,一团团火球在人类收割者身边炸开。

       莫塔里安倾斜着身体迎向爆弹巍然不动,承受伽罗的火力。游侠骑士褪下了打空的弹匣,迅速将新弹匣装上。然而原体已经再次行动起来,他那可怕的光枪暂时熄火,战镰重返战场。

       伽罗转身避开寂灭斩落的弧线。然而这一击并不是为了击中他。莫塔里安的镰刀如同外科医生的手术刀一样灵巧,精准得勾住了伽罗的爆弹枪,在他重新装填完前将其从手中夺走。

       爆弹枪旋转得抛向半空,莫塔里安再次挥动刀刃,将其砸碎在倒塌的墙壁上。

       伽罗按住了他持枪手臂上的红色火花,他骨头因为原体华丽的一击而脱臼。他粗暴得用力一扭将手臂重新归位,然后抬起头。

       冥灯闪闪发光的枪口正对准着他,周围的空气在可怕的高温下扭曲。

       “了结他!”一声吼叫传到了伽罗的耳中,他认得这个声音,卡拉斯·泰丰,或是拥有这名字的什么东西,正要求将他处决。

       伽罗挺直了腰板,握紧了他的剑。只要一息尚存,他就会抗争到最后一刻。

       但那炽热的灭绝之火并没到来。

       “不是现在。”原体说道,“你已经失去了痛快赴死的权力。“莫塔里安瘦骨如柴的手指从板机上移开,收回了武器。之后他稍稍思索了下,解开了冥灯的皮套连同巨大的手枪扔给了附近一名守墓人手中。他举起镰首向伽罗敬礼,将刀刃对准他的眼睛。“这次用老方法结束。利刃对利刃,唯血唯铁。

       伽罗迟疑了一下,盯着头戴兜帽的原体,他的怒火正在慢慢积累。他在戏耍我。战士明白莫塔里安只要愿意,他可以在分秒之间完成这场对决。但就好比死亡守卫在玛麦克斯壁垒上的推进一样,决定他们战斗节奏的并不是什么战术策略或是能力。这更像是为完成一场表演,一场仪式。

       莫塔里安想一步步慢慢杀死我,伽罗告诉自己 ,他想让我为自己的挑战付出代价。

       他想杀鸡儆猴。

       伽罗缓缓地点了点头,举起握着自由的铁拳,将动力剑的剑柄举至胸前,越过胸甲的金鹰,在他主心脏的位置敲击两下。

       “那就这样吧。”伽罗重复着死亡领主先前的话,这场战斗多持续一秒,他对圣人的誓言就多坚持一刻。

       莫塔里安吸入一阵充满浓烟的空气,空气挤进他的肺部化为隆隆的喘息。苍白的手指提起战镰。人类收割者呼出一阵如坟墓般的恶臭气息,环绕在他周围。

       但这一次游侠骑士没等原体先手。成为死亡守卫意味着他得坚若磐石,击若狂风。但在掌印者马尔卡多手下任事的这段时间里,除了从旧日军团的束缚中解脱外,伽罗还学到了勇气的价值。

       当利刃中的能量回路被再次点燃,自由闪耀着蓝焰。伽罗从岩架上一跃而起,在动力装甲加持下,他子弹出膛般冲向他的对手。


       在划破空气的空鸣声中,军团战士的武器在他手中起舞,噼啪作响的能量将围绕在战士周围的毒雾烟尘燃烧驱散。

       面对伽罗的攻势,环绕一圈的守墓人与恶魔军团以缓慢而沉稳节奏用武器敲打着盔甲,而那些站得太近的人纷纷后退以免被武器扫中。

       莫塔里安以微小之差闪开了每一次刺击和猛砍,自由每次刺击都只能划破点他的长袍。莫塔里安肩上的瘟疫毒蝇愤怒得嗡嗡作响,盘旋着避开动力剑的边缘,其它毒蝇被剑刃划过时连同翅膀烧成了焦皮。

       原体呼出了一阵干涸,如尸体般的气息。他原以为多年前在坚韧号上与他一起分享酒杯的人仍是原样,但他很快意识到纳撒尼尔·伽罗在那之后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莫塔里安暴戾地挥动着寂灭,这更多的是怒火而不是技巧,速度之快足以将人类的头颅从肩膀上削下来。伽罗在发光的镰刃下躲闪。军团战士收回刺出的动力剑,伺机反击。

       自由的尖端咬住了莫塔里安的右臂,并在褪色的陶钢上划出一道半米长的亮痕,决斗中得第一道标记来自军团战士,而不是原体。

       一道幽暗而扭曲的怒火自原体里的胸中升起,这是一种侮辱。曾经有段时间,在巴巴鲁斯的莫塔里安保持着沉默寡言的性格,他很少表达情感,即使怒火中烧也沉默不言。

       甚至当他的双手扼住那些欺压百姓的霸主喉咙时,莫塔里安也能控制住胸中怒火。但纳垢的印记给他的灵魂打开了新的大门,慈父的拥抱以无数的方式改变了他——不止是肉体和思想,还有精神。他的双眼已被打开,他看到了其一生都在憎恨的超自然真相。

       现在的他让他的怒火如酸性胆汁一样升腾,并享受这新奇的感官。仅仅击败伽罗,让他流血而死是不够的,原体下定决心,他必须受到羞辱。贬低。而当这一切完成,我才会允许他死掉。

       莫塔里安翻转着他的战镰,依靠战镰末端的配重在双手间腾挪。黄铜的末柄像蚁牛的爪子一样大,可以将人类的头骨碾碎或是在钢筋混凝土上打出大洞。他瞄准了伽罗撤退的身影,在战士逃跑之前这一击发出了令人震惊的爆裂声。

       军团战士旋转着飞出去,撞上了倒塌的墙壁,装甲碎片散落在他身后。莫塔里安听到伽罗肺部传出空气爆裂的声音,以及战甲承受冲击时伺服电机过载发出的嘎嘎声。在他身后,守墓人们齐声敲打着他们生锈的武器和收割者镰刀,大力恭维着他们主人的惩戒一击。


       伽罗感觉天旋地转,痛苦的震波从他的身体一侧传向另一侧。

       在这头晕目炫的瞬间——似是永恒——他失去了对时间的感觉,度过了一场痛苦风暴。军团战士的盔甲碎片散落满地,他的神经调整器启动保护他免受冲击,以防次级心脏爆裂。

       伽罗下意识地摸索,摇摇晃晃得从坑中蹒跚着站起来,靴子拖过被压扁的石头和半埋其中倒霉蛋的尸体。伽罗的脑袋晕晕的当太阳光落在在云层后面一个巨大的阴影掠过了他的头顶在他的背后破败的玛麦克斯堡垒就像一座巨大的墓碑,伽罗此时产生了一些不时宜的想法。他想像着石碑表面上用激光蚀刻着20米高的字母纪念他。

       纳撒尼尔·伽罗长眠于此:人类 、军团战士,烈士。

       “还没有。”他咳嗽一声,驱散了那晦暗的预兆,从嘴里喷出一串带血的唾沫。“还……没有。”

       微小,微亮的警告图标在他动力甲颈环周围闪烁,提醒他系统故障和装甲破损。仅仅一击,莫塔里安就打碎了伽罗胸甲的陶钢层并损坏了装甲下的电子肌肉纤维束。分布在盔甲内部的多个冗余系统对感染伤口迅速做出反应——隔离与保护,将能量分流向其它部位。他还能动,但他步履蹒跚,甚至无法保持平衡。

       伽罗从撞击后的眩晕中清醒了过来,当植入器官将内啡肽和其它化学药物注入他的血管,他感到血液在沸腾。他挺直身体,走出烟尘,自由仍牢牢握在他手中。

       突然间,他感觉身体周围有某种超然的东西围绕着他。

       起初,伽罗以为他脸上阳光般的温暖是疼痛作用下的副作用,但它带来了一种奇异的清晰感——近乎平静——这感觉对他来说即新鲜又熟悉。

       伽罗无法抑制自己,他的目光被玛麦克斯堡垒废墟的天花板吸引,知道那双温和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琪乐?她的名字就在他的唇边,如此接近,他几乎是在耳语。

       当她对城墙上的士兵说话时,这就是他们的感受吗。

       这是圣人的力量么? 不是热血的战争演讲,也不是号召他们英勇就义……仅仅是活下去的动力?

       沉重的脚步回响在他脚下的瓦砾中,伽罗转身发现莫塔里安再次向他逼来。原体抬头看着同一个方向,对他点了点头。

       “她的死期将至。”他脱口而出,“而你救不了她。

       “让我们试目以待!”伽罗一剑劈向迫近的原体,后者后撤并用镰刀的长柄挡下了这一击,而伽罗在死亡之主反击之前收剑。

       寂灭黑色的巨大弧线切割着周围的废墟和残骸,像巨型金属眼镜蛇一般寻找着伽罗。他努力用自由的宽边刀刃横向格挡,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声叮当响起,仿佛在敲响丧钟。

       镰刀的钝面擦中了伽罗的右肩甲,破开了他肩膀上灰白色的装甲,他回身迎击,巨力逼迫他后撤。泰弗斯和守墓人随后发出了一阵赞赏,接着是第二次,然后是第三次。

       伽罗在废墟上踉跄移动,努力争取些许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大口喘息,痛苦得呼吸着沉重的空气,他那张满是伤痕的脸皱成一团。莫塔里安对他造成的伤害是控制得非常精妙,就是为了让他逐渐不支——但原体正在放慢节奏,延长每一次攻击,故意拖慢战斗。

       莫塔里安以自己阴沉的方式向观众们演出。不仅是面向泰弗斯和守墓人,也不仅是为了那些畸形和怪异的战争之子,更是为了与战帅荷鲁斯结盟的黑暗混沌力量。

       他们头顶上汹涌的的天空被燃烧的舰船和众神的怒火所点亮。荷鲁斯是不是也在向下看着这一幕,观察着他的兄弟。毁灭大能是否在权衡着莫塔里安的行为,评估着他身为恶魔化身的价值?

       伽罗怒火中烧,原体的傲慢让他沸腾起来。伽罗的内心深处仍希望能在莫塔里安身上发现一丝未泯的人性,但原体的狂妄行径表明即使那仍然存在,也是他无法看见的了。

       伽罗在见到他的基因原体之前就在死亡守卫的旗帜下宣誓效忠,那时他希望追随一名原体,他渴望莫塔里安能使他美梦成真,但现在谎言被无情的揭穿了。

       莫塔里安业已无法救赎。没人能救赎他。

       随着一声咆哮,伽罗再次冲锋,猛冲到原体触手可及之处,在莫塔里安还在分心之时迅速出击。他双手紧紧握住自由的剑柄,使出一记上斩,穿过燃烧的帷幕切开死亡领主的恶心长袍,削去了莫塔里安盔甲生锈护颈的边缘。微小的机会稍纵即逝——他已尝试把握。

       莫塔里安急忙后退,差点没躲开这道足以划破他喉咙的一击。剑尖划过了原体破烂的兜帽以及在呼吸面罩上方深陷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一滴污浊的绿黑色脓水从伤口渗了出来。

       莫塔里安大喝一声——一半是震惊,一半是痛苦,在盲目的本能下,他将战镰砍了下去。这件巨大武器的沉重的柄端击中了伽罗的胸膛,将他拍飞出去仿佛他没有重量般打回到倒塌的拱廊的废墟中。


       原体的手抓向他苍白脸颊上的伤口,他的死亡守卫们用震耳欲聋的节拍敲打着他们的刀刃。

       油稠的黑色的血液从他像流淌的小溪般从消瘦的手指间滑落,仿佛这些液体有自己的思想般。

       他伤到了我,认识到这一点比伤口的疼痛更火辣,伤口甚至在渐渐减弱变成了温暖的祝福,枯黄的血肉在新生的疤良上重新缝合在一起。这个背誓的叛徒,这个该死的教条主义者看上去做到了几乎不可能的事,竟敢攻击莫塔里安——更别说放他的血。然而,他做到了。

       让它去死让它去死,让它去死。让它去死。

       他脑中的低语渐渐淹没了一切,但在生锈的武器敲打在臃肿陶钢的奏乐中有一个嗓音提议道:旅行者的声音在回响,仿佛直接在原体的耳边说话。

       “这场游戏已经玩得足够久了,大人。” 泰弗斯说道,“伽罗已经无法被拯救。

       “是的。”他喃喃地说道,“看起来是这样。

       尽管将他击飞的那一下威力无穷,但游侠骑士还活着,挣扎着试图从倒下的地方爬起来。火花从他的腿部关节处喷射出来,伽罗的义肢假腿抽动颤抖着, 当他试图站起时,这个仿生部件发生故障。当莫塔里安走近,伽罗试图去抓他的剑。它就落在他正好够不到的地方,在一滩油腻的融水中滋滋作响。

       在战士能摸到他的武器之前,死亡之主转动着战镰,举起巨大的黄铜末柄砸向伽罗的胸膛,将他按回废墟中。他再次将它举高,野蛮而精准得一次又一次敲击着倒下战士胸前的金色装饰——那是荣誉胸甲上雕刻的高尚,勇敢的鹰首。

       伽罗的盔甲是由人类宫廷工匠所锻造,赠予给古老的黄昏突击者军团的礼物,那来自皇帝自手赐予的馈赠。仅仅只有一位勇士拥有这件艺术品,如果它没有披在战斗连长身上,他可能会陈列在某个宝库的走廊中。

       莫塔里安一次又一次地摧毁它,将精金打得粉碎把高贵的鹰头斩下,将伽罗反复敲进石头里直到他满脸鲜血。胸甲折断并开裂,暴露出了底层和装甲下面受损的部分。

       "你的荣誉和你的桂冠毫无意义。" 莫塔里安退后一步长长吸了一口气。他的话语可以针对他远方的父亲或是他脚下流血,重伤的战士。

       成群的黑色苍蝇在战场上盘旋,感觉到了生命精华撒落在地面上,它们蜂拥而至,嗡嗡作响把周围新鲜空气变成恶臭的雾霾。

       伽罗咳出一大团黑色的动脉血,昆虫们开始疯狂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他们等不及要美餐一顿。伽罗大口喘着粗气,但他还活着,挣扎着让自己恢复过来。怨恨在他眼中燃烧,而正义之怒让他烧得更旺。

       莫塔里安举起寂灭,用沉重的末端指向伽罗的胸口和破碎的战甲。“也许……我不会毁灭你。”他的话在嗡嗡作响的虫群中回荡,蝇群配合着声音同样振动,模仿他的声音说道,“纳撒尼尔·伽罗的生命火花将会熄灭。但你的身体?将会被再造进化与重生。

       蜂群像锯刀一样的合唱开始移动变化,声音变成了嘲笑。每一只瘟疫昆虫都是按照慈父意志授予了非生命的微小意识。一种集体形态的恶魔,可以如同填满空瓶一样填充垂死的肉体。除了那闪耀着彩虹色的膜翼和发出咔哒声的几丁质下颚,它没有具体的名字——但少数受诅咒者看到它披着人皮行走的模样给它起了一个称号。他们称它为蝇王。

       “不……” 他明白过来,瞳孔睁大,伽罗极力拒绝。

       “当你死后,你将侍奉你曾经背弃之物。”莫塔里安说道,“我已经给了你自愿回到我们之中的机会了,战斗连长,然而你拒绝了这份馈赠。但它终会成真。主上渴望在一具新身体中降临。而你的皮囊很合适。

       这不该是泰拉裔该得的奖赏,原体思索着,恶魔在他左右,他将以新的方式再次统治军团。伽罗曾经亲眼目睹了蝇王占据了他三个同伴的身体——索伦 狄希阿斯,梅里克·沃恩和流亡的吞世者马塞尔 瓦伦。他击败与驱逐了它一次又一次。现在将伽罗的身体作为下一个容具无疑可以加强仪式的力量。

       莫塔里安咪起了眼睛,压下了一丝对眼前景像的失望。他知道让游侠骑士屈服的希望落空了。现在别无选择泰弗斯是对的,伽罗已经无法被挽回,这是唯一能将他带回死亡守卫的方法了。

       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伽罗艰难得爬起来。他强迫自己固定在那条破碎,喷着火花的金属假腿上,抓起他的剑刺入地下,临时支撑着他的重量。

       在他站起来前,原体将战镰的一头压在伽罗的胸口上把他推回原处,将他固定在原地。

       “你认为这会如何终结,纳撒尼尔?”莫塔里安歪着脑袋,低头注视着他曾经最爱的子嗣,“你相信你是我父亲选中的什么正义冠军么?这都是谎言。你现在能看出这都是欺骗么?你能看到,他为我,为你和你的兄弟辅设的所有道路都通向死亡么?

       “唯有死亡……”加罗喘着粗气说道,“方能结束职责。”

       “不。”当虫群聚集在他周围,原体说道,“那并不是你的结束。在我的命令下,你将会死而复生,然后再次死而复生,直到永远。”莫塔里安后背发出了恶心的爆裂声,他身上布满污秽的盔甲开始弯曲开裂。“这就是你的结局,游侠骑士。在腐败与阴影中。

       莫塔里安的盔甲在碎裂的断面中分开,像风帆一样巨大的闪闪发亮的半透明物体从里面展开。畸形的薄翼从他的后背垂下,在接触到被污染地面的短暂时间里,在光线照射的下一秒渐渐变硬了,变得更强壮更干燥。这新生的肢体闪闪发光,如黑色尸体的甲壳上闪着油腻的银色,让人毛骨悚然。蛆虫们在湿滑的缝隙中扭动着,油脂般的液体随着延伸部分的最宽处滴在地上。

       莫塔里安巨大的昆虫翅膀向下弯曲,遮住了战场上微弱的阳光,将伽罗笼罩在昏暗的阴影中,苍蝇的嗡嗡声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呼啸。


【1】:Kusanan of the Valorous:勇士库萨南之剑。此处可能是致敬蛮王柯南,柯南小说系列有一本既名为Conan the Valorous,且故事中的柯南所使用的也是剑。

【2】:the Vhorpul:斩首剑,Vhorpul可能是vorpal(斩首)的改写。the vorpal sword是许多奇幻故事和设定中的斩首剑。

【3】:Zul’fiqar:佐勒菲卡尔,是伊斯兰教圣物,传说穆罕默德在白德尔之战中获天使赠予此剑,反败为胜。后来这把剑成为他的女婿阿里·伊本·艾比·塔利卜的佩剑,也成为伊斯兰世界的武德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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